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卷

第一章妖壺再現

圓筒這麼一炸,碎塊自然是到處亂噴,趙寬一面運功護身一面閃躲才安然無恙,而這房間的結構也還算堅固,沒被砸出個大洞。不過趙寬這下可真是傻眼了,大云湖那群人回來之後應該如何交代?

而圓筒碎散之後,出現的是個扁圓形的東西,正上方當然就是趙寬看到的網狀結構,而腰腹那一圈,則是十根伸縮不定的圓柱,看起來不很堅硬,但也不怎麼具有彈性,總之忽進忽出地頗為奇怪。

“你就是轉能妖壺?”趙寬手已經放到了刀柄上,對方此時束縛盡去,若是突然發狂,自己可是首當其沖,不可不防。

“我不喜歡這個名稱。”那東西哼了一聲,聲音從頭頂透出說:“無皇當初都叫我轉轉壺,怎麼後來變成妖壺了?”

“轉轉壺?”趙寬張大嘴巴,這名稱會不會太可愛了些。

“怎麼?”轉轉壺沒理會趙寬,自顧自地在空中飛來飛去,一面說:“好舒服啊,哈哈哈。”

“你……”趙寬頗有些不知從何問起,想了想才說:“你怎麼被關的?”

“我哪知道。”轉轉壺在空中轉了轉,突然飛到趙寬面前說:“欸,你怎麼稱呼啊?”

“我叫趙寬。”趙寬頓了頓說:“你不知道自己怎麼被關的?”

“聖殿沒找我了吧?”轉轉壺卻說:“關掉功能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啰……趙寬啊,你是路提亞的誰,他交代你打開的嗎?他人呢?”


這樣答非所問下去總不是辦法,趙寬只好認命,先擱下自己的疑問,針對著轉轉壺的問題說:“聖殿沒說不找你了吧,我不認識路提亞,是恰好……按了你上面那個鈕一下。”

“嘎?”轉轉壺馬上在空中急速轉了起來,一面慘叫:“聖殿還在追我啊,完了完了……他們在搞什麼啊,現在是無元多少年了?怎麼還要追?”

趙寬楞了楞才說:“現在是無元五三一年。”

“啊?”轉轉壺楞了楞才說:“那……不是好幾百年過去了,怎麼這麼久……路提亞不是說……要幫我跟聖殿說嗎?”

路提亞是楞品家族的人,怎麼可能去跟聖殿說這個?就算真去說了,八成也沒有用。趙寬眨眨眼說:“我請教一下喔,你會不會被騙了?”

轉轉壺停止轉動,飛到趙寬眼前說:“我被騙了?”

“我猜的啦。”趙寬搖頭說:“你說的路提亞他們與聖殿本就有仇,怎麼會幫你去說?就算去說又怎麼會有效?”

轉轉壺十根短柱同時探出,迅疾地旋轉著一面破口大罵:“可惡的路提亞。”

“別急著生氣。”趙寬在旁揮手說:“跟你說了我是猜的。”

“對喔。”轉轉壺停了下來,飛到趙寬身旁說:“我身體里面累積了好多能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剛剛沒注意,忘了去用哩。”

“呃……”趙寬頓了頓說:“大概是吞吐之間送出的呢?你不是會什麼‘九星歸一’嗎?”

“啥九星歸一?九吸一放吧……那是路提亞希望的啊。”轉轉壺說:“他要我停在那種狀況下關機,這樣可以有作用,我又不會被追。”

“關機?被追?”趙寬又迷糊了。

“唉啃。”轉轉壺:“我在運轉狀態的話聖殿會發現啦,不過現在能量又一堆了,他們就算來追我還可以逃一陣子。”說完居然還嘻嘻笑了起來。

這個壺好象有點不大正經。趙寬失笑說:“你現在倒是可以放心,聖殿就算要來抓你,暫時也來不了。”

“為什麼?”轉轉壺訝異地說。

趙寬把“單向跳躍壁”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跟著說出現在的大概狀態,轉轉壺倒是頗安靜地聽趙寬解釋,中途沒怎麼插嘴,直到趙寬說完之後,轉轉壺才搖搖晃晃地說:“那我可以安心一陣子啰。”


“你當初為什麼要逃啊?”趙寬終于回到正題。

“都是無皇啦。”轉轉壺瞪眼說:“說什麼要我在承恩塔頂慢慢吸能量,等以後分給後人,問他多久,他說幾百幾千年都可能,直到什麼怪任務終結,那我不是得待到瘋掉?當然要跑啊。”

“你……”趙寬想想該怎麼措詞才說:“你是無皇制造的嗎?”

“對啊。”轉轉壺在空中翻來翻去,似乎十分得意,說:“無皇說我是非計算型的第一個人工智慧唷。”

不過他說完就突然頓在半空,語調轉為低沉,說:“但自從我說我不想待在那邊發呆,他就說我是失敗品,還考慮要銷毀哩,當然非逃不可……我逃逃逃……”說到後面語氣似乎又開心起來。

原來是這樣。趙寬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但也了解了大概,對于幾百年前的過去,趙寬倒沒什麼興趣,他感覺這個轉轉壺頗有童心,似乎不難相處,他招招手說:“你很喜歡到處去玩嗎?”

“對啊、對啊,可是我不會打架。”轉轉壺不會點頭,整個身子前後擺動著,跟著說:“你可以保護我嗎?我可以送你內力,可以送很多很多。”

趙寬啼笑皆非地說:“你的內力不是要用來逃命嗎?”

“我現在存了好多喔。”轉轉壺說:“就算給你,大不了再找人吸一些就是了。”

到處亂吸可真的變成妖物了。趙寬連忙搖頭說:“不用吸了,你也不用給我,我內力夠了。”

趙寬說的可是實話,現在體內還蘊藏了內息不敢釋放呢,他當真是少數不缺內息的人。

“喔。”轉轉壺無所謂地說:“那我們一起去玩吧,去你剛剛說的‘康勾森林’看看?”

趙寬沒好氣地說:“去送死喔?那邊怪物很厲害的。”

“嘎?”轉轉壺頓了頓說:“那還是別去好了……反正我們出去逛逛吧,一直待在這兒做什麼呢?”

這家伙有點吵。趙寬伸手摸摸轉轉壺說:“無皇是怎麼把你做出來的?”

“我哪知道?”轉轉壺不是很安分,動來動去的,但總歸沒飛開。

“那我這樣問好了。”趙寬呵呵一笑說:“無皇做你出來做什麼?”

“剛剛不是說了嗎?”轉轉壺又轉了起來:“吸內力給後人啊。”

“你也沒都送出去,不是吸了一堆留在身體里面?”趙寬嘖嘖有聲說:“傳來傳去自己先賺一筆。”

“才不是。”轉轉壺似乎大感委屈地說:“我是可以送光光的,不過短時間內我只能轉化性質類似的送出,比較複雜的就來不及了啊,送不出去的我會換一種比較省空間的形式儲存起來,要再送出去的話還要看給誰,再經過轉化的動作……這幾百年我都關閉了其他功能,只會自動存起來而已。”

每個人運集的能量性質天生就有差異,就算練的功夫相同,也只是比較接近,依然有些微不同;這件事情,趙寬本有幾分了解,對轉轉壺的說明倒也不會聽不懂,他點點頭說:“這麼說來你在大云湖待了這麼久,身上的能量確實應該不少。”

“對啊。”轉轉壺頓了頓又說:“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一堆能量,身體未必能馬上適應,總而言之,功夫越高的人能接受的量自然越大,所以萬一使用的人沒配合好,留在我身上的就更多啰。”


這倒不用太擔心,這方面大云湖那兒早就借著“化日比試”的過程安排妥當。不過這些趙寬也懶得說明,只點點頭說:“總而言之,你暫時不想關機睡覺了?”

“什麼暫時?”轉轉壺蹦了起來,在房間中亂飛說:“我才不想停機哩,那時是沒辦法,快沒能量逃了,路堤亞又說他會幫我忙,才關機的,沒想到他把我一放就是幾百年,真可惡。”

“過來、過來。”趙寬揮手說:“借我摸摸看你的組織,真不知道無皇怎麼把你制造出來的。”

“不要。”轉轉壺飛得老遠,不大信任地說:“你會突然把我關起來。”

“我沒這麼無聊啦。”趙寬哼聲說:“否則剛剛就關起來了。”

轉轉壺停了半晌,似乎在考慮趙寬所言的真假,隔了片刻才緩緩接近趙寬,一面威脅說:“我現在沒有設定成九吸一放的模式,把我關機也沒用喔。”

居然還會威脅。趙寬好笑地說:“你愛來不來,不來我就不管你了,高興飛哪邊就飛哪邊去吧,跑出去破人當成怪物打我可管不了。”

趙寬這話倒不是危言聳聽,這時整個地底城的人都在防備怪物入侵,若是轉轉壺突然到處亂飛,必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剛剛趙寬已經對轉轉壺敘述了現在的局勢,他倒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在空中又轉了轉才不甘不願地接近趙寬,一面還嘮嘮叨叨地說:“我相信你喔,你不可以騙我喔……”

趙寬一把抓著轉轉壺,也不跟他廢話,緩緩地探出幾許內息,從各個角度體察著轉轉壺的構造與機能。

※※※

吳耀久完全不知自己房中的大圓筒已面目全非,他才剛打探清楚各通風口的方向,正領著路易與幕斯安兩人向第五個通風口前進--那也正是李鴻與馮孟升現在正在看守的地方。

說到通風口,其實說簡單點,就是地底城上方五個往外延伸的大洞,洞道並不大,勉可讓一個人飛行,往上直飛出約二十公尺之後,便開始成傾斜七十度角,一直通到地面。

吳耀久三人相准了第五通風口直飛,飛到地面出口之前,只見洞道突然放寬了些,李鴻、馮孟升、希綠三人正分散在洞口內的空間,疑惑地望著自己三人。

吳耀久首先呵呵笑說:“怎麼樣,有沒有怪物來鬧場?”

馮孟升苦笑搖頭說:“沒有,你怎麼跑來了?”

“來逛逛的啊。”吳耀久頓了頓,見李鴻閉目坐在一旁,他訝異地說:“他這時還練功啊?”

李鴻睜開眼,瞪了吳耀久一眼說:“我沒入定,只是思索問題。”

“喔……”吳耀久才要接話,卻見李鴻眼睛又閉了起來。

吳耀久沒趣地轉頭望過去,見希綠一個人漠然地立在一旁,吳耀久不認識她,但沒成見地率性揮揮手說:“妳好啊,辛苦了。”

希綠一楞,頗有幾分不知該如何是好,遲疑了一下才回禮說:“見過皇儲殿下。”

“咦?”吳耀久可楞了,笑嘻嘻地說:“你認得我?”

“我是南極洲衛官,我姓周。”希綠頓了頓說:“曾見過皇儲。”

“啊。我認得你。”吳耀久突然大驚小怪地說:“上次打蜥蜴妳也有出手,打一半突然不見了。”

希綠臉色暗了下來沒接口,吳耀久還不識趣地說:“你跟孟升早就認識吧?他不是在你和我之間跑來跑去嗎?”

希綠瞥了馮孟升一眼隨即低下頭,臉上的神情更有些不快,但終究沒開口。

馮孟升倒是這才知道希綠姓周,這麼說來她的全名是周希綠;沒想到上次的動作連吳耀人都注意到了;而看看希綠的表情,又讓馮孟升心驚肉跳,莫非那次真的惹她不滿了?讓喬夢娟不快還有點道理,怎麼她也不高興呢?自己當真是太多事了嗎?

吳耀久見沒人理會自己,只好自顧自地說:“看守人員的分配看來有點道理,把認識的放在一起也會比較有默契……”

“皇儲殿下。”希綠突然開口說:“南極洲派出協防的人員,連六衛統在內共有十多人,我被分到這一組只是恰巧。”

“呃……”吳耀久楞了楞,這才發覺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望望馮孟升,又看看希綠,縱遲鈍如他,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吳耀久眼睛轉了轉,點頭說:“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

“吳兄各處都要看看嗎?”馮孟升也頗希望吳耀久快點離開,否則他越說只會讓自己越尷尬。

吳耀久點頭頭說:“等會兒四面繞繞,熟悉一下,只是先來看看你們兩個的位置。”

馮孟升沒再多說,等吳耀久離開,他見李鴻依然是閉目靜坐,再轉望希綠,見她站在那徑約一公尺的通風口前,目光透過鐵網往外望,似乎沒打算理會自己。

這幾日馮孟升成日擔心喬夢娟對此不滿,壓根沒空好好思索希綠這邊的心情,這時靜了下來,仔細回思當時自己的行為,終于猛然省悟問題所在,希綠既然被派下場,自然有自衛的能耐,自己這麼一來,不但容易引起喬夢娟不滿,從希綠的角度來說,她反而容易因此讓人看輕。

自己可真是大錯特錯啊。馮孟升深悔不已,雖然出發點只是護花,但卻沒想到對別人造成的影響,如今錯已鑄成,彌補自然更要小心,絕不能重蹈覆轍。

但該怎麼彌補呢?先取得她的諒解再說吧?馮孟升思忖良久,自覺大略想通諸般關節之後,才傳音說:“希綠小姐,我要問你致歉。”

希綠一怔回頭,有些意外地望著馮孟升。

馮孟升當即接著說:“當時我思慮不周,妄自插手,卻沒想到這麼一來可能會對你造成困擾,我不知應該如何表達歉意,但要不能假作不知,只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

希綠依然沒有答話,望著馮孟升的眼神卻多了幾分複雜;而馮孟升對她沒有回應也並不意外,畢竟這次的開口,他可是首度用足了“神算無遺”的功夫操演過的,雖然說人心最難揣度,但總不能一點也沒用吧?

馮孟升再接再勵說:“不管你是否原諒我,我只希望,能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至少也讓我安心許多,當然,我也一直沒忘記當初你的借劍之情……”

“那是小事。”希綠忍不住傳音打斷了馮孟升的話。

開口就好了,馮孟升松了一口氣,期待地望著希綠,果然希綠隔了片刻,終于接著傳音說:“你……你那時確實太多事……”

果然挨罵了。馮孟升苦笑一下說:“我知道,我個性的這個問題一定要改,尤其經過這次,對你造成了影響,讓我很是自責。”

希綠輕籲了一口氣,正要傳音的時候,一角的李鴻突然睜眼站起,面無表情地望著兩人說:“我在入口處靜坐,有事時大聲些說話我就過來。”說完心劍裹體,劍光一閃間已經沒了蹤影。

這下兩人可尷尬了,希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頓了頓才低聲說:“他……”

這時無須顧忌李鴻聽到,馮孟升歎口氣低聲說:“我忘了李鴻功力進步不少,大概是從空間的能量變化,發覺我們正在傳音對話,你無須在意,他是我好友,離開只是為了讓我們說話方便。”

希綠只是覺得意外而已,她望望馮孟界說:“我剛是要說……你不用擔心我的問題,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了。”

“謝謝你。”馮孟升松了一口氣說:“但我一定會找機會補償你的……

希綠忍不住露出調侃的笑容說:“最好不要,我怕到了。”

“這……”馮孟升尷尬地說:“我保證下一次一定想清楚才會行動。”

“那時為什麼沒先想清楚?”希綠瞅著馮孟升說。

“那是直覺反應。”馮孟升苦笑說。心中一面想著,枉費自己學了“神算無遺”,老是見到女人就憑直覺做事,難怪會壞事。

希綠聽到馮孟升這麼說,臉卻紅了紅,稍稍轉過頭沒說話,馮孟升突覺氣氛怪異,猛然驚覺,連忙閉口不言,先想個清楚再說。

隔了好片刻,馮孟升才接著說:“如果希綠小姐有什麼地方我可以效勞的,請千萬不要吝于提點,孟升一定全力以赴。”

希綠搖搖頭,輕歎一口氣才說:“你別放在心上了,我又有什麼事情會需要你幫忙呢?”

