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警官."
"周警官,蔡警官…你們喝湯."
中午.
一個漂亮少婦走出廚房,戴著圍裙,端著一盆豬肚湯放在桌上,表情怯弱向幾位長官打招呼.
陳細九抱著女兒坐在旁邊.
他與女兒已經六年沒見.
曾經一米出頭的女兒,已經長到一米四多!
再過幾年都要成大個女了!
好在陳細九與女兒的感情一直不錯,出獄以後兩人並不會陌生,女兒和他都表現的非常開心.
而房間里的漂亮少婦,則是當初陳細九一群老婆當中排行第四,也是最聽話,最懂事的一個,平時都叫作"老四".
老四是鄉下屋村出身的女人家,以前在九龍一家餐廳坐服務員,後來和洛哥…最後又成為陳細九的老婆.
當然,能夠被大探長們看中的女人,多少是有些姿色.
"老四"長相俏麗,身材高挑在當年一眾老婆當中,也算是最漂亮的一個了.
最關鍵是懂事!
還幫陳細九生下一個女兒!
別誤會,這可是親生女兒,而且還是陳細九唯一生下的孩子.
何況,當年陳細九被捕入獄後,別的老婆走的走,散的散,還有婊子卷走他的家產,賣掉他的物業,把人心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有"老四"一個默默陪在她身邊,每個月都帶女兒去看他,不離不棄,一直等他出獄.
這也算有良心的"鮑魚探長"獲得的一個好報應……
不像莊世楷這種黑心肝的人,自始至終都在外面逍遙快活,而且職位越升越高,權力越高越大.
"多謝嫂子."
"多謝嫂子."
房間里,莊世楷,周華標等人齊聲道謝.
"老四"捏著廚裙衣角,連連擺手,隨後又低下頭,乖巧回到廚房弄菜.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一輩子只跟定一個男人,是最傳統,賢惠的女人.既不適應和人打交道應酬,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
她只想把女人應做的事做好,何況莊世楷等人還都是一方大佬,平時只能上在報紙見到的人物.
當然,她以前也見過莊世楷,甚至最早"陳探長"的名頭還大過"莊仔"!
可是她根本不記得這些,只知道有客人來就要好好招待,既不自傲,也不攀附.
這時陳細九拍拍女兒的肩膀:"阿穎."
"坐好吃飯."
"好噠."陳穎穎找到平時坐的那張椅子乖乖坐下.
"莊sir."陳細九抬起頭看向大家講道:"大家別客氣."
"不客氣."莊世楷抬起一碗湯說道.
周華標,蔡元琪等人也齊齊抬起湯碗.
他們四人動作一致,都是昂頭端碗,碗底已經蓋過眉毛,一口口啜著熱湯.
好家伙,他們可真的沒客氣,轉眼就給自己舀好湯了.
陳細九眉頭一挑,嘖笑聲道:"可真不客氣."
陳細九隨後也拿起勺子舀湯開喝,品嘗著老婆久違的手藝.
只見他嘗了兩口,嘖嘖兩下,有些遺憾的講道:"煲湯還是要用鮑魚才極品!莊sir,改天我下廚給你煲鮑魚湯!看看這些年我的手藝退步沒!"
這時"老四"又端著一盤牛腩走出廚房,聽見陳細九的聲音有些委屈,轉頭又去廚房端出兩份菜.
莊世楷察覺到這點,放下湯碗,笑著罵道:"你有得吃就不錯了!"
"要不是老四!你出來就等著吃西北風吧!"
此刻陳細九已經換上一件嶄新的西裝,價格還是便宜,應該是老四省吃儉用攢下錢,特意為今天准備的.
穿出監獄的那套衣服則燒掉了.
而且港島習俗的跳火盆,柚子葉也做了.
現在陳細九精神抖擻,那股氣質又回來了.
畢竟是當過大佬的人,就算是個轄區探長,氣度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至于陳細九目前住的公寓位于九龍區,是當年"老四"生孩子時他的禮物.
其他房產物業或是充公,或是被人卷走,一套不剩.
呵呵,當年陳細九送出房子的時候,恐怕也沒想到這會成為自己最後的容身之地吧?好在他還有一干老朋友,這些年偶爾接濟一下,老四也能專心把孩子帶大,不用考慮讀書上學的問題.
老四平時就在九龍一家商場做櫃台銷售,收入勉強也夠兩人生活.
陳細九聽到莊sir說這兒話,臉上露出慶幸的表情,感慨道:"是啊,我得多謝老四."
"我希望能跟老四過一輩子."
這時老四剛把中午的菜上齊,忙活完廚房的事坐在旁邊,忽然聽見陳細九的深情告白,臉頰頓時羞紅,低下頭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呵呵,細九哥說的沒錯,他欠你一個大恩情,起碼得用一輩子還,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照樣還!"莊世楷看熱鬧不嫌事大,馬上在旁邊幫腔道.
周華標,蔡元琪,李樹堂等人也連連點頭.
反正不是他們來還感情債,當然是講的越正義越好.
仔細看看他們四人.
哪個感情專一?
沒玩女人?
這幫男人一個賽一個的狗.
