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勁松道:"從來都不見你提起,今天你一說,我還真是驚訝壞了,你只有一個孩子嗎?"
"不,樹兒還有一個妹妹,不過三年前死了."說完,不等蘇勁松開口,麗娘站起身來,走到河邊,將手放在水里,也不洗,像是讓河水就那樣沖刷著自己的一雙手,蘇勁松看不見麗娘的神情,但是她卻從這個美麗甚至說是妖嬈的女人身上看出了突然而至的悲傷.
"麗娘,你……你沒事吧?"
"夫人,我沒事,都過去了,過去三年了,早就不痛了."可是麗娘依舊沒有轉過身來,蘇勁松正要起身去安慰,大概是那邊金熙妍和牛光遠玩得累了,牛光遠讓一個下人去收線,和金熙妍松兩個人依舊有說有笑的往蘇勁松這邊走過來,那里早就擺好了茶點.
而這時,麗娘卻輕盈的跨過那條並不寬的河,對于有一身功夫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而河的那一邊則有一個不大的樹林.麗娘也不說話,徑直朝著樹林去了.
蘇勁松怕金熙妍和牛光遠好奇,便主動問牛光遠:"大牛今天不用上課嗎,接下來做什麼?"
"玩兒啊."牛光遠很自然的就坐在了金熙妍的身邊,金熙妍倒了一杯水遞給牛光遠,平時這種事情,牛光遠定是不肯的,畢竟自己還是得了蘇老夫人的喜歡,金熙妍說起來也是自己半個主子,想必今天兩個人玩的高興,這才沒有在意,不過還是雙手接過,說了一聲多謝,這才將茶杯接過,一口氣便喝了一個干淨.
應道,"夫人,你在這里的風景這麼好,我都不想回去了,若是可以直接去莊子上住兩天該有多好,我每次去都是行色匆匆的,從來沒有在莊子上住過."
"可是……"
不等蘇勁松回答,一旁的金熙妍卻是眼中閃過一絲不願,道.
"可是,你確定蘇老夫人不會說你嗎?"
"你放心,我不會耽誤功課."牛光遠大概是玩出了興致,說,"何況學無止境,就算每天睡在書堆里,一輩子也看不完全天下的書."
蘇勁松眨了眨眼睛,看出了金熙妍眼中的不願,雖然心中不明白,但是金熙妍說道也沒有錯,便輕聲問:"你是不是不想參加今年的科舉,擔心沒有把握?"
誰料牛光遠沖蘇勁松一笑,十分有信心的樣子:"夫人你放心吧,我答應了先生和老夫人,一定好好好學習,等先生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拿出好的成績給他看."
蘇勁松自然也是知道這個孩子是有分寸的,不會因為貪玩而影響了功課,而此時,卻聽河對面的麗娘對著牛光遠大聲喊道:"大牛,戴上你的彈弓過來,這里有野兔子,我們打了,晚上帶回去給夫人做烤兔肉."
牛光遠自然高興,便起身飛跑著走了.
蘇勁松則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正拿著一個蘋果啃的姑娘,陽光下的姑娘此刻並沒有端著昔日在家里時候那樣的穩重和端莊,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帕子將蘋果擦了,直接連皮帶果肉一起啃了起來,看著十分的好吃的樣子.
"你好像不太希望大牛去莊子上住."
蘇勁松直接問道.
金熙妍一怔,本來眼睛一直望著牛光遠和麗娘那邊的方向,她可沒有什麼功夫,自然邁不過在她看來永遠都不可能邁過去的河道,聽見蘇勁松這麼說,便將頭轉了過來.
"夫人,我……"
"我看你和大牛關系一直都不錯的,為什麼呢?"
"我……我並沒有."
金熙妍在蘇勁松的面前不善于撒謊,她知道這位表嬸對自己很好,雖然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但是在金熙妍的心里,她卻是知道蘇勁松對自己的好.
蘇勁松見金熙妍語結,便微微一笑,道:"罷了,罷了,我也不問了,只是大牛最近因為課業有些緊,怕是心里煩躁,如果他真的想去,哪怕只是一夜呢?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我們都會跟著去的."
