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第三章


怒浪繞著亭子跑,愛莉婭揮舞著匕首在後面追,兩人還一邊跑一邊對罵,阿倫聽了一陣,終于理出了大概:怒浪童年時來到了天空聖堂,得到了洛塞夫大主教的庇護,當時愛莉婭時常到天空聖堂作客,發現怒浪來了之後,大主教好像更疼愛他一點,心中不忿,就屢次作弄怒浪,怒浪當然也常常還以顏色,兩人積怨下來,終于一次,愛莉婭在白天折斷了怒浪最珍視的鉛筆,怒浪晚上就潛到愛莉婭的房間進行破壞,還把她唯一一張全家福給撕爛,然後離開了天空聖堂……

阿倫發現這樣的情況並沒有他想像中來得好,兩人的感情確實是刻骨銘心,不過卻是刻骨銘心的仇恨。在暴風山脈的時侯,阿倫就常常看到怒浪拿著半截鉛筆把玩,據他所說,這是他母親留給他最有紀念價值的遺產,由此可見,那鉛筆對他的重要性……

而愛莉婭的照片,要知道照相機這類太古工具是相當珍稀,那張全家福大概是愛莉婭最可以寄托思念的物件吧……

不過相比起來,怒浪的鉛筆還有半截,而愛莉婭的照片卻被撕成粉碎……

亭外,愛莉婭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粗喘著大氣,狠狠的盯著怒浪。

怒浪故作輕松的將手插進褲袋,大聲說:“愛莉婭,聽好了,我再說一次,抱歉了……”

愛莉婭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盯著怒浪頭上的白布,冷冷的說:“雜種!精靈族的雜種!”

怒浪的臉色頓時變了,眼神變作了最銳利的刀鋒,殺氣瞬間洶湧澎湃般拍向了愛莉婭,他那只代表死亡的右手按到了腰間,阿倫慌忙走前兩步,擋在兩人之間。

但殺氣很快就消失了,怒浪的臉色轉為了黯然,隱約還帶著失落、悲傷等複雜的情緒,他眼圈似乎紅了一紅,慢慢轉過了身,深深的呼吸了幾口空氣,然後往地上重重一踏,迅速遠離光明,投身進遠方的黑暗之中。

愛莉婭看著仇恨的目標迅速遠去,她的身體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坐倒在地,然後眼淚終于怔怔的從眼角滑出,整個身軀如同風中之燭,顫動了起來。

面對愛莉婭無聲的哭泣,阿倫歎了口氣,他走到愛莉婭身邊,單膝跪下,將愛莉婭輕輕擁進懷里,卻無從安慰,因為他也分不清愛莉婭此時的悲傷是因為對往昔的思念、父母的緬懷,還是仇恨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當然,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張撕毀了的照片,而是一直壓在她肩上的沉重壓力……

前一刻,星空猶是璀璨動人,這一刻,已變得黯淡無光。

良久後,愛莉婭才漸漸停下了眼淚,她抱歉的看著阿倫的前襟,那里已經被自己的眼淚濕潤了一大片,她微微昂起了頭,輕聲說:“對不起,我等下找一套衣服給你替換……”

面對著呵氣如蘭的佳人,阿倫微笑搖搖頭,安慰說:“沒關系,一切都沒關系的……”

愛莉婭在阿倫攙扶下慢慢站起,咬了咬牙,似乎不願意再提過去的往事,她看向了鳳雅玲房間,低聲問:“鳳雅玲她沒事了吧?”

阿倫說:“沒事了……不過前面發生了點狀況,我想我明天必須要離開了。”

愛莉婭皺了皺眉,疑惑的問:“狀況?”

阿倫牽了牽嘴角,既然愛莉婭已經問了,那就告訴她好了,他說:“在你回來之前,曾經有一群黑衣人來過,領頭的就是索賽克……”

愛莉婭不禁失聲道:“索賽克?”

阿倫凝視著愛莉婭的眼睛,點頭說:“對,就是他,雖然他蓄意掩飾,但我還是把他認了出來。當然,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認識到實力上的差距,匆匆而來,也匆匆而去了不過,他的出現告訴我,已經有人知道我們在這里,所以,我明天必須離去!”