“這……”馮孟升想想也有道理,自己一廂情願地想效勞,對方卻未必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馮孟升無奈之下只好說:“這可問倒我了。”

希綠忍不住笑說:“你還真是古怪。”

馮孟升尷尬地說:“希綠小姐說的是,我應該好好檢討改進。”

“我不是這個意思。”希綠噗嗤一聲,掩住嘴直搖頭,想笑又覺失態,忍得十分辛苦。

馮孟升只要看到女人就覺得賞心悅目,女人笑起來要讓他全身舒適,且不管對方笑的本是自己;此時他只知道咧嘴陪著傻笑,一時倒不知道該接什麼話,總之兩人間的尷尬氣氛已經化解,之後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些。

至于李鴻,確實如同馮孟升所想,他雖然閉目沉思練習心念分化的能力,但既然沒有全神入定,對外界的感受自然能一一體察。功力到了一個程度,對于空間環境能量的變化,感受更是明顯,若是眼前一堆人,李鴻未必能分辨出馮孟升、希綠分別在對誰傳音,但這兒就只有三個人,自己耳朵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想也知道兩人在對話。

李鴻對他們談話的內容一點興趣都沒有,想想自己杵在那兒他們說話反而不方便,他本是想到就做的個性,當場跑離通風口外,讓里面兩人說個痛快,自己也比較不會受到干擾。

李鴻也沒飛回地下城,就在通風道轉折的地方盤腿坐了下來,畢竟再過去就是筆直往下,不好穩下身子。

正凝神分化心思之際,李鴻突然感覺到通風口另有一個迅疾的能量飄了過來,他剛睜眼,卻見眼前飄過喬夢娟的身影。

喬夢娟此時無須看守出入口,閑著無事飄來尋找馮孟升,沒想到卻見李鴻一個人坐在通道轉折處,她有幾分疑惑地望了李鴻一眼,頷首微笑打了個招呼,身法不停的繼續往前飛去。

李鴻望著喬夢娟的身形,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她來找馮孟升不是稀奇的事情,不跟自己多說話也好:這個小女人又容易害羞又會撒嬌,多說兩句說不定自己會忍不住得罪人,此女與馮孟升關系似乎頗有不同,多少給馮孟升一點面子為是。

李鴻正要繼續開眼打坐,卻見喬夢娟咻地一下又沖了出來,本來白里透紅的臉蛋籠罩著一層寒霜,經過李鴻身邊時,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沒說半句話又沖了出去。

李鴻莫名其妙被瞪,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可不是馮孟升,被女人瞪本是家常便飯,李鴻毫不在意地繼續凝練心神,馬上把喬夢娟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

這一排班就是十二個小時,正適合李鴻好好思索心劍的運用與分化;心劍數量增加的技巧,簡單說來有兩個要件,一個是內力要足,一個是分心的技巧要嫻熟,想要化出三柄心劍,對現在的李鴻來說,內力不是大問題,至于分心的技巧,只需要依著“氣劍心訣”的原理不斷演練,總會有成功的一天。

李鴻心念專注,幾不知時光流逝,終于李鴻覺得已練習妥當,心念該能夠以一化四,接下來只要把其中一股心念存留己身,另三個心念則可以配合內息化出于外,就成了三柄心劍。

正要操演之際,李鴻又發覺有人接近,這個氣勁李鴻不陌生,不用看就知道是孫飛霜,李鴻懶得睜眼,繼續練自己的。

孫飛霜自然看得出來李鴻沒有當真入定,卻見他就這麼閉著眼睛沒反應,孫飛霜笑說:“還練啊?快快醒來。”

李鴻暗歎一聲散去心念,睜開眼睛卻兒孫飛霜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亭立的身軀帶著股自信的魅力,李鴻翻翻眼沒好氣地說:“現在別吵我。”

“別這樣。”孫飛霜呵呵笑說:“我跟你的班表是錯開的,剛剛才注意到,連忙跑來。”

“錯開?”李鴻皺眉問。

“每一班都統一在十點交班啊,一班十二小時,兩個錯開就是說--你值班時我休息,我當班時你放假。”孫飛霜說:“剛剛忙一些瑣事,現在才注意到,現在不來,一會兒就不能找你了。”

“找我干嘛?”李鴻莫名其妙地說。

“總有事要說。”柳玉哲一臉理所當然,含笑說:“還是等會兒交班之後,你再去西北主通道口找我?”

“我現在要練功夫。”李鴻無奈地說:“去找你就是了,到底什麼事啊?”

“問這麼多做什麼?”孫飛霜板起臉說:“又不是女孩子,大方些。”

李鴻說不出話來,楞了楞才說:“知道了。”

孫飛霜一笑,帥氣地轉身飄去,只留下李鴻楞了半天,才定下心來繼續演練功夫。

剛剛練到哪兒了?對了,該試用三支心劍。李鴻苦笑搖搖頭,心念凝定澄清,依心訣分化心神為四,三股揪入內息之中凝結,待分別成型之後,再逐步散化送出體外。

第一次總是比較慢的,一方面是熟練度的關系,一方面三支心劍出體但未成型之間的安置也頗須適應,反正現在沒有敵人,李鴻便慢慢送出,三把閃耀著光華的心劍在他頭頂逐漸成型,一切都如計劃一般。

李鴻無須睜眼,對于心劍的狀態也一清二楚,他先控制心劍在周圍空間稍作騰挪片刻,隨即又將心念收回體內,先多收放幾次讓這個動作順暢了再言其他。

※※※

吳耀久不久前逛遍了三個主要通道以及五個通風口,遇到了不少人,除了輪班的人以外,甚至還有地方擠著一群探班的正高興聊天,吳耀久個性隨和,只要沒遇到看不順眼的事情,其實頗好相處,他就這麼到處與人話話家常,一轉眼也過了幾個小時,多認識了不少人。

不過他聊歸聊,也逛不了多久,幾個小時後,他已經領著路易與幕斯安飛回廣場,准備回房休息,畢竟他也掛心著趙寬研究“轉能妖壺”的情形。

三人飄入蜂巢房間中,吳耀久見五個房門都是緊閉的,也不清楚趙寬在哪兒,說不定還在自己房間里面研究呢。關于趙寬研究“轉能妖壺”之事,吳耀久沒打算給路易他們知道,省得又啰哩啰唆,他當即回頭說:“你們先去休息,我也去休息。”


這趟陪著吳耀久到處跟人瞎扯,身體不累心理上倒是挺累的,既然皇儲要回房休息,想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路易與幕斯安別無異議,兩人向吳耀久施禮之後自行回房。

吳耀久見他們關上房門,連忙奔回自己房中,一開門吳耀久卻不由得瞪大眼直發楞,自己的房間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房間一角的大包裹被打開並不稀奇,那散落一地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金屬塊是啥東西?放著轉能妖壺的圓筒呢?趙寬呢?看著殘存金屬塊的造型,吳耀久陡然醒悟那就是圓筒的殘骸,他慘叫一聲,轉頭就往趙寬房里沖。

砰地一下撞開趙寬房門,迎面一個黑黝黝扁扁圓圓的怪東西正在眼前飛舞,這東西當然不是人,莫非有怪物闖入地底城?吳耀久吃了一驚,一拔腰間長劍,定邦劍氣隨即沖出,往那圓圓扁扁的東西一劍就劈了過去。

怪東西滴溜溜一轉,輕易閃過了這道劍光,吳耀久劍氣已經發出收不住手,轟地一聲撞到對面的牆壁,被開了一個大洞,只聽一個女子尖叫一聲,一道青藍色劍氣從牆壁破口直沖過來。

打到別人家去了?吳耀久明知是誤會,但對方劍氣已經逼近,吳耀久沒時間解釋,長劍再度激引白色定邦劍氣以抗,兩方氣勁一沖,巨響爆出的同時,趙寬房中自然是亂七八糟一片,而那個破洞也開得更大了些。

破洞既然變大了,兩邊就看的清楚,吳耀久望過去,只見一個女子衣衫不整地正瞪著這兒,她那面房門自然也馬上湧進了一批人,而這邊的路易、幕斯安當然也急匆眾人面面相覷的同時,那剛胡亂披上衣物的女子瞪著吳耀久怒斥說:“你這無恥的家伙。”

“我……這是誤會。”吳耀久四面張望要找那個罪魁禍首,沒看到怪物,倒是總算看到端坐床上看戲的趙寬,吳耀久訝異地說:“趙胖子,怪物呢?”

“怪物?”趙寬眨眨眼說:“哪兒有怪物?”

自己不可能看錯啊。吳耀久楞了片刻正要說話,趙寬已經先揮揮手說:“先跟人家道歉啦。”

自己確實有錯,吳耀久連忙向另一向怒氣沖沖的娘子軍們施禮說:“我一時失手擊裂牆壁,實在不是有意,希望諸位見諒。”

“你……”那個女子還要說話,趙寬已經先一步打哈哈說:“要偷看也不會這麼聲勢浩大,還沒看到啥就被抓了。”

這話說的也對,那群女人氣消了些,但其中一人仍瞪了吳耀久一眼說:“白癡到在房子里面揮劍,真是新大陸的野蠻人。”

路易忍不住跳出來說:“夠了喔,皇儲已經道歉,你們還想怎麼樣?”

那群女子聽到此言忍不住要開罵,一旁的趙寬卻突然跳起來說:“都不要吵,聽我說。”

胖子要說啥?吳耀久等人自然聽得下趙寬的話,當即閉嘴;而南極洲部隊自趙寬助他們脫離蟻蚊區,對他也有幾分尊重,何況現在最不避諱、最火熱的就是趙寬與柳玉哲這一對,南極洲部隊難免會給他些面子,只好也跟著住口。

趙寬見眾人都安靜下來,他點頭說:“這面牆,是我和這位共用的,被皇儲一劍擊破,這是皇儲的錯。”

這話自然讓眾女連連點頭,也讓吳耀久垂頭喪氣啞口無言,但趙寬接著又說:“但我房間卻被你們兩人毀得亂七八糟,這誰負責啊?怎麼沒人跟我道歉?”

眾人這才注意到,趙寬房中除了床鋪那個角落完好無缺之外,其他地方已一片狼籍,家具用品毀損不堪,而床鋪那一角,自然是因趙寬運勁保護才能悻免于難。

聽到這話,吳耀久沒有什麼感覺,南極洲那些女子可沒覺得這麼理直氣壯了,畢竟自己這邊也是二話不說拔劍就轟了回去。見她們無話可說,趙寬揮揮手說:“算我倒楣,你們各自去忙吧,我待會兒來補牆。”

“搞什麼?”對方門口突然飄進一人,正是六大衛統之一的滿鳳芝。

“參見滿衛統。”幾個南極洲部隊連忙施禮。

“冰山美人出現啰。”趙寬一笑說:“皇儲和這幾位可愛妹妹因為小誤會,把我房間毀了。”


滿鳳芝瞪了趙寬一眼,望望四面的亂相,她面無表情地說:“毀了就換一間吧。”跟著轉頭說:“有沒有常識?在屋里打架?”

她後面兩句話,雖是面對著那幾名女子說話,吳耀久聽了卻也不是滋味,但自己畢竟有錯,只好摸摸鼻子不說話。

那群女子沒一個敢答腔的,看來滿鳳芝禦下極嚴;她見沒人說話,頓了頓又說:“這一組五間房都別住,你們換地方。”

“是,衛統。”五個女子整齊地應聲,不過難免偷眼瞪了瞪吳耀久。

滿鳳芝交代完畢,也沒說其他廢話,轉身就飄出隔房,那五個女子臭著臉各自收拾物件,轉眼走得一乾二淨。

眼見女子都**了,幕斯安才小心翼翼地說:“皇儲,這是怎麼回事?”

吳耀久一肚子氣悶,憤憤說:“我哪知道怎麼回事,剛剛看到怪物我就砍啊。”

怪物?路易與幕斯安對望一眼,趙寬人在房中,有怪物不就先咬他了?但總不能直叱吳耀久亂說話,路易關懷地說:“皇儲要不要休息一下,剛剛東奔西走地也累了。”

“你們去休息,不要管我。”吳耀久還要抓著趙寬問話,哪肯這樣去休息。

等路易與幕斯安無奈地離開,吳耀久回頭關上門,一把抓著趙寬說:“死胖子,把怪物交出來。”

“嘿嘿,別急。”趙寬笑了兩聲,先飄到隔房出口,見南極諸女已經**,他回身將那一側的房門也關上才說:“你把我房間搞成那樣,我搬來這間好了,香香的。”一邊還嗅著房間里的味道。

“誰管你搬去哪兒。”吳耀久哇哇叫:“剛剛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怎麼把轉能妖壺給毀了?”

“吵死了。”趙寬向吳耀久揮揮手,轉頭對床鋪那兒喊:“喂!你自己出來解釋。”

吳耀久目光轉過去,只見隔了片刻,趙寬床後突然冒出一個圓圓扁扁的東西,吳耀久忍不住大叫說:“怪物果然在這兒,還說我看錯……我……你這……”

“說你吵還不承認。”趙寬打斷吳耀久的話說:“來,我給你們正式介紹,這位是新大陸皇儲吳耀久,外號草包;這位是你老祖先無皇弄出來的東西,叫做轉轉壺。”

轉轉壺?吳耀久再遲鈍也聽出問題,他訝異地說:“這就是‘轉能妖壺’?”

“我叫轉轉壺!”轉轉壺生氣地大聲說:“什麼妖不妖?”

“轉……轉……”吳耀久沒想到眼前這東西會說話,他楞了楞,說:“那個圓筒……?”

“這個嘛。”趙寬咳了咳說:“他突然醒來,把圓筒炸開跑了出來,剛好我在你房中,就跟他聊了聊,邀他過來這兒坐坐。”

這是趙寬與轉轉壺取得共識之後決定的對外說法,一方面避免楞品一族追究此事,二來轉轉壺本就沒有替楞品一族干活的義務;當然,交換條件是趙寬必須保障他在這兒的安全。

吳耀久聽到趙寬這麼說,雖然覺得未免太過湊巧,但也無話可說,只見趙寬轉頭對轉轉壺說:“我沒騙你吧,你一出現別人就會當你是怪物,還想自己跑出去?”

轉轉壺在空中轉了轉,無奈地說:“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玩?”

“這麼想出去找就送你出去。”趙寬呵呵一笑說:“只要向大云湖那邊解釋過了,你啥時要走我都幫你。”

“好吧。”轉轉壺無奈地在空中飛舞說:“那要多久啊?”

“要找個適當的時機。”趙寬搖頭說:“最好是借著通訊儀器之類的東西來解釋,否則他們若是翻臉想抓你,我可攔不住。”

“我送你內力不就好了。”轉轉壺說:“這樣你就能攔住了。”

“跟你說不要。”趙寬瞪眼說:“沒事一直灌內力對身體不好。”

“不會啦。”轉轉壺連忙說:“確實不能連續灌注過多能量,但你不是沒參加那個比試嗎?”

“反正我內息很多。”趙寬不好解釋自己已使用另一種方式灌注了內息,揮揮手說:“灌太多內力說不定會爆掉。”

爆掉?吹氣球嗎?吳耀久腦袋發漲,這兩人……不,這一人一妖的對話讓人聽的很是頭疼,他連忙打斷兩人的對話說:“等等……轉轉壺,你要出去玩?”

“對呀。”轉轉壺嘻嘻笑說:“這邊逛逛,那邊逛逛。”邊說還邊打轉。

“你靠什麼生存?”吳耀久神色一正說。

“能量啊。”轉轉壺說:“我身上好多能量,可以飛很久。”

“如果這些能量用完呢?”吳耀久臉一沉說:“難道隨便找個人吸收?”

“用完再說嘛。”轉轉壺無辜地說:“總會有人願意送我一些的。”

“這不行。”吳耀久轉頭對趙寬說:“這該是聖殿當初捉拿它的原因,無皇不願有無辜者受害。”

趙寬也不是沒想到這層,他歎口氣說:“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把他銷毀?他從出生到現在,可從沒主動吸收無辜人的內息。”

“對啊、對啊。”轉轉壺連忙說:“我沒有,能量都是被塞進來的。”

吳耀久也不知應該怎麼件,頓了頓才說:“他違反了無元二○一年的互不侵犯合約……”

這句話,趙寬早不知聽那個玩自殺的卓卡說過幾遍了,他哼了兩聲說:“違反的是無祖,教他們去找無祖算帳,不能找智能體算帳。”

“這……”吳耀久楞著不知該說啥,頓了頓才說:“無祖早就不在了。”

“那父債子償、爺債孫償,找你好了。”趙寬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吳耀久接不下話,歎口氣說:“這事我管不來,但等‘單向跳躍壁’解除的時候,聖殿一定會尋來的,到時連我們都會有麻煩。”

趙寬瞪了轉轉壺一眼說:“叫他自己逃命去吧,哪管他這麼多。”

“別這樣啦。”轉轉壺飛到趙寬身邊打轉說:“幫忙想想辦法啦,他們追的好凶哩,你不是要研究我的組成嗎?給你研究嘛……”

“到時候再說啦。”趙寬沒好氣地說:“說不定聖殿懶得追你了;都過了幾百年,就算你說的那個追蹤器還有效,誰這麼無聊一直開著啊?”

“這樣嗎?那就好了。”轉轉壺又高興了,繼續在空中飛來轉去。

吳耀久看著轉轉壺活潑的模樣,確實也不覺得像個妖物,他從小就見慣合**,對于人工智能體的接受度其實比趙寬等人還高,很快就能適應,對他來說,比較困擾的是過往的記載,過去對轉能妖壺的敘述,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第二章心劍之變

趙寬這時已經踱回原本房中,他躺回床上,摸摸肚子說:“過了半天肚子又餓了,這兒不知道怎麼找東西吃。”

功力到這種程度還一天到晚找吃的,恐怕也只有趙寬了。吳耀久苦笑搖頭說:“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懶得去。”趙寬一躺下就不想起來,哼哼說:“忍不住再去找。”

這樣也會胖?想到這里,吳耀久突然醒悟,忍不住說:“誰教你不要繡蓉?”

“別胡說八道。”趙寬瞪眼說:“什麼要不要的?真難聽。”

“以前不都是她幫你准備好好的?”難得能奚落趙寬,吳耀久當然不放過,笑嘻嘻地說:“不然你連去找食物都懶,怎麼胖起來的?”

