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姚老先生再也忍耐不住,跌倒在地,老淚縱橫,"皇天厚土在上,我姚家終有重見天日的時候了.嗚嗚,我就是立時閉眼,也有臉同列祖列宗相見了."
姚長鳴也是跪倒,哭得不能自已.姚家先前何其風光,這麼多年就是如何煎熬.百年的累積,差點兒就在他們這一代手中斷落,只要想想,就沒一個人安寢.
姚二夫人等更是哭得眼淚擦抹不過來,作為女子,天性本弱,依靠夫君過活兒,可是夫君兒子都被圈禁,留她們在娘家偷偷活命,其中多少血淚苦楚,這一刻都爆發了出來.
林家人這會兒也聽得動靜了,董氏和馮氏帶了叫嬌嬌都趕來勸慰.
一時間眾人進了屋子,嬌嬌親手投了濕布巾給老先生擦臉,勸道,"姚爺爺,這是大喜事,馬上二爺爺三爺爺他們就回來了,以後還要您給一大家子做主呢.您若是身體有些不舒坦,他們依靠誰啊."
"是這麼個道理啊,我也是一時太激動了.如今心里踏實了,再不會了."
姚老先生是親眼看著夜嵐和嬌嬌,連同林家,如何謀劃,一步步把他們姚家人陸續救出來.心里安慰的同時,也是漸漸接受了他已經老邁的事實,更願意放心依賴去年輕人了.
這會兒嬌嬌一勸,他是立刻就放下了.
倒是姚長鳴心急,問道,"國公爺,旨意什麼時候能下來,要等到嵐哥兒凱旋嗎?"
"不會,我上奏折說學院缺先生,這幾日肯定就會有旨意了,不會拖延太久."
老爺子笑道,"放心,皇上在大朝會上親口許的,不會出錯."
姚長鳴徹底放了心,倒是董氏正同姚二夫人等說話,眼見屋里有些狹窄,院里也沒什麼東西廂房,姚家人回來定然住不開.
于是,她就問道,"老親家,如今家里人馬上聚全了,可是住不開.左右二先生三先生回來,都要在學院做先生,那些小樓就是為先生准備的,不如一家挑一棟,住著也寬敞."
這話說出來,旁人還沒什麼,姚甯和姚靜卻是臉上現出喜色.她們畢竟是小姑娘,玩心重,山上的小樓,各個都建的很是雅致漂亮,風景也好,若是能搬去住,自然是更好.
就是姚二夫人也想一家人團聚,住在一處,日日相見,彌補多年分離之苦.
姚老先生見此,就道,"好,我們一家得林家大恩,照拂多年,也就不客氣這些了.山上的小樓挑兩棟,分別給長鳴和長路兩家居住,我還是留在這小院兒里.一來是住慣了,不願意挪動.二來是村里熱鬧,時常同一般老兄弟們閑話兒也方便."
姚長鳴同姚二夫人自然反對,哪有讓老人獨住,兒孫不在跟前奉養的.
老先生卻是擺手,執意如此,"你們不要多嘴,又不是離得多遠,走路不過一刻鍾,有事讓小厮去喚你們就是了."
眾人見老先生執意如此,也就沒有再勸.
倒是老爺子歡喜道,"這般好啊,我也不耐煩爬山,就喜歡在村里熱熱鬧鬧住著.左右家里有自行車,一路都是水泥鋪就,來往都方便."
朝堂的旨意總是沒有那麼快就送來,所以,為了排解姚家人等待的焦躁,老爺子立刻就陪了老先生和姚長鳴上山選地方去了.
而董氏和馮氏送了姚二夫人回去收拾東西,然後也忙了起來.
姚長路等人在默莊住了多年,鋪蓋用物自然不會缺,但也絕對不會如何豐富.更何況多年囚禁,重見天日,再用舊物也是不吉利,所以,最好一切鋪蓋衣衫都要准備新的才成.
姚二夫人手里雖然有夜嵐給的一個鋪子,但進項算不得多,林家自然不能讓她們自己准備.
這兩年進京,大小賞賜得了很多,加者各家年節走禮,布料和用物都不缺,特備是木器之類.
董氏和馮氏念叨,歸攏,嬌嬌記錄,很快就准備妥當了.
下午時候,家里的丫鬟們一起動手,不過十幾床新被褥就縫好了.床帳,簾幔,茶具用物等等也都裝了箱子.
第二日,眾人抬了東西,去尋了歡喜的一宿不曾安睡的姚二夫人,就一同去了學院後山.
姚二夫人自從到了京都,就一直盼著夫君和兒孫回來,又有嬌嬌來回跑動,早拿了他們的衣衫尺寸,閑著無事就准備衣物,如今已經是默莊里老少都得了兩套,倒是不用林家再准備.
這會兒,統統搬上馬車,送到新家.
老先生和姚長鳴昨日選了兩棟小樓,都在半山腰兒,一座鄰著山泉,取名聽泉閣,一個因為在一片蘋果林來,取名平安居.
林家人行事從來不耍花架子,這小樓原本也是安排給學院先生住的,所以用料很是舍得,建得也極好.主樓兩層帶了半層的天台做暖房,樓側有樓梯上下,很是方便.院里還帶了東西廂房和耳房,小小的一進院子有門房兒,有轎廳,來人送客都方便.
主要是房間多,一樓做書房和大廳,二樓做臥房和客房,東西廂房都可以住人.後院住女眷,都是容易.
原本樓里就有大件的木器,也搭了火炕,立起了木床,如今加上一些小件木器,掛上賬幔,新鋪蓋,就滿滿都是生氣了.
兩個小樓離的不遠,順著甬路,不過盞茶功夫就到了.
姚老先生同林老爺子四處轉悠,臉上都是喜色,好似滿頭白發都在發光一般,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說來也巧,這個時候,宮里就來人宣旨了.
眾人慌忙都是下山,坐車趕回林家,李福兒正帶了兩個小太監喝茶,門外是幾十個侍衛.
眼見林老爺子和姚老先生進門,李福兒哪里敢托大,趕上前行禮.
他是萬全的心腹,自然知道萬全待林家多客氣,就是明德帝也多信重,自然要百般巴結.
于是,不等眾人問詢,他就笑道,"國公爺,老先生,雜家跑這一趟是為了默莊解禁的事兒,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若是國公爺和老先生不嫌路遠,就同雜家一起到默莊,接先生們一起出來吧."
姚家上下,昨晚都在輾轉反側,生怕又生了什麼變故,如今聽的李福這般說,都是心里大石頭落地.別說去默莊接人,就是跑去天邊都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