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管事重新帶好口罩,跟著哭了幾聲,這才甕聲甕氣大喊,"三爺爺,鄉親們,我當初流落安州北茅縣,差點兒就死了,後來我跟一千多鄉親們一起,被貴人救了,得貴人幫扶,活命之恩.後來想著家里也沒什麼人了,就留在貴人家里做個奴仆.但貴人特別仁善,不但供給我吃喝穿戴,還教授我讀書寫算,如今我也做了管事,在京都安了家.
這位貴人就是我如今的主子,姓林,老太爺被皇上親封安國公.咱們這里種地瓜和金米嗎?這些都是我們老太爺獻給朝廷的,還有縣城之間的那些水泥路,也是我們林家張羅修建的,還有孩子們讀書的小學堂,這里有沒有?
我旁邊這位林安林大人,就是我們林家長房嫡孫,新科狀元,老太爺仁善,聽說咱們這里又遭災了,正好家里有醫學院,專門研究疑難雜症的,還打理著前進學院,就是造了鋼刀啥蠻人,造了自行車滿街跑的前進學院,先生學子們,大夫們,都來了,就是為了救大伙兒啊!"
這小管事嘴皮子利落,一口氣說了很多.
結果,對面的百姓鄉親就問了兩句話.
"是修路的林家?"
"是建了小學堂教孩子們讀書的林家?"
小管事來不及可憐自己白白浪費的口水,趕緊點頭,"是啊,就是林家,北茅林家,京都外糧囤村的林家!"
"啊,我們有救了,是林家來了!"
"嗚嗚,娘啊,是林家來了!"
"相公,是林家,是林家!"
林家兩個字,居然讓所有人都瘋狂哭喊起來,好似溺水者見了船只,眼底從絕望瞬間換成了滿滿的希望.
他們不知道安國公,也少種金米和地瓜,因為田里的稻米一年兩熟,比之北地,他們很少餓肚子.
但是,門前的水泥路鋪設時候,他們都有幫忙.一日三餐飽足,傷了還有人給醫治,不是官府強制的徭役,打罵挨累吃不飽.特別是水泥路修好之後,他們居然也被允許使用,無論是挑著青菜進城售賣,還是牽著豬羊,都不再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腳泥.
特別是小學堂,每月都有銀錢從水泥路驛站收取的車馬費里分撥過來.
孩子們有先生教授,讀書識字,迅速又簡便,每日還供給一頓午飯,幾乎堅持兩年就可以出師,去城里尋差事,或者做個小買賣,都可以迅速成為家里的助力.
路要每日都走,孩子是家里的希望.
林家人,他們沒見過,但林家卻被他們深深銘記.
如今,相隔千里之外,他們深陷洪水和疫病,還是林家人來救命.
所有人都自發跪了下來,磕頭不停.
林安趕緊攔阻,"各位鄉親快請起,我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來賑災,一切都是皇上的恩德.我們林家都是秉承皇上的意願,以後請各位鄉親全力配合,盡早讓疫情散去,回歸安甯.
"是,大人!"
"大人放心,我們都聽大人指揮."
百姓們都是站起,紛紛開口嚷著.
"那好,我們先開始統計人數,後續的救災物資和藥材都要憑借這些統計做准備.大伙兒一定不要瞞報,家里有病人,什麼程度,死傷多少,都要詳細."
"是,大人."
林安一揮手,沖著後邊賑災隊伍喊道,"先鋒小隊進來,統計資料,編寫序號!"
立刻有包裹嚴實的五十人手里拿了紙筆等物和一塊木板,走了進來.
所有百姓被迅速分成石碓,分別登記,登記完了就有人隨他們回家,確定實情.完全沒有錯漏,就會用特殊的油性筆,在百姓腦門寫下序號,這樣的舉動雖然有些失禮,但最是簡單方便,容易區分.
這般忙了足足兩個多時辰,所有人員才登記完成.
外邊的隔離區和治療區也都准備好了,幸好是春日了,萬劍山莊的帳篷也帶了不少,勉強像個臨時野戰醫院的樣子.
沒有生病的人被集中到一起,分別洗澡,換衣,領取食物,很快就安頓下來,等待診脈.
生病的人則被抬進帳篷,緊急診治.
昨夜郭大人不過是初初發病就已經那般嚴重了,這些百姓最多已經熬了五天,簡直就剩了一口氣.
程大夫沒有辦法,只能請了林安過來,私下說明.林安直接從日夜不離身的背包里,取了一只大瓶子給他.
程大夫心里歎氣,很是惶恐,不知這般到底是對是錯,但人命關天,他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百姓痛苦死在面前.
果然,灌了"補藥"後的百姓,生機都多了幾分,再灌藥湯就容易很多.
新營地里,要布置各處,比如展館一日三餐的灶區,做飯加用餐.治療病人的治療區,隔離健康百姓的隔離區,醫者休息區,護衛和管事休息區,還有排泄的區域就劃出了四個,雖然只是簡陋的大坑上邊,橫了木頭,但也是盡可能的分開,杜絕交叉感染.
這些自然有秦將軍領著兵卒們幫忙,暫時口罩和口罩不多,不能發放給兵卒,就盡量讓他們遠離病區.
林安和林園,水生,帶了一百侍衛,防護嚴密,深入村子查看病死的尸體,水源,甚至各家的糧倉,找尋一切可疑的線索.
幸好村里人最近幾日都是麻木絕望,很多尸體都沒有掩埋處理.
但只從眾人死去的慘狀來看,同時疫沒太大區別.但時疫的出現,卻有些突然.
村里沒有什麼發現,林安坐鎮,林園和水生又把搜索的圈子擴大,在附近的山林里搜索.
其實這些實在有些盲目,偏偏他們運氣就是足夠好,當真有重大發現.
林安接了消息,趕往山上的時候,已經夜半了,天色昏黑.
半山腰一處水潭邊,被萬劍山莊的劍手圍攏,火把照得四周通明.
"到底發現了什麼?"
林園臉色不好,指了水潭,應道,"有些准備,看了會難受."
林安疑惑,上前幾步,借著火把的光亮,他分辨半晌才看的清楚.
那水潭邊上的泥地上,密密麻麻擺了百十具尸體,有人的,也有牛羊.
為何還需要分辨,因為實在是腐爛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