愛莉婭回望著阿倫的眼睛,似乎從其中判斷出什麼,她從阿倫的懷抱中脫離了出來,沉聲問:“老公,你懷疑我和索賽克有勾結?”

阿倫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說:“坦白說,我確實有懷疑過,但……我還是相信你……老婆。”

為了加強自己的誠意,阿倫還專門叫了一個他一般都不會叫的稱謂,但這似乎並沒有減少愛莉婭的感觸,她緩緩的轉過了身,來到亭子邊,輕聲說:“老公,我覺得你對我的信任度太低了,就像剛才,你有沒有懷疑過我和克洛諾斯曾有私情?”

我對愛莉婭的信任度太低了?對于這個敏感問題,阿倫感到喉嚨一陣干燥不適,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跟隨愛莉婭的腳步,來到了亭子邊,今夜夜空繁星璀璨,在這片浩瀚的星空下,更是顯得自身微不足道,阿倫靜靜的回憶著與愛莉婭交往的一幕幕,忽然一陣好笑,心中暗暗問了一句:愛莉婭,我對你信任度不高,只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嗎?

“回答我,阿倫!”愛莉婭淡淡的說。


既然連自己的名字也喊出來了,阿倫只好正容說:“沒錯,愛莉婭,剛才你們見面的刹那,我確實懷疑你與怒浪有私情。”

對于這個答案,愛莉婭默然了好一會,才緩緩的說:“老公,不瞞你說,我對克洛諾斯確實有過特殊的感情,里面有愛又有恨,混亂得連我自己也分不清了,不過這都是童年的往事,更重要的是,這是過去的事情,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就已決心終其一生,只對你一人傾注愛情,這份傾誠之戀,老公,希望你能感覺得到,自我們的拇指都在訂婚冊上蓋印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忠誠已交于你手,至死不渝,直到永遠!”

每個字仿佛都是從愛莉婭靈魂深處中有力的吐出,阿倫不禁一陣心神顫動,為之動容,他慢慢轉過了身,用力的將愛莉婭擁進了懷里,第一次如此主動的吻上了愛莉婭的櫻唇,兩顆隔膜的心在冬日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重新、緊緊的貼在一起。

良久後,雙唇才緩緩分開,兩人都未曾試過如此動情的一吻,都是微微急促的呼吸著。

愛莉婭喘息中,低聲說:“阿倫,你明天是否等鳳雅玲一醒來,就立即離開這里?”

阿倫默默的點了點頭。

愛莉婭輕歎說:“老公,那我可能送不了你,希拉女巫拜托我的事情,也是明天一早就要辦了……”

阿倫的唇邊仍是愛莉婭那陣淡淡的茉莉花清香,剛才那熾熱一吻,已經將他心中的熱情點燃了大半,他用微微有點沙啞的嗓子說:“老婆,你可以送我別的……譬如說,你不是一直渴望向我證明些什麼嗎?”

愛莉婭的俏臉頓時更紅了,她回望著阿倫,嘴唇再次貼近,輕聲說:“鳳雅玲在這里哦,你肯定不放心她的,我們就在她旁邊那個房間干些什麼壞事的話,你覺得這樣好嗎?”

那迷人至極的茉莉花香陣陣而來,阿倫在聽到“鳳雅玲”這三個字的時侯清靈了不少,但跟著“壞事”這兩個字立即又令他迷失了,他扶在愛莉婭腰間的手已經開始不規矩的下滑,嘴唇再次往愛莉婭的櫻唇靠去,這個時侯,行動遠遠要比語言來得有說服力。

正當兩人都如箭在弦,鬧得不可開交時,遠方卻遙遙傳來了幾下的咳嗽聲,而且聽得出來,這是一位老人的咳嗽聲。

對于即將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要到來,而且還專門來幾聲善意的咳嗽,阿倫是不得不尊重的,他勉強與愛莉婭分開,迅速整理好衣裝,再和愛莉婭一同做賊心虛的坐回到椅子上,然後一邊急促的呼吸著,一邊假裝很詩情畫意的看著天際的繁星。

這時,洛塞夫大主教才慢慢的從庭院邊的長廊中走出,他一邊走近亭子,一邊打量著地下的爛椅子和點心殘渣,那龍鍾般的聲音嗡嗡響起,“愛莉婭,你是不是又欺負克洛諾斯了?”

