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說道:"付尚書,你的建議很有意思.我告訴你,秋大人的書法是本王見過的最好的,而且他還有一個拿手絕技,臨摹別人的字,真的是用逼真來形容都不准確,應該叫做一模一樣.我見過並也收藏了他臨摹了王羲之的一幅字《蘭亭序》,有機會可以到我府上去瞧下,包你大開眼界."
李時勉不由吞了一口唾沫,對秋無痕說道:"真的,別人說我未必相信,但王爺說這話不會騙人的.既然秋大人有這樣的本事,今天無論如何要露一手,你想想,付尚書可是嫁閨女,你怎麼著都該寫一幅字表示恭賀一下吧."
付尚書聽李時勉說的眉飛色舞,他沒見過秋無痕的字.不過他也知道郕王朱祁是不會在這種場合開這種玩笑的,他這麼說就必然是真有這種本事拿得出手.當下也連連拱手說道:"那老朽可是先多謝了!"
一聽說有人要當場獻上一幅字作為賀禮,都很驚訝的湊過來瞧熱鬧.不少人得知這位就是京城最近赫赫有名的菜官秋無痕,最近出使南洋剛剛回來,都異常的驚訝.私底下說他這麼年輕,就算從娘肚子開始練字也不可能強到哪兒去吧.
不過看國子監李時勉老頭這麼熱心,他是何等人,這老頭平述沒把別人看在眼中的,好像世人皆醉唯他獨醒似的,一副超然物外的灑脫.今日卻這麼起哄讓這位秋大人寫一幅字,想必這秋大人的書法的確有過人之處.
"剛剛聽郕王說他是善于臨摹,莫非要臨摹一幅嗎?"
秋無痕看大家都圍攏過來,而郕王朱祁也在一旁使勁的慫恿,如果自己這時候推脫,不給郕王面子,那絕對是說不過去的.而且郕王也是想在這樣的場合讓自己露臉,給自己在官場上多結交一些人脈,于是點頭說道:"行啊,那我就寫一幅字.不過寫的不好,請王爺以及各位大人見諒."
"你就不要謙虛了,盡管寫."
當下侍從趕緊准備好了筆墨紙硯,秋無痕提筆在手,望向付尚書說道:"不知尚書大人想希望我寫一幅什麼字?"
付尚書攆著胡須想了想,說道:"秋大人,剛才王爺說了,秋大人特別擅長臨摹,臨摹的簡直一模一樣,甚至連逼真都不足以形容,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又聽說秋大人臨摹的王羲之的蘭亭序,說實話我也特別喜歡王羲之的字,若能臨摹一幅王羲之的作為收藏,那也是極好的事情,老朽這里先謝過了."
秋無痕點點頭說道:"既是如此,那臨摹一幅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吧."
眾人一聽都是面露驚訝之色,因為這幅字帖是稱為書聖王羲之的書法精品,是一幅行書,總共只有二十八個字.實際上是王羲之寫的一封書信,因為看見大雪初晴心里很高興,便寫了這樣一幅字.
秋無痕在腦海中對藥葫蘆說道:"葫蘆兄,這次拜托你了,我要裝逼,你得幫我."
藥葫蘆則道:"我幫你裝逼,沒問題."
"你幫我打印王羲之的《快雪時請帖》,但是注意了,只能黑白打印,而且抵圖一定要准確,要把背景的一些雜亂的汙跡和曆史陳舊的痕跡給它清除掉,只留下字.並且要做的天衣無縫,要看得出是我寫的而不是打印的."
藥葫蘆又晃了兩下,說道:"放心吧,這一次不會出錯了."
秋無痕很高興,他必須要叮囑一下藥葫蘆,不然藥葫蘆又像上次那樣弄一個全真打印件出來.連上面的圖章都給你打到上面,那才令人哭笑不得.
秋無痕正准備寫,朱祁趕緊說道:"等等,需得喝上一杯酒表示慶賀.要不這麼著吧,既然是寫給付大人的女兒女婿的,莫不如叫他們來敬一杯酒."
眾人都說這個提議好,付尚書也連連點頭,趕緊吩咐人去叫女兒女婿.雖然還沒有到拜堂成親的時候,但是先來敬杯酒,接受賀禮那也是應該的
不過有不少人在一旁瞧著,又暗自嘀咕:"這架子可拉的大了,把尚書的女兒女婿都叫來敬酒,萬一要是這幅字寫的不好,那丟臉可丟到姥姥家."
"沒有三兩下豈敢上梁山,他敢于在這種場合提筆,那絕對錯不了.換成我,我就算寫一筆再好的字,也不敢這麼牛逼哄哄的在眾人面前顯擺,這里哪一個不是成了名的高人,那國子監李大人一筆書法出神入化,尋常人的字哪能入他的法眼?"
"你別忘了,人家現在是臨摹王羲之的字."
