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霜把黑坑四周一一查過,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她氣極了,身上的靈力突然失控,陡然往四周鋪開,帶著殺氣盡數向四周盡數絞去.石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要不是小黑鵝一翅膀將她拍飛,只怕她就要血濺當場.
當無霜反應過來時,以她站的地方為中心,四周盡是狼藉.她看著四周,盡數是綠色的草渣,不少地方還有一些棕色的痕跡,兩者混和在一起,發出一種不好聞的氣味.
"我這是……"無霜的眼神有些茫然,她看向了自己的潔白的雙手,再看向遠處撐著草莖站起,一條胳膊已被血染紅的石青,張了張嘴,又說不下去.
石青把自己的傷處封住,快步走到無霜的面前:"我們回去吧,您現在……"
無霜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不,我不回去,你一個人回去吧."
"啊……主上,剛剛只是意外!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石青沒有與她就回去還是不回去的事兒爭執,也不問原因,直接就把話題給轉開了.
無霜苦笑,取出了好幾個藥瓶子給石青:"我先治傷."
石青只得接過來,把自己受傷的胳膊好好的處理了一下,又服用了兩粒靈藥,才語重心長地道:"我們先回去,您現在需要安靜."
剛剛如何,相信主上心里是有數的,主上她……失控了.可見是心境出了狀況,讓她的心情也越來越不穩,盛怒之下根本就控制不住靈力,這種情況需要馬上調節才行.哪怕不能現在解決心境問題,至少要保持心境的平穩,不能再有起伏.
所以,她要盡快把主上勸離這里,送回神廟去.
對了,回去之後,養玉蛛的事兒迫在眉睫,再也不能拖了.
無霜輕歎了一聲,指了指四周的狼藉:"我說了,我不回去了."
見石青一臉的不贊成,還要出聲勸,指了指四周道:"剛剛我就差點殺了你,若是在營地里我失……失控,只怕大家更加難逃危難,還不如我獨自住在這里,看著這一片,我會注意自己的狀況,不讓剛剛的事再發生."
"可是……"石青很掙紮,滿臉的猶豫.
無霜拍了下她的肩:"你擔心我什麼,怕有人害我?呵,現在只怕大家避我都來不及,再說誰又能害得了我?我在哪都一樣.這里與營地又不遠,若有什麼發個信號,幾息功夫就能趕得到."
石青看著她一臉的堅決,知道再勸無用,一想到無霜一直不贊成大家使用靈力養玉蛛給她做路標的事兒,心里活泛了些,干脆就應了下來.
主上不回,她可就有機會養玉蛛了,到時候玉蛛養成,主上也不能放著浪費而不用吧.
打定了主意她就放出了信號.
石小綠很快帶了人過來,她們看到四周的狼藉和石青的傷勢臉色變了臉,但誰也沒有問.
石青也沒有跟她們解釋什麼,指揮著人在四周整理出了一塊平坦的地方,迅速的建了一間小巧的木屋給無霜做為住處,並且又在四周布下了一些簡易的陷阱.甚至,連當天的吃食都替無霜准備好了,她還在不願意離開,左顧右盼的就怕自己遺忘了什麼.
最後還是無霜見時間不早了,板了臉下令催促她離開,她才帶著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看著石青她們消失在巨大的草叢里,無霜歎息了一聲:"這樣……不好吧……"
她知道石青是一心為她著想的,甚至願意為她犧牲,可是她這樣騙人,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小黑鵝倒是沒有什麼顧及,在它心眼里除了無霜,其它人都是不重要的.它滿不在意地道:"你這是從大局著想,也是為她們好,她們都明白的?"
那些人哪怕知道她是在騙她們,相信也不會有怨言的.
無霜怕暗處有耳朵在偷聽,也不敢再說太多,又歎了一口氣,就回到了小木屋里休息.
