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再次封閉起來,只許進不許出.學院也封了門,狼頭山作坊,附近大小村屯都得了消息,迅速召回外邊的人手,任何事情發生都不能出門.
左右家里有糧食,有冬菜,貓上一兩月絕對不成問題.
林家兄弟一到城里,立刻就分頭行動.
國公府和王府都是關門閉戶,前後門落鎖.老弱婦孺進了地道,所有男子包括管事小厮侍衛都拿起了刀槍武器,把守各處.
這番動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畢竟平日兩府也很是安靜,除了采買的管事,很少有人出外走動.如今關起門來,嚴防死守,也是悄無聲息.
各處生意也都通知到了,卻是不能立刻就關門,免得打草驚蛇.但外雇的伙計和婦人們卻都被放了半日假,只說生意不忙,倒也沒人懷疑,左右也不會扣工錢.婦人們歡喜可以回家洗洗涮涮,伙計們也買了吃食回去孝敬爹娘.
散落在城里各處賣吃食的婦人們,拾掇了鍋碗瓢盆,也是成群結隊出城去了,有人問,就笑著說一句.今日主家殺豬,早些回去吃殺豬菜.外人還羨慕個不停,都說林家厚道大方,村里老少幾千口,動不動就殺豬吃肉,圈里那麼多大肥豬,從來沒賣過一頭…
京都里依舊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偶爾一點小小的改變,誰又會聯系在一起,誰又會多想呢.
于是,林家的馬車不等到宮門口,所有人員的撤退和安排就都妥當了.
無論戰王是否榮耀不在,但林家人進出宮門,從來沒受過任何刁難.就算有人私下嘀咕,林家是不是給皇上吃了什麼藥,以至于皇上對林家的聖眷只會越來越厚,沒有差過半分.
宮里上下誰不知道啊,只要林家老爺子或者王妃來了,勤政殿里的差事就尤其輕松,上到大總管萬全,下到掃地的小宮女都能偷個懶,松口氣.
所以,門口的侍衛草草檢查了一下,還給老爺子和王妃行了禮,就趕緊放人了.
嬌嬌帶了勤多默多兩個小丫鬟,勤多拎著食盒,默多扶著主子.
正走在甬路上的時候,孫嬤嬤突然帶了兩個宮女攔了去路.
王貴趁機就接了食盒,示意勤多上前護著主子.勤多也沒多想,趕緊一左一右護了主子.如今主子可金貴,什麼也沒有主子的肚子重要.
嬌嬌回身掃了一眼王貴,好似也沒在意他拎著食盒.她也沒功夫在乎,實在是孫嬤嬤來勢洶洶.
"王妃娘娘,安國公,皇後娘娘聽說您二位進宮了,吩咐老奴過來通傳一聲.娘娘也是許久不見王妃,想要王妃出宮前去鳳翔宮喝杯茶."
林老爺子許是怕孫女受委屈,就笑著攔阻道,"這位嬤嬤,還請幫忙回稟一聲,我們這次進宮是拜見皇上,並沒有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打算.再說,皇上先前有令,要皇後娘娘安心養病,我們也不好打擾.還是下次把!"
孫嬤嬤惱的青了臉色,冷冷道,"安國公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娘娘養病,王妃這個兒媳不正應該去探病嗎?怎麼,林家已經不把我們娘娘放在眼里了嗎?"
"嬤嬤誤會了,這自然不會了."
嬌嬌趕緊打圓場,笑道,"我們先過去見過皇上,若是出來時候還早,自然是要去探望母後的."
孫嬤嬤冷哼,眼睛一斜,轉而收了怒氣,應道,"那好,老奴就恭候王妃大駕了."
說罷,她帶了宮女扭頭就走,很快沒了影子,好似方才的刁難攔阻都不存在一樣.
王貴順手把食盒塞給勤多,一副心虛尷尬模樣,上前行禮,"國公爺,王妃奶娘,小人人微言輕,方才真是不好出面…"
"公公放心,不過是小事,咱們走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林老爺子笑呵呵,半點兒沒為難王貴.王貴趕緊前邊引路,心底微微泛起一絲愧疚.怪不得宮里人都喜歡安國公,這老爺子真是厚道心寬,不肯為難任何人.只是可惜,過了今日…
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副總管,被萬全踩著腦袋抬不起的日子,他真是過夠了…
很快,眾人就到了勤政殿,王貴一溜煙兒跑進去報信兒.
萬全正給明德帝倒茶,突然見王貴闖進來,諂媚討好跪倒稟報,"皇上,奴才見您這幾日有些吃睡不香,定然是為了國事太過耗神,于是就想著去糧囤村尋兩樣新鮮吃食.結果,安國公同王妃聽說了,就隨奴才一同進宮來給皇上送食盒,此刻就在門外等候召見."
明德帝聽得一愣,萬全手里的茶壺更是倒偏了茶水,眼底狠厲一閃.
今兩日就是計劃發動之時,他們料到會有人先忍耐不住,卻沒想到,林家老爺子和嬌嬌會被卷進來.若是傳到戰王耳朵里,難保不會以為,明德帝不信任他,拉了林家人做人質…
但事已至此,這個時候卻是不能不接下去了.
"哎呀,安國公來了,正巧這幾日念著他呢,快把人請進來."
明德帝笑的驚喜,又開口吩咐萬全,"送龍井茶來,安國公喜歡喝那個."
"是,皇上."
萬全應了,退到外間門邊,狠狠瞪了王貴一眼,就開了殿門.
王貴嚇得縮脖子,心里卻安定很多,一切如常.
林老爺子等人進門,勤多默多跪在門口,王貴小心翼翼又往她們身後藏了藏,小眼睛盯著王妃手里的食盒,熱切又忐忑.
"皇上,近來可好,老漢又來叨擾您了!"
老爺子跪倒磕頭,嬌嬌跟隨在後.
"萬全快扶起來,"明德帝不知為何,見到老爺子一如往日一般爽朗,心里突然就多了幾分底氣,就是看向嬌嬌這個兒媳也多了幾分親近.
"這麼冷的天氣,嬌嬌怎麼也來了?"
"兒媳不是父皇的禦用大廚嗎,聽說父皇胃口不好,就趕緊送好吃的來了."
嬌嬌把食盒從勤多手里接過來,順過桌案下邊,擋住了所有人視線的時候,就迅速從空間調換了一下.
萬全趕緊把食盒接過去,笑道,"哎呀,王妃娘娘帶了什麼好吃的,這盒子可是很沉啊."
"沒什麼貴重食材,都是家常菜,給父皇換換口味.路上許是有些涼了,總管有小炭爐就上兩個,稍稍熱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