這話好象有點道理,趙寬回憶過去,確實有許多時候,班繡蓉會在適當的時候,帶著食物出現,但如今……趙寬搖搖頭不打算與吳耀久討論這個問題,轉個話題說:“你有沒有興趣多點內力?轉轉壺似乎一肚子能量漲得頗難過。”

“不會難過啦。”轉轉壺不甘寂寞地在一旁叫:“不過要能量嗎?我真的很多。”

“不用了。”吳耀久連忙搖頭說:“你們功夫高就好了,我不用……送李鴻好了,他才喜歡功夫高。”老實說他還是對轉轉壺存有戒心,畢竟過去的印象太過深刻,何況對于武技他也一直不是這麼在意。

“李鴻也用不著。”李鴻的狀態與自己相同,趙寬呵呵笑說:“孟升可能可以考慮。”

“你們真的很奇怪耶。”轉轉壺疑惑地說:“還是無祖騙我?他說我跑出來的話,會有一堆人想要利用我的功能。”

“無祖說的是實話。”吳耀久生氣地說:“怎說無祖騙你。”

“那你們又都不要?”轉轉壺莫名其妙:“真奇怪。”

“我不一樣。”自己是被祖訓與觀念所限,狀況當然不同,他想不透的反而是趙寬與李鴻,吳耀久皺眉說:“胖子和李鴻比較怪,你們怎麼……”

“別想這麼多了。”趙寬遇到懶得解釋的事情,絕招就是亂以他語,他當即瞪著吳耀久說:“這麼閑不會去幫我找點吃的啊?”

“幫……幫你找吃的?”吳耀久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不行嗎?”趙寬哼哼說:“你算不算我朋友?”

“算啊。”吳耀久皺眉說:“但找吃的……”

趙寬打斷吳耀久的話說:“你是不是很勤快?到處跑都不會累?”

吳耀久腦袋有些迷糊了,楞楞地說:“我勤快?這是沒錯,但是……”

“那不就得了?”趙寬一拍手掌說:“勤快的朋友幫懶惰的朋友跑跑腿很過分嗎?”

怎麼好象頗有道理,但似乎又有不對勁的地方,吳耀久還沒想通,趙寬已經哇哇叫說:“去啦,就當幫忙我這個快餓死的胖子,我來專心研究你老祖先弄出來的怪物。”

當吳耀久摸著鼻子一肚子不情願地出門之際,轉轉壺已經哇哇叫:“什麼怪物!我才不是怪物。”

“你知道什麼叫怪物?”趙寬瞪著轉轉壺說:“這個世界本來不該有的家伙,突然冒出來又活蹦亂跳的就叫怪物;你不是怪物誰是怪物?”

轉轉壺停在空中半天,想了想突然說:“那妖怪呢?”

趙寬本也只是隨口亂扯,沒想到轉轉壺居然會冒出這種疑問,他楞了楞才說:“妖怪……就是具有妖氣的怪物。”

“什麼是妖氣?”轉轉壺沒打算放過趙寬。

“妖氣就是……”趙寬應付地說:“形容不怎麼正經或正派,或者會害人的東西啦。”

“噢……”轉轉壺消化了片刻,作出了結論:“我是怪物,不是妖怪。”

懶得理他。趙寬翻了翻白眼,向轉轉壺揮了揮手說:“過來吧,不是要給我研究?”

“別把我弄壞了。”轉轉壺小心翼翼地飛過來說。

“知道啦。”趙寬一面輕撫轉轉壺,一面說:“你里面分成兩個主要部分……”

“對啊,一邊是儲存能量的地方。”轉轉壺接口。

“另一邊呢?”趙寬將內息緩緩探了過去。

“不要。”轉轉壺叫了一聲跳離趙寬的懷中說:“那是我的腦袋,你的能量在那邊弄來弄去,我不舒服。”

“就是你思考的地方?”趙寬楞了楞說:“結構好象很簡單嘛。”

“你的大腦結構很複雜嗎?”轉轉壺說:“乍看不是都一樣簡單嗎?”

趙寬不清楚自己腦袋的結構,也沒興趣了解,他頓了頓說:“那我不管你腦袋的事情,我看你的能量區就好。”

“你說的唷。”轉轉壺又靠了過來。

趙寬仔細地查探,轉轉壺所謂的能量儲藏區,外層也只是個簡單的結構,除了經由那不知道如何組成的神經單位控制出入運用之外,里面就是渾沌一片的空間,根本沒有所謂的結構可言,除了能量還是能量而已。

那個空間說來也不大,怎麼能容納得了這麼龐大的內息?而那些能量感覺起來也不特別的凝實,更不像能供應轉轉壺這麼飛來飛去都用不完,何況他又不能自己引能入體?趙寬訝異地說:“你體內能量不算多吧?”

“很多啊。”轉轉壺訝異地說。

多?奇怪了。趙寬把內息探入那些能量之中,與那看來稀疏的能量一接觸,趙寬的內息瞬間消散化盡、無影無蹤,嚇得他連忙縮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喔。”轉轉壺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地說:“我里面跟你們不大一樣,無祖說,那是另一個世界,從外面看起來跟實際差很多。”

“另一個世界?”趙寬一頭霧水,就趙寬以往的觀念來說,提升內息只有兩個法門,一個是量、一個是質,外空那東西對自己與李鴻的幫助,就是先用一種不明白的方式,將外界能量凝成小點置入自己體內,接著逐步釋出,而每次釋放,就會先一步將原有內息激散,接著才放出更凝實以及更大量的同質新能量,以達到短時間快速提升內息的效果,這已經夠匪夷所思了,無祖這招又算是什麼法門?

“無祖還說喔。”縛轉壺又說:“人要修練到這種境界很難很難,在我體內創造出來比較簡單,但我不是天地所生,無法那個天地交泰什麼的……所以沒辦法自己產生能量,只能儲存。”

想來當初無祖說這些話的時候,轉轉壺也沒能聽懂,現在七折八扣的轉述出來,趙寬自然更是毫無頭緒,他想了想才說:“這種狀態無祖還有多說些什麼嗎?我是指在人身上的時候。”

“我想想看。”轉轉壺頓了頓說:“好象他說什麼……快速納入能量終究是引來的力量,最好自己產生一個新的天地,但一開始納入就很不容易轉換,要是還沒開始,就比較容易產生……但是這樣又很難……”

“等等、等等……”趙寬頭痛地說:“你在說什麼啊?”

“無祖那時自言自語,我哪知道他在說什麼。”轉轉壺生氣地說:“我還記得大半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些亂七八糟……跟你肚子里面的狀況有關嗎?”趙寬迷糊了。

“你還沒搞清楚啊?”轉轉壺說:“無祖就是在我身體里面弄個新的天地放能量啊。”

“嘎?”趙寬瞪大眼睛說:“新的天地?”

“或者說新的世界?”轉轉壺還在想適當的措詞:“新的宇宙?反正我也搞不懂,能收能放就好了,反正吸再多也放得下。”

“無祖的意思是……”趙寬不可置信地說:“人的身體里面也可以搞出這東西來,只不過很難很難?”


“對啊。”轉轉壺頓了頓突然澆冷水說:“你別費心思啰,連無祖都覺得很難的,你想不出來的。”


“呃……”這話倒是有道理,傳說中無祖當年率領聖殿力抗合**的諸般事跡幾乎跟神一般,他都覺得困難的事情,自己倒是不用花太多心神。

趙寬放棄思索,轉轉壺卻突然又說:“我當時還有問說什麼叫納入能量,無祖說人類修練到一個程度就能辟出通道,找出快速吸聚能量的辦法,很適合打架,但是身體既然開了通道,就更難弄什麼新的天地……我聽不懂他還笑我又不是人,關心這麼多做什麼。”說到後來竟有些憤憤不平。

轉轉壺只是在抱怨,卻讓趙寬陡然想到外空怪東西那時說的話:“最後幾次爆出,某次會隨勢散出所有能量,建構新管道引能入體”,莫非說的就是無祖所謂的“開通道快速吸聚能量”?開了就不能弄?那開還是不開?能控制嗎?

轉轉壺見趙寬沒接口自顧著發呆,他跳起來說:“你摸夠了喔?”

趙寬腦海里現在一堆問題,他揮揮手說:“有空再摸,你去飛你的。”

“噢。”轉轉壺也不煩趙寬,在空中飛了片刻,突然飛過牆壁破口,在另一間晃來晃去。

趙寬思忖半晌,突然吳耀久在門外叫:“胖寬,我回來了。”一面笑呵呵一下打開房門。

“嗯?”趙寬頭都沒抬起來,仍在思索剛剛想到的疑惑。

“你看我找誰來了?”卻聽吳耀久得意地說:“一勞永逸。”

啥?趙寬抬頭一看,卻見吳耀久身後一個帶著溫柔微笑的女子正向自己點頭招呼,趙寬傻眼說:“繡蓉?”

“寬哥。”班繡蓉抿嘴說:“聽說你又餓了。”

“哈哈。”吳耀久得意地大笑說:“為了避免從此淪為你的跑腿,我干脆去找繡蓉。”

“算你狠。”趙寬瞪了吳耀久一眼,望著班繡蓉歎口氣說:“妳有事情就忙妳的啊,這家伙閑得要命,讓他跑跑腿沒關系的。”

“這是什麼話?”吳耀久還在得意,笑呵呵地說:“你這死胖子還是要繡蓉照顧才能保持圓滾滾的……你看看,才兩天沒看到繡蓉,似乎瘦了一圈了。”

“去你的瘦一圈。”趙寬好笑地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明察秋毫了?”

班繡蓉不管趙寬與吳耀久的爭論,她笑著搖搖頭,將手中的布包打開,再翻開里面的油布包,幾個熱騰騰的面餅團立即透出香噴噴的熱氣,引得兩人放下爭執,目光集中到了食物之上。

班繡蓉放到趙寬床旁才說:“這兒的食物大多是可以久放的干糧,我剛剛稍作處理了一下,隔水炊軟再配上香料稍加烘烤,應該比較容易入口。”

班繡蓉說到一半,趙寬早已經開始動手兼動口,嘴巴塞得滿滿的一面點頭一面贊美,至于贊美些什麼卻不是這麼容易弄懂。

吳耀久也不問過趙寬,接手取過一片面餅,呵呵一笑說:“我回去慢慢享受,你們聊。”

趙寬忙吞下口中的食物,哇哇叫說:“搶我的糧食,還來!”

吳耀久這時已經轉身出門,遠遠還笑著說:“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個面餅是應該的。”

“死草包。”趙寬也笑了起來,繼續努力與食物厮殺。

班繡蓉這時才有時間四面打量屋內,見除了床鋪那角,四面一片混亂,牆壁那兒更是破了一個通風大口,直通隔壁的房舍,班繡蓉搖搖頭露出笑意望著趙寬,也沒開口詢問。

“這不是實驗爆炸。”趙寬知道班繡蓉想啥,他一面咀嚼一面笑呵呵解釋說:“草包跟人在我房間打架弄的。”

“嗯。”班繡蓉含笑點點頭沒表示意見,轉身收拾著四面殘破的家具。

隔不多久,班繡蓉眼看已經整理了個大概,一些殘破的東西暫時也只能集中在一處,想帶走還得准備一些打掃器具過來才成。她回過頭望向趙寬,見他早已把食物吃得干乾淨淨,正斜靠著床頭望著自己發呆,班繡蓉一笑說:“我去拿工具來收這些。”

趙寬一楞,連忙搖頭說:“不用了,堆著就好,我到隔壁去住。”

“這牆總要補起來吧?”班繡容忍笑說:“搬到另一個單位不會不方便嗎?”

“倒是沒什麼不方便的。”趙寬望著破洞說:“其實大家雖然住在一起,碰面的時間也不見得多。”

“馮大哥、李二哥他們很忙?”班繡蓉說。

“現在是去看守通風口了。”趙寬回答:“雖然有休息時間,大概回來也有事情得忙。”

班繡蓉點點頭,似乎不經意地說:“寬哥呢?沒有忙的事嗎?”

“我啊……”趙寬呵呵一笑說:“看會不會有事情逼過來吧。”說到這兒,趙寬突然想起轉轉壺,怎麼這麼久沒聲沒息?莫非是看到外人就不敢出來,不知道該說膽小還是精明,不過這倒是個好習慣,省的自己常常得對人解釋,趙寬也不呼喚轉轉壺,就這麼與班繡蓉聊著。

“平常都在做什麼?”趙寬頓了頓問。

“也沒什麼。”班繡蓉側著頭說:“練練功夫,整理些衣物,縫縫補補的時間就過去了。”

該不該問問她與舒宜年的相處狀況?趙寬想想又換過個話題說:“你還在練師傅教的老功夫啊?”

“也不是。”班繡蓉搖搖頭笑說:“他們教了我一些基本的內功心訣,不過我比較笨,進度很慢。”

教她功天的是誰?舒宜年嗎?趙寬只說:“可能是體質不適合吧。”

“沒關系。”班繡蓉輕笑說:“練功也只是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你……”趙寬想了想才說:“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出面或幫忙的事情?”

“嗯?”班魔蓉楞了楞,掩嘴笑說:“寬哥怎麼突然這麼問。”

趙寬抓抓頭,臉上有些迷惘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很怪嗎?”

“這不是找事情來做嗎?”班繡蓉笑說:“不合寬哥的性子。”

“也對喔。”趙寬呵呵笑說:“不過繡蓉的事情又不一樣了,我不會推辭啦。”

“寬哥人很好,我知道的。”班繡蓉望著那堆整理起來的雜物,不經意地說:“只是有時候喜歡扮壞人。”

“我不是好人。”趙寬故意一板臉說:“不是對每個人都好的。”

這時門外卻有人敲了兩下門輕叫:“胖寬?”

趙寬一楞,這不是柳玉哲的聲音嗎?她不是當班守洞口嗎?怎麼這麼早來?趙寬楞著還沒回話,班繡蓉卻自然而然地走去開門。門一開,柳玉哲望見開門的是班繡蓉,她也微微一怔,跟著馬上笑起來說:“原來是繡蓉妹妹。”

“柳小姐您好。”班繡蓉微微施了一禮。

“別這麼生份。”柳玉哲牽著班繡蓉的手,走進房中說:“你等于是胖寬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謝謝玉哲姊姊。”班繡蓉大方的接受,當即改了稱呼。

柳玉哲一進來,首先注意到的自然是牆上的破洞,她輕笑說:“胖子有了我還不夠,挖牆想偷香竊玉啊?”

若是平常,趙寬自然會反唇相譏,但不知為何此時頗為沒勁,他只哼哼兩聲沒有應答,算是無言的抗議。

柳玉哲也不在意,她妙目一轉,回頭對班繡蓉笑說:“繡蓉妹妹幫胖寬帶吃的來嗎?”

“玉哲姊姊怎麼這麼清楚。”班繡蓉微笑點頭說:“寬哥又餓了,皇儲找我幫忙。”

“我就知道。”柳玉哲美目白了趙寬一眼說:“別把他寵壞了,越吃越胖,人家都說我怎麼會挑個胖子。”

班繡蓉跟著輕笑說:“胖有福氣,沒關系的,所以才能找到玉哲姊姊這個大美人啊。”

“妹子真會說話。”柳玉哲牽著班繡蓉的手,拉著她一起在趙寬床沿坐下說:“死胖寬個性古古怪怪的,常常弄得我迷迷糊糊,有空姊姊找你多聊聊,要跟姊姊說他的小秘密哨。”

“好啊。”班繡蓉點頭笑說:“只不過姊姊太忙了,不容易遇到,否則我就跟你說寬哥小時候的糗事。”

兩人你姐我妹親親熱熱地相對笑談了片刻,班繡蓉這才起身說:“我該回去了。”

“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柳玉哲跟著起身說:“多待一會兒啊。”

“還是先回去了。”班繡蓉也沒解釋什麼,只柔柔地說。

終于輪到趙寬說話,他依然躺在床上,只點點頭說:“繡蓉,有空多過來走走。”

“嗯。”班繡蓉點頭說:“寬哥、玉哲姐再見。”

看班繡蓉踏出屋外,柳玉哲關上門,回過頭望著趙寬,調侃她笑說:“這個師妹不錯嘛,你當初怎麼不好好把握?”

“別拿她開玩笑。”趙寬有些不耐地說:“你不是當班嗎?”

“偷溜回來看看你有沒有乖啊。”柳玉哲嘟著小嘴委屈地說:“說不定你偷偷跟誰約會把我蒙在鼓里。”

又來話里藏骨頭了。趙寬沒好氣地說:“懷疑繡蓉是浪費功夫。”

“為什麼?”柳玉哲干脆飄上床,趴在趙寬身旁,兩手支著一張俏臉,饒有興味地問。

“愛信不信。”趙寬白了柳玉哲兩眼,突然說:“別靠這麼近,小心我獸性大發。”

“怕你啊?又不是沒見識過……”柳玉哲索性趴到趙寬身上,媚目含情輕咬下唇,頓了頓才說:“有人會闖進來嗎?”

