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更多的人,還是震驚于林家這次如此強勢,不,甚至說暴戾.
要知道,林家這麼多年,帶著京都周邊百姓種冷水稻,養雞養豬,琢磨糧食套種高產,支持學院出新出奇,出錢出力修路,修建免費小學堂,教授孩子讀書識字…
可以說,好事做盡,唯獨是什麼惡事都沒一件.
就是林家兒孫這麼多,都沒聽說同誰吵架,或者仗勢欺人.
這可是一品國公府啊,太子的舅兄啊,簡直可以在大越橫著走的身份.
偏偏林家兄弟各忙各的,務實又本份,以至于很多時候,有人酸溜溜說起,都道,"林家是農門小戶出身,就是想欺男霸女,想做個紈绔,怕是都不知道真抖威風吧!"
而今日,林家當真抖了一次威風,卻是如此驚人!
大理寺卿正帶了下屬,坐一起研究,不知道這個案子從何下手.好似無論怎麼查,最後結果都會惹麻煩.
如今,只能先讓仵作驗看尸體了,總要知道是自殺還是他殺吧.
結果,這個時候,林家人就拖著董家這群"死狗"到了.
十幾里路,先前在糧囤村口生龍活虎鬧騰的董家人,這會兒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所有人的鞋子都跑丟了,腳下磨的血肉模糊,婦人頭發散亂,釵環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男人們更是乞丐一般,像董大少這種倒黴的,半條命都交代了.
大理寺卿一聽侍衛稟報,腦子里就炸了.但也不能躲起來啊,只能接出去.
林老爺子連馬匹都沒下,直接用馬鞭指了董家人,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末了道,"我還要進宮覲見皇上,這些人就勞煩大人了.剛剛散朝,我們家里尚且不知道董大人吊死,攀誣太子妃,這董家人就已經跑去我們村里鬧事了.顯見他們事先就知道一些什麼,就算不知道,沖撞國公居處,聚眾辱罵毆打國公府,也是一條重罪,絕對要嚴查,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大理寺卿趕緊行禮應下,"是,是,國公爺放心,原本也是要傳喚他們來問話,不想他們倒先跑去叨擾了國公爺.下官這就審問!"
林老爺子冷哼一聲,回身喚道,"三生,你留下,同這位大人學學審案."
趙三生應聲出列,應道,"爺爺放心,三生一定好好同大人請教."
林老爺子這才沖著大理寺卿等人一拱手,調轉馬頭,直奔皇宮而去.
明德帝散了朝,也是頭疼的厲害.
幾位閣老被招到了勤政殿,皇上連早膳都沒吃,就要幾位閣老商量個對策.
萬全趁著空擋,端上了開胃的果茶,猶豫了一下,還是擺了一盤晶瑩剔透的蝦餃兒.
明德帝不耐煩的掃了一眼,轉而就歎了氣,問道,"這是東宮送來的?"
萬全趕緊應道,"是,皇上,這是太子妃奶娘娘早起親手包的,放了蝦仁青瓜和雞蛋.娘娘說這些新鮮菜蔬開胃清爽,盼著皇上多吃幾個."
皇上這心里就更是愧疚了,兒媳待他真是孝順之極,從來不曾因為任何事改變.偏偏他為了推脫下罪己詔,讓欽天監測算,倒是把兒媳牽扯進來了.
"東宮如何,隨時讓太醫院候著,太子妃有任何問題,隨時看診."
"是,皇上,老奴已經安排好了.吳大用來送食盒時候,老奴就問過了.太子妃娘娘也聽說欽天監之事了,但太子妃娘娘沒有驚恐,依舊去了菜棚給菜苗澆水.太子妃娘娘說了,一切有皇上做主呢,她不擔心."
萬全掃了幾位閣老一眼,又道,"幸好是太子不在宮里,否則怕是要惱了."
幾位閣老想起太子的無條件寵妻,若是太子回來知道他們坐視不理,怕是他們的位置就要不保了.
于是,幾人趕緊道,"皇上,大理寺那邊,我等會緊密盯著,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欽天監總管著祭祀等大事,若是被人利用,以後禍事更多."
"是啊,皇上,這事要嚴查.就算董大人測算的箴言是真,也不見得這個月字就代表了太子妃,只有董大人最是清楚,他又已經過世,一起都是猜測而已."
明德帝臉色總算好看幾分,萬全也是滿意,剛退下幾步,就瞧見小太監在門外探頭探腦,他趕緊上前,聽了幾句就瞪了眼睛.
"又出了什麼事?"
明德帝遠遠瞧見,猜到有事,這眉頭就皺的越發厲害了.
萬全趕緊上前稟報道,"皇上,董大人的家人,老少十幾口,帶了家丁小厮,拎著棍棒,沖去糧囤村,叫囂著說安國公府逼死了董大人,要安國公親自去吊唁賠罪…"
"什麼!真是狂妄!誰給他們的膽子!"
明德帝氣得狠狠摔了茶杯,惱道,"事情還沒查清,誰告訴他們是林家逼死董必成的?而且剛剛下朝,朕還沒理清,他們倒是這般篤定,難道知道什麼內情不成?"
萬全應道,"是啊,皇上,安國公也是這麼說的.安國公惱的厲害,把人都綁起來送到大理寺了,想要大理寺問問看.萬一董家人知道一些內情,這件事也就更容易查出真相了."
"好,安國公做的不錯.這等囂張的東西,朕尚且厚待林家,小小的三品官眷膽敢沖撞一品國公,當真是放肆!"
萬全把一件事巧妙的分了兩部分說,輕易就把林家拖拽出的血腥之路抹去了.
幾個閣老聽出幾分,互相對視一眼,心里越發盤算,不能得罪林家.萬全可是皇上心腹,這般毫不避諱的偏著林家,不是被林家喂熟了,就是看好太子登基.
而無論哪個,有他在皇上身邊吹風,對林家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于是,幾人再開口,都少了幾分方才的含糊,開始為太子妃說了公道話.
這個時候,安國公林老爺子就到了.
萬全稟報時候就說道,"皇上,安國公許是覺得氣怒之下捆了董家人到大理寺,擾亂了京都秩序,特意進宮來賠罪了."
"快請,"明德帝應道,"林老頭兒就是太在意這些細節了.別說他是一品國公,放到誰身上,被如此沖撞也要惱怒.就是打傷幾個,以儆效尤又怎麼樣,偏他處處小心."
幾個閣老更是不敢說話了,低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