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劉石頭卻搖頭,嘲笑他,"你那眼珠子怕是被凍裂了吧,這小丫頭我瞧著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她方才脖子上的長命鎖掉出來,好像是金的."
"金的?誰家這麼有錢,給小丫頭戴金鎖?"
王三發不相信,但轉念想想,又嚷道,"哎呀,不會是林老太爺家的吧?就是施粥那日,老天爺抱在懷里的小丫頭,我說怎麼眼熟呢!"
"咱們也別猜,一會兒看誰來咱們地窨子,就知道了."
劉石頭麻利的打了水,扯了王三發就走,"咱們也趕緊回去拾掇一下!"
不說兩人猜測,只說嬌嬌她們三個小丫頭到了林家大院兒門前,紅英和大梅都怕挨罵,特別是紅英,她"害"嬌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是心虛,于是兩人扯了借口,都是拍拍屁股跑人了.
留下嬌嬌無奈,硬著頭皮進門,果然一見她出去時候還干干淨淨的襖褲,如今髒的不成樣子,馮氏第一個就瞪了眼睛,"你不是出去玩了嗎,難道還干活了不成?髒的什麼樣子!"
董氏一貫的護著孫女,扯了嬌嬌上前問詢,"這是摔跤了?摔疼哪里了?"
嬌嬌想著,地窨子那邊總要去人道謝,左右瞞不過就斟酌著把方才的事說了.
果然,堂屋里立刻就炸鍋了.
董氏抓了孫女,上下左右的摸了又摸,待得確定孫女身上確實沒濕半點兒,這才緊緊抱了孫女嚷著,"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好在沒事,這要是掉進冰窟窿,可要凍的風寒啊!"
馮氏更是跳腳大罵,惱的厲害,"不成,我要去尋三嬸子,紅英這丫頭和嬌嬌有仇啊,每次和她一起玩都沒好事!她簡直就是嬌嬌的冤家,以後給我離她遠點兒!"
嬌嬌想為紅英說幾句公道話,畢竟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一起玩耍,有個意外都是正常.只不過,這意外…巧合的都發生在她身上罷了.
但馮氏氣得臉都紅了,估計礙于她這會兒躲在奶奶懷里,否則都要把她這個受害者拖出來打一頓了.
大蓮顯見也看出這一點兒,趕緊勸著,"娘,嬌嬌怕是也嚇壞了,先讓她回屋換個棉襖.還要找爹回來,去地窨子那邊送點兒東西,道個謝啊!"
馮氏這才狠狠瞪了閨女一眼,風風火火跑出去尋人了.
嬌嬌抱了嫂子的胳膊,簡直把她當救命恩人看待了.
大蓮好笑,帶了她回屋去翻換洗的襖褲.至于董氏,早去庫房張羅謝禮了…
林大海原本在工地,聽得馮氏去報信兒,就趕了回來.先是看了乖巧的如同鵪鶉一般的小女兒,當真沒什麼大礙,這才常松一口氣.
聽說兩個援手的男子叫王三發和劉石頭,他眉頭微微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只是眼見董氏准備的謝禮,都是點心和布料之類,他就道,"娘,把這些東西換成一人十兩銀子吧."
"換銀子啊?"董氏遲疑了一下,倒不是她舍不得,同她寶貝孫女想比,別說二十兩銀子,兩千兩都不算多.但謝禮代表是林家的誠意,只給銀子,是不是太敷衍了.
"是啊,娘,這些人開春都要回鄉,給銀子,正好讓他們做盤纏.點心吃完就沒了,布料也要托人縫衣衫,麻煩."
林大海說的也算有理,董氏立刻就道,"那好,就給銀子.你爹這個不著調的,偏偏今日出去溜達了,否則是不是讓他過去,也顯得咱家誠意."
"不用,娘,我去就好,正好平日也常見,熟著呢."
林大海拿了銀子,帶了林保,一起往地窨子那邊去了.
他們前腳兒剛走,後腳兒紅英奶奶和大梅的娘就扯了兩個丫頭的耳朵趕到了.
"哎呀,大伯娘,我帶著丫頭來給嬌嬌賠不是來了.這個不省心的丫頭,沒有好好照料嬌嬌,差點兒害嬌嬌掉河里."
大梅的娘平日同馮氏相處很好,都是爽利的脾氣,開口就是道歉.
輪到紅英奶奶的時候,老太太就有些尷尬,方才聽了孫女一說,她就尋了笤帚疙瘩把孫女打了一頓.
先前攛掇嬌嬌騎狗,差點兒沒把嬌嬌摔死,董氏和氣沒怨怪什麼,馮氏可是多久見面都不同她說話.如今這死丫頭又闖了禍,她簡直都沒臉見人了.
但錯已經犯了,她只能硬著頭皮,拎了哭得鼻涕一臉的孫女上門賠禮道歉.
果然,馮氏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倒是扯了大梅娘坐下.
好在,董氏很是不錯,趕緊護了紅英,又拉著她坐下.
"都是小孩子,一起玩免不了磕磕碰碰.俺家嬌嬌也是笨了一些,玩個爬犁都不成."
"哎呀,老嫂子,你這麼說,我可就更沒臉了.我家紅英隨了我,腦子笨,下手又重,我已經打了一頓了,以後讓她長長記性."
紅英奶奶狠狠瞪了孫女一眼,惹得紅英又要哭.
倒是嬌嬌在屋里聽見,趕緊開門出來,喊了紅英和大梅進屋去吃點心.
小孩子哪有什麼太重的心事,眼見嬌嬌沒事,又有點心吃,有果子啃,不一會兒,兩個小丫頭就坐在炕頭上,嘰嘰喳喳說開了.
堂屋里,眾人聽得動靜,都是哭笑不得.大梅娘和紅英奶奶放了心,就是心疼閨女的馮氏都緩了臉色.
大梅娘手里幫馮氏撿著赤小豆,嘴里就問著,"我看大海兄弟往村外去了,可是去謝那兩個人?"
"是啊,旁的沒給,一人謝十兩銀子,正好給他們明年開春回去時候做盤纏."
馮氏也沒瞞住,主要是說給紅英奶奶聽,她家孫女一推不要緊,嬌嬌差點兒落水,自家又搭了二十兩.這是如今日子好過了,放在原來,二十兩都夠一大家子花用一年了.
果然紅英奶奶的臉色更紅了,她干笑著應道,"幸好這兩人在河邊,幫了一把.不過,這時候不是正忙嗎,他們怎麼沒去干活兒?"
眾人都是聽得一愣,到底還是馮氏應道,"許是他們有事耽誤了吧,不過也幸好他們在,否則嬌嬌要遭罪了."
正說著話兒的時候,突然有人從門外跑進來,站在院子里高聲喊著,"大海叔,大海叔!"
馮氏趕去開了門,一見是村里的後生,就道,"怎麼了,你大海叔去地窨子那邊了!"
"哎呀,大嬸兒,你們快去尋人進城,出事了!大爺爺他們去接平哥,結果碰到強盜,都受傷了,在城里醫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