愛莉婭嘟了嘟嘴,才說:“大主教,現在克洛諾斯的武技強悍得很,恐怕放眼整個自由天堂,也沒幾個人是他對手了,我怎麼能欺負他呢?”

洛塞夫像是烯噓的歎了口氣,向愛莉婭擺了擺手,說:“罷了,愛莉婭,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和藍雪云先生談兩句……你今晚就先到中殿庭院的客房吧!我已經叫人收拾好了。”

愛莉婭無奈的點頭說:“知道,大主教。”

她轉向阿倫,柔聲說:“老公,你一路保重了……鳳雅玲那件事處理完之後,記得回這里找我,我等著實現那個承諾呢!”說罷,還風情萬種的向阿倫眨了眨眼。

看得阿倫既有點熱情沸騰,又有點尷尬,畢竟尊敬的洛塞夫大主教就在旁邊,他只能對愛莉婭微笑點了點頭。

看著愛莉婭身影的遠去,洛塞夫的聲音嗡嗡的在阿倫耳邊響起,“藍雪云先生啊!無論是愛莉婭,還是克洛諾斯,他們的脾氣都是倔得很,而你總可以和他們好好相處,真是難得啊……”

阿倫心中暗想,對于自己而言,和他們相處並不困難啊!難道是某種程度上的臭味相投嗎……

他當然不敢以這句話來回應洛塞夫,口中說:“洛塞夫大主教,我想我和他們在性格上存在互補性,所以會相處得特別好吧!”

洛塞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一時間,氣氛沉默了下來,只剩下一陣陣的風聲刮過,提醒著他們時間的流逝。

阿倫暗想,喂,洛塞夫大主教,你如果不是有話要說,為何在這個時間出現呢!破壞了我生命中本來將是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個時刻啊……

但阿倫是個很有耐性的人,無論任何什麼時侯,心中有什麼不滿,表面始終能一臉的平靜,然後靜靜坐著,默默看著天際。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更深,風聲更大時,洛塞夫終于緩緩的轉過身,稍稍睜大了一點他那雙惺松的眼睛,注視著阿倫,沉聲說:“藍雪云先生,你是我見過最矛盾的一個人,就以耐性來說,上一次你在天空聖堂靜坐的時侯,沒坐夠二十分鍾,就會不耐煩的離去,而這一次,你竟然能陪我這老人靜坐了這麼久……”


阿倫為之苦笑,難道上一次他在天空聖堂干過的事情,洛塞夫大主教知道得一清二楚,現在開始秋後算賬,還專門罰自己陪他一起靜坐了這麼久,如果單單如此,這個懲罰,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他說:“洛塞夫大主教,我相信在神的眼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矛盾的結合體啊!”

這其實是一句說了等于沒說的話,洛塞夫卻笑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因為笑容而皺在了一起,他忽然奇峰突起的說:“藍雪云先生,你知道我生命中最矛盾的事情是什麼嗎?”

阿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洛塞夫說:“在世人眼中,自由天堂的首席大主教,應當是一個放下了七情六欲的賢者,心中只有神,並代表他的旨意,將愛和憐憫無私的奉獻給每一個世人……曾經,我以為我做到了,但在一百年前,我收到了我父母相繼去世的消息,我才知道我錯了,人類的許多感情,並不是作為一個神的使者,你就可以忘記的……”

阿倫的心不禁也揪動了一下,他終于改變了坐姿,將雙手合攏放到了小腹,這樣可以更加集中他的注意力去聆聽。

洛塞夫將目光慢慢移向了星空的盡頭,陷入了他自己的回憶之中,說:“在那個時侯,我得知他們的死訊,我才忽然回憶起童年的村莊、童年的山、童年的水,我才忽然想起在我十六歲那年,毅然拋棄了一切,來到天空聖堂,成為一名修士的情景。離去的時侯,父親仍在田里耕作,他反對我成為修士,他希望我能和他一樣,繼續耕耘這片自遠祖就留下來的田地,所以他一眼都沒有看我,但我知道,他一直在默默的注意著我走過田間小道,母親紅著眼睛相送,直走到村口外很遠很遠的地方,再度回首,仍能看到她的揮手……”

