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此時已經將自己的視線轉移,而蘇勁松則是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我的小日子來了,不方便."
這是實話,也正好避免了大白天讓自己光著腳面對自己夫君的尷尬.
唐嫣笑了笑,也不勉強,道:"那師母就別坐在我身邊了,這樣坐著裙子會濕的,還是去椅子上坐著吧."
蘇勁松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起身剛走到椅子前,還沒有坐下,就聽唐嫣說道:"師父,那你來泡一會兒,你一個大男人,總該不會有什麼小日子吧?"
此話一出,說的蘇勁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秋無痕一眼,秋無痕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看著她坐下,這才說道:"你就別難為你的師父我了,我這雙臭腳別說下水了,就算是脫了去,你估計就會當場暈了去,到時候還需要你嫂子度氣救你."
唐嫣聽罷,不由大笑,道:"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不來,那我們就去吃飯吧,邊吃邊說."
說完,站起身,像是沒有站穩,身子搖晃了一下,蘇勁松趕緊跑過去扶住.
唐嫣扭頭,給了蘇勁松一個甜甜的微笑,道:"多謝師母."
三個人在丫鬟的帶領下,來到一處滿是翠竹的庭院,院子里一張用竹子鋪成的矮塌,說是矮塌,可實際上整個屋子都是這樣,整個屋子十分奇怪,四面無牆,只是用是個大的柱子支撐,牆面則是用輕薄的白紗代替,使得房間里十分的清涼,房中放置了一個四方的大桌子,可供十余人同時進餐,此刻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和美酒,陣陣香氣飄過來,引得三個人都不由咽了咽口水.
等丫鬟倒好了酒下去之後,唐嫣首先舉杯說道:"我只在京城待今日,明日我便回去了,所以也算是我給師父提前踐行了.希望師父此去一切順利,平安歸來."說完,語氣里似有哽咽.
秋無痕舉杯道:"多謝你大老遠過來送我,還給家中送了兩個得力的人,我和勁松十分感謝."說完,先一步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蘇勁松也舉起自己的杯子和唐嫣碰了碰,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各自將杯中的酒飲盡.
"師母覺得麗娘如何?"唐嫣將杯子放下,夾了一個酒釀鵪鶉放在蘇勁松盤子里,然後問道.
蘇勁松心一緊,前面說好了,這件事情由秋無痕給唐嫣談,畢竟他們是師生關系,而且最主要唐嫣好像不太喜歡自己,沒有想到這還沒有開始吃飯,唐嫣竟然主動提及.
"我覺得……"
唐嫣不等秋無痕說話,便打斷,笑著說道:"師父喜不喜歡其實並不重要,本來我就是給師母找的,師父幾天後就走了,以後還是師母和麗娘他們兩個相處,所以,師母喜不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秋無痕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只見她沖著唐嫣微微一笑,道:"嫣兒說的是."
這一句嫣兒說出來,蘇勁松覺得自己心里那一塊一直堵著的地方豁然就像是被什麼給沖開了去,自己一下就釋然了.
唐嫣和秋無痕也是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蘇勁松竟然會叫出這麼肉麻的一聲嫣兒.
蘇勁松繼續說道:"我很喜歡麗娘,她很好,謝謝你,大老遠的將人送過來,還給你師父踐行,雖然我知道你和你師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我也知道,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我想著無論他當了你幾天的師父,只要你的心里始終記掛著,那麼嫣兒的好,我們都應該記著."
唐嫣愣了片刻,繼而笑了,道:"師母說的是,既然師母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師母還在生嫣兒的氣呢."
蘇勁松主動伸手將唐嫣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繼續微笑道:"之前是師母的錯,你沒有一氣之下直接回了溫江,給了我一個上門當面給你道歉的機會,謝謝你."
秋無痕聽的是一個懵逼,這好像不像是自己妻子會說出來的話一樣,什麼時候自己的妻子這麼會說話了?
唐嫣此刻卻是笑的沒有那麼自然了,甚至說有些笑不出來了,但是她的手還在蘇勁松的手心里,她只好干笑著,支吾道:"師母實在是太太太……客氣了."
蘇勁松道:"嫣兒向來都是細心的,不但給我們送來了麗娘,可以幫著我打理內院的事情,而且麗娘還會岐黃之術,以後相公不在,家中要是有人身子不適,也不用三更半夜去找郎中,畢竟家中都是女眷,多有不便,而且張奇也是極好的,守著外院的事物,我也是十分放心,我還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好."