一直到天色暗去,四周都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外,再無其它的動靜,若是膽子大些,往木屋那兒靠一靠,到是可以感覺得到靈力慢慢流動的氣息,只不過這靈力並不平靜,就像是早已經熱了的油鍋,只等著那一滴水的來到.
彎月到半空時,萬物更加寂靜了.小木屋四周的靈力也消散開來,只有少許的以一種慢慢悠悠的旋律在四周回旋著,像是在警惕著什麼.
一塊不起眼的石子兒,用比烏龜還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往木屋的所在地兒滾動,它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些探索的靈力,並且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當它離木屋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更是停下了很久,直到彎月開始偏移,石子兒才又開始了移動,它圍繞著木屋轉了一圈,然後在門板下方找到了一處合適它通過的小空隙,悄悄的從那處鑽了進去.
小木屋不大,左右也就五六步的距離,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僅備有桌有椅,還以一個鮮花屏障分隔出了里外.
此時無霜已經爬在鋪滿了軟乎乎的干草床上睡著了,她睡得並不踏實,一只手垂在床沿外,薄毯大半都落在地上,只是勉強搭住了肚子,還好,她沒有脫衣,依舊穿著白天的那套,估計是修練時間太久,整個人疲倦不堪,倒下就入了夢.
小黑鵝縮在床腳,長長的脖子彎繞著,腦袋蓋在翅膀下方,但若是留心,還可以聽到它細微而又有節奏的呼吸聲,可見,也已經睡熟了.
小石子往她所在的地方滾了過去,然後靜靜的彈起,無聲的落到了她身後,然後卡住了被子一角,然後往里一滾.詭異的是,被它壓住的一角的被子隨著它的滾動,往床上移動了.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嚇掉了下巴.
小石子兒,也會替人蓋被子?它長手了沒!
替無霜把被子嚴實的蓋好了之手,小石子又彈到了床頭上方,像是在高處靜靜的看著無霜,看了大概一刻鍾,小石子突然就歎了一口氣.
那聲音,讓裝睡的無霜差點兒沒跳起來.
沒等她有動作,小石子突然就冒出了紅光,最外層那黑乎乎的外殼被融化掉了,露出了赤紅的內心,整個就是一粒比蓮子兒大不了多少的紅珠子,沒有溫度,卻讓人看了一眼,覺著自個兒都要燃燒起來了.
紅珠子露出了真容後,沒再遲疑,直接就朝著無霜的眉心沖了過去.
"停下!"無霜怒喝著,雙手馬上捂住了自己的整個額頭,紅珠子碰到了她的手背.發現不妙,它想逃時,被早已有了防備的無霜一把抓住,緊緊握在掌心里.
感覺到掌心里的東西如同冰雪一般,就要化去,無霜帶著哭聲大喊了:"阿森,你敢!"
手心里的東西瞬間疑固了.
無霜展開手,紅珠子已經化掉了一半,而她的掌心部分有一處紅色的痕跡,像是一團紅得刺眼的胎記.
"若你有個好歹,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原諒我自己!"無霜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落在了掌心里.
雖然她早早就有了個最大膽的猜想,但一切在她眼前浮現時,她發現自己的忍耐力還是太低了.
不,應該是喜極而泣,以及發自內心的害怕.
不知是被無霜的話給嚇到了,還是查覺到了無霜心中的害怕,紅珠子沒有再繼續化下去,而是將她掌心里的紅色慢慢吸了回來,重新變回了蓮子大小的模樣.
無霜這才松了口氣,但眼淚沒有停,繼續不停的落著,似乎要把掌心里的紅珠子給浮起來似的.
"主上……"阿森的聲音再次從紅珠子里傳了出來,輕幽幽的,帶著無邊的寵溺還有心疼,以及濃濃的不舍:"別哭……"
"為什麼不哭?我若是不哭,剛剛你是不是就會消失了?"說到這個,無霜就害怕得緊.確定了紅珠子是阿森之後,用膝蓋想她也知道阿森想做什麼,他是想用他自己,來替自己彌補心境帶來的損傷.
