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青山怎麼能想得到,一個小小的下人,一個狗一般的家丁,居然敢對他這個朝廷命官,堂堂安撫使如此囂張放肆.
他卻不知道,石小凡的狗腿子那是不同于一般的下人.他們干過的事足以嚇掉東方青山的魂兒,使損招打悶棍的事干過,扛著燧火槍入京勤王的事有過.跟著小公爺征戰西北對抗西夏的光榮事跡自不必說,就連綁架官家...咳咳,綁架官家這事還是不說了.
反正以如此囂張的狗腿子,連京官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兒,你一個小小的地方安撫使嘚瑟個屁.
東方青山還真害怕了,他怕的不是狗腿子來福,而是怕到駙馬爺面前比劃比劃.
要是這個來福到駙馬爺面前一說,以東方青山對石小凡的了解,自己會死的很慘.
想到這里,東方青山面上慌忙陪著笑:"這個來福兄弟切莫生氣,本官這便與你一同去糧庫看看便是."
來福知道,這個時候常威不見了,多半那個賈三已經來了.
賈三從別的地方運來了普通的蕎麥種子,此時應該正在和常威在衙門糧倉掉包.
而東方青山又在這推三阻四,就是阻止來福去糧倉,怕他發現掉包的事.
……
翠蘭在兩個大茶壺的陪伴下去了太原城,一路上倒也無事.到了太原城,他們尋到當地的交子鋪.
大茶壺們拿出來福給的五百貫交子票,兌換了銀子,二人拿了銀子歡天喜地.
其中一人對翠蘭說道:"自今以後你就是自由身了,翠蘭,做咱們這一行當的都是被逼無奈.你既歸了良家也算是脫離苦海了,以前兄弟們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見諒."
翠蘭沒說話,背著個包袱對著二人福了一福,這算是對自己不堪的往事一刀兩斷了.
倆大茶壺倒也干脆利落,二人一拱手,與翠蘭作別自回了壽陽縣.
在紅塵中久了,猛然間得到自由身的翠蘭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來福跟她說,我替你贖身,你也不必以身相許,你只要到太原府替我辦件事就行了.
可現在她突然畏懼起來,她想跑.反正現在自己已經自由了,旁人的事管那麼多干嘛.
于是她還真就跑了,表字無情,戲子無義.翠蘭本又不是什麼好人,在明月樓那種環境的耳濡目染之下,她那里還有什麼是非觀.
她跑出了太原城外,可偌大的世界該去哪里?她想回老家,老家早已沒人了.何況旁人都知道自己做過青樓女子,回到老家也只會被人指指點點.
而留在太原城呢,偌大個太原城沒人認識自己.自己可以做點小生意,或者開個小店鋪重新開始自己的日子.
翠蘭有錢,來福給她的那盒珠寶足以讓她過上好的生活.想起來福,這人交代自己的事對他來說應該是很重要.
自己拿了人家的錢,人家又給自己贖身.若是這個忙都不幫,與禽獸何異.翠蘭摸了摸懷里的身契和那木盒里的珠寶,她咬咬牙,又重新回到了太原城.
來福是個好人,也是去明月樓的漂客中唯一把自己當人看的好人,翠蘭覺得為他去敲太原府衙門口的大鼓值得.
她又一口氣跑到了太原府衙門口,衙門很大,大到讓她加倍畏懼.
門口有個鳴冤鼓,鼓面的紅漆斑駁陸離,顯然年歲已久.
翠蘭拿起掛在鼓架上的兩個木錘,咚咚咚的敲了起來.
"旺財,你去看看,哪個王八蛋大清早的敲敲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石小凡在衙門後院的書房沒好氣的怒道.
"小公爺,這都日曬三竿了,你還睡呢?"
"滾!"石小凡翻了個身.
因為災後重建的工作繁雜紛亂,石小凡最近忙成狗.昨晚忙到半夜,直接讓旺財尋了床被子和衣在書房里睡了.
旺財只好出去看看,然後看見了翠蘭在敲鳴冤鼓.
幾個衙役也被驚動了,旺財來的時候,幾個衙役圍住了正要翠蘭盤問.
"怎麼回事?"旺財問道.
翠蘭畏懼官府,她抱著手里的包袱,往後縮了縮身子.
旺財對幾個衙役一揮手:"你們下去."
幾個衙役走開回了衙門內,旺財這才又道:"別害怕,到了這太原府你有什麼冤情盡管跟我們說,我們駙馬爺定然會替你做主."
翠蘭害怕地:"我,我就是來見駙馬爺的.我是,我是從壽陽縣來的,受人,這個受人所托."
"來福?"旺財一聽大喜:"是不是來福,那個長得鼻孔朝天,又黑又丑小眼睛眯眯的家伙,是不是他?"
翠蘭抱著手里的包袱,似乎這包袱才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加倍畏懼的點了點頭.
旺財大喜過望:"你等著,你在這等著,我去叫我家小公爺."
旺財是個神經粗大條,他竄到後院書房大叫:"小公爺,小公爺,來福回來啦!"
這讓石小凡大驚而起:"哪兒呢?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是,來福著人稍信了,是個姑娘."
"人呢?"石小凡大急,這王八蛋旺財前言不搭後語.
"在,在衙門外侯著呢."
石小凡更是心驚,他急匆匆的披了件外衣:"旺財你個王八蛋,回頭我整死你!"
旺財不明白,小公爺為何生氣.但等他們到了衙門口,旺財明白了.
因為翠蘭不見了.
石小凡大怒:"人呢?"
旺財來回尋找著:"是啊,人呢?"
突然在衙門東側傳來一聲慘叫,石小凡和旺財大為驚恐,大事不好!
"快!"石小凡叫了一聲,就尋著聲音方向奔了去.
旺財急匆匆的跟著,二人轉過牆角,直接翠蘭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
不遠處,兩個黑衣人人影一閃而過.旺財大叫一聲:"站住!"跟著跑去追.
石小凡大驚,只見翠蘭胸口中了一刀,眼見是不活了.
石小凡抱起她,翠蘭氣若游絲,嘴唇使勁動了動,想開口說話偏偏說不出來.
石小凡將耳朵湊了過去,只聽翠蘭喃喃的道:"蕎麥,調撥,調撥,蕎麥……"
一口氣沒上來,翠蘭頭一歪,死在了石小凡懷里.
"喂,喂!"石小凡使勁晃了晃她,伸手探了一下她脖頸處的脈搏,心髒早已停止了跳動.
這個時候旺財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小公爺,沒,沒追上,凶手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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