門既然鎖上,倒是沒人會這麼無聊闖進來,問題是那個轉轉壺還在破洞那邊,雖然應該不會過來,但給他聽在耳里實在不大對頭;趙寬眨眨眼,突然摸摸肚子說:“剛剛吃得挺飽的,好象不大適合運動。”

柳玉哲沒想到趙寬在這種情況下會冒出這句話出來,她忍不住笑嗔說:“你的肚子哪這麼容易飽,我才不信。”說著探出一手輕撫著趙寬圓滾滾的小腹,不安分地滑過來滑過去。

受不了了。趙寬呵呵一笑,摟著柳玉哲飄起,穿過破洞那側的房間,另外又隨便選了一間房間,砰地一聲鎖上房門,房中只傳出柳玉哲吃吃的笑聲,其他什麼也聽不見了……

※※※

不知幾番云雨,盡興的趙寬依習慣躺成個大字形,柳玉哲則側身枕著趙寬的右臂,摟著他的肚子,半閉著眼睛享受著剛剛的沖擊余韻。

趙寬兩眼瞪著天花板,右手則按摩著柳玉哲光滑柔膩的背,一面輕輕推動一面聽著柳玉哲舒服的膩聲輕哼,腦海里卻在胡思亂想,柳玉哲這麼摟著自己,兩條滑嫩細致的玉腿還纏著自己大腿忽曲忽直地摩婆,怪舒服的,莫怪人家提到男女間事老是說“有一腿”,還真是其來有自……

隔了好片刻,才聽柳玉哲慵懶地輕語:“剛剛夢娟跑來,吵著說要換班,我才提早回來的。”

“哦?”趙寬楞了楞,將注意力從腿上收回,點點頭說:“是為了跟孟升配合嗎?”

“不大像。”柳玉哲閉著眼說:“氣呼呼地什麼都沒說。”

趙寬頓了頓才說:“還是又吵架了?”

“八成是。”柳玉哲歎了一口氣說:“又不是小孩了,還真會吵。”

“那你既然換了班……”趙寬想想又說:“等等不就又得去?”

“這倒不用。”柳玉哲說:“夢娟說她過了一半時間才來,她索性接完下兩班,我就隨她了。”

“哇。”趙寬叫了一聲說:“那到你下次輪班可有很長的時間了。”

“想趕我走嗎?”柳玉哲摟著趙寬的左手突然按了他肚皮一下,睜開眼嗔說。

“啊唷。”趙寬痛叫一聲,緊了緊柳玉哲嘻嘻笑說:“哪敢。想留你都留不下來呢。”

“鬼才信你的。”柳玉哲貝齒咬了咬趙寬皮粗肉厚的肩膀,留下一排淡淡齒痕,這才坐起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說:“不過……還真的得走了。”

“看吧。”趙寬笑說:“才說你忙就得走了。”

柳玉哲俯身吻了趙寬一下,委屈地說:“人家真的還有事麻……‘康勾森林’的戰況不大明朗,瑪莉安跟我約好,她交班之後去找她,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提早點去,現在‘單向跳躍壁’隔著,雖然還能感受到外界的能量震蕩,心神卻探不出了,否則直接請示新後,也沒這麼多問題。”

“嗯。”趙寬也只是開開玩笑,聽柳玉哲提到“康勾森林”,他想了想才說:“再怎麼勢均力敵,拖過七、八天還是有些離譜,除非‘康勾森林’里的怪物懂得戰略變化,那……不就是等于是另一種合**嗎?”

柳玉哲正在四面尋找散落的衣物,剛找到底褲穿起的她,聽到趙寬這麼說,回頭說:“你說的對,若只是一群只有蠻力的怪物,打得過就是打得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沒道理膠著的。”

柳玉哲躬身尋衣之際,黑緞一般的秀發柔順的披散著,掩映著滑玉凝脂般的美體,那腰細得真不象話,腰彎這麼久不會折了吧?趙寬一面欣賞著正在著裝的玲瓏玉體,一面說:“或者合**當初設計了什麼打法存在怪物腦海中?這得問合**才知道了,可是陳山恩不是跟過去了嗎?除非他心懷叵測,否則應該會事先提醒的。”

“合**未必是好人。”來自南極洲的柳玉哲,其實對合**沒什麼好感,她一面披上上衣一面說:“說不定還真的把大家都坑了。”

“都很難說,說不定怪物當真太多,得慢慢清過去。”趙寬見柳玉哲沒片刻功夫就打扮整齊,除了臉上還有些紅撲撲的色澤,根本看不出來剛剛才經過一番**。他呵呵笑著說:“穿的這麼快,沒得看了。”

柳玉哲白了一個媚眼說:“這麼愛看。下次有空讓你看個飽,就怕你看膩了。”

“呵呵……不會膩、不會膩。”趙寬拍拍肚子笑笑說:“我可就沒什麼好看了,這方面你可吃虧了。”

“不會啊,你圓滾滾的大肚子才好看呢。”柳玉哲拍拍趙寬肚子,發出砰砰兩聲,她半調侃地給趙寬一個甜笑,轉身飄出門外。

趙寬又躺了片刻才出房,卻又突然想起轉轉壺,也不知道他現在跑哪兒去了,趙寬自顧自地回自己那個破破爛焛的小房間躺下歇息,思考一些事情。

至于轉轉壺,剛剛吳耀久見面就劈,確實讓他印象十分深刻,所以聽到人聲就干脆躲起來,好不容易等到啥聲音都沒有,跑出來卻又沒見到趙寬;轉轉壺發呆半天才聽到趙寬回來的聲音,他剛飄出想說話,卻聽到趙寬無端端地歎了一口氣。

“歎什麼氣?”轉轉壺自然而然的問。

“啥?”趙寬楞了楞。

“你不是歎氣嗎?”轉轉壺說。

“喔。”卻是趙寬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歎氣,他呵呵一笑說:“那不是歎氣,是喘氣。”

“啥?”轉轉壺學著趙寬的問話方式開口。

“人胖就容易喘氣,喘得用力些就變成歎氣了。”趙寬一臉正經地說。

“原來如此……”轉轉壺信以為真,沒追究下去。

趙寬卻是臉色又凝重起來,重新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

熟練心劍運送的過程中,李鴻慢慢有時間思索心劍的運用,一直以來,他都遵循增加心劍的路線修練,下一階段自然只能等內息增加;而自從上次被抓去外空一趟之後,內息修練從此變得沒有多大意義,修練的目的變成是為了提升經脈適應程度,與以前每次坐功之後就有所增益的感受大不相同,雖然李鴻依然沒有放松這方面的努力,但眼前的狀況卻讓本質是練功狂的他,頗有些無所適從。

內息沒得練,李鴻念頭自然而然地轉到別的方向去,也就是他的第二個興趣怎麼發揮更大的攻擊威力。

現在修練心劍,其實又限制了李鴻這方面的發展,心劍的威力幾乎是固定的,而多柄心劍配合又沒有法規可依循,想增加威力也十分不容易,這陣子與孫飛霜常常聊到武學的問題,兩人也曾探討過這一點,但就孫飛霜所知,就連王崇獻也只是十支心劍進退趨避攻防彼此配合無間,借著心劍凝結以及高速的特性,展開攻擊戰略。

這方面的問題看來是沒人可以問了,只能靠自己解決,李鴻無可奈何下,三道心劍再度擬出,跟著又散化到體外,帶著自己在並不寬闊的通道間自在飛翔。

他心中一面想著,在柳玉哲提醒下,雖然增加了這種變化,但只是幫助自己提升速度而已,卻沒有攻防上的效果,更別說攻擊時還是得化出心劍;單從防禦來說,雖然比起毫無氣勁護身好上不少,但畢竟沒能凝聚成形,堅實度就遠不及凝聚狀態下的心劍,遇到敵襲,假如想靠氣勁護身,還不如凝結心劍抵擋有效,所以除了飛得快之外,還真的沒有其他作用。

現在的飛行,是仰仗著體外內息的運作,簡單地說,是體外三個心念的同步移位,帶著里面的自己移動,控制的主軸是體外的心念而不是體內,如果只要高速飛行,化出一柄心劍就不會比三柄慢上多少,這麼說來無須都放在體外,應該可以一方面快速閃躲,另兩把則快速進攻……

心劍的優點是高速,這優點來自于本身幾乎毫無質量,但缺點也從這兒顯現,對方只要能凝聚足以與心劍抗衡的力道,兩方硬碰硬相對,心劍就會被激飛出老遠,雖然說要飛回來也是很快,但若真要快速地連續攻擊,只能倚多取勝了。

李鴻想到這兒,突然心念一動,質量?如果在心劍中加上了適當的質量,是不是就能更有效地攻擊?雖然速度會慢上一些,但威力卻會大幅提升,畢竟高速度轉化的攻擊能量,還是與攜帶的質量有關。

想到這兒,李鴻又凝神坐了下來,應該放什麼東西到心劍里面才會有效果呢?什麼樣的東西能放進去呢?放個石頭嗎?這也未免太奇怪了,還是放一把劍到心劍之中?

先弄把劍來試試再說好了,問題是這時不適合擅離職守,至少要跟馮孟升說一聲,李鴻當下飛回通風口找馮孟升。

此時馮孟升與希綠化解了剛開始的尷尬,這段時間中,兩人有說有笑地開心聊了許久,見李鴻進來,馮孟升當即停嘴,希綠卻噗嗤笑了出來。

李鴻瞪了馮孟升一眼,知道這個好友又把自己拿來當話題……八成也沒放過趙寬,反正李鴻也不大在乎自己在希綠心中的形象,他開門見山地說:“孟升,我想去找把劍試功夫。”

“你要用劍?”馮孟升楞了楞說:“你不是用不了劍?要試功夫,拿我的去就好了,何必去找?”

李鴻倒是忘了馮孟升身上就有劍,他楞了楞才說:“也對……不過你的可能長了一些。”

馮孟升解下自己身上的長劍,遞給李鴻,一面問:“太長?”他還是沒想通李鴻要劍做啥。

“我的呢?”希綠一笑說:“我的短些。”

除非逼不得已,李鴻才不願意跟希綠借劍。他僵硬地笑笑說:“我先試這支……理想的大小可能跟我的心劍差不多。”

拔出馮孟升的長劍,李鴻化出三柄心劍,跟著將一柄心劍緩緩的貼近長劍,一面散化成適當的大小,不過心劍一接近長劍就將長劍遠遠推開,根本無法化合。

這又是怎麼回事?李鴻皺眉思忖著心劍化融體外的過程,突然想到原因,他當即催出功力,將馮孟升的長劍布滿真氣,再逐步把心劍附著在長劍上。

總算可行了,兩邊氣勁本是一家,只見心劍配合著劍型,在長劍外閃耀著白色光華,看來十分好看,李鴻眉頭舒展了些,手一松,心劍帶著長劍往外直飛,只見光芒一閃,長型劍氣迅捷無比地在空中打了一個轉。

“好啊。”馮孟升沒想到心劍會有這等變化,這不就是更高一級的以氣禦劍嗎?他的采聲剛落,卻見那柄長型心劍突然一縮,又變回普通心劍的長度,而自己的長劍卻咻地一下翻滾出來,鏘一聲直撞向地面,當場砸出一個大洞;看這樣的力道,這把劍恐怕是已經毀了。

一旁的希綠訝然說:“怎麼了?”

“壞了。”李鴻沉著臉撿起馮孟升的長劍,見長劍已經變形得不成模樣,這下還得去幫馮孟升找把劍才行。

馮孟升走到李鴻身旁說:“劍沒關系,剛剛是怎麼了?”

李鴻一部分的心念就蘊含在心劍之中,自然十分清楚狀況如何,他歎口氣說:“劍一脫手,我的內息無法灌注其中,劍就被心劍氣勁排斥出來。”

“原來如此。”馮孟升點頭說:“你心劍中蘊含的能量又大,難怪長劍會這樣撞下來。”

“這辦法似乎也不能用。”李鴻頗懊惱自己想了半天的法門無效,心情頗差。

“嗯……”馮孟升點頭說:“你何不考慮長劍不要脫手?”

近距離攻擊?李鴻目光一亮說:“對啊,我再去找劍……”

“這把拿去吧。”希綠一笑說:“試試。”

李鴻這時顧不得這把長劍的主人是女人,接過長劍運足內息,再融合了心念,果然手中長劍再度出現亮眼的光華,最特別的地方在于,長劍的運作不在于指腕手臂的變化,而在于附著于心劍中的心念控制,手掌只是為了聯系內息的運作,配合著長劍的移動。

李鴻揮灑了一下,越來越是興奮,這樣不但可以再度享受近戰的刺激,需要遠攻時還可以隨時放出心劍,只不過現在揮舞起來感覺沉重了些,速度慢了點,也許要找更輕一些的武器才能適用,比如短劍、匕首之類的武器。

李鴻本是想到就做的個性,他當下收回真氣,將長劍交還給希綠,致謝之後轉頭對馮孟升說:“我去找把更輕一點的,可能更適用。”

“別急著走了。”馮孟升笑說:“我們再過二、三十分鍾就交班,你剛剛這一坐,可真是坐了很久。”

過了十二個小時了?李鴻楞了楞,望向通風口外,果然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成深黑,李鴻雖然還是急著想去找劍試功夫,但這十幾分鍾總還能忍,他點點頭沒開口,心中揣思著手拿武器之後的攻守變化。

希綠收回長劍,見李鴻雙手不自禁地擺動著,似乎十分手癢,她忍笑說:“你等會兒去找統衛統,她們功力高,用的長劍通常短些。”

對啊。李鴻更覺興奮,南極洲幾位衛統,因為一出手就是劍氣,手中的武器只是輔助凝聚內息以及增加內息威力使用,所以佩帶的長劍都比一般的劍短些,正如武士團大武士都用短劍是一樣的道理,恰好剛剛孫飛霜邀約,正好一會兒去找她。

李鴻想到這兒突然覺得不對,希綠怎麼誰不說專說孫飛霜?他楞楞地望著希綠兩眼,又看到馮孟升一臉賊笑,突然醒悟生氣地說:“死孟升,你又亂說話!”

“我沒亂說啊。”馮孟升一臉無辜地說:“不關我的事。”

李鴻知道越描越黑,臉色不像地閉上嘴,不過說到底,孫飛霜這陣子到底想干什麼確實也啟人疑竇,干脆等會兒一起說清楚好了。李鴻下了決心,反而沒這麼不自在,從孫飛霜的來訪,他想到剛剛瞪了自己一眼的喬夢娟,李鴻突然說:“對了,之前你那女人找你,怎麼一下子就跑了?”

這話可把馮孟升嚇了一大跳,他訝異地說:“夢娟?”一旁的希綠也跟著臉色變了一變。

“對啊,很久之前了。”李鴻皺眉說:“我坐在那兒,她進來出去都經過我……出去還瞪了我一眼。”

馮孟升與希綠對望一眼,兩人臉上都十分的難看,喬夢娟功夫高強,來去無聲,兩人未能發覺不奇怪,但她為何過門不入?馮孟升與希綠兩人心底都有數,八成是看到兩人獨處聊天,而李鴻居然還特意避開,這下那缸醋壇子可能又打翻了……

第三章掌凝心劍

好不容易等到接班的人提早過來,來的三人恰是南極洲的女軍官,馮孟升與希綠還在與他們寒暄,李鴻已經耐不住性子,胡亂打個招呼就先行離開,記得剛剛孫飛霜提過,她的看守位置在西北主要通道,李鴻飛出通風管道之後也不回房,轉身就朝西北方的通道飛去。

主要通道與通風口設計不同,通道筆直寬闊,廣場入口能看到洞口的井狀出口,李鴻遠遠見那兒居然有五人正在敘話,他飄飛過去,卻見滿鳳芝、孫飛霜、喬夢娟、柳玉哲、瑪莉安全都在此,六大衛統中只有葛莉嵐沒見蹤影。

李鴻出現,五人的目光自然都望了過來,李鴻可也有些傻眼,這群人都擠在這兒做什麼?這兒的防守實力未免太過驚人了吧?

柳玉哲望了李鴻一眼,隨即回過頭,對瑪莉安說:“接班的時間到了。你覺得如何?要繼續談的話,就只好先煩勞夢娟過去了。”

“我去就好了。”喬夢娟神情頗有三分幽怨,口氣倒還不錯:“我說好要連接三班的。”

“你不累我都心疼啰。”柳玉哲輕笑說:“就算瑪莉安這兒有事,我一會兒還是會去替你的。”


“不用,我喜歡守洞。”喬夢娟有股孩子氣的倔強。

瑪莉安笑說:“反正夢娟一肚子氣,讓她去守洞好了。”

喬夢娟恨不得聽到這句話,她騰起身說:“我先去南邊陪葛莉嵐了。”說完一道藍光迅捷地閃了過去,也沒理會站在一旁的李鴻。

柳玉哲望著喬夢娟飄離的背影,歎口氣搖搖頭說:“真是小孩子脾氣。”

“我們回房去談吧。”瑪莉安望著柳玉哲說:“你剛剛提的也有道理,我們等會兒討論一下,看要不要派個人先去看看?”