"說的是,他敢臨摹王羲之,王羲之的字每個字都不知道被世人寫了多少遍,哪怕一丁點的變化都被人爛熟于胸,只要錯一點,這些人都能看出來.他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換成我,隨便找一個不是很有名的人寫一幅字湊合也就是了,偏偏要弄出這麼大陣仗,實在不適宜呀!"
眾人這些議論聲都傳進了秋無痕的耳朵里,他不過淡淡一笑.很快付尚書的女兒女婿急匆匆從後面來了,他們已經梳妝打扮好,就等著中午拜天地.
來到近前,付尚書親自做了介紹,兩人趕緊端著酒給秋無痕敬酒.
那新郎官倒是相貌堂堂,可是新娘就實在讓人忍俊不禁了,不僅長得胖,一臉橫肉,而且還鼻孔朝天,不過說出話來倒是輕聲細語.當天她說話的聲音閉上眼睛,絕對以為是一個小家碧玉,睜開眼一看能把人嚇死,會立刻痛恨天地造化如此捉弄人.
倒是新郎官聽說秋無痕要臨摹王羲之的字,立刻滿臉崇敬的望著秋無痕.
秋無痕端了一杯酒,說道:"恭賀兩位,祝兩位白頭偕老,相敬如賓!"
兩人都恭敬的謝過,各自干了一杯酒.
秋無痕擦了擦嘴巴,筆捏在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以開始了."
頓時間藥葫蘆立刻流出一道白色的氣流控制住了秋無痕的手,秋無痕手臂迅速機械的運動了起來,並不像普通寫字抑揚頓挫.而他這是直接哆哆的跟打印似的,速度均衡,異常流暢,一氣呵成.圍觀的眾人先是還微笑不語,隨著一個個字冒出來,眾人眼睛一個個都開始瞳孔放大,眼睛瞪圓,呼吸都要停止了.臉上的笑容也都僵住了,目瞪口呆的望著那一個個蹦出來的字.
因為他們都是行家里手,這幅字又是再讓人熟悉不過的了,很多書法大家都臨摹過,只不過他們臨摹的都是碑帖,都已經了然于胸.而現在眼睜睜看著秋無痕寫出來,果真是絲毫不差每一筆每一劃,都恰到妙處,跟真跡沒有半點不同.當然沒有不同,畢竟照板打印下來的,怎麼可能不同呢?
秋無痕一邊寫,旁邊郕王搖頭晃腦念誦著寫的內容:"羲之頓首,快雪時晴,佳想安善.未果為結.力不次,王羲之頓首.山陰張侯."當最後一個字寫完,白色的氣流下消失.秋無痕緩緩把筆擱下,抬眼這才自己瞧了過去,這次很滿意了,看不出打印的效果,完全是手寫體了,沒有半點其他不該出現的痕跡.這才放心,看來這藥葫蘆也是孺子可教,一點就通.
秋無痕沒聽到任何喝彩聲,好奇地抬頭望了過去,這才發現圍著自己的這一圈人一個個都呆若木雞,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幅字.都同一時間不敢相信他們的眼睛了,而事實上這麼多人的眼睛,有又真真切切的瞧見這就是秋無痕寫出來的字,絕對不是摻假.剛才還在一旁議論的那些賓客們,剛才把脖子伸長了,跟鴨子一般在那瞧著,此刻也一個個摸著腦袋,連口水都掉了下來了.
眼前這些人只可惜這寶貝不是自己的,是別人的,當真是患得患失.高興的是自己有眼福親眼見到這麼一幅絕妙的字帖,屬于別人很快就看不到了,真有一點西游記里老和尚拿著唐僧的袈裟哭著感歎的樣子.
秋無痕說道:"見笑了."
此話一出,一眾人等這才好似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打了個激靈,一個個重新回過神來,贊歎之聲頓時不絕于耳.
付尚書還沒有從震驚中蘇醒過來,顫抖著手指著字帖,又指了指秋無痕:"這,這字帖是你寫的?"
旁邊的李時勉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忍不住不停抬手擦拭眼淚,嘴里卻一疊聲地嘮叨著說道:"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這樣一幅字,這一輩子可就沒白活了.王羲之在世親筆所寫也不過如此,想不到這世上還有王羲之第二也能寫出這樣的字來."
那新郎官也是激動不已.嘴唇哆嗦,望著秋無痕說道:"這幅字是給學生的嗎?"
秋無痕點點頭說道:"臨摹名人字帖,實際上不得已而為之.你這個拿來揣摩練習用,切不可拿去張揚,更不能冒充真跡.",
"學生明白,學生一定妥善珍藏."
秋無痕說道:"看你這樣,也是對書法癡迷之人.對了,沒請教尊姓大名?"
"學生姓商,名叫商輅.
商略?秋無痕一聽,又倒吸了一口涼氣.上下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不過是個相貌平平的書生而已,有幾分書呆子氣,難道他就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商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