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外,氣氛一片凝重.
葉斕珊顧尚衡等人聞訊剛來,彼時顧家的人基本已經全到了.林知晚依靠在顧暮白懷里,神情也很悲傷.
生命是脆弱的,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臨.
葉斕珊心中更難過,"如果,我沒有請諾諾姐拍雜志的話,她根本就不會被蘇夜發現.都是我害的…"
顧尚衡蹙眉,"別苛責自己."
誰都不知道蘇夜會突然來C國,也沒人料到他竟然會殘忍到這個地步.
從一開始就陷入極端沉默的顧墨寒此時也低低發聲,"與你無關."
"是我的錯."說此話時,他的神情說不出的沉寂落寞.旁邊的顧暮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煙味,有些不忍心.
十年前,得知顧諾死後,有一段時間他們的大哥煙癮很重,後來才慢慢戒斷,但今天,看起來又要重蹈覆轍.
顧南辭不敢去看急診室的那扇門,他在角落背過身,手指卻是顫抖的.
顧瑾年見到這幕情景走過去輕輕叫了他一聲,"小辭哥…"
你可要挺住啊.
顧南辭,"…我沒事,我擔心的是爸爸."
聽著他故作鎮定的語氣,顧瑾年輕拍了兩下他的肩,歎了口氣,"這時候哭不丟人,我媽咪陷入危險的時候,我天天都在哭."
顧南辭搖搖頭,"我做不到."
"爸爸不會想聽到我的哭聲,媽咪還沒死,我不相信她會再次拋下我."
顧瑾年感覺自己鼻子酸酸的.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顧諾現在的狀況,沃森趕來的時候看到她的傷口嚇得半死,覺得再晚來一步閻王爺都救不了.
可就算保住了一口氣,在手術台上,誰知道又能撐多久呢?
伊凡清醒後也匆匆趕來,與之不同的是,這次的他不再同往常般活躍話多,而是變得沉靜.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來這里看顧諾.
他不配,在關鍵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
蘇夜是他曾經最信任的手下,卻傷害了他最親愛最虧欠的姐姐.
不止是他,整個皇室都虧欠顧諾.
她是最好的公主,卻要承受最深的迫害.
"小舅…"顧南辭看到伊凡的身影,心中有些酸.伊凡見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別怕,你媽咪會沒事的."
顧南辭看到他,心中再也憋不住,"我好想媽咪沒事,可沃森醫生說,她真的傷的很重,要我們提前做好心理准備."
伊凡蹲下,認真的看著他,"你媽咪一定會沒事的,在R國有一個傳說,對于心愛的人,幸福是可以被施與的.所以小舅把余生的幸福都送給你媽咪,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瑾年在旁邊撓了撓頭,心想R國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傳說啊.
顧南辭被他哄好了,終于點了點頭.伊凡安撫好他後,走到顧墨寒面前,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他這一舉動,使得周圍人都十分意外.
唯獨顧墨寒,神情冷淡,"做什麼?"
伊凡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剛才的鞠躬,我是想懇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親手殺了蘇夜來賠罪."
顧墨寒聞言,眼神冷淡超出了冷漠,"蘇夜的命,我會親手去討,不需要由你來插手."
動了顧諾,就是動了他的底線,別說一個蘇夜,就算是整個R國都不能幸免.
伊凡目光堅定,"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他說完,竟單膝下跪.
葉斕珊和林知晚都看呆了,她們完全沒想到,伊凡竟然會把自己的姿態放的這樣低.
他可是王子啊…
顧墨寒的神情終于起了波動,但聲音依舊冰冷,"你這樣,是為了諾諾,還是為了自己."
"都是.如果我辦不到,我會用性命來贖罪."
"你的性命于我而言,沒有價值."
伊凡,"可是對于姐姐來說,卻很有價值."
顧墨寒抬眸,神色微斂,兩人雙雙陷入了沉默,似乎僵持不下.
林知晚卻覺得,此刻的伊凡似乎成熟了很多,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
"以前,伊凡看到大哥,都嚇的發抖吧…"
顧暮白應了一聲,神色也有些不忍,"但用親人的性命來迅速成長,未免太過殘忍."
這種感受,他和顧尚衡都體會過.
不知過了多久,顧墨寒終于出聲,"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但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如果回國後的你做不到,我會扶持庫伊上位.整個R國由守舊派開始,就該由守舊派結束."
他話音剛落,連帶著顧尚衡心中都有些意外與震驚,他看向顧墨寒的神情變得十分複雜.葉斕珊見狀,小聲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顧尚衡沉默了一會,"意思是,圖特族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坐上王位,R國的改革進程會被他重新歸零."
說的再直白一點,如果庫伊那樣的腐朽皇室真的再次重掌大權,那麼整個R國都會就此沉淪.
顧墨寒這一棋,是拉著整個R國給顧諾陪葬.
葉斕珊聽懂了弦外之音,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伊凡接受了這個條件,隨後便轉身離去.見他要走,顧南辭拽住他的衣袖,"小舅,你不在這里等結果嗎?"
伊凡淡淡一笑,"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要去做自己必須去做的事."顧南辭似懂非懂,卻也緩緩松了手.
伊凡走後,不過多久,沃森便滿頭大汗的從手術室出來,一臉的歉疚,"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現在就看這24小時了."
手術室里基本都聚集著世界最頂級的專家,但卻依舊被顧諾的傷勢嚇得不清.
如果單單是中彈那還好說,可惜位置不僅極為靠近心髒,還擊中了原本在她體內的6號精神芯片.
芯片一碎,各種棘手的反應就來了.子彈取出後,碎片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清理完,病人完全撐不到那時候.
因為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就算真的能活下來,以後能不能醒還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一輩子不醒,他們的大少難道還要等一輩子嗎?
顧墨寒神色極為深沉,"你們還有幾成把握?"沃森,"…不到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