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過了八百黃風嶺,進西卻是一脈平陽之地;光陰迅速,曆夏經秋,見了些寒蟬鳴敗柳,大火向西流;正行處,只見一道大水狂瀾,渾波湧浪,水勢寬闊,卻不見船只行走,師徒幾人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渡河.
孫悟空跳在空中,用手搭涼篷而看,他也心驚道,"師父啊,真個是難,真個是難!這條河一望無邊,徑過有八百里遠近."
眾人又見岸上有一通石碑,齊齊湊過來看,只見上有三個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師徒們正看碑文,只聽得那浪湧如山,波翻若嶺,河當中滑辣的鑽出一個妖精,十分凶丑:一頭紅焰發蓬松,兩只圓睛亮似燈.不黑不青藍靛臉,如雷如鼓老龍聲.身披一領鵝黃氅,腰束雙攢露白藤.項下骷髏懸九個,手持寶杖甚崢嶸.
那怪一個旋風,奔上岸來,徑搶沈隆,孫悟空不急反笑,從云頭降下論起鐵棒就砸,那八戒放下擔子,掣出鐵鈀,望妖精便築,只留下小白龍守在沈隆身旁.
斗了一會兒,那妖怪漸漸有所不支,沈隆便叮囑小白龍,"水里勾當,你大師兄怕是不大十分熟.若是空走,還要撚訣,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變化做甚麼魚蝦蟹鱉之類才去得,水里的買賣,有些兒榔杭."
"八戒當年雖是總督天河,掌管了八萬水兵大眾,倒學得知些水性,卻只怕那水里有甚麼眷族老小,七窩八代的都來,就弄他不過,不若你在河邊攔著,免得他跑了去,不過也別傷他性命,我看他頸中有念珠,或許出身有些說法."
小白龍領命而去,徑直往河邊去了,准備斷了那妖怪的後路,那妖怪眼見形勢不對,就要逃回河里,卻被小白龍攔住,只一刹那的功夫,孫悟空和豬八戒又圍了上來;眼看著就要被拿下,那妖怪索性發狠,猛地向河邊一沖,又突然退了回來,往沈隆這邊疾奔而來.
看樣子似乎是打算抓了沈隆當人質,然後威脅孫悟空他們放手,誰知道還沒到跟前,就覺得一陣兒心悸,腳下一軟慢了幾步,就被孫悟空從後面一棍子打在孤拐上,栽了個大跟頭,旋即又被豬八戒用釘耙按在地上.
"呵呵,我師父乃是去西天取經的大唐聖僧,拿俺老孫的如意金箍棒就像耍子一樣,你這妖怪就算近到跟前,也討不到好去!"孫悟空笑道,說罷就要掄起棒子砸.
"且慢動手,我乃是卷簾大將臨凡,因為失手打碎了琉璃盞被打落凡間,墮落此河,忘形作怪,昔日觀音菩薩曾云,讓我拜去西天取經的僧人為師,為他牽馬挑擔,今日不想沖撞了各位,還請原諒則個!"那妖怪連忙求饒.
"卷簾大將?昔日天庭倒是有這麼個人!你可認得我?我是天蓬元帥啊?"好歹也是昔日的同事,豬八戒把臉湊到跟前問道.
"元帥模樣大變,我倒是認不住來,不過這釘耙依稀有幾分眼熟!哦,還有這棒子,莫不是昔日大鬧天宮的弼……齊天大聖?"好在沙和尚還算機靈,沒把那幾個孫悟空最討厭的字說完,要不然說不定就被一棍子打死了.
"你叫什麼名字?"沈隆過來問道.
"弟子向蒙菩薩教化,指河為姓,與我起了法名,喚做沙悟淨."沙悟淨連連叩頭,祈求沈隆的原諒,"還請師傅贖罪,收下徒兒吧!"
"既是觀音菩薩叮囑,那邊收下吧!"沈隆也不急著和他說琉璃盞的事兒,只等日後潛移默化便是,隨讓沙悟淨起來,收了他當徒弟.
但如何過河又成了問題,這八百里流沙河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就算造船也不行啊;原本小說里是觀音菩薩變化出船來送他們過河,沈隆可不會這個手段.
不過他的辦法可是多了去了,跨過八百里流沙河只是小菜一碟而已,徑直把手伸到四次元口袋里,取出了任意門,打開門走進去,出來的時候便到了對面.
幾個徒弟一臉好奇地進去,再出來同樣到了對岸,豬八戒忍不住擊掌贊道,"好寶貝,好寶貝,有了這件寶貝,咱們何苦每日趕路來哉,不若直接把門開到靈山山下得了!"
"西行之路,須得一步一步走過去,曆經劫難才行,卻不可投機取巧!"沈隆笑笑,收起了任意門,師徒幾人繼續前行.
離了流沙河,徑投大路西來,曆遍了青山綠水,看不盡野草閑花,真個也光陰迅速,又值九秋,師徒幾人一邊說些閑話一邊趕路.
這一日遠遠看見,一簇松陰,內有幾間房舍,沈隆心下了然,這便是黎山老母,南海觀音菩薩,普賢菩薩和文殊菩薩四聖試禪心的地方了.
沈隆也不聲張,豬八戒一路偷奸耍滑,讓他吃個教訓便是,而且如今時間尚早,暫不宜露出更多破綻,于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配合著四位把戲演完,將豬八戒好生折騰了一番.
從樹上救下被吊起來的豬八戒之後,眾人繼續西行,行罷多時,忽見有高山擋路,此山和黃風嶺可不一樣,處處透著一股子仙氣,料想定有神仙居住.
向前走了一段兒,忽抬頭見那松篁一簇,樓閣數層,繼續前行又見那山門左邊有一通碑,碑上有十個大字,乃是"萬壽山福地,五莊觀洞天".
鎮元子的地盤到了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幾顆人參果的種子回去試著種種看,這東西要是給我父母吃了,那還用擔心他們身體出問題啊.
繼續往里走,見那二門上有一對春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孫悟空笑道,"這道士說大話唬人,我老孫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時,在那太上老君門首,也不曾見有此話說."
沈隆微笑不語,人家這還真不是說大話,正說話間,清風明月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