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性格碰撞的必然?



突然出現,又迅速遠去消失的奇怪不適感讓陳問今疑惑,卻又無從捕捉頭緒,也就沒有多想.

惠的學校校門外,不例外的也有一排商店.

陳問今和阿豹來時,一間商店外面已經聚集著阿牛,小高在內的六七個人.

"黃金哥,我去喊惠姐!"一個微胖的少年很積極,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聽阿豹說:"把桃子也喊出來."

"好的豹哥!"

這微胖的男孩家里條件不錯,只是有點胖,本來在班里被人欺負,總被迫'資助’別人.後來跟惠同桌,知道他的情況後,惠替他說了幾句話,旁人就沒再找他麻煩,自此之後他就跟著惠姐一起玩了.

陳問今坐在商店外面唯一的竹靠椅上,舒服的閉眼曬太陽,阿豹跟阿牛他們閑扯了一會,惠和桃子出來了.

一如既往,有女朋友的這時候理所當然的重色輕友,離群去玩了.

阿牛看著陳問今和惠相擁去遠的背影,想起來都覺得可氣,他跟惠聊過電話,但沒能問出具體情況,只是可以確定,他們的關系有實質性突破,具體到了什麼程度,惠既不可能告訴他,也沒有讓他套出話.

阿牛不經意的問小高:"桃子跟阿豹什麼時候認識的?"

"不知道."小高對桃子的事情並不關心,他弟弟大熊卻很喪氣的說:"我不比阿豹帥多了!桃子竟然喜歡他?"

"挺奇怪,惠跟桃子關系不算好吧,之前好像還鬧過不愉快."阿牛語氣間滿是疑問.

"多大點事?一點誤會而已,我哥提醒桃子後就沒事啦,惠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要不然我哥早就就收拾桃子了."大熊不以為然的很,阿牛卻笑說:"你哥沒沒收拾桃子是因為你吧?"

大熊臉一紅,不承認說:"關我什麼事?"

"壯的像頭熊,說這都臉紅?"阿牛取笑之下,大熊強作鎮定的說:"有什麼好臉紅?喜歡漂亮女人很正常啊!但又不是說有多喜歡,換個漂亮的我也一樣喜歡."

小高只是抽煙,沒有說話.因為他明白阿牛的疑問,他也會聽惠聊心事,當然知道阿豹跟芬的事情,這問題上惠還找他問過意見,擔心的是阿豹會不會找芬麻煩.

聊了會,大熊一時沒在旁邊的時候,小高突然低聲問阿牛說:"桃子跟阿豹認識,跟你沒關系吧?"

"跟我有什麼關系?"阿牛一副莫名其妙之態.

"沒有就最好,我弟挺喜歡桃子."小高沒說更多,阿牛點頭說:"真的很喜歡我幫忙跟阿豹說說,他應該只是玩玩,大熊是真心喜歡,阿豹應該肯讓."


"不用,要說我會說."小高拒絕了,阿牛也就沒糾纏此事了,只是自顧望著某棟樓房的樓頂,抽著煙,猜想著,惠現在在做什麼?

陳問今和惠是在某棟住宅樓頂上,惠不能去遠的地方,小區周圍也沒什麼好玩的,晚飯她要回學校報到,然後有晚自習.

惠中午來學校的時候是家里的車送,等收拾好東西能出學校跟陳問今見面,也快三點了,也就是只有兩個小時見面.

有時候是在校外一群人聊天,有時候就是找安靜沒人的樓房頂上說話.

戀愛中的少年少女本來就是說不完的話那般,只是現在,陳問今聽的多,說的少.

但這本來就是最佳的聊天狀態,陳問今早就知道,人最喜歡的聊天,其實就是單方面的說,傾聽的人贊同就好了.

戀愛中的人有點不同,對彼此了解的渴望能強烈的超過自我的傾訴欲.

聊了會天,惠突然低著頭臉,神色很是難過.

"怎麼了?"陳問今就必須開口了,也覺得有些奇怪.

"我爸昨晚陪人喝酒喝醉了,今天我才知道,他昨晚吐了一身,還在樓梯上睡著了."惠說到這里,眼里淚花打轉,自責的說:"他做工程生意那麼難,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陳問今輕拍她後背安慰,記憶中卻從沒聽惠說過這些,提起她父親,都是驕傲和自豪,從沒提過任何不好的事情.

