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陵園.
此刻,漫天的火焰已經消泯.
懸浮在空中的,已經變成了流淌的水靈氣.
寒冷刺骨的水靈氣,將整個陵園淹沒.
此刻的河羅面前,人面蛟龍已經消散.只剩下一個百丈的無頭巨人,六臂低垂,跪在齊腰的汪洋之中.
漫天的骨灰靈燼,連通那巫十一的血肉交融成燦金色的粉末,隨著河羅的呼吸,一點點的進入了他的口鼻.
濃烈的靈氣翻湧,整個空間的水靈氣都活躍非常,仿佛朝拜新生的君王.
蘇牧體內的金丹之上,原本被河羅銘刻下的十條尾巴,全部在同一時間,開始化為金色.
狂躁的力量,在蘇牧的身體中萌發.
凶悍的靈氣,潮水一般的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淌.
隨著那巫十一和天空中骨灰的慢慢消耗,河羅的眼神,漸漸難看了起來.
"該死!"
"這小子是屬饕鬄的嗎!"
"怎麼吃起來沒完沒了?"
此刻,河羅能夠感受到,蘇牧的金丹之上,前面的一道,兩道,三道,四道,自己通過吞噬骨灰和神魔血肉中的靈氣,輕而易舉的就全部點亮.
但是到第五瓣心經的時候,那烙印下的第五條尾巴,卻是如同無底洞般,吞噬了超出前面四條尾巴總和的靈氣,才化為了金色.
而此刻,到了第六條尾巴,自己眼看著都要將骨灰和神魔肉體吸干了,竟然還遲遲沒全部化為金色!
甚至……
連一半都沒有點亮!
河羅有些奇怪.
蘇牧的靈海雖然特殊,但是他是上古天災.
上古是一個一切都是混沌的摸索年代.
生靈連長相都在摸索,更別說是修煉了.
所以,什麼千奇百怪的修行和身體河羅都不奇怪.蘇牧的這個金丹,對于一個眼光高絕的祂境大妖來說,很好理解.
河羅知道,只要將自己的所有烙印點燃,這個肉體就會成為心燈巔峰.
然後自己憑借對道的掌控,扛過雷劫輕而易舉.
而由靈劫到天人,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問題.
成為天人,他就可以迅速掠奪道韻,將自己對道的掌控,化為真正強悍的力量!
有道法加身,自己便能夠去掠殺修士,迅速積累,成就仙人.
到時候,憑借自己對法則的掌控,可以直接殺上各個宗門掠奪,以最快的速度成就道尊……
總之,河羅有把握在十年之內,用這具身體成就仙人絕頂!
可是,想法總是好的.
但是現實卻總是不盡如人意.
此刻,那巫十一的身子已經徹底干枯,成為了朽木般的模樣.天空中的骨灰也已經臨近干癟,幾乎全然消散.
"到底是……"
"什麼情況!"
此刻,河羅緊緊皺著眉頭.
第六條尾巴開始,那金丹上的烙印,就如無邊無際一般,吞噬著大量靈氣卻絲毫不見增長.
"因為到這里,你想要點燃的話,需要花費的靈氣換算成靈石就要七百多萬."
"這些骨灰和血肉中的靈氣雖然多,但是還不至于這麼多吧?"
"嗯?"
河羅聽到聲音,當即眼神一眯,道:"你還有意識?"
"我為什麼沒有?"
突然,河羅的臉色猛然一變!
他的左眼,突然黑金褪去,化為了正常人的眸子!
"而現在,河羅前輩你已經幫我出手結束,可以回去了."
"呵呵!"
此刻,河羅冷笑道:"老夫既然出來了,那就沒有回去的打算!"
"難不成,你以為你憑借這點意識,就能將老夫壓制回去?"
"自然不會."
此刻,蘇牧的左邊臉卻是笑了笑,道:"前輩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我區區一個心燈修士,在現實空間之中,就算是有一百個膽子,那也不敢和您對著干."
"但是小子和前輩的魂約,是法則見證的."
"呵呵."
河羅鄙夷道:"法則?"
"那你倒是讓法則來殺老夫!"
說著,河羅冷笑抬手--
空氣之中,四面八方浮現出淡淡的,肉眼只能勉強捕捉的細線.
那些線條,呈現出淡淡的七彩之色,極難看清.
但是在河羅的刻意之下,蘇牧還是能捕捉到那遍布世界的絲線.
這些絲線聯通南北東西,接連世間萬物.
絲線從每一粒砂石中串聯,每一片樹葉,每一分靈氣,每一個生命甚至空氣,都有絲線串聯.
"老夫就在這里,你奈我何?"
河羅絲毫不慌.
他知道,蘇牧之前給自己接契,是利用了時間法則.
但是自己掌控了他的身子,因果在手,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蘇牧突然一笑,道:"前輩,你好像對魂力一無所知."
"嗯?"
左半張臉上,蘇牧露出了一絲笑容,淡淡道:"前輩的因果道,應該是可以抵擋外部的時間吧."
"你什麼意思?"
河羅淡淡開口.
"沒什麼意思."
"只是在前輩大展神通的時候,小子已經利用魂力,將整個魂契激活了."
"現在,在我的身體內部,已經遍布著時間法則."
"前輩若是不回到劍中,那小子就只能讓那時間法則來驅趕前輩了."
"有點意思."
河羅點了點頭,道:"你可以試試."
此刻,聽到河羅這般淡定的聲音,蘇牧也是微微一愣,心頭浮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但是他卻緩緩道:"那前輩……就請了."
此刻,在蘇牧的體內,一道道淡淡的金色溢出!
這是濃郁的時間法則!
隨著蘇牧那遍布全身的魂力,河羅卻是輕輕抬手--
咔嚓!
他那在頭發中生長出的妖藍色尾巴,突然斷裂.
一根根金色絲線,順著蘇牧的身體流淌出來,盡皆朝著那條尾巴纏繞!
而一絲七彩的線條,順著河羅的身子和那尾巴連接.
"你!"
看到這一幕,蘇牧的左眼當即大驚!
他猜到了河羅想要做什麼!
"呵."
河羅輕輕一笑,抬手間斬斷了那根七彩絲線.
自己魂約中的時間法則纏繞在了那條被斬斷的尾巴上,肉眼可見的讓那尾巴干枯腐爛,化為灰燼.
但是此刻的河羅,卻依然牢牢占據著蘇牧的身體.
他蒼白的長發飛舞,黑金色的瞳孔閃爍著深邃的光.
"小家伙."
"當你答應放老夫一根尾巴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有些存在,是你耍手段耍心機,都無法左右的."
"我讀過你的記憶,知道神通和魂力."
"但是你知不知道,類似的能力在上古神魔身上比比皆是.魂力,只是弱化了無數倍的神力而已."
說著,蘇牧的左眼,再次浮現出了黑金之色.
河羅的聲音帶著淡然,道:"對你而言,老夫是山."
"山之所以是山,就是任憑四季風雨都巍然不動."
"你的小手段,不過是一陣山風而已."
說著,蘇牧的眼睛,開始徹底的失去神采.
河羅淡淡抬頭,看向了這片神魔陵園,這個自己新生的地方,道:"這是老夫告訴你的道理."
"也是你此生,最後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