隨後眾人吃飯,吃飯間開始閑談.
莊世楷夾起一塊牛肉,忽然出聲問道:"細九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倒不是擔心陳細九再進去.
陳細九又不是古惑仔.
正當可以來來回回當赤柱總管啊?
貪汙罪來著嘛.
一筆賬就清了!想再犯都無機會!
只是關心關心兄弟接下來的生活.
陳細九低頭吃一口飯,拿著筷子道:"找家公司打工吧."
"穎穎過幾年大了,要准備上大學的錢,還可能要留學…將來能當個醫生,律師,也能照顧好自己."
周華標,蔡元琪等人對視一眼,眼神都閃過一抹狐疑.
莊世楷饒有興趣的問道:"打工?"
"你窮成這樣了?"
陳細九沒好氣的道:"莊老板!你以為我是你啊!我剛剛問了老四,我家賬戶上就三千塊!我一個大男人打工干什麼?"
"你有沒有好工作介紹?你旗下的集團總經理,安保總監都行啊!一個月開三五萬就好,每天還能准時下班回家帶孩子最好……"
陳探長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馬上就要靠老兄弟關照了.
何況,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
在港島講究情義的風俗里,有兄弟犯事從監獄出來,混得好的朋友幫扶一把很正常,而且莊sir還真是個大老板,大到真不差這三萬五萬,給個職位很輕松.
職位給出去後陳探長也是拿薪酬做事,不算是白拿錢,這對雙方都好.莊世楷就算不同意幫忙,陳探長其實也能托朋友找到些工作,只是薪酬和待遇會差一截.
畢竟當年陳探長與人和善,結下的朋友也不少.
雖然,有一部份肯定不再認他這個朋友,但是找一個工作絕不算很難.
因為"探長"結交的朋友和古惑仔不同!
不僅論質量或人品更高!
關鍵是更有實力,一個個都幫的起!
像這類"政客"犯事出獄,偶爾會有白眼,不複以前風光,但卻不會有太狗血的劇情.
比如打斷你腿,讓你擦鞋,再把你騙去工廠當苦力等等……
莊世楷聽見陳細九的要求,臉上卻露出笑意,帶著嘲弄的笑道:"總經理,安保總監就沒位置!一個月三五萬的工資更開不起!"
"不是吧?大佬!這點工資都不舍得開?"陳細九憋嘴哀叫道.
莊世楷卻講道:"我是怕你看不上這點錢!億萬富豪!"
"我怎麼會看不上…你說億萬富豪…等等!不會……"陳細九剛開始不以為意的掰著蝦殼,可隨後突然想到什麼,瞪大眼睛,停住剝蝦的雙手.
"會的!"莊世楷輕輕點頭道:"逆客鞋業現在已經並入我旗下的世興集團,目前是全亞洲最大的一家運動裝備公司,涉及到很多其他領域,子公司明年單獨會在港股上市."
"你擁有子公司NIKE鞋業的兩成股份,另外這些年有兩個多億的股金分紅,存在這個賬戶里……"莊世楷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個賬戶本遞給陳細九.
財帛動人心.
莊世楷為了幫陳細九守住簡單的幸福,沒有把分紅交給過"老四",而是一直單獨留存在一個賬戶內.
陳細九手指發顫的接過賬戶,打開銀行本,明明已經看見一大串零零零,可還是依舊出聲問道:"這不是會真的吧?"
"你不信?"
"去街上逛逛,看看有幾家NIKE品牌就知道了."莊世楷交完賬戶繼續吃肉,陳細九忙不迭的點頭道:"信信信!"
"那我總共得有多少資產?"
"目前價值在二十億港幣左右,上市後市值起碼五十億!"
"當然,前提是你的股份協議還留著,如果你弄丟了,就你手上兩億,剩下都是我的."莊世楷拿起筷子,毫不留情的指著陳細九,"老四"也湊頭去看賬戶數字,眼神當中一片震撼,可卻很快就恢複理智,繼續低頭吃飯.
陳細九則是合上賬戶講道:"開什麼玩笑!五十億!我會讓給你?"
"實不相瞞,當年什麼都交,唯獨沒交股權協議!它一直留在銀行!"
"那你還要不要當總經理?你想的話可以任職自己."
"開什麼玩笑!誰有幾十億還打工."陳細九氣質昂揚,直接把蝦丟進嘴里,滿手紅油,咀嚼著道:"我要先換一套別墅!換上一輛豪車!送女兒讀名校!"
"再開一家鮑魚店,專做陳氏鮑魚煲湯,一定能賣爆."
"媽的,沒想到我做幾年牢越做越有錢!這什麼世道啊?靚仔的運氣都這麼好嗎!"
標叔聽完陳細九的話,忽然丟掉手里的大蝦,抬起頭講道:"細九哥,你怎麼在蝦里放檸檬?"
蔡元琪連忙附和道:"對啊對啊,一下就不香了."
莊世楷舉起酒杯笑道:"對對對,靚仔的運氣都這麼好!來!屬于靚仔的干杯!"
"叮當!"碰杯聲響起,李樹堂轉身走去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