機動艦隊旗艦,"赤誠"號司令艦橋內.
電訊軍官前來報告,那架艦攻已經停止發報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五十分,艦橋里面的官兵都在忙碌,連蘭云都顯得非常的焦慮不安.唯一例外的,就只有田實,他仍然一動不動的站在海圖前.
作戰參謀已經在海圖上圈出兩片區域,分別在腳島的南面與東南,也就電報里面提到的兩處海域.
一名參謀想去提醒田實,卻被蘭云制止了.
雖然還沒找到特混艦隊,但是那架97艦攻的遭遇,足以證明田實的推測,特混艦隊在西邊.
無法斷定的是,偵察機遭遇的是艦隊的防空戰斗機,還是護航戰斗機.
當然,蘭云與大部分參謀偏向于後者.
主要就是,遭遇海域離機動艦隊不到三百千米,在艦載機的作戰半徑之內,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架偵察機肯定能在此之前發現執行攻擊任務的攻擊機群,而不是單獨活動的兩架戰斗機.
此外,偵察機在電報中明確提到,返航機群仍然在向西飛行,而戰斗機是從西南方向飛來的.
現在的問題是,特混艦隊到底是在腳島的東邊,還是在東南或者南邊.
因為蘭云一直沒有開口,所以參謀都沒有發表意見.
只是,大家都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連蘭云也是這麼認為,畢竟返航機群是在朝腳島飛行.
不管特混艦隊的指揮官有多厲害,也不敢拋棄艦載機吧.
再說,在發起攻擊之前,有誰能料到,戰損比例竟然這麼高,完成攻擊後還能返航的戰機僅有幾十架.因此不可能提前做好安排,讓戰機去腳島的機場降落,不是返回航母為下一次攻擊做准備.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我們或許嚴重低估了特混艦隊的指揮官."
田實突然開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蘭云更是鎖緊了眉頭.
"我們現在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返航的魚雷機朝腳島飛去,速度更快的轟炸機與戰斗機早就飛走了."田實回過頭來,這才發現大家全都盯著他."大家有沒有想過,特混艦隊會不會在四百千米之外呢?"
"這怎麼可能,這……"
蘭云壓了壓手,讓作戰參謀閉嘴.
其實,在田實開口之前,蘭云已經產生了這方面的擔憂,只是覺得太難以置信,也就沒有說出來.
"如果你的猜測沒有錯,那……"
"特混艦隊肯定在這邊,"田實在海圖上指了一下,又說道,"不是腳島的東南,要更遠一點,在腳島南面."
蘭云死死的盯著田實手指的地方,臉色變得非常的陰沉.
"你憑什麼認為不是在腳島東面?"作戰參謀非常來火,哪怕蘭云就站在旁邊,他也壯著膽子詢問了田實.
不管怎樣,田實是客座參謀,就算是高野的人,也不是說能夠拿根雞毛當令箭.
田實沒有開口,因為他覺得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根本用不著回答.
只是,蘭云的目光也在這個時候轉了過來.
"在腳島東部沿海地區有好幾座機場,能夠部署數百架飛機.有理由相信,特混艦隊離腳島不會太近,肯定超過了一百千米,不然就沒多大意義了,還不如動用部署在沿海機場的戰機.哪怕就一百千米,距離我們的直線距離也就三百千米,而速度最慢的魚雷機飛行三百千米,只需要一個小時."
"是嗎?"作戰參謀仍然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田實只笑了笑,沒有說下去.
其實,已經說得非常透徹了.
如果特混艦隊在腳島的東邊,那麼在大概四十五分鍾前,第二波攻擊機群就已經飛到了機動艦隊上空.
只是,蘭云仍然沒表態.
也很簡單,田實只是在推測,而且沒有排除其他的可能.
如果特混艦隊在發起第一波攻擊之後,就轉向撤退了呢?
不要忘了,在第一波攻擊中,作戰飛機的損失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這麼高的損失,誰承受得起!?
在戰略上,因為澄江港已經遭到轟炸,南方艦隊的十二艘主力艦全部遭到重創,其中幾艘已經被炸沉.
要是失去特混艦隊,梁夏海軍還玩啥!?
不管指揮特混艦隊的人是誰,在做出跟機動艦隊拼命的決定之前,必然會三思,然後會冷靜下來.
選擇保存實力,讓特混艦隊轉向撤退,肯定是明智之舉.
梁夏帝國有句俗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要特混艦隊還在,四艘航母還完好無損,不怕沒有翻本的機會.
再說,海軍又不是陸軍,任何一名海軍將領都知道建造一艘戰艦是多麼的困難,絕對不會拿戰艦去開玩笑.
哪怕田實的推測沒有錯,蘭云也必須想得更加全面一些.
如果特混艦隊離得更遠,比如超過了四百千米,也就是超過了97艦攻與99艦爆的作戰半徑,還要發起進攻嗎?
不要忘了,這里是炎海,離狹夷本土有兩千多千米!
為了不現實的勝利,讓飛行員去冒險?
如果找到,並且攻擊了特混艦隊,自然是再好不過.
要是沒有找到特混艦隊,出動的艦載機又無法返回,那該怎麼辦?
留下幾艘戰艦,搜尋與營救迫降的飛行員?
誰能夠保證留下來的戰艦就一定能夠救起所有迫降的飛行員,以及不會被發現,不會被敵艦圍攻?
還有,損失一百多架艦載機,該由誰擔責?
田實不會考慮這些問題,而蘭云必須考慮.
別說狹夷海軍,哪怕是梁夏海軍,除非是別無選擇,不然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不要說是胡搞一通.
其實,這也正是參謀跟司令官的區別.
參謀可以天馬行空,司令官必須腳踏實地.因為參謀只負責提供箴言,而承受結果與擔當責任的是司令官.
顯然,不可能用參謀的標准去要求司令官.
"你的推測確實有道理,只不過……"
"司令官,這是最好的機會,如果我們就這麼放棄……"
注意到蘭云的臉色,田實忍住了,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因為太難聽,除了得罪人,沒別的作用.
不要忘了,田實只是高野派來的客座參謀.在這里,沒人把他當同僚看待.
在艦隊司令部,最不受歡迎的就是上級派來的客座參謀.
說句不太客氣的話,蘭云完全可以把他的話當放屁.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來報告情況的電訊軍官又跑了回來,神色非常的慌張,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