“這話可不能當著現在的夢娟面前說。”孫飛霜突然笑呵呵說:“她這會兒氣呼呼的,聽到又搶著去了。”

“嗯……”瑪莉安轉頭望著李鴻說:“那個姓馮的又鬧出什麼?怎麼又把夢娟惹火了?”

我哪知道?李鴻莫名其妙之余,也不知應該如何答話。還好瑪莉安也只是問上一句,她見李鴻果楞的模樣,突然皺起眉頭,回過頭望著孫飛霜說:“飛霜,你也別玩過頭了,人家是老實人。”

孫飛霜先是微微一怔,跟著又咧嘴笑說:“放心啦。”不過臉上卻有三分尷尬。

李鴻卻是聽的莫名其妙,老實人是指自己嗎?瑪莉安在說什麼東西?

瑪莉安與柳玉哲相偕而去之後,孫飛霜才跑到李鴻身邊,有些驚訝地說:“你怎會這麼早來,沒先去休息一下?”

“剛剛瑪莉安說什麼?”李鴻皺眉說:“我聽不懂。”

“這……”孫飛霜呵呵一笑說:“她說你是老實人,要我別欺負你,我有欺負你嗎?”

這倒沒有,李鴻略過此事,頓了頓說:“我想跟你借劍試一下功夫。”說著目光望向孫飛霜的腰間長劍。

“劍?”孫飛霜乍聽之下,與馮孟升有一樣的迷惑,她頓了頓才說:“你怎麼突然要練劍?”一面拔出腰間的長劍,轉向遞了過去。

李鴻懶得解釋,拿過長劍當即揉合心劍化于劍上,果然這次的大小比較適當,但李鴻一揮動就覺得不對勁,感覺還是重了些,仔細一體會,李鴻這才發現,孫飛霜的長劍看來輕巧,實際上居然比馮孟升與希綠的劍還重,看來材質頗有些不同。

孫飛霜旁觀李鴻的舉動,已經明白他的目的,她當即開口說:“這劍太重不適合你。”

“嗯。”李鴻有些煩悶地遞回去,一面說:“我去找適當的。”

“等等。”他一去練功就沒完沒了了,孫飛霜連忙叫停,見李鴻轉回頭,她笑說:“你忘了可以用劍鞘試試?”

對喔,其實試重量未必當真要用劍,李鴻接過劍鞘,還沒化合,在遠遠一旁的滿鳳芝突然發話:“你是要放棄部分速度的優勢,增加攻擊的威力?”

李鴻望了滿鳳芝一眼,只點點頭沒說話。滿鳳芝見狀也沒再多言,目光轉回那個類似井口的通道。

孫飛霜倒是聽出苗頭,她咧開嘴笑說:“鳳芝姐,你想到什麼就說一說,就當幫我啦。”

滿鳳芝也沒回頭,隔了幾秒才說:“試試空手。”

空手?李鴻傻在當場,自己怎麼完全沒想到?心劍凝聚附于手不就得了?單是手掌手臂的質量豈不是已經足夠,而且也不可能更輕了。他正發楞,只聽滿鳳芝又緩緩說:“運行的招式要練,否則會受傷。”

李鴻還沒想通,孫飛霜已經接口說:“手掌手臂受關節筋骨所限,不像原有的心劍這麼靈動自在,所以要有適當的招式配合才妥當。”

這樣一說李鴻就懂了,李鴻緩緩凝聚兩道心劍附于雙掌,心劍控制著手掌的移動,身體全然放松地跟隨著心劍,這樣果然十分不容易舞動,若是兩邊沒控制好,身體馬上就會出狀況,舉個簡單的例子,若兩支心劍距離拉太遠,手臂卻沒這麼長的話,必定會有地方拉傷,甚至拉斷手臂都有可能。

還好這幾道心念彼此都互能感應,李鴻身體稍一覺得不對勁,掌上的心劍馬上能相應變化,但難免會慢了一點,何況心劍速度既快、威力又大,這樣運用比起之前的自在飛舞難度高上許多。

就是要有難度才好玩,李鴻越想越是興奮,兩柄心劍帶著兩手揮舞,身軀則由另一柄心劍護體飄移,加上自己的綜觀全局,四股心念配合無間。

孫飛霜看了頗感趣味,李鴻這般舞動與一般招式大異其趣,一般都是身隨心控,腰轉臂揮,跟著才是拳掌指腕間的變化,這不但是施力聚力的要點,就算練到後期以內力攻敵,一樣免不了這樣的順序,畢竟這樣才能配合內息的施發。

但李鴻現在卻是反其道而行,手掌先動之後才拉扯著手臂移動,跟著才是身體的配合,仿佛是一種十分奇怪的舞步,但又別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孫飛霜還在欣賞,卻聽到滿鳳芝又說:“沒練熟前,別在他人面前施展,可收奇襲之效。”卻是不知何時她已經轉回頭來,也望著空中的李鴻。

這番話倒讓李鴻對滿鳳芝的了解又多了一層,本以為她只是冰冰冷冷不愛說話,沒想到每說必中,而且句句都是訣竅,這方面其實倒頗合李鴻的性子。李鴻停下身法,很直接地說:“謝謝。”

滿鳳芝沒接口,嘴角微微牽動一下,帶出一抹不大容易發覺的笑容,就算是回應了。

看李鴻與滿鳳芝的表情,孫飛霜眨眨眼突然說:“好了,有空再慢慢練吧,先下來。”

“怎麼?”李鴻轉回頭望著孫飛霜,但倒是聽話地落了下來。

孫飛霜先拉著李鴻到一旁,這才開口說:“你剛剛十二個小時就一直練功啊?”

“差不多。”李鴻說。

“真的很佩服你。”孫飛霜哈哈笑著說:“真是練武成狂了。”

這種批評也不是第一次聽見,李鴻點點頭沒說什麼,孫飛霜歎了一口氣說:“想到要一呆十二個小時,就覺得很悶,還好你來陪我聊聊。”

還有另一個人啊,李鴻望望滿鳳芝,心底又搖搖頭,要滿鳳芝陪人聊天那是自找麻煩,問題是自己可也不是聊天的好對象,找自己打架還有意思一點……這恰好讓李鴻回想起心中的疑惑,他皺眉說:“妳找我聊天?很怪。”

“怎麼說怪?”孫飛霜笑問。

“我不擅于聊天。”李鴻簡短地說:“每個人都比我合適。”這種事情,想來也不用一一舉例了。

“你英俊帥氣好看啊。”孫飛霜理所當然地說:“就算不說話,看你也算一種享受。”

這……自己對于給人看可沒多少興趣。若是孫飛霜與他毫不熟稔,李鴻只怕當場就翻臉,問題是這段時間他與孫飛霜既然常接觸,多少有了點交情,而在修練上,對方也幫了自己不少忙,這下使得李鴻悶悶地不知應如何回答。

見李鴻低著頭,孫飛霜一笑,說:“別這樣子,又生氣了?”她輕撫了撫李鴻的手背,跟著從背面握住了李鴻的右手。

“不是。”李鴻手沒縮回,不過渾身卻有點僵硬,那個柔柔軟軟的手,是在做什麼?怎麼自己感覺這麼奇怪。

“不是嗎?”孫飛霜輕笑一聲,跟著說:“你別怕。”

我怕什麼?李鴻還沒想清楚,左手卻也被孫飛霜握住了,如果剛剛身體一半僵掉,現在當然是全身都僵掉了,李鴻腦袋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兩手已經被孫飛霜拉到她的身後,也不知道她怎麼一放,李鴻的兩手就貼在孫飛霜的腰臀之間,仿佛半抱著她。

這……李鴻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手放在那兒似乎不對,猛然抽手離開好象也不大恰當,不過話說回來,放在那兒軟軟溫溫的其實也頗舒服的……李鴻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孫飛霜的兩條手臂像蛇一般地纏上了他的脖頸,李鴻眼前一黑,整個人全身好像貼上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嘴唇似乎觸了電,溫暖滑膩還微帶芳香氣息的東西突然纏卷入自己的口腔,扣人齒關貼引著自己的唇舌。

心跳不知為何突然加速起來,還能感受到孫飛霜的心也正砰砰跳個不停,兩人間似乎已經沒有距離,李鴻雙手一用力,緊緊的擁吻著孫飛霜,在唇舌香甜、溫柔滿懷、手掌觸感三重交攻下,李鴻下體自然而然起了反應。

緊貼著的孫飛霜自然有感覺,她右腿緩緩移入李鴻胯間,由下而上輕輕地一陣摩蹭,這麼一動之下,李鴻腦門血氣一湧,他猛一把推開孫飛霜,三把心劍罩體,咻地一下沖回地底廣場,當場逃之夭夭。

孫飛霜楞了片刻,終于忍不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好不容易停住笑,她輕巧的舔舔上唇,露出笑容,對著空空的通道說:“跑?早晚吃了你。”

回過頭,卻見滿鳳芝正漠然地看著自己,孫飛霜一笑說:“鳳芝姐對他沒興趣吧?”

滿鳳芝皺眉搖搖頭。孫飛霜跟著一笑朗聲說:“那就沒關系,有興趣可得早說,姊妹間不可傷了和氣。”

滿鳳芝沒再說話,不過本來沒有表情的臉色,卻似乎更凝重了一些。

※※※

李鴻飛回廣場,迅捷無比地鎖回自己房中,砰一下把門摔上,一張俊臉上滿是紅潮,整個腦袋亂哄哄的完全無法思考。

剛剛是怎麼回事?那就是吻嗎?李鴻靠著牆壁,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呼吸變得這麼急促,就算他不願回想,剛剛那些感受,無論是柔暖的觸感、嫩濕的交纏,還是那醉人的芬芳,直到此刻都一樣的清晰,讓李鴻完全無法平靜。

不知道隔了多久,李鴻身體才逐漸平靜,但心里依然是亂糟糟的,而且逐漸起了一股怒氣,孫飛霜在搞什麼?怎麼可以這樣?把自己當成什麼?

本以為孫飛霜個性爽朗大方,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沒想到……居然這麼過分。

根本就不該與女子接近,就算是豪爽大方的也一樣。李鴻作出了結論,他也不管自己現在腦中紛亂想不清楚前因後果,總之有了結論就比較好決定自己的行為,李鴻強迫自己把這些事情通通拋開,決定把心思都花在練功上面。

練功、練功!李鴻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凝出心劍,腦海中卻又自然而然浮現孫飛霜適才指點自己的情況,緊接著她扯著自己的手,之後一連串的動作又重新在李鴻心中上演一次……這一下心神一亂,三柄心劍突然一漲,竟似乎有些失控,李鴻吃了一驚,連忙摒氣凝神,強穩住自己的心緒,緩緩的把心劍再度收回到自己體內。

好不容易安然收回,李鴻這才吐出一口氣,剛剛若是一個定不下去,心念自顧自地回歸,三把散去神思的心劍內息同時在這間斗室中爆炸,周圍幾十間房舍恐怕都得炸翻,且自己本身的護體氣勁不足,恐怕不死也去掉半條命,這種事情可不能等閑視之。

自李鴻修練心劍有成之後,從沒發生因心念不穩而無法駕馭心劍的情況,這下可讓他不由得警惕起來,這套武學不斷強調修心,本以為只與心念化分有關,原來心情不夠穩定也會干擾到功夫的施用,看來真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過,剛剛那一剎那,還真的把孫飛霜的事情拋到腦後去了,李鴻回思著“氣劍心訣”中幫助自己凝定心神的口訣,默念施行之下,果然慢慢地平靜了心情,他正打算再度運出心劍試演功夫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李鴻一怔,心劍再度散回,只聽門外有人壓低著聲音說:“李鴻?”

是馮孟升,怎麼聲音這麼怪異?畢竟之前那事的沖擊不小,李鴻其實不大想跟人說話,若不是轉聲音古怪,李鴻其實有些不想開門。

門一開,馮孟升便苦著臉一頭接進來,李鴻皺眉說:“怎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馮孟升似乎在自言自語,他說完才抬起頭說:“剛剛你不是說夢娟有來嗎?她是聽到了什麼?”

我哪知道?李鴻皺眉搖頭說:“我又沒聽你們在說什麼。”

“也是。”馮孟升有些無奈地自顧自坐下說:“我好不容易在南面通道找到她,沒想到她話都不肯跟我說一句。”

李鴻自己的事情都夠亂了,哪有閑心聽馮孟升抱怨,他不耐煩地說:“我不知道,你去問趙胖子好了。”

也是,女人的事情問李鴻是白問。問題是去問趙寬八成也是被奚落而已,馮孟升歎了一口氣,見李鴻的臉色也不大對勁,他疑惑地說:“你怎麼了?”

“沒事。”被這麼一問,李鴻不願回想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再度湧上心頭,臉色也就更難看了。

“不像沒事……”馮孟升試探地說:“你剛剛不是去找孫飛……”

“夠了。”李鴻好似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猛一個蹦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大聲說:“別提她!”

咦?好象比自己的事情還嚴重不少?馮孟升眼珠轉了轉說:“我去找趙胖子。”

馮孟升這一去還得了?李鴻心里有數,馮孟升這會兒去找趙寬,絕不是討論他本身的問題,八成會把剛剛自己那一下反應拿出來大作文章。李鴻沒好氣地說:“你去找趙胖子做什麼?”

“這……”馮孟升尷尬地笑了笑說:“你不是要我去找他嗎?”

李鴻哼哼一笑說:“我陪你去。”

“呃……”馮孟升一楞,李鴻已經拉著馮孟升一起出門,走到趙寬的門口,砰砰砰敲了起來。

“門沒鎖……”房中傳出趙寬懶洋洋的聲音:“自己進來……”

李鴻拉著馮孟升撞人房中,兩人一進屋,見到正對著門口的那堵破牆,一時都忘了原先的目的。

“這是怎麼了?”馮孟升首先訝異地說。

轉轉壺的事情,趙寬沒打算瞞著兩人,他把事情經過大略說了一遍,一面呼喚轉轉壺出來與兩人交談。李鴻與馮孟升兩人一開始確實十分驚訝,對轉轉壺也十分好奇,但畢竟兩人都有心事,隔沒多久就失去了注意力,馮孟升是開始斟酌自己應該怎麼去道歉,李鴻卻是開始運功凝定心神。

這兩人似乎都不大對勁,畢竟是多年的好友,趙寬從對話中就隱隱感到不對,不過他們若主動說出口,自己逼不得已還得幫忙出出主意,既然不想說那是最好,省得花腦筋;趙寬也不追問,笑嘻嘻地跟轉轉壺說:“好啦,該認識的都認識了,這些人沒關系,若有其他人在場,你最好別跑出來,幫我省點麻煩。”

轉轉壺前後晃晃身子--這似乎是他的點頭模式--一面說:“好的。”

馮孟升這時心中已經大概考慮清楚,反正大不了再多碰幾次釘子,他首先起身說:“我去找夢娟。”

“我回去練功。”李鴻也跟著站起,能不能練得下去不知道,但這還是獨處舒服一些。

“我睡覺。”趙寬呵呵接了一句。

“我……”轉轉壺也跟著說:“我想出去玩。”

趙寬白了轉轉壺一眼,直接不予理會。

※※※

無元五三一年一月十六日馮孟升的最後絕招,就是死纏喬夢娟。若她發火則暫避其鋒,但估計她差不多氣消又再度跑去,一旁與喬夢娟一起輪守的葛莉嵐,雖然看不順眼,但一班就足足十二個小時,確實十分無聊,馮孟升一直跑來找喬夢娟好比有戲在眼前上演,倒也頗解煩悶,所以也沒插手。

馮孟升這麼磨啊磨的,從昨晚接到今晨,反正喬夢娟在此值班,跑不掉,總算在天亮前,給他磨到喬夢娟氣消,兩人約法三章之後,算是暫時雨過天晴。不過這約法三章頗有窒礙難行之處,也只能先放著不管,且都答應了再慢慢討論。

既然重新合好,當然又膩在一起,兩人俱在一角嘰嘰咕咕的,可不像上演好戲了,葛莉嵐看得不舒服又不好多言,索性飛出洞口四面遠眺,來個眼不見為淨。

這時喬夢娟正微嗔著對馮孟升說:“剛剛答應我的事情,你絕對不准忘記唷。”

“絕不會忘。”馮孟升連忙保證。

喬夢娟甜甜一笑說:“你再說一遍給我聽。”

“絕不能背著你跟別的女人勾搭。”馮孟升可是練過“神算無遺”,自然一字不差:“除了你之外,不能盯著別的女人猛瞧。”

喬夢娟點點頭,滿意地說:“還有一條。”

也是最離譜的一條。馮孟升咳了一聲說:“你不在場的時候,逼不得已跟別的女人說話,每次對答間只能說一句話,那句話最多五個字。”

“不過,你還沒告訴我……”喬夢娟甜笑說:“你若是沒辦到呢?”