哪怕不能讓她心境穩定,至少讓她不再會出現心境失控的狀況.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喝道:"火靈是不是你?"
"是,也不是."阿森的聲音依舊,言語也是一如既往的簡潔,問什麼,答什麼,半句說的也沒有.
無霜自然是了解他的,揪著不放:"解釋清楚."
阿森遲疑了一下,才道:"火靈應該是我的一抹意識,所以才會自然的親近您."
無霜點頭,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若是阿森都對她來個相見不相識,那她真要找個角落好好的大哭上三天,再想想自己做人為什麼這麼失敗了.
等等,如果說火靈是阿森的一抹意識,那是不是如她最初所想,風靈就是疾風的一抹意識?
也是,女子部落,神廟以及白靈龍,原本都是屬于疾風的,自然是在風靈的控制之下.
怪不得風靈可以借著白靈龍的卡牌藏身,而且還可以利用卡牌得到她的認同,並且還不受卡牌的約束.
她惡狠狠地道:"一抹意識,你不認得我,那現在呢,現在你是什麼狀況?"
阿森很久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時間久到無霜都要認為火靈里的阿森意識消散了,她驚慌失措的連聲喊了無聲阿森,得到了他的回應,才松了一口氣.
"我……"阿森的聲音非常的為難,最終也沒有告訴她,關于他的事,只是一再的重複:"主上不要擔心."
無霜知道再問,肯定他也不會說的,就換了一個問法:"那你現在是安全的嗎,你的身體在哪里,意識會消散嗎?"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緊張,阿森這次沒有遲疑,馬上就給了她答案:"主上放心,只要您需要,我一直都在,不會消散的."
"以現在這個形式,還是恢複成火靈?"無霜瞅著了這機會,馬上又追問.
"現在這個樣子,我的意識是完整的,也是清醒的;若是火靈的狀況,我就會陷入沉睡,只有一抹極小的意識在."阿森的聲音開始變得輕淡了起來,似乎是力氣快要用盡了模樣.
無霜馬上道:"是不是沉睡你就可以恢複?"
"嗯."阿森的聲音越發的輕了.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無霜連聲催促:"那還等什麼,你快沉睡."火靈就火靈,知道是他就行.
"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阿森說了半截之後,像是實在撐不住沉睡了,無霜掌心里的紅珠子又變成了火靈的樣子,只不過火靈不再是像之前的紅寶石,而更像一塊已經燃燼,快要熄滅的炭團,只是上面還有余熱,讓人知道它並沒有冰冷.
無霜馬上就往火靈里注入靈力,直到自己的靈力也去了三分之一,火靈的外表染上了紅的色澤,這才停了手.
她,將握緊了火靈的手緊捂在胸口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阿森沒事.
真好,阿森依舊還在.
她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傻乎乎地靠在床頭坐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被醒過來的小黑鵝吵醒.
"怎麼樣,怎麼樣?"小黑鵝落在她的胳膊上,賊溜溜的小眼睛一直盯著她緊握的拳頭,大有想扒開來看看的意思:"快說啊,急死我了."
"沒事,我找到阿森了."無霜欣喜的把最好的消息給它分享.
小黑鵝偷偷抬起一只腳撓她手背的動作僵硬了,然後……獨腳沒站穩,一頭就栽倒在了地上.
"不痛,這是做夢吧!"小黑鵝的扭成了一團,脖子不自然的伸了伸,似乎學敢相信.
"醒醒,你別做夢了."無霜不滿的用腳尖踢了下它:"我可沒做夢,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小黑鵝跳了起來,慢半拍的伸著翅膀:"啊啊,疼疼疼……等等,那傻大個呢,他在哪里?"
若是阿森都露了個臉,以他木頭人的性子應該不會再離開無霜才是.
無霜笑著,當著它的面展開了手心,把火靈露了出來:"喏,在這."
小黑鵝下巴都要掉子,聲音更是高了好幾調:"什麼,他是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