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愛情的時差

坐在床邊,顧墨寒輕輕執起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感受到她手掌的涼意,顧墨寒看向她甚不安穩的睡顏,神情疼惜.

他知道,她一定很痛.

可是,他不願意放她走."以前,你問過我到底花了多久才徹底愛上你.我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也從來不信一見鍾情.因為在我心中,這只是一種披著糖皮外衣的謊言."顧墨寒低聲說

著,想起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那是在R國的海灣,他深受重傷,船只上的水手死傷無數,等到飄零在沙灘上,睜開眼的一瞬間就看到了顧諾.

第一眼,他覺得她是美麗的,十分張揚而富有侵略性的美麗,如同火焰一般,出現就可以燒灼一個人的心.

即使她的神情溫柔,但是他第一眼就知道,她骨子里絕對暗含著與眾不同的反叛.

而事實也是如此,顧諾顛覆了他對公主的一貫認知.溫柔,脆弱,紙醉金迷亦或者是為了自己未來的婚姻生活自怨自艾…這些她都沒有.

她的溫柔,是她掌控時局的手段,她的本質是堅韌.她對皇室的腐敗嗤之以鼻,對平民的生活卻十分關照.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許多男人也及不上的品質.

但唯有一點,她對待愛情太純真.

對于當權者來說,尤其是女性,這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顧諾曾說她花了三天愛上他,起因是因為一見鍾情.他巋然不動,覺得這位公主口中所說的"愛情"不過就是新鮮感.甚至提醒過她,他們兩個不可能."公主,我是C國人,說到底只是這個國家的過客.而你,未來將要成為女王,我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又何必要開始?"那時候他振振有詞的說完這番話,滿心滿意想的只

是何時離開.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的腳步不能被絆在R國.

顧諾聽到他的話,沒有像尋常女人那般失落,反而笑的自信明麗,"三個月,給我三個月."他皺眉,不知何意,她卻說,"我們來打個賭,三個月為期限.我就賭在這三個月內,你會愛上我."她說完,他滿眼的不可置信,覺得簡直天方夜譚,"這個游戲我並不想

參與."

"為什麼?這是個好機會不是嗎?如果我輸了,過了三個月我會放你出R國.這里是我的國家,只有我權利放你走."

"而且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都沒讓你以身相許,只是賭一把,你又不吃虧.還是你對自己不自信,覺得一定會輸給我?"

她話音剛落,他抬眸對上了她的眼,看著對方明亮的眼神,又不動聲色的挪開目光.

他答應了下來,他從來沒輸過任何一場游戲,可這次的結果卻兵敗如山倒.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動心的?或許是在發現她的賭注其實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一場自我救贖.

女王怎麼可能有資格擁有愛情?她看的最清楚,可又忍不住的對他抱有最美好的期待,就猶如尋常少女般.

顧諾從來沒想過把他永遠留在R國,三個月只不過是一個借口.就好像,她一生中的愛情花期只有三個月般.

她更沒奢望他真的會愛上她,只是想順水推舟成全自己.單相思不過分,默默的喜歡又死心也不過分.


這就是所謂的---我愛你,與你無關.

她是一個驕傲又值得令人心疼的女孩.他在那些日子里,默默看著她走的每一步,每一步的堅韌與無懼,都加速了他的沉淪.

起初,他只是以為自己是因為心疼,所以開始忍不住對她好,他會在不自覺中代入情侶的角色,目光開始被她牽引,思緒逐漸被她占據,直到感覺大事似乎不妙.

病床旁,顧墨寒輕手拂了拂她臉頰的碎發,俊眸深沉,"其實,在第十三天的時候,你就贏了."

他們兩人之間淪陷愛情的時差為十天,後來他思念她十年.對于這個微妙的數字,他曾經自嘲命運是不是真的有時候已經冥冥注定好了.

可那不可逆轉的十年,那樣的時差,實在太過沉重.

病床上的顧諾當然聽不到這一切,但是他依舊想說給她聽.

三個月期限一到,他們已經彼此坦露過心跡,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他要回國辦事,她去送他,滿面笑容.

他說,等我回來娶你.

兩年,只要兩年,他就有把握和她在一起.即使橫在他們中間的是整個R國皇室,他也無所畏懼.

她答應了,笑的就如同璀璨的星.

但誰能想到,這不過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離別.她的諾言,是否僅僅只是為了讓他放心?她還是有所隱瞞,選擇自己面對四周糟糕的一切.

皇室的暴亂與政變是他的始料未及,他不曾想,原來,他們的這一場戀情,真的只有三個月的花期."你對我的諾言還沒有完成,我對你的諾言,也沒有來得及實現."他的唇輕輕熨帖上她的手背,顧墨寒淡笑,"諾諾,你對我的算計我不計較了.可是有件事,你要答應我

…"

"不要再離開我."

病房里,回答他的當然只有長久無聲的沉默.他伸手從袋口中拿出一了藍絲絨錦盒.曾經他無心的話語被她誤認成求婚,她要求求婚不能這麼隨便.

他只是笑她單純,他怎麼可能會輕輕淡淡一句嫁給我就當做求婚?這段日子以來,他都計劃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兌現.

他將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尺寸很匹配,就如同他曾經精心設計的那般.

有誰不曾少年熱忱的愛過一個人,即使結局是孑然一身,但當你看到那個人的眼眸時,卻依舊會忍不住的剝去全身的利刃.

"等我回來,這一次,不要失約."他說完,起身離去,所有的深情與不舍在出門的那瞬間一掩而過,恢複成了平常那樣冷漠的神色.

她身後並不是空無一人,更不是能任由人陷害欺辱.

她還有他.他是顧墨寒,他會為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