這一句話可是關鍵,以後萬一出問題,就靠這個來扭轉乾坤了,馮孟升才不敢貿然答複;他摟摟喬夢娟說:“我本來就沒有對別的女人有興趣,希綠的事情,真的是妳多想了。”

“你別說這些。”喬夢娟不依說:“我才不信。”

“真的、真的。”馮孟升指天誓日地說:“而現在答應你這些條件,是因為這樣你才放心,為了讓你放心,我什麼事都願意,所以我絕不可能違規的。”見葛莉嵐跑出洞外,馮孟升別無顧忌,當下兩手動個不休,弄得喬夢娟吃吃笑個不停,一時無法追問。

兩人說話聲音雖然不高,洞口的葛莉嵐功力深厚,又沒有其他的事分心,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她搖搖頭輕哼了一聲,也只好當沒聽見。


這時月已西沉,日未東升,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分,葛莉嵐望著籠罩在一片漆黑下的滾滾黃砂,心中思忖著這伙人與南極洲的關系,怎麼感覺越來越是親密了?喬夢娟本是小孩脾性,沒眼光可言,膩上這個軟腿男子沒什麼好意外,也影響不了大局;孫飛霜這趟來舊大陸安分許久,沒想到頭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那個整天臭著臉的李鴻,也許是想挑戰一下比較高難度的男人吧?反正估計沒多久她就會膩了,這也不用擔心。

最怪的是柳玉哲,怎麼會選上個其貌不揚的狡獪胖子?而且她雖稱不上守身如玉,卻也不會處處留情,怎麼跟那個胖子混在一起沒多久,氣勁就隱隱顯出陰陽和合之氣?莫非轉了性子,學起孫飛霜了……還是當真與那胖子臭味相投?

但這些都還好,最令人擔心的是瑪莉安,她跟那個新大陸皇儲似乎走得近了些,雖然看來無涉男女情愛,但兩人身分敏感,應該能免則免最好。

新皇沒功夫的事情已經泄漏,回南極洲之後,若瑪莉安與新大陸皇儲有交情的消息傳了出去,下次領導團選舉,軍系議事恐怕會一敗塗地,雖說軍權看的是實力,一定仍穩穩地掌握在新後手中,但若議事團選舉大敗,別說日後做事縛手縛腳,萬一弄到新皇三世多.奇米朗下台,那才真是大麻煩。

葛莉嵐想到這兒,突然目光一轉望向西南方,卻是感覺到那兒似乎有生物活動,黃沙滾滾也看不大清楚,葛莉嵐心神探了過去,發現是幾只小動物似乎在嘶咬著什麼東西,從它們嘶咬的力道來看,不像是什麼改造怪物,應該也無害。

葛莉嵐正要轉開心神,突然起了點促狹的念頭,她一笑,飄身過去,想看看那些是個什麼樣的動物。

果然有幾個哺乳類的沙漠夜行小獸,正努力的咬著黃砂中的一個怪東西,這時天色未亮,以葛莉風的眼力,只能看出那似乎是個有羽毛的禽類,但就露出來的部分,實在不知道是什麼。

葛莉嵐飛行無聲,那些小獸根本毫無所覺,依然努力嘶咬著,但那羽毛似乎十分剛硬,它們咬半天依然沒能咬入肉中,有幾只小獸感覺不耐,轉身另尋其他的糧食,跟著一只只爭先恐後地散去,仿佛怕別人先找到了食物。

本來她打算抓一只小獸扔回通道,讓那一對你濃我濃的愛侶吃上一驚,不過這些小獸無毛尾長,尖嘴眼小,丑得要命,她當場打消了原來的念頭。

此時獸群一散,葛莉嵐看的更清楚了,黃沙中那個死物,顯現出來的部分只有一公尺寬左右,但卻只能看到一大片羽毛,這又引起了她的興趣……這是什麼巨獸的尸高?怎麼千里迢迢地跑來死在這兒?

正推測這東西不知道死了多久之時,東方天際突然浮出一道光暈,葛莉嵐不自禁地轉頭,只見太陽雖尚未露出,但整個東方天際已經浮出光芒,只一小段時間,光球仿佛彈一般的在地平線那端浮出,又是一天的開始。

親眼看著天色大亮,給人的感受又是不同,葛莉嵐胸懷一爽,打消了捉弄兩人的主意,回去之前,她突然心念一動,輕輕揮出一掌激起一陣勁風,下方砂石立即整片激散開來。

這下果然顯出下方那異物的原形,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掩蓋的黃砂一去,顯現出一只死去的巨鳥,一看就知道是從“阿佛陸塊”飛來的改造生物,至于為什麼跑來這種地方,那是沒人知道了。

剛剛露出的部分,不過是它翅膀一端,難怪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看干燥的模樣,應該死了有幾天了,葛莉嵐正想回頭,卻突然瞄到一個稀奇的東西,她不禁緩緩飄身而下,想看個清楚。

在巨鳥翻過來的腹下,滾著一個圓滾滾白色拳頭大的小球,圓球雖然十分光滑,但上面又有一圈圈平行的絨狀環狀圈,從上到下緊密的纏繞著圓球。

這應該不是生物,但怎麼會在巨鳥腹下?

葛莉嵐想之不透,微微一提功力將此物納入手中,仔細一端詳,那看似平行的環狀圈,其實是同一條,從最上方頂點均衡的一直繞圈往下,至于圈上的絨,其實是許許多多內屈的短毛,而無論是毛、環或球,整體來說都是一色純白,看來十分的精致。

蠻好玩的東西。葛莉嵐微微一笑,帶回去給那孩子氣的夢娟看看好了,說不定她會頗高興,葛莉嵐心念一定,左手握著那東西,展開身法往通道口飛回。

飄到通道,喬夢娟與馮孟升兩人正親熱地談笑,見到葛莉嵐,自然便收斂了些,不過兩人身子仍倚坐在一起,粘著不願分開。

雖說剛剛才覺得沒什麼,但看在眼里又有些不順眼,葛莉嵐皺皺眉說:“你都沒別的事情可以做?”

這話自然說的是馮孟升,馮孟升有些尷尬地起身說:“葛莉嵐小姐說的是,我暫時沒什麼事情需要忙的。”

這家伙聽不出來是在趕他走嗎?葛莉嵐瞪了馮孟升一眼,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時候,喬夢娟已經先一步發現她手中的圓球。

喬夢娟輕呼一聲說:“葛莉嵐姊姊,那是什麼?”

葛莉嵐輕輕一拋,將小球扔給喬夢娟,輕描淡寫地說:“剛剛撿到的,覺得好玩,順手就帶了回來。”

喬夢娟接到手中,饒有興味地觀察,一面遞給馮孟升說:“真的好可愛呢,孟升你看。”

馮孟升聽話的接過,上下端詳了一下,微笑說:“難道是謝家人做的?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他看喬夢娟驚喜的模樣,知道她很喜歡,又遞回給她。

謝家人做的?葛莉嵐暗暗點頭,這倒是有可能,那東西怎麼看也不像天然的,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與一只巨鳥尸體混在一起,難道是攻擊巨鳥用的東西?

喬夢娟手搓弄著那個白色球,她忽然叫了一聲說:“咦……”

“怎麼?”馮孟升與葛莉風的目光都轉了過去。

喬夢娟攤開右手,上面平放著白球說:“顏色會變。”果然那顆小球從純白漸漸變成乳白色,而且內屈的絨毛似乎也稍微伸張開來。

馮孟升也跟著說:“還會變形……”

那圓球與喬夢娟接觸的部分,居然漸漸扁了下去,與喬夢娟接觸的部分自然而然的增加。

怎麼回事,這東西不是很堅硬嗎?居然會變形?葛莉嵐從喬夢娟手中取過,拿在手中端詳,見那個變得較為平坦的部分此時居然又緩緩隆起,但是與自己手指接觸的地方,卻又漸漸陷下。

葛莉嵐手指稍稍用點力卻又沒能壓下去。這東西很硬啊,怎麼又會變形?正想之不透的時候,喬夢娟一笑說:“是不是跟溫度還是濕氣有關啊?”

葛莉嵐點頭說:“可能。”手掌指間難免會有一些汗濕,但這東西也夠敏感的。

喬夢娟又從葛莉嵐手中取過,兩手包著那小球,開心地笑說:“看看會變成怎麼樣。”

畢竟是小孩心性,沒過兩分鍾,喬夢娟就急急地張開手看,只見那東西果然順著她的手形而變,而除此之外,那些蜷曲的絨毛都已經伸張開了,而變形的速度似乎也越來越快。

“孟升你試試。”喬夢娟又交給了馮孟升。

馮孟升剛接過,葛莉嵐卻冷冷地說:“我再試試。”馮孟升只好聽話地遞了過去。

她對自己不大友善呢。馮孟升有些無奈地望了望喬夢娟,卻見喬夢娟向自己吐吐舌頭扮個鬼臉,馮孟升不禁好笑起來,不久前還氣得一句話也不肯說,這時卻又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而葛莉嵐這時攤平手掌,任那圓球順著右手掌緩緩扁下,很快地,約莫三分之一的部分貼著葛莉嵐的手掌,而上端的絨毛仍自不斷伸曲著,漸漸地越來越似活物。

“這樣貼著,好象正吸吮著我的手掌。”葛莉嵐一笑說。

“真的,我也試試。”喬夢娟連忙說。

不會是怪物吧?馮孟升突然念頭一閃,見喬夢娟探手正要取,他才要開口,突見葛莉嵐痛哼一聲,茫然猛甩了一下手掌,嚇得喬夢娟往後退了兩步,訝異地說:“葛莉嵐?”

“這……”葛莉嵐左手猛抓著那半球,用力地往上拔,表情痛苦地說:“這家伙……”

“葛莉嵐姊姊?”喬夢娟真的嚇到了。

“啊……”葛莉嵐又痛呼一聲,卻見她左掌拉拔的部分也緊貼住手掌,仿佛兩掌掌心壓扁著一個圓球,但看她的姿勢,又似乎正努力地往外拔扯,看來十分怪異。

“葛莉嵐姊姊,你到底怎麼了?”喬夢娟又怕又驚,聲音都有些嗚咽了。

“這東西……鑽到我的手里……”葛莉嵐整臉漲得通紅,她說完猛喝一聲,一股巨大的紫色能量突然從她雙掌中爆出,往外直轟,一股狂猛的力道往外直推,馮孟升一個定不住身,差點滾到通道口,還好喬夢娟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拉入自己的護身氣牆之中。

這一瞬間,葛莉嵐雙臂雖受這力道所迫往外猛甩,但兩個掌心依然緊緊粘附在那怪球之上掙紮不脫,而從她雙掌間可以看出,那怪球正從乳白轉成粉紅,似乎正不斷貪婪地吞噬著葛莉風的鮮血,喬夢娟與馮孟升兩人楞在那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葛莉嵐發覺自己激出掌力都沒法迫出異物,反而冷靜下來,強忍著痛苦說:“還楞什麼……快……快找人幫忙……”

第四章吸血紅球

怎麼找人最快?喬夢娟不往內飛,反而掠到井道之下,只見藍光一爆,一道凶猛的劍光突然往上直沖,劍勁的邊緣還將井口兩端劃碎出兩道深深的裂口,洶湧的力道往外直炸,劍勁破空的尖銳呼嘯傳得老遠。

這下果然是驚天動地,通道內部深處廣場內,幾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一劍的威力,馬上有多股能量源向著這兒沖來,看來除了仍在看守洞窟的一些人之外,所有高手部往這個洞口飛奔。

首先抵達的,是這兒的主人謝棲,他趕到之前,喬夢娟已經收勁回身,飄到了孫飛霜的身側,謝棲還沒說話,柳玉哲與瑪莉安也雙雙飛至,跟著出現的是謝家另一個中年人,以及舒家兩個留駐的高手--舒延孝與舒繼勳。

此地的高手,尚未趕來的只有留守西北、東北兩區通道的四人,四人雖然不能趕來,心神卻沒有缺席的已經延伸到此處,其中西北一面探來的正是滿鳳芝與孫飛霜。

到場的人見到葛莉嵐的狀態,不用發問也知道喬夢娟發勁引人的原因,謝棲還沒動作,瑪莉安已經先一步扶著渾身微微顫抖的葛莉嵐,內息由她身後往內探了進去。

這時夾在葛莉嵐掌中的那個怪球已經變成一片血紅,而且不斷的膨脹收縮,仿佛一個在葛莉嵐體外跳動不停的心髒,怪球上面那無數的絨毛這時也都化成血紅,一條條鎖入葛莉嵐的手掌中,與她筋肉血脈緊緊糾結。

這是哪兒來的恐怖東西?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浮現了這個疑問,就連久居在這兒的謝棲等人也從沒見識過此物,每個人都在等候著瑪莉安說明葛莉嵐體內的異狀。

除了先一批趕到的高手外,謝家編制的預備隊伍、南極軍接著趕來的人也不少,當然更有無所事事的湊熱鬧人群,就連躺著發呆的趙寬、心情紛亂的李鴻都被引了過來,一下子整條通道滿滿都是人。

大伙兒鬧轟轟地擠著也不是辦法,謝棲、舒延孝、柳玉哲三人不約而同回頭管理自己的人手,除了分別留下兩、三人之外,其他人全部趕回地底城,省得在這兒礙手礙腳。

趙寬、李鴻沒人管束,自然與楞在一旁的馮孟升會在一處,三人目光交會的一剎那,已經明白彼此都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曆,這時也只好靜觀其變了。

其中馮孟升更有股死里逃生的感受,剛剛他也曾拿著那顆怪球一段時間,若怪球那時起了變化,自己不是完蛋了?

馮孟升轉念一想更驚,還有喬夢娟,她把玩的時間比自己還長,若是她出了什麼問題,自己怎麼受得了?當然不是說在葛莉嵐身上發作才對,只不過……自私點想,還真的得慶幸。

“怪了。”趙寬突然低聲說:“天下突然大亂,草包怎麼沒趕來湊熱鬧?”

馮孟升一經提醒也大感訝異,他正要附和的時候,喬夢娟已經奔到他身側,緊緊抓著他的手說:“孟升,我好怕,剛剛萬一……”說到一半,喬夢娟似覺不妥,沒說下去。

馮孟升自然聽得懂,剛剛自己心里才湧起了相同的感觸,想到這兒,馮孟升把剛剛葛莉嵐帶回白球一直到產生變化的過程對趙寬、李鴻兩人說了一遍,一方面也是說給這些趕來的高手聽。

果然馮孟升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插嘴,直到馮孟升說完,眾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瑪莉安也正縮回手,歎口氣站起說:“現在葛莉嵐把那細絲般探入的觸手,分別阻在左肘和右肩窩兩個地方。”

“瑪莉安衛統。”謝棲神色凝重地說:“那東西……”

“無數的細絲伸入葛莉嵐體中。”瑪莉安臉色沉重的接口說:“與她的筋骨血脈整個交錯糾結在一起,想單憑內息趕出去很困難。”

“可能又是合**設計來對付人類用的。”舒延孝目光閃動著怒氣說:“沒想到他們居然做了這麼多毫無人性的東西,當年實在不該幫助合**,索性讓他們全滅了還少點麻煩。”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當初與合**協力對付聖殿的那筆爛帳,如今提來沒意義。謝棲微微皺眉說:“這時該想想怎麼讓葛莉嵐衛統與這怪東西分開。”

柳玉哲一直望著葛莉嵐掌心的紅球,此時她拔出長劍,走近葛莉嵐詢問說:“我試試?”

見葛莉嵐緩緩的點了點頭,柳玉哲當即凝集功力于長劍之上,長劍垂時發出耀目的紫藍光華,柳玉哲一咬銀牙,相准著葛莉嵐兩掌當中不斷伸縮的紅球,極慢極慢的刺了過去。

柳玉哲全身功力猬集到一點之上,還沒看過有東西刺不穿的,只見長劍緩緩地探入紅球表面,隨著短劍的采入,一股紅色血水立即從短劍邊緣往外直噴,跟著葛莉嵐的臉色突然一變,咬牙悶哼了一聲。

柳玉哲的動作立即停了下來,有幾分遲疑地望著葛莉嵐;葛莉嵐身上紫光驚動片刻,隔了幾秒她望著柳玉哲點點頭,示意繼續。

柳玉哲目光轉回紅球,見紅球滲出血水的速度已經緩了下來,長劍插入紅球表面那一圈微微的隆起,似乎正在產生變化,柳玉哲微微一驚,當下深吸一口氣,長劍紫藍光華再爆,看准了葛莉嵐兩掌之間,柳玉哲一轉劍鋒,刷地一下將紅球一分兩半。

嘩地一聲,整片的血水灑遍一地,斷開的紅球整個扁了下來,葛莉嵐兩掌一分,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柳玉哲跟著收劍退開了幾步。

這時人人都密切注意著葛莉風的狀況,只見她身體逐漸穩定下來,身上的紫光也漸漸淡下,似乎逐漸不需要運功抵禦,看來這麼做是有效的,眾人彼此慶幸地互望,都稍微安心了一些。

畢竟葛莉嵐的功夫在這兒雖稱不上數一數二,但也沒幾人敢說比她高強,如果連她都無法抵禦,等于每個人都有生命的危險。

這時葛莉嵐身上的紫光已經完全斂去,她睜開眼睛,神色間卻看不出欣喜。

“怎麼樣?退出去了嗎?”瑪莉安馬上發問。

葛莉嵐搖搖頭,緩緩站起說:“動作停下來了,但那些絲線還在我身體里面,逼不出去。”

“要把外面這些都先割除嗎?”瑪莉安望望柳玉哲遲疑地說:“會不會更難取出?”