“但既然決心成為一名修士,就必須將所有的感情全都奉獻給神,愛不能偏心,它是屬于每個世人的,在開始的幾十年里,我認為我做到了。母親曾經千里迢迢地來到天空聖堂,只為見我一面,但我當時正在陪同前任大主教靜修,我拒絕了和她相見,後來直到靜修完畢,可以看到的,只有她留下的一盒粗糧,那是家鄉特有的點心,記得那時,我捧著那盒粗糧,滿臉都是淚,全身不停的顫抖……”

“但心中卻有一把聲音,沉著的告訴我,你已經將一切都奉獻給神,包括你的感情……沒過多久,我的情感重新平複,身心重新投入到聖堂廣博的教義之中,時間繼續在渾濁中流逝。直到一百年前,我收到了他們雙雙去世的消息,我才在眼淚中發現,我錯了,我根本無法放棄親情,我深深的愛著他們,卻為了神,為了教義,沒能陪他們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無奈、內疚和自責充斥滿了我整個靈魂,痛苦將我燃燒……”

“我把自己關在靜修室里,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終于明白,人不能背棄自己所擁有過的感情,不然就失去了自我,成為命運的奴仆,人更不能背棄過去,不然就無法面對未來……”

阿倫心靈深處中也不由得深深一震,“人不能背棄過去,不然就無法面對未來……”,

他痛苦的想,在某種程度上,自己是否也一直在背棄過去呢?甚至沉淪在疾風家族的時侯,還企圖洗掉過去的記憶,只想當個一無所知的傻瓜,當命運的奴仆……

洛塞夫緩緩的說:“人,只有正視過去,才能把握現在,展望未來啊!”

阿倫的呼吸不禁也急促了少許,腦海中只是不斷的重複著洛塞夫畫龍點睛的幾句話,他難以抑制的再度回想起了邊緣部落的童年、那時的喜怒哀樂,再度回想起飛龍沙漠的可怕夜晚,那時的血雨腥風、自己身體的血液由鮮紅變作銀灰的刹那……許多過去無法正視的片斷,忽然間一一重現腦海,而且每一幕都是如此清晰,叫人心神顫動。

因為從來沒有一次回憶是如此清晰和條理的,那把沉重得無以複加的心靈枷鎖,刹那間像是輕盈了許多。阿倫握緊了拳頭,就像是要將那枷鎖和過去同時握緊在手中,漸漸的,他重新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後轉過頭,從洛塞夫濕潤的眼珠中,發現自己也已經是淚流滿面。

洛塞夫沒有刻意安慰的言辭,只是以他看透世情的眼睛,柔和的注視著阿倫,好一會後,他才緩緩的說:“藍雪云先生,你身體內曾經受過一些嚴重的傷害,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願意以聖光為你治療!”

洛塞夫看見阿倫默然不語,便說:“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就把眼睛閉上吧!”

忽然間,阿倫覺得洛塞夫其實掌握著自己許許多多的秘密,如果是常人令他生起這種感覺的話,他一定會千方百計置那人于死地,而此刻,他卻無法生出半點殺意,只是很聽話的,慢慢的閉上了那雙疲意不堪的眼睛。

舒適、懶洋洋的感覺油然升起,聖光的力量,那股傳說中亡靈的天敵力量,悠悠然的,一次又一次的游過阿倫全身,直到他在忘我的境界中,漸漸進入至最深沉的睡眠狀態。

當阿倫醒來,發現自己已在鳳雅玲隔壁的客房之中,他從床上撐起,半眯著眼睛觀望著窗外,天色竟然已經檬檬發白,接著,他才發現,怒浪正坐在床前不遠處的一張長沙發上,整個房間中布滿了濃烈的酒氣。

“醒了,狂風,看起來你精神不錯。”怒浪一邊打著酒喝,一邊說,手上還拿著一根拇指粗的雪茄,悠悠的吞云吐霧。

阿倫活動著脖子,檢查著自身的身體狀況,驚奇的發現,身體的嚴重內傷,竟然痊愈了大半,也就是說,他離銀色沸騰點又重新拉開了距離。

他內心不禁對洛塞夫湧起了由衷的感激,洛塞夫其實將他的生命從瀕臨終結的邊緣拉了回來。

“喂,狂風,這是我第一次將男人抱進房間啊!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上一些感激的話啊?”怒浪打著酒嚼,從地上拿起一瓶包裝華麗的酒,就這樣往喉嚨里倒進去。


阿倫下了床,又踩到了一支喝光了的酒瓶,然後他才發現,地上已經有好幾支這樣的酒瓶存在了,他不禁皺眉道:“怒浪,你喝了很多啊?”