唐嫣感覺自己自己的手心都要出汗了,道:"師母覺得用著好就行,那我明天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蘇勁松道:"不過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嫣兒可以答應我."
唐嫣只好點頭.
蘇勁松微笑著說道:"嫣兒從小就生活在奴仆成群的人家,知道這種人家的奴才忠心最是重要,可是想要讓仆從忠心,不管是要施恩,可能還需要有所拿捏,我想著雖然麗娘和張奇不過在我秋家短短數月,可是若是嫣兒可以將他們的賣身契暫時交由我來保管……"
說到這里,唐嫣的眼睛都瞪大了,正要說話,只聽蘇勁松繼續說道:"當然,嫣兒若是覺得不便,那我也不勉強,畢竟是你親自送過來的人,若是我連你也不相信了,那豈不是會傷了你和你師父師徒情誼,所以,我也只是隨便這麼一說,不過是圖自己一個安心,畢竟人心隔肚皮,雖然我和你師父是十分相信你的,但是那張奇和麗娘,我們卻是不了解,所以……"
說完,蘇勁松終于將唐嫣的手松開,坐直了身子,但是眼睛卻一直看著唐嫣,像是要用這樣的眼神去告訴面前這個小姑娘,自己是十分相信她的.
唐嫣覺得自己的嗓子冒火,雙眼發直,雙腳麻木,腦子一片空白,她萬萬沒有想到蘇勁松會問自己要麗娘和張奇的賣身契,她偷偷看了看不遠處自己的貼身侍俾碧琪,這個讓自己在溫泉山莊等著秋無痕的主意就是她給自己出的,說什麼,那個蘇勁松一看就是有口無心的人,沒有什麼主見,將麗娘和張奇放在她的身邊,很快等秋無痕出海回來,蘇勁松在麗娘的整天的碎碎念之下就會發現自己的好,到時候再給自己的母親說自己喜歡秋無痕,怕是蘇勁松也不會不答應,畢竟麗娘和張奇是自己府里的人,自然會幫著自己說話,沒有想到的是……
碧琪向來雖然隔得遠,但是也聽到了一些,此時見自己的小姐看著自己,自己也是十分的惱火,只得一張苦瓜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唐嫣,沒有辦法.
蘇勁松見唐嫣望著自己不說話,道:"嫣兒是不願意?"
唐嫣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當然,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我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想到要將他們的賣身契帶在身上."
蘇勁松輕笑道:"這有何難?你不是明天就回去了嗎?回頭讓人給送過來,便是,我和你師父也不急在這一時的."
唐嫣明白了,這個賣身契看來是不送也得送了,要不若是自己一直不送,估計蘇勁松也會很快找個由頭將那二人送回溫江來,可若是送了,那兩個人的忠心還會在自己這里嗎?
唐嫣苦笑道:"不過短短數月,還要將賣身契送來送去,豈不是費事?"
蘇勁松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也確實費事,如果你只是想著等你師父回來就讓張奇和麗娘回溫江的話,那也確實是麻煩,如若不然,那還是不送了.等你師父回來,我自然將他們二人給你送回去便是."
秋無痕看明白了,便道:"我看唐姑娘會溫江一個人呆著一個丫鬟也是不安全,若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唐夫人若是問我咬人,我可是不敢,要不你還是將麗娘他們帶走吧,路上還有人照顧著,我和你師母也放心."
唐嫣徹底跨了,只得努力擠出一絲笑來,道:"師父這叫什麼話?既然師母喜歡,我索性將他們二人送與你們,等師父回來後,也不必再講他們送回溫江,就在京城伺候師父師母好了,明天我一回家就讓人將他們的賣身契給你們送過來."
蘇勁松感激地說道:"真的嗎?就將他們徹底的送與我們了?你舍得嗎?他們可是真的極好的."
唐嫣心里那個苦啊,想著,我當然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你們既然夫妻齊齊上陣的架勢,明明就是逼著我割愛啊,當然了,自己把人留在他們身邊,可是卻留著他們的賣身契,想來也是于理不合,人家用著也不會真心,那對張奇和麗娘,也是不公平的,想到這里,唐嫣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我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麗娘和張奇他們怎麼想,畢竟他們在我們府上也是很多年了."
蘇勁松嫣然一笑,道:"嫣兒你放心,如果說他們不願意,回頭我自然放他們回來便是."
唐嫣再無話說,只得點點頭,心里卻是五味雜陳,複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