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爺家,王爺已經准備好了,便帶著秋無痕驅車前往戶部尚書家.
上次秋無痕回到家,問過之後果然戶部給他家送了請柬,即便秋無痕不在家,這請柬是要送的,這是禮數.原本秋無痕沒回來之前,蘇家打算的是送一份禮就行了,就不去人了.而現在秋無痕回來了,當然是要親自去一趟的.
戶部尚書姓付,名天源,已經知道王爺要來,所以親自到門口來迎接.朱祁給付天源介紹了秋無痕,付尚書驚訝不已,上下打量著秋無痕,隨後拱手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賣菜的官員."
秋無痕腦袋有點大,說道:"什麼賣菜的官員?"
付尚書脫口而出,也有些後悔,很是有些尷尬,一拍腦袋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秋大人,抱歉抱歉!"
這下把朱祁的好奇心也逗起來了,他好奇地瞧著付尚書:"你剛才叫秋大人是什麼賣菜的官員,什麼意思?"
付尚書更加尷尬,說道:"那些都是底下人亂說的,王爺請勿見怪,王爺和秋大人不用在意."
"你這人說半截話,到底怎麼回事?說來我聽聽.不瞞您說,秋大人可是我的結拜兄弟."
付尚書更是尷尬,趕緊說道:"是這樣的,這些日子寒冬臘月的,京城都沒菜賣,大家從南方來的菜都非常昂貴,而且不新鮮,沒幾個人吃得起的.可是那是往年,今年菜市場突然出現了大批的新鮮蔬菜,價格也不算很貴,大家覺得很新奇,就問菜農,才知道是從秋大人家批發出來的.他們家的菜用一種特殊的大棚種植出來的,好多人每天到他們家門口等著,進菜的菜農排成了長隊,而且又新鮮又好吃,真是很新奇."
"連皇宮都跟他們家定菜,因為知道是從云端縣調到行人司的姓秋的官員家人在自家院子種植的蔬菜,很放心.而且皇宮剛開始還不是很放心,還派人專門來查看了種菜的地方,並拿了一些菜去試著吃了,不僅味道好,而且安全無毒,這才要他們定期向皇宮進貢,價格也不會讓他們吃虧."
"這樣一來,整個京城都轟動了,好多大戶人家都直接跟他們家訂菜.還有他們家種菜的園子非常大,禮部侍郎的那個大宅院原來做賽馬場的,全部都種成了蔬菜大棚.所以菜除了供應皇宮之外,還能供應不少達官顯."
"另外還有不少菜能夠賣給菜農在市場上銷售,這可是整個京城今年最轟動的事情,都叫秋大人做賣菜的官,或者叫菜官.說實話,在我看來這並不是譏諷的意思,反倒是一種親切和感激.畢竟大家能夠在冬天吃到這麼好的菜,這可是福氣啊!"
聽到這話,秋無痕不由咧著嘴笑了.心想原來大棚蔬菜到了北方比到南方受歡迎的多,因為北方冬季比較長,氣溫本來就比現代要低得多,幾乎到了秋天就是入冬了,蔬菜根本就種不了.而大棚就不成問題.
看來朱祁所言非虛,夫人他們很會做生意,也並不以為物以稀為貴就哄抬物價,而是賣了良心價.這才得到了這麼多人的贊許,連皇宮都來定菜,光是這份榮耀就金錢買不來的.這兩天秋無痕一直在忙,都沒空管菜園子的事,沒想到菜園子被妻子他們打點的如此紅火,真是令人欣慰.
朱祁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太好了.我還以為是哪個混蛋在下面敢胡亂造謠詆毀我兄弟呢?這倒是好事."
付尚書忙說道:"詆毀可是沒人敢的,且不說他是王爺的兄弟,就算他只是普通的朝廷命官,那也不能詆毀他.更何況他們家賣的良心菜,這菜價比夏季的相比也貴不了多少,還要求拿去賣的商販不許漲太多,最多只能翻一倍的價格賣,若是知道有誰把價格抬高的話,後面就別想再從蘇家進菜了.你想想,這麼良心的菜農,除了飽讀詩書視錢財如糞土的秋大人之外,其他人又有誰能夠達到呢?"
三個人邊說邊往里走,路過的人紛紛駐足給朱祁和付天源行禮,倒是對秋無痕不熟,不禁竊竊私語,可以讓戶部尚書親自出門迎接,而且還和王爺一起,看來不是一般的人.
付天源見秋無痕沒有生氣,便接著說道:"秋大人的夫人可是厲害啊,我家夫人和劉辰劉大人關系不錯,常常聽她講秋大人的夫人啊."