怒浪打了個哈哈,中間還夾雜著一個響亮的酒喝,淡淡的說:“沒關系的,狂風!大主教說你的傷勢已經不礙事了,我才放心盡情狂喝。”

阿倫看著怒浪這張摯友的臉,已經紅得像是西瓜的瓜囊一般了,他柔聲道:“怒浪,你喝酒,是因為愛莉……”

怒浪卻打斷了阿倫,又說:“大主教還說,以後你最好不要催動自己的潛能來動手,不然就得和死神握手了。”

阿倫說:“大主教他……”

怒浪笑了笑,看向了阿倫,說:“對,他或許真知道你很多事情,但放心吧!他是一個可以絕對值得信賴的長者,如果說,這個世界真有值得信賴的人,那麼對我而言,只有兩個,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大主教了。”

阿倫想起昨夜的情形,點頭同意說:“如你所言。”

他走到怒浪身旁,也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怒浪隨手扔給他一根雪茄,笑道:“不用客氣,全部是偷來的!”

阿倫苦笑接過,說:“怒浪,你在天空聖堂又煙又酒,而且用的東西還是賊贓,神他老人家會很生氣的。”

怒浪哈哈大笑,拿起酒瓶就往地上倒了一半,說:“我敬他老人家一杯,他也有份一起銷贓,就不會計較的了。”

阿倫牽了牽嘴角,看得出,怒浪真的很醉了。

怒浪不知從身上什麼地方變出了一根火柴,在自己衣領上輕輕一劃,就劃出了火焰,搖搖晃晃點亮了阿倫的雪茄。

窗外的天色更亮了,晨曦的光芒從窗口一角投射了進來,照在了怒浪那張英俊的臉龐上,他單手托著額頭,令另一半臉孔躲藏在黑暗之中。

光暗的強烈對比中,一片煙霧彌漫下,阿倫靜靜的想,愛莉婭在怒浪的心中,大概也占有相當重要的一個位置吧!

怒浪是不是正因為愛莉婭對他的極度仇恨,而醉成這個樣子呢?如果讓他知道,其實他在愛莉婭的心中,同樣占有一個重要席位的話,他大概會開朗許多吧……

阿倫嘴唇剛動,正要說話,怒浪已揮手打斷,說:“狂風,什麼也不要對我說,時間構成的傷痕,只有時間才能平服!對了,記得把我扛上馬車,我還要沿途保護你!”

他再將瓶子里剩余的酒統統灌進喉嚨中,頭一仰,竟然就這麼呼呼大睡了過去。

這令阿倫忍不住喃喃的埋怨道:“什麼東西嘛!到底誰保護誰了……”

愛莉婭已經事先為他們准備好了一輛天空聖堂的馬車,車廂邊上那個天空聖堂的烙印,應該可以令阿蘭斯的大部分人都肅然起敬,減少他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鳳雅玲起床後,也很聽話的換上一套修女的服飾,對于車廂中多出了一個渾身酒氣的怒浪,阿倫的解釋是,“雅玲,這是我們的保鏢,擁有驚人的戰斗力。”

鳳雅玲的反應是,“看得出來。”

阿倫也換上了一套整齊的修士服飾,低調的駕著馬車,駛出了天空聖堂,直往天空之城的西門而去。在那里,只要渡過藍河,就是神龍帝國的國土了。

在差不多同一個時刻,塞木家族的索賽克先生也收到了來自疾風家族盟友的意見,只有寥寥幾句話:

索賽克先生,你擅自行動,實在太魯莽了!如果你沒有描述出錯的話,狂風怒浪已經走在一起了,那是一對可怕的組合!我們已經失去了阻擊他們的最佳時機,接下來,只有靜觀其變了。

魔法烙印是一種昂貴的通訊工具,我們應該盡量少的使用。往後,荷瑪修女將繼續代替我,與你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