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倒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狗腿子們不明白,李魁有點蒙.
石小凡是知道的,這人是細作.
任何一個時代,間諜的重要性都不容忽視.很多時候,情報能改變一場戰局的勝負,這種例子在曆史上不勝枚舉.
蕭太後定要石小凡來大遼,目的也很明顯,她已經通過細作知道所謂宋夏合盟是個騙局.
契丹在大宋有細作,同樣大宋在契丹也埋有眼線,眼前這個契丹漢子就是大宋眼線.
來的時候趙禎叮囑過他,細作是需要對暗號的.
"契丹的叢林沒有老鷹吧?"石小凡問.
那大漢回道:"雄鷹不喜歡叢林,它們喜歡南方廣闊的田野."
"嗯,"石小凡點了點頭:"說的倒也有理,聽說契丹叢林游蕩的孤狼很多?"
"游蕩的孤狼是因為他們需要尋找自己的狼群."
這二人一問一答,狗腿子們都莫名其妙,石小凡卻大喜.終于找到組織了,這人就是眼線.
"你叫什麼名字?"石小凡問.
那大漢道:"小人李四海,契丹名字叫蕭多魯,是宮內的斡魯朵."
斡魯朵,即宮衛.這是管理皇帝私人的奴隸,土地,兵馬的機構.宮衛下面的瓦里,是禁錮皇族,外戚,大臣之家由于犯罪而降為奴隸的人,以及其他罪奴的機構.
縱觀中國曆史上的民族,唯獨契丹族在姓氏上最特別.大遼建國後,整個民族只有兩個姓氏,一個是耶律姓,另一個是蕭姓.兩者的起源雖不一樣,但兩個姓氏的格局一直延續到大遼滅亡,很是奇特.
"蕭多魯,你起來吧.你能從一個漢人混進契丹成為契丹人,這其中一定費了不少周折吧."
"回國使,先帝爺親征的時候小的就跟著來了,至今小的來了整整三十年了."
蕭多魯,漢名李四海,自真宗景德元年就來到了大遼.先是混進了弗伏郁部,後一步步混進了皇宮做了宮衛,負責收集大遼方面的情報.
石小凡知道,若非事態緊急,這人不會來找自己以免有暴露風險.
"說罷,有什麼情報?"
蕭多魯這才起身道:"回國使,蕭太後明日早朝便會發難,她會逼迫你們增加歲幣.如若不然,他們有可能會軟禁你們然後發兵邊關."
石小凡皺了皺眉頭,這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蕭太後果然想過手了.
"契丹皇帝有什麼動作?"這才是石小凡最關心的.
還好,蕭多魯這個也打聽出來了:"回國使,大遼天子不想開戰,為此還和他母後大吵一架.不過天子並未親政,朝中也沒有什麼發言權."
"嗯,蕭多魯,你為大宋忍辱負重,朝廷也不會忘了你.眼下你身在曹營,朝廷也無法給你什麼,這個你先拿著."說著石小凡從懷里掏出兩張交子,那是劉弘給他那一遝里面的,約有兩千余貫.
蕭多魯大喜:"這,這可是官家賞賜?"
石小凡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道:"沒錯,官家跟我說苦了你你們這些在契丹的臣民,這去去兩千貫交子,也算是朝廷略盡綿薄之力吧."
蕭多魯再次跪下:"小人絕不敢忘了自己是漢人,也絕不敢忘了祖宗.只是小人來契丹已久,已在此生根散葉了."
石小凡一驚:"你成家了?妻子是契丹人麼."
蕭多魯笑了笑:"賤內是漢人,有兩個孩子.小人想,若這次任務完成,想,想回大宋."
"好,等我完成使遼之行,我會想辦法把你家人接回大宋."
蕭多魯感激的熱淚盈眶:"多謝國使!"
……
狄青,被范仲淹推薦,趙禎給予厚望的他匹馬走向征程.
不日,狄青以抵達澶州.
身為宣撫使的狄青一到地方,先是去視察澶州守備部隊.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嚇了一跳.
自澶淵之盟後三十年無戰事,邊關將士早已懈怠疲懶,他們整日吊兒郎當,有的甚至衣冠不整連軍裝都不穿,混跡于市井酒肆之間.
這對于狄青來說是不可忍的,如此渣滓一樣的軍隊,怕契丹人還沒打過來就已經一潰如沙了.
邊關諸位大將,廖行舟,東方橋,李順,楊文斌等人倒是在軍營迎接狄青的到來,但澶州指揮使文遠達並沒有來.
本來邊關主帥是他文遠達的了,誰知道半路上冒出一個狄青搶了他位置.
文遠達大怒,干脆稱病不來.
狄青問明來由,倒也沒有生氣,而是轉身對將士們說道:"明日寅時,三軍都指揮以上官員在校場聽令,若有遲到者,軍法從事!"
主將面面相窺,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宣撫使一來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畢竟是頂頭上司,廖行舟上前拱手笑道:"狄帥遠來辛苦,末將已在營中備好酒席為狄帥接風洗塵,還請狄帥這邊請."
其他諸將如東方橋,李順,楊文斌等人也紛紛施禮:"狄帥請!"
沒想到狄青根本不領情:"軍營午餐已至,身為三軍主帥理應與士卒將士同甘苦,我去將士們同席便是,你們自己吃吧."
說著,狄青帶著家仆去了炊事大營,居然去了兵卒一起吃大鍋飯去了.
看著狄青背影,廖行舟等人面面相窺,李順再也忍耐不住:"哼!不識抬舉."
士卒們的伙食堪稱糟粕,野菜雜糧飯,不見半點葷腥.竟然連鹽都沒有,就這,士兵們還爭先恐後的瘋搶.
狄青來的時候,將士們都嚇得呆住了,主帥怎麼竟然會來他們這種肮髒的地方.
狄青看著一伙夫:"按序排隊,你身為伙夫,理應做到食物均分."說著狄青將兩名士卒手里的陶碗拿走,去了隊尾排起了隊.
那兩名丟了陶碗的兵卒呆呆的站在當地,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飯碗被主帥給拿走,看來他們今天要餓肚子了.
狄青家仆走過來,從懷里掏出一串銅錢:"狄帥說今日給你倆放一天假,你們拿著這些錢去集市吃去吧."
兩個兵卒歡天喜地,恍如在夢中.
其他眾兵卒們如芒在背,主帥在此,當下無人再敢大聲喧嘩吵鬧,他們規規矩矩的排起隊伍,伙夫們挨個往他們的黑陶碗里打著飯.
兵卒們打好飯菜就席地而坐,野菜雜糧飯,他們吃的比龍肝鳳髓還香.
最後輪到狄青與家仆,伙夫木桶底搜刮了一遍,這才將二人陶碗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