秋無痕這才想起來,如今劉辰可是面前這位付天源的下屬了,像安一茹那樣會來事的女人,自然是很快會將關系走到付天源的夫人那里去的.
"多謝付大人誇獎."
付天源笑道:"還真是,你家夫人聽說為了讓家中豬肉好賣,竟然賣豬肉的時候一起寫了不少食譜免費贈送,甚至親自去很多大人府上叫廚子學做豬肉的菜,確實不易啊."
秋無痕一頓,看了付天源一眼,見他微笑著看著自己,臉上並無半點嘲笑之意,反倒是真切的敬佩,不禁心里一酸,想著自己不在家,自己的妻子還真是太不容易了.
"對了,蘇家除了賣蔬菜,還出售豬肉.這豬肉就是上個月開始出售的,以前是沒人吃的,因為有一股難聞的騷味,可是他們家賣出來的豬肉味道一點都沒有,豬肉味道特別香.所以很快就風靡京城,基本上市場上能買到的都比較少,因為豬的出欄率並不高,大家為了嘗一口蘇家的特制的豬肉,都跑到菜酒館去吃酒宴."
"好在豬肉價格也不貴,他還能吃得起.因為聽說蘇家要求了,這種肉也不許賣出高價去,誰要賣了高價,別指望再從蘇家進貨的.秋大人,你不在期間,你的夫人他們把你的名聲可是往上著實提高了一大截,讓你很快成了京城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秋無痕說道:"哎呀,不過是弄點小打小鬧掙點小錢,不過沒想到這麼受歡迎,倒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一邊說話一邊來到了院子里,院里面已經有很多賓客了,見到都上來拱手施禮,當然也見過了秋無痕.一聽說是他之後,十個都有七八個提到了他們家的蔬菜和豬肉,特別是蔬菜,豬肉是肉類,肉類大家那還不是很新奇,關鍵是這蔬菜,冬天能吃到新鮮蔬菜,那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現在做到了,而且還不用花大價錢,這件事在京城成了茶余飯後說的最多的事情.
等到前面的大官差不多都見完面了,接著是一些小不溜的官過來相見,其中就有國子監太學李時勉,李時勉可是明朝最高學府的校長.不過在這些官員眼中,他只不過是個學究而已,而他為人也頗為清高,跟官場的人沒太多來往,今天打算來走個過場送份禮,說兩句話,禮到了也就行了,就准備告辭的.
沒想到見到郕王朱祁身邊跟著的年輕人,聽人介紹是最近京城很有名的菜官秋無痕之後,李時勉興趣反而上來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秋無痕,拱手說道:"秋大人擅長書法."
秋無痕沒想到這位國子監究學並沒有在意這些蔬菜和豬肉的事,反倒提到了書法,不禁愣了一下.自己在京城可還沒有人知道自己書法的情況,秋無痕謙遜的笑了笑,拱手道:"李大人謬贊了.擅長談不上,隨意塗鴉而已,貽笑大方."
"過謙,你的書法我見過,果真十分了得."
"李大人在哪見過?"
"新近我們國子監招收了一批學生,其中有兩位據說是您的學生,名叫費無通和費無旦.昨天我見過他在課堂上臨摹一幅字帖,我問是誰的,因為沒見過,他說是恩師的,是新近到京城行人區的副司正秋無痕.我去看過那幅字,果然不同凡響,寫的是一篇八股文,但是用來做字帖也絲毫不差,這字的確寫得氣度萬千,沒有數十年的功底是根本寫不出這樣的字來的."
"可是我問了之後,才得知你的年紀其實並不大,所以我就很納悶,怎麼像您這樣的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數十年功底才能練出來的字?今日是付尚書千金出嫁,我很想見識一下秋大人的墨寶.莫不如當場提一幅字,我們也好開開眼界,不知可否?"
這李時勉是個極度愛書法的人,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實際上古代沒有幾個文人不酷愛書法的,畢竟這玩意兒是吃飯的敲門磚,你的水平怎麼樣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但你的書法如何,一眼就能知道好壞.所以很多文人得以揚名,首先是有一筆好字.
這李時勉見到秋無痕寫給弟子作為范文的字帖,愛不釋手,贊歎不已.沒想到今天酒席上居然見到了本人,也顧不得其他的,冒昧的提出讓秋無痕寫一幅字.
李時勉也不好說你寫一幅字給我,或者寫一幅字,我們看看你水平到底有多高,那都是不合適,也很不禮貌的.于是他想了一個算起來也不算特別牽強的字眼,讓秋無痕寫一幅字給付上尚,這樣既避免了尷尬又能夠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