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卷】 第九十一章【心結】(上)


汪福隆笑道:“買賣容易做,真正的朋友卻很難遇到,對其他人我以利為先,對公子我以誠為先!”

龍淵微笑點頭道:“就沖著汪老板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便交定了!”

龍淵說出這句話等于對汪福隆最高的禮遇,汪福隆心中一陣激動,只要搞好和龍淵的關系,日後自己在巴蜀的利益就一定能夠得到保障,他更清楚龍淵雖然年輕,可是心機手腕都是一流,和這樣的人相處唯有用誠字打動,若是妄動心機,只怕倒黴的首先會是自己。

龍淵讓徐允浩負責招待汪福隆,看到時間已經快到中午,約了狄驚雷前往紅豔豔和諸葛運春會和。

正月十五,紅豔豔仍然沒有對外開門,龍淵和狄驚雷從後院走入紅豔豔,卻見虹影和芊若姊妹兩個正在院內屋簷下,樹上掛著紅燈,整個小小的院落顯得喜氣洋洋,看到龍淵,芊若的俏臉微微有些發紅,腳下一滑,驚呼一聲,從凳子上歪倒下來,龍淵眼疾手快,沖上前去,將芊若的嬌軀攬入懷中。

虹影笑道:“他們都在里面等著你們哩。酒菜都已經准備好了!”

狄驚雷聽到酒字頓時兩眼放光,搓著手掌道:“我餓了整整一上午,就等著這一頓呢!”

聽到外面地聲音,諸葛運春和陳化都出門相迎。

龍淵笑道:“今兒咱們什麼事情都不去做,一家人好好團聚一下。”

一群人來到房內坐下,房間內事先點燃了兩個火盆。爐火正熊,室內溫暖如春。龍淵將外氅脫下,交給芊若掛了,招呼眾人圍在圓桌前坐了。

虹影為他們逐一填滿美酒,輕聲道:“這劍南春是前兩天徐將軍讓人送來的,全都是窖藏十年以上的好酒。你們今日有口福了。”

龍淵笑道:“這徐允浩眼皮倒是活絡。”

狄驚雷笑道:“管他呢,這馬屁拍得舒服,若是給我也送上幾壇,三弟不妨考慮將他升職!”

諸葛運春笑道:“狄兄以為升他做什麼職位合適?”

狄驚雷撓了撓頭道:“升他去掌管酒庫!”

眾人同聲大笑起來。

龍淵端起酒杯道:“諸葛先生這次辛苦了。這杯酒是我敬你的!”

諸葛運春微笑道:“為公子排憂解難乃是諸葛運春的份內之事,公子又何須跟我客氣!咱們還是同祝新春大喜,彼此萬事如意!”“好!”龍淵率先飲盡了這一杯。

諸葛運春放下酒杯道:“說起來這次前往楚裂天大營,倒是占了幾分運氣!”

“哦?”

諸葛運春道:“楚裂天的軍師伏原是一個相當厲害地人物,我在楚裂天大營議和的時候,伏原恰巧出去募集糧草,等到一切已經談成,返回之時,中途在流花鎮遇到了伏原,此人輕易便識破了我們和談的真正目的。”

龍淵和伏原之前並沒有任何的接觸。對此人當然談不上什麼了解,低聲道:“難道他會反對已經達成的盟約?”

諸葛運春道:“他不會反對,眼前楚裂天最大地問題就是缺糧。就算他們識破了我們的目的,也會接受我們的條件,目地是獲得喘息之機,而我們想要的就是利用這段時間,讓他們拼死一戰的銳氣在安逸之中漸漸消磨掉。不過伏原是個很大的問題。如果他能夠得到楚裂天的足夠信任。將來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狄驚雷道:“在流花鎮,伏原便想將我們除去。幸虧軍師識破,讓我們及時離開,所以才躲過一劫。”


虹影“啊!”地驚呼了一聲,顯然並不知道流花鎮的這段險情,諸葛運春有些嗔怪的看了狄驚雷一眼,責怪這家伙口無遮攔。

狄驚雷吐了吐舌頭,也知道自己說多了話兒,慌忙拿起酒碗咕嘟咕嘟連灌了幾口。

諸葛運春笑道:“不過依我這次對楚裂天的觀感,他並非一個胸襟廣闊之人,伏原的話他未必肯聽。”

門外忽然響起一個粗豪地聲音道:“大哥!俺回來了!”

龍淵和諸葛運春都是一怔,從聲音中已經聽出來的人是宗霆漢,他不是跟隨謝庸去了回龍溝,怎麼會突然回來?

陳化跑過去開了大門,回來的不單單是宗霆漢,還有陳武陽和他一起同來,看到陳武陽在這里出現,龍淵內心不禁一沉,暗叫不妙,看來回龍溝一定又發生了事情,這件事十有八九和蘇紅袖有關。

狄驚雷看到陳武陽突然現身,高興地跳了起來,上前握住陳武陽地手臂道:“二弟!你居然來了,好誒,這下咱們兄弟三個聚齊了,今天可要好好的喝上一場了。快!快快坐下!”

陳武陽顧不上坐下,神情沉重道:“三弟……”

龍淵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說出來,平靜道:“有什麼話等吃完這頓飯再說,芊若,快去准備熱水,讓我二哥他們洗把臉!”

