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時候,林家沒有顧忌誤傳遭埋怨,先行通知了他們,避免了家里的鋪子被搶,也提前備好了吃用之物,聚攏了外邊的兒孫.
整個京都都在慌亂之極,他們府上卻可以安守門戶…
林家這會兒,卻是不知道城里幾家如此承情,就是知道也顧不上了.
整個糧囤村被巡邏隊圍的是嚴嚴實實,別說一個外人,就是鳥都飛不進來一只.
這話不是誇張,村里老少知道這次的瘟疫,興許就是鳥雀帶來的,都是厭惡至極.不說人人一把彈弓,也差不多了.只要鳥雀落在樹上,或者飛過村里上空就會被立刻打下來,然後燒得毛不剩一根兒.
胡天明親自帶人去福來縣附近探看,朝堂已經派人把整個縣城都圍了起來,而且發病和沒有發病的百姓被分別隔離,也有太醫在診治,只不過不知道效果如何.
林家見此,就不必越俎代庖了.最先發現瘟疫,這個名頭已經足夠驚人了,若是再過分高調,越過朝廷,幫忙賑災,怕是就要給家里惹禍了.
但即便如此,糧囤村所有婦人們,還是聚在一起,剪裁棉布縫口罩,村里人有一個算一個,只要出門就要扣在口鼻之上.白日戴完,晚上放在熱水里煮沸,晾干,這般才放心.
最後多出的幾千個口罩,還是被胡天明帶人裝出送去了福來縣,直接發給了那些兵卒.不必說,膽戰心驚的兵卒們,都是感激之極.
很多時候,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整個糧囤村都在等待瘟疫緩解的時候,瘋爺和程大夫也在全力琢磨藥方,眾志成城保平安.
可是城里卻是出事了,畢竟嬌嬌發現瘟疫,林老爺子進宮報信兒,探查確定,這般下來,就浪費了半日功夫.而先前牲畜大批死亡,更是已經四五日了.
福來縣又離得京都這麼近,偶爾有事來回走動的百姓不多,可以不是沒有.
京都的門戶封閉,先前進城的,或者去過福來縣又回到京都的人,也同樣出不去啊.
朝廷的應對還算迅速,開始有兵卒挨家挨戶的搜查,問詢,但凡是半月內去過福來縣的,都要被抓去隔離檢查.
可惜人性自私,外面因為瘟疫橫行,風聲鶴唳,誰能保證家里人被帶走就一定是被隔離,萬一被殺掉掩埋怎麼辦.
于是,很多人開口隱瞞,直到家里人發熱,開始嘔吐…
偌大的京都,被抓走的很多,留下的也不少.一個人傳染一家,一家不願等死,又跑出去尋醫館.
恐慌就漸漸蔓延開去,整個京都徹底亂套了,宮門關的嚴嚴實實,高門大戶也是閉門不出.街路上除了抓人的兵卒,就是喊著自己沒病的百姓.
國公府和戰王府,早早就撤空了,國公府的所有門戶都鎖的嚴嚴實實,只有王府因為姚淑兒主仆,留了五個侍衛.
這五個人是先前自願留下護衛王府,一來是對戰王忠誠,擔心王府在混亂中被破壞,二來也是因為林老爺子許了重金.府里的吃食用物,准備的足夠他們吃半年,什麼都不缺.
五個人,每日就是在王府里轉悠巡邏,或者干脆守在前後門戶.
偶爾路過姚家表小姐的院子,高聲問一句,聽得無事就退下了.
姚淑兒初始還會大罵,在她心里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多疑有錯,反倒抱怨林家故意坑害她,不肯說得清楚明白,才把她獨自扔下.
漸漸,縮在院子里幾日後,深宅大院聽不到外邊的動靜,也不知如何混亂,她就動了心思,喊了小青,趁著護衛巡邏走過之後,尋了梯子,打算讓小青翻牆出去看看.
說來也巧,這個院子的後牆,正對著一個小巷,小巷另一側也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後花園兒,小巷很是干淨,平日少有人走動.
孔嬤嬤病的厲害,姚淑兒嫌棄她咳的肺子都要碎掉,不願她上前伺候,每日小青做了飯菜,還能給她一口活命就不錯了.
主仆兩個搬了梯子,好不容易掛在後牆上,小青就爬了上去.
姚淑兒在下邊等得心急,就嚷道,"外邊到底怎麼樣,有沒有人路過啊?"
小青騎在牆頭,嚇得腿肚子都在哆嗦,壯著膽子四下望了望,就道,"小姐,這里沒有人啊…"
說到一半,她又突然改口道,"哎呀,路口有人,有人!"
"趕緊喊一個過來,問問外邊到底怎麼樣了.記得給銀子!"
姚淑兒吩咐,小青就高聲沖著巷口吆喝,"哎,那位大叔,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你,不白問,我給銀子!"
巷口經過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身灰色衣褲,尖臉黃牙,瞧著日子也是過得貧苦,不是讀書或者富貴人.
他眼見小巷里,牆頭騎了一個小姑娘,眼珠兒一轉就跑了過去.
"小姑娘,你可是在喊我?"
"對,就是喊你!"
小青有些嫌棄他長得礙眼,從荷包里人拿了一塊碎銀就扔了過去,趕緊問道,"說是外邊發瘟疫了,到底怎麼樣了,朝廷派人診治了嗎,到底什麼時候能過去啊?"
那男人接了銀子,臉上滿是喜色,直接塞到了袖子里,就道,"小姑娘,你可是問對人了,我剛從街上回來,到處都亂著呢,想必還要亂些日子.你可要小心啊,家里侍衛多不多?聽說有的人家都被破門搶空了!"
"什麼,這麼亂!這可怎麼辦,我家王爺不在,只有五個侍衛,這可怎麼辦?"
小青嚇得厲害,差點兒從牆頭掉下去,回頭望著下邊的主子,嚷道,"小姐,咱們不能出去啊,這人說外邊亂呢."
姚淑兒皺眉,應道,"行了,你下來吧,咱們不出去就是了."
小姐?
她們主仆兩人這麼說的熱鬧,卻是沒看到牆外的男子眼里閃過一抹貪婪.
小青哆嗦著腿下了牆頭,抱怨道,"外邊那人看著真髒,不知道是從哪個臭水溝爬出來的."
姚淑兒嫌惡的躲了開去,嗔怪吩咐道,"那你還等什,趕緊去換了衣衫."
主仆倆一前一後的走了,卻忘了梯子還支在牆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