這一點沒人知道,柳玉哲自然難以作答。而葛莉嵐此時攤開自己手掌,往下一望,紅球這時已經稱不上是球,分成兩邊平攤在自己的兩掌,球體內部似是一個個極富伸縮性的小格組成,格子內除了血水之外,還有些像是膠質的東西,而此時斷口面似乎還在不斷蠕動,也不知道這怪物是生是死。

該不該把體外的部分都先割下呢?會不會讓體內的那些異物從此無法取出?葛莉嵐知道,這件事情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能作決定,她腦海中沉思著,一句話也沒說。

柳玉哲當然不會催促她,她回頭望見趙寬,拋過一個詢問的目光,趙寬緩緩搖搖頭:這可是別人的身體,不管有什麼主意也不能亂試一通,只能看葛莉嵐的意思。

葛莉嵐望著紅球表面,看到那些格狀表面正緩緩的凝結干涸,回想起一開始看到的白色小球,根本無法想象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柳玉哲轉回頭說:“現在只能試試用各種方法刺激這異物,看能不能驅使它收回細絲。”

柳玉哲回過頭吩咐幾位留下的士兵說:“去拿點熱水、冷水、香料、鹽巴、藥物……反正想得到的都拿來。”

“要試就要快。”瑪莉去見那斷口似乎正要逐漸的合起,她倒抽一口涼氣說:“看來沒死。”

那斷口果然逐漸修複,那些膠質似乎逐漸轉變為表皮層,把內部的結構覆蓋起來,跟著又逐漸鼓漲成半球狀。

葛莉嵐從一開始的震驚,現在反而變成最先冷靜下來的人,她平靜地說:“大不了再切開就是了,不過那些細絲似乎停下來了,沒再前進。”

“葛莉嵐姊姊……”喬夢娟這時才勉強說得出話,有此害怕地接近說:“真是讓人想不到……”

“是我自己多事。”葛莉嵐歎了一口氣,把剛剛發現怪球的過程向眾人說了一遍。

“說不定原來是附著在那個巨鳥身上。”謝棲沉吟說:“它可能痛苦難耐,飛到此處力竭落下。”

一旁,趙寬目光一轉,突然低聲說:“走吧。”

馮孟升回過頭說:“我陪陪夢娟。”

“嗯。”趙寬似乎不想多言,但臨走前又轉回身對馮孟升傳音說:“一直切那東西不是辦法,那些灑出的血水其實都是葛莉風的。”

馮孟升回頭一看,果然葛莉嵐臉色十分蒼白,正是大量失血的征兆,馮孟升忍不住傳音:“趙胖,不留下來一起想想辦法?”

趙寬已經拉著李鴻飄起,聽馮孟升說了這句話,趙寬回過頭傳音:“想到啥新辦法再另外通知你,再不走要被抓公差了。”說完與李鴻相偕緩緩飄身退走,靜悄悄地沒驚動任何人。

抓公差?馮孟升正訝異的時候,卻聽謝棲歎了一口氣說:“就請葛莉嵐衛統暫時先好好休養,至于值班的人選,如果諸位另有適當的人選尚請提出,若沒有適當人選,只好找謝寰來濫竽充數一下……但他功力不足,恐怕會拖累到配合的人員。”

謝寰?馮孟升已經想起,就是第一個被派下去打“泥龜蜥”的年輕人,應該是謝家第三代的第一人吧?雖說功力不弱,要取代葛莉嵐可還差上老大一段距離,若非謝家有些高手也派去了“康勾森林”,應該是不會找上他。

瑪莉安聽到謝寰的名字,一時還沒想起是誰,他們這種級數的高手,對于同等級數的人自然會先一步注意,謝寰跟他們比起來無足輕重,瑪莉安當然毫無概念;她聽了謝棲的話之後,突然皺了皺眉四面張望說:“那胖子呢?”卻是她突然想到功力已經不低的趙寬。

那個狡滑的胖子已經先一步逃了。馮孟升不禁偷笑,趙寬對這種事情格外精明,必然是突然想到有當班的可能,連忙提早閃人,真是夠懶的。

柳玉哲如何不了解趙寬?她見狀淡淡一笑說:“其實一個人守暫時也夠了,只是要有個人偶爾支援一下,我覺得讓孟升來陪夢娟就好了。”

正討論之間,剛剛被指示去搬各種物品的士兵們也正迅速飛回,同時葛莉嵐突然說:“這家伙……有些變化……”

眾人目光又集中過去,只見葛莉嵐左右手上的兩個半球,那本已轉成光滑的表面,居然又產生了一個個小突起,密密麻麻地散布在球面,大體而言還是光滑圓面,只不過上面卻似乎生著一個個指頭大的小腫瘤,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似乎又進化了,不知道長到最後是什麼模樣,這時也不是適當的研究時機,柳玉哲領著士兵接近,無奈地說:“葛莉嵐,你自己決定要試哪些吧。”畢竟誰也沒有把握。

葛莉嵐望著眼前一堆東西,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她兩個攤開的手掌同時一爆,一面血光炸出,那光滑圓面突然爆散,爆出一點點小紅球,每個紅球上還有許多的細絲突然往外直射,射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下可是天下大亂,誰也不想象葛莉嵐一樣的遭遇,當即出掌的出掌、揮劍的揮劍,護身氣勁更是毫不保留地激發出來,這兒可都是高手,氣勁相互碰撞下,通道口嘩啦一聲崩了下來。

馮孟升這時也在人群之中,在通道崩落之前,他只見那堆紅球被氣勁相互鼓蕩著亂沖,其中還有四、五個一面射出細絲一面住自己這方沖來。

碰到那東西還得了?馮孟升連忙展開破魂劍法,藍光將自己牢牢地裹住,一面往後急速飛退。

總算在場沒一個是庸手,連葛莉嵐在內,都在通道崩落前,安然飛到更內側的通道,但此時一個謝家年輕人突然怪叫一聲說:“我的臉……”

眾人轉過頭,卻見他右臉接近耳下的地方,一個紅球正粘附在上面,他正要用手去抓,葛莉嵐已經先一步叫:“別抓。”嚇得他一動都不敢動。

葛莉嵐接著說:“我就是去抓,才弄得兩手都是。”

對自己的子侄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謝棲拔劍回身,電光一閃間,把那人臉上的小紅球刷地一下挑了下來,還割下了薄薄一層臉皮,只見那紅球一面濺出血水一面亂滾,自然是人人都閃得遠遠的。

“衛……衛統。”另一個年輕的女衛士突然帶著哭音對瑪莉安說:“我……我背上……”

不會吧?瑪莉安連忙轉過她的身子,果然見到她背心正中也粘附著一顆小紅球,瑪莉安正想效法謝棲的動作,直接把紅球切掉,卻聽那邊那個謝家年輕人驀然慘呼一聲,倒在地上打滾。

切掉沒效?這下瑪莉安可遲疑了,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時候,這個女衛士也痛呼出聲,一面說:“它往內鑽…好痛……”

葛莉嵐可不像有這麼痛苦啊?瑪莉安疑惑地轉頭,只見葛莉嵐沉著臉說:“他們的功力低,抵禦不了這東西的內侵。”

“還有人被吸附到嗎?”謝棲強忍住驚慌,一面回頭下令:“立刻派一隊人守住通道口,所有人都不准進來。”

眾人彼此仔細檢查了一下,剛剛那一爆,尚幸只有這兩人受害,而兩人身上的怪球,一個還在那女子身上,謝家男子的則已被挑到地面,孤伶伶地躺在一小灘血泊中。

“你們都走吧。”葛莉嵐歎了一口氣說:“拿不准什麼時候又爆一次,都待在這里不知道還會有誰倒楣。”

“那你怎麼辦?”瑪莉安連忙說。

“我們三個留在這兒。”葛莉嵐沉著臉說:“這怪東西若是進入了地底城,那一切就完了。”

謝棲剛剛派人守通道口,正是想到這一點,他點頭說:“我們也不是不顧他們,只是讓他們暫時在此休養,我們一面想辦法解決這東西……”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剛剛搬運的東西早就崩散在土層之下,要試驗也只能重找,眾人唏噓一番,漸漸散去。馮孟升想到剛剛驚險的畫面,他先與喬夢娟互相安慰一番,跟著急急忙忙回房,想告知趙寬後續的變化。

馮孟升剛回房,直接沖入了趙寬房里,劈哩啪啦地把後續發展說個大概,只把躺著的趙寬聽得直皺眉頭。

趙胖子應該想的出辦法吧?雖說趙寬對那東西了解的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多,但馮孟升有種莫名其妙的信心,總覺得若有人能想出辦法,趙寬一定是其中之一。

兩人正相對默然的時候,門又砰地一下被撞開,這次是吳耀久,他急急忙忙地奔入說:“你們有看到現場吧?怎麼回事?”

“吳兄剛剛跑哪去了?”馮孟升訝異地問。

“我……我正在方便。”吳耀久瞪眼說:“才穿好褲子趕去,那兒就不讓人進去了,後來我去找瑪莉安,她可以心神遠觀,想先問問發生什麼事……沒想到她也進去了,我撲了個空,只好跑去南邊問問孫飛霜和滿鳳芝,結果兩個都不理我,我跑回來等你們又沒看到人,只好到處亂跑……”

“當然不理你。”聽吳耀久說個沒完,趙寬忍不住說:“她們心神正觀察著那兒,怎麼有空回答你?”

吳耀久臉色有些尷尬地說:“說的也是。”

“找孟升跟你說。”趙寬大力推薦:“孟升可是從頭到尾都在場,最適合轉述。”

這死胖子又偷懶了。馮孟升還沒來得及嘮叨個兩句,吳耀久已經湊到眼前,見他急迫的模樣,馮孟升只好把自己所知又重說了一次。

“哇哇哇……”聽完馮孟升的敘述,吳耀久大驚小怪地直嚷嚷,怪叫幾聲之後才說:“這下豈不是麻煩大了?”

馮孟升歎口氣說:“已經知道要小心,防禦起來還不算太困難,問題是已經被附上的幾人,不知道該如何解救。”

吳耀久贊同地點點頭,跟著轉頭望著趙寬說:“趙胖子,有沒有辦法啊?”

死草包也來問我?趙寬白了吳耀久一眼,正要說話,卻見柳玉哲從門口無聲無息地飄了進來,平常總是掛著柔媚笑意的臉龐,此時已完全沒有笑容,但那愁上心頭的模樣,仍是十分惹人憐愛。

“玉哲也來了?”趙寬抓抓頭說:“我正努力的想辦法。”

柳玉哲正是來與趙寬討論的,聽趙寬這麼一說,她臉上又多了三分失望,歎口氣坐在趙寬床畔說:“那兩個沒有葛莉嵐的功力,細絲已經蔓延到全身,反而沒感覺了。”

“沒感覺?”馮孟升訝然說。

“那些細絲十分纖細,又專找人體組織之間的縫隙前進,其實沒什麼實際的創傷。”柳玉哲緩緩說:“若不是持續鑽入,不會明顯感到異常。”

“看樣子是一種寄生生物。”趙寬詢問說:“是吸食人體血液維生嗎?”

“好象是……”柳玉哲說到一半,突然停口,皺著眉似乎思忖著什麼。

房中其他三人,只有趙寬能察覺,有心神剛探人與柳玉哲討論事情,這種波動不大熟悉,但又有點印象,頗似南極洲的高手。

可能正是葛莉嵐,自己與她比較少接觸,不容易分辨出來,她特別跑來與柳玉哲談什麼呢?難道那兒又有變化了?

吳耀久沒能察覺,他正嘖嘖有聲地說:“真夠恐怖的,居然有這種吸血怪球。”

馮孟升歎口氣說:“希望他們都能痊愈。”

這時柳玉哲與那心神的對話已經結束,她回過頭有些訝然地說:“杜綺背心的紅球已經消失了,只變成一塊紅斑,身體也沒有異常的感覺……好象……沒事了。”

杜綺應該就是南極軍另一個受害者的名字吧?居然沒事了?趙寬頗意外地說:“葛莉嵐的呢?”

“還在手掌上。”柳玉哲皺眉說:“而且不斷地往外噴炸出小紅球,現在她身體失血過多,若非她已氣通天地,足以引能造血,可能已經支持不住了,但相對地,因為血液不斷補充,紅球也炸個不停,那兒牆上、地上處處是小紅球,沒人敢接近。”

“怎會如此?”這樣的變化沒人料想得到,馮孟升跟著詢問:“另一位年輕人呢?”

柳玉哲說:“聽葛莉嵐說,他臉上那兒變成密密的一小片紅點,似乎也逐漸沒事了。”

“不可能沒事。”吳耀久咋舌說:“有東西鑽到身體里面怎麼會沒事?”

“我們當然知道。”柳玉哲說:“所以他們兩人還是留在那兒,但那邊紅球數目越來越多,他們都很想離開。”

滿是那種毛茸茸的吸血小紅球?趙寬等人想象著那兒的狀況,都有些不寒而栗,可以體會那兩人的心情。

柳玉哲跟著沉吟說:“若過了一陣子,他們身上紅球都沒有繁殖外爆的動作,也許會考慮讓他們進來。”

“也許只有第一個會繁殖?”吳耀久突發奇想地說。

“很難說。”趙寬不是很樂觀,轉過頭對柳玉哲說:“反正拔是拔不出來了,就看有什麼辦法能從體內宰了他們,這東西八成是合**做的,間合**當然最快,若找不到人問。暫時也只能抓一些小紅球,一個個試試看,不過……試驗的時候要很小心。”

“也只能這樣了。”柳玉哲想了想說:“也許派個人去一趟‘康勾森林’,問問陳山恩會快些……”說到這兒,柳玉哲臉色突然變了變說:“有點狀況,我趕去看看。”

“我也要去。”吳耀久連忙叫,卻見柳玉哲已經如一溜清煙飄散般地在眼前消失,他楞了楞急忙說:“趙胖子、孟升,要不要去,你們不去我去了。”他剛剛沒湊到熱鬧已經十分懊悔,這次自然不肯錯過。

馮孟升心中好笑,要趙寬離開床鋪可能有些困難,自己陪吳耀久跑一趟就是了,他正要回答,沒想到趙寬卻皺著眉跳起說:“走,去看看。”

不只馮孟升訝異,吳耀久也有些吃驚,兩人還來不及發問,趙寬已經先一步微漲身軀,帶著彩光掠出了門外,兩人只好閉上嘴,連起身法急迫。

當柳玉哲發現異狀的時候,趙寬也有所感應,他雖沒辦法像柳玉哲一般地明察秋毫,卻也能感受到南面通道入口那兒這時正激起了能量碰撞,其中一方像是南極洲雪舞心法的味道,感覺上似乎是南極洲與謝家人打了起來。

古怪的是,那些互相沖突的能量算不上大,感覺上頂多是衛士等級的人在互毆,這種情況下,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識相地亂打一氣,他們的主管、長輩難道也不管?

趙寬平常雖然懶惰,但他往往不用到場就把事態想明了十之八九,自然是不去也罷;但這時地底城中正處于危急狀態,又發生了想之不透的事情,趙寬可有些沉不住氣,也不用別人拉,自己先過去看看狀態再說。

才飛出房間,廣場上別無遮掩,一眼就望到了南面通道,只見那邊已經圍了一大群人,里面果然有氣勁正在互擊,感覺上像是一方正在往外沖,另一方卻鼓出相對應的氣勁防禦,外沖的功力算不上高,防禦的似乎也沒惡意,只是相應地阻住對方沖擊。

地底城高度不高,飛起來看的人也不少,趙寬被人堆擋著看不進去,正遲疑時,身後的吳耀久已經叫:“趙胖子呆什麼,擠進去。”說著一把拉著趙寬,往人堆就鑽了進去。

死草包,不知道胖子討厭人多的地方嗎?趙寬一面暗罵,一面被吳耀久拉進人堆,只見洞口內躺了三、四個不知生死的男、女,而通道口正有兩人往外一直沖,但又被洞口幾個謝家中年人聯手逼退回洞中。

這兩人正是剛剛被紅球侵犯的兩人,柳玉哲剛剛提到女的衛士叫作杜綺,謝家那個年輕男子就不知道叫啥了,兩人這時面色紅潤,看不出有一絲異樣,他們見老是沖不出去,而四面的人越來越多,兩人對望一眼停下腳步,那個謝家男子開口說:“四叔、七叔,為什麼不讓我們出來?”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一個中年人接口說:“若不是我們恰好看到,豈不是讓你們兩個沖了出來?”

“杜綺,你在胡鬧什麼?”瑪莉安等南極洲首腦在戰斗一開始就已趕到,只不過沒有出手,見兩方罷手,她也跟著發問。

南極洲那名女子,望向瑪莉安微笑說:“啟稟衛統,我們發現這東西根本無害,還對身體很好,所以大家不用擔心了。”

對身體很好?瑪莉安愕然說:“你胡說什麼?”