陳問今不由在想,也許過去因為沒有跟惠突破關鍵,也就沒有讓她進一步打開心扉吧.

"我覺得自己很不孝,我爸那麼辛苦,我學習卻不能為他爭光,明明我已經很努力了,但理科總是不夠好,年級前十都進不去,現在又早戀,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生氣多傷心……"惠說著,哭著,抱著陳問今的胳膊在懷里,哽咽著又說:"我不能給他丟臉的,學校里不能,家里也不能,不能讓我媽看扁,不能讓我爸對我失望,那他就會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就會不管我不要我了……"

惠現在的母親並不是她的生母,她父母離婚了,具體的原因惠沒有提過,分明也不願意說.陳問今的記憶里,惠總是說後媽對她也很好,她們關系好的能一起出去逛街,跟親生母女沒差別什麼的.

而惠的弟弟,是她後母所生.

陳問今知道惠很在意她父親的評價,這種狀態是當年的陳問今根本不會理解的.

不過,即使理解了,陳問今也知道,他做不到像惠這樣--為了某種寄望而活.

"黃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惠突然這麼問,陳問今知道不會,卻毫不猶豫的點頭說:"當然."

"我爸說會讓我上鵬中,但我不希望是靠他找人幫忙,我想靠自己的成績考上去!我們可不可以一起上鵬中?"惠的淚眼里滿是期待,她吐露這些心里話,為的就是實現這個希望.

"不,我不去."陳問今拒絕的很干脆.他都經曆過一次學校生活了,根本不想經曆第二次,正在計劃如何實現不必高中的事情,才不願意跑去課程強度最高的學校里受折磨呢!


'如果當年惠這麼說,我會不會因為她改變對高中的升學選擇呢?’陳問今很認真的思索片刻,然後發現,如果說當年的他會這麼做,那不也是為了某種寄望嗎?

然而,陳問今自己推想,卻覺得他並不會為了惠這麼做.

因為那時候的他--尤其,尤其討厭被控制!對他任何形式的控制都會讓他不顧一切的掙脫,哪怕為此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猶豫.而這種對控制的憎恨,其實是源自于自幼在家庭里的經曆,他和陳茜都一樣憎惡家庭氛圍,卻又不能逃離的被迫在其中成長,只能盼著長大後掙脫.

于是,任何形式的控制感都會勾起這種日複一日擠壓的憎惡情緒,于是無法被他容忍和接受.

'當年的自己,雖然還沒明白憎惡控制的原因,卻只會比現在的我更排斥……’陳問今看惠沒有做聲,一臉失望之態,卻沒有因此說改變主意的話,只是,他卻發現,原來過去的他其實對惠還是不夠了解,也許惠跟阿牛的想法上存在一些相似之處,但那時被愛情迷霧遮擋了眼睛的他,是斷然不可能看清的.

好一陣,只有風吹過的呼聲.

夕陽的紅也逐漸深了下去,惠突然起身說:"回學校了."

"好."陳問今沒有挽留,拉開了天台的鐵門,就聽見走道對面的鐵門也開了,阿豹問:"走了?一起."

陳問今看見桃子低著頭臉跟在阿豹後面走出來,想起記憶里的情況,不由暗覺揣測.'不會這麼快吧?’

學校外的商店,小高還在那里,阿牛卻已經走了,見到惠回來,他們一起進了校門.

本來路上惠都沒有笑容的,見到小高的時候,她卻顯得跟平時一樣,進校門時還回頭沖陳問今笑著揮手道別.

這一刻,陳問今不禁想起惠過去從沒有談論她父親的事情,顯然,她不願意把私事中不好的那些展露給別人知道,對小高也不例外.

'有些女人的心跟著身體走……對于惠來說還真合適.今天的我跟當年的我,區別也僅僅是關系的突破與否.’陳問今想著,卻又覺得本是如此.

記憶中公園長椅上的情況發生之前和之後,惠對他也有很明顯的不同,只是又不如現在差別大.

走出小區的時候,商店外面那個智力不正常的少年又對著陳問今笑.

阿豹只當沒看見的走過去了,陳問今記得來的時候的不適感,這次就特別留心,然而,這次卻沒有什麼狀況.