“噯!”芊若起身去了。

諸葛運春也已經猜到了什麼事情,看到龍淵即便在這種時候,仍然能夠表現出如此的鎮定,心中一陣欣慰。想要成為真正地王者,首先就要做到處變不驚,龍淵年紀如此年輕就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心境,他日地作為必然不可限量。

吃完午飯,龍淵和陳武陽來到院落之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投向高遠地天空,低聲道:“二哥,是不是紅袖去了康都?”

陳武陽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那封信遞給他。

龍淵接過信箋,展開一看,卻是謝庸所寫。看完之後久久沉默不語。

陳武陽道:“他們走得全無征兆,所以我沒有能夠阻止他們!”

龍淵表現出超常地冷靜:“紅袖營那邊地情況怎麼樣?”

陳武陽道:“紅袖營很平靜,秋棠、冬雯她們能夠穩住局面,想來蘇將軍臨走之前特地交代她們。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謝先生這樣的智者,怎會做出這樣錯誤的決定?”

龍淵道:“每個人都有難以割舍的感情,謝先生也不例外,他放不下的是和鐵中豪之間的友情,紅袖放不下地是鐵中豪對她的恩情,自從謝先生走後,我始終心神不定,現在想想,原來我一早就有了預感。謝先生無法勸說紅袖留下,因為他連自己也勸服不了。”

陳武陽默默看著龍淵,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龍淵對蘇紅袖的感情。他低聲道:“三弟,你准備怎麼做?”

龍淵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亂,真的不知道自己應當怎樣去做!”

諸葛運春在梓潼城北門地城牆上找到了龍淵,龍淵獨自站在城牆之上。手扶箭垛。遙望著正北的方向,初春的傍晚。晚霞消褪之後,天地間變成了一種清冷的銀灰色,乳白色的炊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讓遠方的景物變得若隱若現,虛無縹緲,呈現出幾分玄妙的氣氛。

龍淵的目光充滿了迷惘,他已經覺察到諸葛運春的到來,低聲道:“假如你是我,你會做出怎樣地選擇?”

諸葛運春微笑道:“我不是你,所以無論我怎樣選擇都會是錯的!”

龍淵轉向諸葛運春:“我很擔心紅袖!”


諸葛運春道:“左馳將鐵中豪關押起來,卻遲遲不將他殺掉,肯定有他的目地。”

龍淵道:“這世上他最恨的人就是紅袖,鐵中豪的事情顯然是他布下的一場局,利用鐵中豪對紅袖的恩情,引她入甕。”

諸葛運春道:“公子既然能夠看清楚這件事地真相,謝先生一樣可以看到,蘇將軍也會看到,可是他們卻始終擺脫不了一個情字,縱然像謝先生這樣地智者也不能例外。”

龍淵苦笑道:“我也擺脫不了!”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無情未必真豪傑,照我看,蘇將軍前往康都也許不會出什麼大事,因為她心中牽掛著你,謝先生卻沒有那麼樂觀,據我對謝先生的了解,他之所以離開鐵中豪,主要是源于對這位老友地失望,對他的友情卻從來沒有改變過。”諸葛運春停頓了一下又道:“一位智者一旦被感情左右,往往會犯下極其低級的錯誤,會喪失正常的判斷力。”

龍淵歎了口氣道:“我想去康都,這世上也許只有我才能夠阻止紅袖!”

諸葛運春道:“鐵中豪的恩情始終是蘇將軍最大的心結,這個心結遲早都要打開!”他停頓了一下,望著龍淵道:“公子也有心結!”

龍淵道:“諸葛先生以為我應當怎樣做?”

諸葛運春微笑道:“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你,公子想怎樣做,便怎樣做,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幫助公子想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

龍淵點了點頭,他拍了拍牆磚道:“我在這兒已經站了一個多時辰,想了很久,康都我一定要去!”

諸葛運春早已猜到了龍淵的決定,他表情平靜,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

龍淵道:“我懂得一些易容之術,只要經過喬裝改扮,應該不會有人識破我的身份,只要我一刻不停的趕往康都,也許可以在紅袖出手之前將她攔住。”

諸葛運春道:“公子能夠保證無論蘇將軍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能夠全身而退嗎?”

龍淵微微一怔,他不敢去想這件事,如果蘇紅袖當真遇到了不測,自己會不會失去理智?

諸葛運春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猶豫,語重心長道:“此次前往康都,不僅僅是要阻止蘇將軍做錯事,對公子的內心更是一次嚴峻的考驗,公子不要忘了,當初你的天下便是從那里失去。”

龍淵默默點了點頭。

諸葛運春道:“藍循在邊界厲兵秣馬,只等春暖花開便進軍康都,康都的形勢不容樂觀,公子此行還要注意康都的內部形勢。”

龍淵驚喜道:“諸葛先生不反對?”

諸葛運春歎了口氣道:“就算我反對,公子會改變自己的念頭嗎?”

龍淵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

諸葛運春道:“易容之術只是改變你面部的膚色,眉眼聲線卻仍然留有痕跡,公子此次前往康都,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我祖上曾經傳下一套改變形容的秘籍,容我將公子改變成另外的模樣!”

龍淵早就知道他的先祖諸葛小憐擅長機關之術,卻沒有想到諸葛運春對易容術也有鑽研,如果能夠將自己徹底改變成另外一幅模樣,那麼潛入康都更多了幾分把握。

諸葛運春道:“公子前往康都須得答應我幾件事。”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