金熙妍聽罷,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囁嚅道:"我並沒有不讓大牛哥過去,既然夫人都說了,那就過去看看,其實我一直都想讓您過去看看,只是您身子不便,所以……,你要去,真好!"說著,又歡喜了起來.
蘇勁松想了想,試探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親事?"
剛才放松下來的金熙妍聽見蘇勁松這麼說,方才放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小臉微紅,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蘇勁松看了看不遠處正和麗娘玩的開心的牛光遠,麗娘的微笑在臉上綻放,方才雖然蘇勁松沒有看見她的神情,但是覺得麗娘提起自己的小女兒的時候應該是難溢悲傷,這才離開了,如今想來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到底是三十多歲的人,和這些年輕的少男少女不同,知道怎麼將自己的心緒很快的平複了.
"如果說等你表叔回來,想在這京城給你議親,你覺得可好?"
此時,金熙妍終于還是抬起頭來,卻不敢看蘇勁松的眼睛,只低著聲音道:"聽表叔和夫人,還有我娘的."
蘇勁松戲謔道:"如果我找的,和你表叔找的,還有你娘給你找的都不是同一人,你該如何?"
金熙妍知道蘇勁松是在和自己玩笑,便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嗔笑道:"夫人就知道取笑熙妍,我不要和你好了."
蘇勁松心疼的將金熙妍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道"表嬸想著,你自己喜歡才是最重要的,我們的只是意見,只要那個人的品質不壞,能善待你就好."
金熙妍聽罷,心里卻想到一個人,想著那個人的一顰一笑,暗暗思忖道,你的品質算不算壞呢,你能善待與我嗎?
到底最後,大家還是和大牛想的是一樣,想著從來沒有去莊子上住上一夜,既然已經出來了,不如一起去,金熙妍便說,自己帶著丫鬟先回去收拾,蘇勁松他們隨後便來.
蘇勁松也知道隨行有十幾個人,金熙妍自然是要去准備飯菜和住處,便讓她騎馬先回去,而牛光遠也跟著說要一起,等他們走了,自己才和麗娘等人坐著馬車慢慢往莊子上去.
馬車上,麗娘的心情已經完全好了,因為她和大牛打了三只野兔,說好了晚上給夫人做著吃,其實莊子上比京城中的家還要方便一些,想吃什麼都有,而且還是自己去采摘,那種感覺更好.
"夫人,我方才見金姑娘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她怎麼了?"麗娘問.
蘇勁松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就是和她說了可能等相公回來就會給她議親的事情."
"我看大牛好像很喜歡她."
"是啊,不過這個孩子明顯沒有放在心上,其實我也覺得大牛挺好的."
"我們覺得好,她未必就喜歡,有的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很奇妙."
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起麗娘孩子的事情,而是閑話孩子們的事情,不知不覺到了莊子門前,看著等在門口的甘氏和一干下人.
麗娘一邊攙扶著麗娘准備下馬車,一邊突然問道:"大人快回來了吧?你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了."
蘇勁松笑著說道:"估計下個月快回來了,我也沒有辦法給他回信,因為他說他會日夜兼程的往回趕,還帶回來一個在路上收的徒弟,和大牛的年紀差不多."
兩個人下了馬車,甘氏趕緊上前攙扶,笑著說道:"剛才聽熙妍說夫人要來,我還以為那個丫頭開玩笑呢,果真就來了,真好,夫人有好長時間沒有來了,我扶著你去看看,如今園子里可好看了,好多去年才種下的樹,今年已經開始掛果,今年天氣好,估計到了秋天又是一個豐收年呢,"
"那就好,你和熙妍辛苦了,我可是坐享其成的好命呢."
"夫人如今可是金貴著,好好養著身子是正經,別的什麼都不要考慮,我家老爺曾經說,生前多走走,心情愉快,到時候孩子大人都不受罪呢."
"是是是!"
一行人說笑著,朝著門里走,誰也沒有提並沒有出現在門口的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