回去的車上,阿豹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那模樣分明只等陳問今開口問.

陳問今卻故意不問,沒多久,阿豹沉不住氣了,滿面喜色的湊近了說:"你猜猜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男人,一分鍾完事的故事?"陳問今神色淡定,阿豹愕然,旋即懷疑的反問:"你偷聽?"


"你覺得我跟惠一起,有閑心跑過去偷聽嗎?"陳問今也不答反問,暗暗歎息,果真是這樣,許多事情都提前了,包括阿豹和桃子的相識時間,還有那匪夷所思的非正常交往進度.

當然,後來陳問今也知道了緣故.

"那你怎麼猜到的?"阿豹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他當然不會知道,陳問今記憶里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是阿豹自己說了初經人事時匆匆結束的秘密.阿豹只能猜測說:"哦!你也覺得她看起來就很好欺負是吧?"

陳問今記憶里阿豹跟桃子的故事,也是發生在樓頂上,但他們那時已經認識了一段時間,阿豹本來對桃子很不屑,那天突然獸性大發,然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說桃子很聽話很順從,只是他自己,因為沒有經驗,激動過度,很快就結束了.

陳問今之所以覺得記憶里的桃子是被禍害,是因為阿豹並不願意就此跟桃子確定男女朋友的關系,反而後來根本不理桃子了,問起來時,阿豹只說覺得桃子太隨便,他才不會找那樣的當女朋友.

只是,陳問今對此心存疑問,阿豹為何沒有繼續占便宜呢?

但當年的陳問今不喜歡深究別人的秘密,阿豹不說他也不問,就如他也不喜歡主動跟別人提自己的事情那樣,他認為這是基本的彼此尊重.

至于阿豹對桃子那般亂來的理由,此刻和陳問今記憶里的過去,卻是一樣的.

阿豹就是覺得桃子看著就很好欺負,分明是那種不會也不敢反抗,逆來順受,痛苦也自己忍受消化的人,所以就試試,然後果然也成功了.

"桃子很漂亮啊,你不是喜歡漂亮的嗎?她又這麼聽你話,應該好好珍惜了吧?"陳問今此刻挺好奇記憶里阿豹為何反常的事情,他讓一切回到過去,重新經曆人生,理當要盡量弄清楚許多未知的事情.

"你也覺得她漂亮?"阿豹覺得陳問今認可非常能滿足他的虛榮心,末了又詳細描述桃子那木瓜般的形態,以及手感等等,最後又覺得遺憾的說:"就是她的性格唯唯諾諾,很不喜歡."

"你不是喜歡聽話的?"

"我喜歡的是溫柔聽話,不是膽小聽話."阿豹竟然區分的很認真,然後又說:"不過算了,先處處,至少有便宜占!不像芬,花了錢又費了那麼多時間,一點收獲都沒有."

"有言道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你對芬是念念不忘純屬無聊."陳問今心想阿豹這般想法,也不知道是記憶里的情況對桃子更好,還是現在這樣更好……

但事實上明明是桃子根本沒認識阿豹,沒有這樣的交集最好.'要改變這件事情的話還挺麻煩……先走下去看看吧,等惠的事情搞清楚了,看看阿豹這次跟桃子發展的情況,有需要的話再從前面活一次吧!哎,怎麼像是在救苦救難了啊?一次次重複體驗過的生活,不是被困入無盡的牢籠里了?’

下了公交車,阿豹先回了電話,末了很高興的說:"還是猴子,喊我們去喝酒,上次答應了沒去就覺得不好意思,這次必須去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以後最好是連猴子的面都不必見了."陳問今看阿豹皺著眉頭,心想也是,換了位置,他也沒辦法因為這種話就跟一個曾經熟悉的朋友斷交.'那丫頭片子沖著我來的,我人不在,她應該還會想著通過阿豹找到我,阿豹一個人去應該也沒什麼事.’

"沒事的啦,猴子跟我是兄弟,能有什麼事?就算他知道我中獎了,也不至于為四百塊搶我啊!"阿豹覺得陳問今莫名其妙,猜想著他只是不想去,于是說:"算了,我自己去,你滿腦子都是惠,她不在你就懶得去玩,不勉強你."

"明天學校見."陳問今揮揮手,徑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