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嵐親手捧了茶碗給二老,又道,"嬌嬌自從同我相識,就一直在遷就我.幫著我重回京都,幫著我建功立業,幫著我為母妃報仇,直到我坐上這個皇位.
嬌嬌昏睡之後,我每次想起都悔恨之極.我太過自私自利,甚至沒有帶嬌嬌去看看大山大水,她那麼喜歡自由,盼著吃遍天下美食,卻一直在為了我奔波,即便懷著身孕都不曾安甯.
所以,我打算在她醒來之後,帶她出去轉轉.朝中的安排,還有准備替身,都是因為此事.
退一萬步說,嬌嬌若是有事,或者一直不醒,我也絕對不會殉情.我會把兩個孩子養大成人,再去尋她啊."
老爺子同老先生聽得仔細,對視一眼,都覺得夜嵐確實不像撒謊,這才稍稍放了心.
瘋爺也是有些尷尬,想了想就道,"我先去醫學院尋玉蘭娘子!"
說罷,他竄出門就沒了影子.
老爺子和老先生沒有辦法,苦笑道,"他闖了禍,倒是先跑了."
夜嵐就道,"爺爺,外公,奶奶剛包了餃子,不如你們過去吃一碗,兩個孩子也許久沒見你們了."
"好啊,你不說,我們也得過去看看.不知道兩個小家伙兒是不是又長大了!"
老爺子想起胖嘟嘟重外孫,就是眉開眼笑.
老先生也道,"一起去."
二老說著話兒就去了鳳翔宮,胡天明也是跟隨而去.
夜嵐長長松了一口氣…
林家的醫學院,成立之初,受過很大的爭議,畢竟誰也接受不了,把肚子刨開拿出孩子,或者截取一段腸子啊.
所以,一度孩子哭鬧,家里人都會嚇唬說,"再哭,就把你送去醫院開肚子!"
于是,孩子立刻就會抹干淨眼淚…
但如今,京都內外百姓已經把醫學院視作救命的聖地了.
一般急性的病症,多半會直接送到這里.特別是外傷,或者中醫無法即刻診治的腹痛,難產等.
偶爾有富貴人家,孩子風寒發燒,一時難以退去,生怕燒傻了,也會送到這里吃上一個小藥片.
當讓,所有人更心安的是這里有聖水,當初皇後娘娘一路從湖州舍聖水到京都,創造了太多奇跡,誰都知道聖水的神奇.
如今皇後娘娘昏睡,醫學院的聖水卻是沒有斷過,只為了關鍵時刻救命.
也有人貪心,各種試探,想要討一杯聖水.
瘋爺趕到醫學院的時候,就有人背了一個"昏迷"的小童在醫學院門口鬧著.
"我家孩子病的都睜不開眼睛了,為什麼不能給一杯聖水?都說皇後娘娘仁慈,林家更是仁善之家,怎麼就偏偏對我們這麼狠心!"
一個胖大的婦人抱了孩子嚎啕大哭,就差滿地打滾兒了.
一些住院的病號家屬,還有幾個醫女在一邊勸著,但婦人就是不肯起來.
正這個時候,瘋爺就到了.
眾人好似見了救星,趕緊圍了上去,"太好了,師祖來了!"
無論是醫學院的醫科學子還是醫女們,都願意稱呼皇後娘娘為小先生,瘋爺又是皇後的師傅,所以眾人都喚一聲師祖,以示親近和敬重.
雖然平日瘋爺沒有個正形,脾氣也不好,但醫術可是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瘋爺聽了事情原委,翻了個白眼,喝罵眾人,"一群沒用的東西,醫者仁心,說的是對病患的憐憫,不是對這些無賴的容忍.碰到這樣的,就該給她個教訓,否則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欺負到自家頭上了!"
說這話兒,他突然起身上前,在孩子身上拍了一把,孩子立刻就醒了過來,哇哇哭開了.
那婦人眼珠子亂轉,有些驚慌,還想說什麼,一張嘴的功夫,就被瘋爺彈了個藥丸進去.
"這是個你的懲罰,你不是說有病嗎,那就病上十日半月好了."
瘋爺不屑再看婦人,吩咐醫女們,"喊兩個侍衛過來,把這婦人送去京兆尹,審一審背後是什麼人."
那婦人嚇壞了,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于是趕緊哭嚎求饒,"饒命啊,我知道錯了.我就是鬼迷心竅,想騙點兒聖水去賣銀子,沒人指使我!"
"有賣,自然有買.沒人出銀子,你也不敢跑來鬧!"
瘋爺半點兒不容情,也不等侍衛趕來,直接點了婦人的麻穴,再掃一眼人群,眼見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偷偷往外挪,就也把他扯了進來,直接點倒,同婦人送做一堆.
"程老頭兒呢,玉蘭呢,怎麼誰也沒在這里坐鎮?還有醫谷那群老不死的呢!"
醫女們趕緊應道,"程大夫帶人去義診了,玉蘭先生去村里,還沒回來.醫谷的老先生們也去義診了…"
"替我尋玉蘭回來!"
"是,師祖."
醫女跑去村里,很快就請了玉蘭回來.
玉蘭先前因為雪融的事,很是消沉了一陣.幸好她一直在醫學院這邊,差事很忙,主家也依舊信任她,這才重新打起精神.
這會兒,見得瘋爺紮進養蠱的屋子轉悠,就問道,"大叔,這是又琢磨什麼呢?這蠱毒還沒養到兩年,我都控制不住,你小心別被咬了."
瘋爺卻是不聽,問道,"同心蠱有幾對兒?"
"原本五對兒,死了三對兒,如今就剩一對兒了."
"那好,給我留一對兒."
玉蘭驚奇,玩笑道,"大叔,難道是看上哪家女子了?"
瘋爺翻了個白眼兒,惱道,"讓你留就留,廢話那麼多.還有,帶著蠱蟲和易容的工具,跟我去宮里住幾個月,皇上有差遣."
"皇上?"
玉蘭聽得更是驚奇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出去拾掇了行禮,又把幾個信重的醫女叫到身邊,仔細囑咐了很久,這才跟著瘋爺往宮里去.
路上無人,瘋爺這才說道,"皇上要找個替身,以後易容之事,就交給你了."
玉蘭恍然,但轉而說道,"訓練個替身倒是不難,但人心難控,萬一這替身起了貪念…不對!"
她突然想起瘋爺要了同心蠱,立刻問道,"大叔,你是想和替身一起服下同心蠱?這可不成啊!"
瘋爺卻是不理睬,應道,"有什麼不成的,替身若是忠心,我們都沒事兒,若是不忠心,我隨時可以控制他生死."
"但您就是整治替身死了,你也要去半條命!"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半條命算什麼,早就活夠了.這話以後少說,閉緊嘴巴,誰也不准告訴.懂嗎?"
"懂…"玉蘭無奈,她太清楚瘋爺的脾氣了.當然,她也越發好奇皇上為何要做替身,而且瘋爺還如此支持,甚至不惜自己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