“真的啊。”杜綺一笑,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攤手,只見七、八個紅球在她掌中滾來滾去,她望著紅球笑說:“不是很可愛嗎?一點也不可怕。”

“葛莉嵐呢?”瑪莉安沉著臉問。

“葛莉嵐衛統啊。”杜綺回頭望望說:“她還在頑抗,不肯接納,不過應該也快了。”

自氣勁沖突一起,瑪莉安的心念馬上就探入了通道內部,雖然感覺到葛莉嵐的氣息,她卻沒有回應,瑪莉安立刻焦急地趕來,沒想到居然是這兩人在往外闖?

“謝奇宇。”謝家中年人瞪著那年輕人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麼打昏了你堂兄弟們?”

“七叔,你們真的誤會了,一開始會有些不舒服啊。”叫作謝奇字的年輕人無奈地說:“我只是好心減低他們的痛苦,也省得多費工夫。”

“你們……”洞外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們兩人的話,這時謝棲踏出人群,輕咳了一聲,那幾名中年人性向他施禮說:“族長。”

“你們神智都還清楚吧。”謝棲望著洞口的兩人說。

“當然啦。”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謝奇宇還說:“族長,你看我有哪兒不對勁嗎?我不是好好的?”

謝棲沉吟一下回頭對瑪莉安說:“瑪莉安衛統,能由我代為處理嗎?”

瑪莉安也正不知應該如何是好,對方既然詢問已經給足面子,她點點頭說:“謝族長無須顧忌。”

“你們兩人先退到洞里面去。”謝棲轉回頭沉聲說:“我們先看看他們的傷勢。”

兩人心知無法硬闖,同時退了幾步,謝奇宇還說:“族長您太過慮了,等您接納了新生命,就會知道現在的防備只是多此一舉。”

“你給我住口。”謝棲似乎被惹火了,忍不住怒斥了一聲。

謝奇宇也不生氣,微微一笑說:“族長您別發怒,氣壞了身子劃不來。”

謝棲聽了這話反而冷靜下來,他冷冷瞪了謝奇宇一眼,往前邁步,走到倒地的數人身旁,只見他們每個人後頸都粘上了一個閃動著妖樣紅光的血球,一條條蠕動的細絲正不斷往皮膚下深入。

“你們居然……”謝棲勃然大怒,轉回頭咬牙說:“你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對我們沒好處,是對他們好。”謝奇宇露出笑容,說:“族長要是願意試試,就會相信我說的話了,我們與這種物體的化合等于是一種新的生命,我和杜綺都感到十分的快樂,過去的一切有如一場糾纏在痛苦中的幻夢,如今我們仿佛沐浴在無邊的喜悅之中,美中不足的是你們沒能和我們一起體會這樣的快樂。”

這一長串說完,謝奇宇攤開雙手,每只手掌上都有七、八個小小的紅球,他對謝棲說:“族長,試試吧,試過您就會相信我了。”

“不用。”謝棲冷冷地說:“你少跟我廢話。”他低身輕拍一個倒地的謝家子侄後腦,打算把他救醒。

謝棲一拍之下,內力透入刺激對方的神經,對方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謝棲一怔,凝神探入內息,想確認這個年輕子侄是不是哪兒受了創傷。正找不出問題的時候,他手心突然微微一癢,似乎有東西輕輕咬了自己一口,謝棲吃了一驚,連忙舉起手掌,只見掌心有三、五個小小的紅點,仿佛被什麼微小的蟲豸叮咬了一般。

難道被那東西咬了進來?謝棲心中微驚,內力直透掌心,卻又沒能察覺什麼異狀,心底正七上八下的時候,瑪莉安遠遠地說:“謝族長,貴子弟們可無恙?”

“這……”謝棲抬頭望著謝奇宇、杜綺,見他們臉上雖然都掛著開朗的微笑,看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謝棲身為謝家族長,謝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他對族中子弟每個人自然都有些認識,在他的印象中,謝奇宇平常不但話不多,還有幾分害羞,今日卻整個人轉變了性子,要說那東西對人體沒有影響,打死他也不信。

自己手上應該沒事吧?謝棲怔忡片刻,回過頭說:“瑪莉安衛統請稍候,我還要詳查一番。”

他再次出掌,這次他小心了些,手掌不直接與對方的身體接觸,隔空透入內力查驗,但除了後頸的那顆紅球附近,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瑪莉安所言的細絲,而奇怪的是,這些人身體感覺都沒什麼異常,卻都無法喚醒。

謝棲退出兩步,傳音對瑪莉安說:“瑪莉安衛統,葛莉嵐衛統身上的細絲,很容易察覺嗎?”

瑪莉安沒想到謝棲會問起這個問題,她怔了怔才說:“那些細絲當時正往內推進,所以不難察覺,但若是靜止不動,很難分辨得出來。”

這麼說來,這些人是不是已經被侵入全身也很難說了?自己剛剛是不是已被侵入,也一樣很難說?想到這兒,謝棲心亂如麻,要是連自己都出了問題,哪有時間思考如何處理這些人?謝棲轉頭踏出洞口,一面下達命令說:“把東北通道關閉,要古亭、葉滿、坤無三個人輪班來守這個地方,內外任何人不許接近洞口十步,違者格殺勿論。”

第五章內憂外患

這話一說,眾人都吃了一驚,謝古亭、謝葉滿、謝坤無,是謝家二代的三個一流高手,正是與謝棲配合輪班看守東北通道的三人,謝棲下了這個命令,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只留下了東北出口?”一個中年人訝異地說。

“暫時只能這樣。”謝棲沉吟說:“當真出了問題,至不濟也可以從通風口撤出,只是不會飛的比較麻煩些,不是大問題。”

“族長……”另一個中年人遲疑地說:“那他們……”他指了指倒地的人。

“一樣,醒了也不准出洞。”謝棲沉著臉說:“他們已經被紅球附著,我們還沒確定這東西的危害程度之前,不能放他們進來。”

“等等。”杜綺突然高聲說:“我可是南極洲的人,瑪莉安衛統,您難道就這樣讓他關著我?”

瑪莉安自然有些為難,她正遲疑著不知應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一旁趙寬突然覺得不對,他在人群中找到柳玉哲,遠遠地傳音說:“葛莉嵐呢?她怎麼說?”

柳玉哲臉上也籠罩著重愁,她聽到趙寬的聲音回過頭傳音:“她一直沒音訊,我很擔心……看來還是依謝棲的做法比較好。”

趙寬點點頭沒再多言,心知柳玉哲自然會與瑪莉安商議。

果然瑪莉安開口說:“杜綺,你就稍安勿躁,在此多等候兩日,等我們查清楚那紅球的性質之後,自然會做出決定。”

“衛統,屬下不敢有意見。”杜綺愁眉苦臉地說:“只是你們不讓我們出去,也沒帶任何一個紅球走,怎麼查?我們豈不是得一直關在這兒?”

瑪莉安其實頗不擅于拐彎抹腳,她臉一沉說:“杜綺我問你,葛莉嵐呢?”

“葛莉嵐衛統?”杜綺兩手一攤說:“她正靜坐沉思,我們沒敢驚動她,瑪莉安衛統可以自己問問。”

瑪莉安早問過不只一次,但不知為何,葛莉嵐似乎一直處于凝神內守的狀態之下,沒有任何回應。瑪莉安正考慮該如何回答的時候,柳玉哲已經先一步笑說:“杜綺,既然葛莉嵐也還在里面,你就先委屈一下,幫忙我們照顧一下葛莉嵐衛統,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吧?”

杜綺還沒回答,眼前一閃。卻見洞口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其中兩人正向謝棲躬身說:“啟稟族長,東北通道已經關閉。”而另一個沒說話的人,正是不久前隨著謝棲一起趕至的中年人,看來正是謝家留于此地的三天高手。

“很好。”謝棲把剛剛的命令重說了一遍之後,回身對眾人說:“現在不知道那異物的能耐,一切小心為上,沒事的人遠遠避開,至于看守的人……”他回過身接著說:“你們自行輪班調配,要記得隨時運功護體,切勿被任何異物沾上。”

“是。”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都沒事了?趙寬等人除了看戲還是看戲,也沒有什麼說話的份;見眾人漸漸散去,吳耀久首先覺得無聊,他正想走人,卻見趙寬低著頭發呆,他訝異地說:“趙胖子,想什麼?”

趙寬雖然抬起頭來,不過沒理會吳耀久,只在空中嗅了嗅,跟著又在地上抓了一把,目光凝注在掌心,似乎仍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吳耀久越看越奇,正要再度發問,馮孟升一拉吳耀久呵呵笑說:“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是這樣,過一會兒想通了就會恢複正常。”

原來如此。吳耀久嘖嘖稱奇,認識這麼久還沒見過趙寬這麼用心思索什麼事呢,那不就只是某種合**做出來的吸血怪球嗎?有什麼好讓趙寬這麼費心神的?吳耀久可不願意這麼呆等,他東望望西望望,突然訝異地說:“李鴻沒來?”

“他似乎心情不大好。”馮孟升觀察力近來越發敏銳,他低聲說:“可能跟孫小姐有關。”

“喔……”吳耀久瞪大眼說:“連李鴻也犯桃花了?”

這話還真難聽。馮孟升大皺眉頭又不好意思抗議,這草包皇儲怎麼說起話來越來越像趙寬?

此時趙寬恰好回過神來,轉頭望見兩人正相對無言,他訝異地說:“你們倆在呆啥?”

說話最難聽的人回神了。馮孟升從皺眉頭演變成翻白眼無言抗議。

吳耀久已經被趙寬奚落到習以為常,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他說李鴻犯桃花。”

“我才沒說。”馮孟升連忙說:“我只說李鴻心情不好。”

一聽此事,趙寬馬上揮手說:“男女的事情少跟我說,簡單的事情都能被你們搞得複雜。”

“感情的事很簡單碼?”吳耀久突然有些感慨地說:“我怎麼從來都搞不懂……”

草包開竅了?見吳耀久與瑪莉安一直沒動靜,正漸漸打消念頭的趙寬嚇了一跳說:“你也煩惱什麼?”

吳耀久回過神,有些尷尬地說:“你不是沒興趣?不說了。”

“說說是誰咩。”趙寬嘻嘻笑說:“給個名字就好。”

吳耀久難得地臉紅了紅,轉頭說:“死胖子怎麼這麼囉唆。”


趙寬目光一轉,笑著威脅說:“你自己不說的,到時有問題可別來找我。”

吳耀久無所謂地聳聳肩說:“不會有問題的,我不會做什麼。”

“什麼?”趙寬聽的一頭霧水。

“就是說,我什麼事都不會做,所以不會有問題。”吳耀久接著說。

這下連馮孟升都覺得奇怪了,插嘴說:“為什麼什麼事都不做?”

“喂!你們。”一旁突然傳來人聲,三人轉過頭,卻見謝家那三個高手望著自己一行人,其中一個正皺眉說:“回自己房間去討論如何?”至于其他人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得一乾二淨,連柳玉哲、喬夢娟走前都沒來打個招呼,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吳耀久這下可尷尬了,連忙轉頭就跑,趙寬與馮孟升見狀只好在後頭跟著,一面跑趙寬與馮孟升還一面彼此互望了一眼,都拿不准吳耀久突然對誰動了心。

雖說是各自休息,但沒過多久,又到了接班的時候,馮孟升與李鴻兩人相偕出門,准備前往第五通風口,剛打開天花板上的門戶,此時吳耀久恰好開門,他一見兩人立即叫:“等等。”

反正兩人也是提早出發,算算還有十幾分鍾,馮孟升與李鴻再度飄落地面,馮孟升開口說:“吳兄有事?”

吳耀久點點頭說:“通風口可不可以關閉呢?”

這話可問倒了兩人,馮孟升搖搖頭說:“不知道。”

“我和胖子跟你們去看看。”吳耀久興致勃勃地說:“那些一般通道根本看不出來哪兒可以關,怎麼謝棲一聲令下就關得嚴嚴密密。”

吳耀久想去不奇怪,趙寬會有興趣嗎?馮孟升與李鴻對望一眼,兩人都有默契地沒說話,准備讓吳耀久自己去碰釘子。

怎知吳耀久一看兩人的神色,反而哈哈大笑說:“你們都猜錯了,趙胖子自己說要去的,我去叫他。”說完轉身去敲趙寬的房門,一面大呼小叫地說:“趙胖子,時間到囉,一起去喹…”這下連路易與幕斯安也被喊了出來。


趙寬懶洋洋地走出房門,皺著眉頭說:“干什麼這麼急,我們又不急著接班。”看來他是跟吳耀久說好了要去,卻不是現在。

“一起去熱鬧啊。”吳耀久見人都被他鬧了出來,反而頗感得意,哈哈笑說:“難得一起行動,走吧、走吧。”一說完,他自己頭一個飛出屋內。

趙寬既然本就計劃要去看看,也不爭多躺那幾分鍾,他聳聳肩隨著吳耀久飛上廣場,兩人也不落地,等著下方的人都飛出之後,再一起往上方的通風口飛。

一出通道口,兩人自然把目光轉向昨天發生事故的南面通道,昨天奉派留守的三個高手,這時只剩下兩人,看來其中一個休息去了,除了那兩人之外,通道口那兒還聚了三、五個人,與那兩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麼,看起來也都是謝家的族人。

地底城的廣場下方是一個個地底住宅,廣場上面平常大多空蕩蕩的沒有人停留,偶爾有人也只是飛行經過,眾人這麼依序飛出,自然吸引了那邊人的目光,兩邊目光一相對,吳耀久首先笑呵呵打個招呼說:“諸位好啊。”

那邊數人先是和善地回應點頭,跟著有一人向這兒緩緩飛來,一面說:“這位想必就是新大陸皇儲,久聞大名了,今日終于有機會拜見。”

“不敢當。”吳耀久連忙遜謝說:“大家交朋友,與身分無關。”

這時馮孟升等人也都飛上廣場,與吳耀久等彙聚一處,那人飛到眾人身前落下,向吳耀久伸出手。

吳耀久自然而然地打算伸手相握,但兩方接觸之前,趙寬突然怪叫一聲說:“大家快來!”一把拉著吳耀久往上就沖,眾人一楞間,只好跟著趙寬急飛。

那人握了一個空,眉頭立即皺在一起,疑惑地望著眾人,趙寬一面急飛一面還回頭叫:“這位大哥不好意思,臨時想到急事,改天聊。”而他的速度也快,話還沒說完,已經帶著吳耀久飛到第五通風管了。


吳耀久這時才來得及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趙寬沒答話,繼續拉著他一路往內飛,後面跟著的人,腦袋一樣裝滿問號,不過還是沒人有空發問。

到了通道未端,里面站著三個南極洲軍隊的女軍官,看來是值前一班的,而希綠這時還沒抵達;這三人見眾人聲勢浩大地沖來,都圓睜著眼瞪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眼前出現三個女人,馮孟升當然首先開口:“諸位好。”他還記得喬夢娟的囑咐,一次不可說超過五個字。

三女彼此望了望,神色都有點複雜,彼此推擠了一番之後,其中一個才開口說:“馮先生、李先生,希綠換到別的地方看守了。”

莫非是因為喬夢娟?馮孟升頗有幾分感慨,喬夢娟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太小心眼了,他點點頭說:“多謝告知。”

李鴻根本不在意此事,沒有女人一起值班最好。他直接說:“你們可以休息了。”

這樣的輪班看守,本屬于支援性質,自然沒有太嚴格的管制,既然來了一大群,三女也沒什麼顧忌,向眾人略為致意之後,飄身離開了通道。

吳耀久這時才抓著趙寬說:“你剛剛說什麼急事?”

趙寬似乎有些神思不屬,頓了頓才說:“我可能想太多了。”

“怎麼了?”馮孟升少見趙寬這個模樣,訝異地問。

趙寬突然伸手拍拍吳耀久的肩膀,吳耀久楞了楞,訝異地說:“啥?”

趙寬沒回答,走到李鴻與馮孟升身旁拉了拉他們手掌,兩人還沒來得及發問,趙寬又松開他們,走到路易與幕斯安身旁,分別握了一下他們的手臂。

“趙胖子,你瘋了嗎?”路易皺眉問。

趙寬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捏了他一把。路易一楞,見趙寬手又伸了過來,他退了兩步怒說:“別胡鬧了。”

“這樣才對。”趙寬一拍手說:“躲開才對。”

什麼亂七八糟的?眾人面面相覷,李鴻首先皺眉說:“想到什麼就快點說吧。”

“暫時……最好別讓人碰到你的身體。”趙寬想了想說:“我也是猜的,說不定沒關系……但這樣保險。”

馮孟升一楞說:“難道你懷疑剛剛那人……”

“嗯。”趙寬點點頭,皺眉思索說:“我也只是擔心,別吵,讓我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是這樣……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我算算時間……”

吳耀久還聽得迷迷糊糊,他訝異地問:“你是說……那個紅球的事嗎?那些人不是都關在洞里了?怎麼還會有人受害。”

馮孟升這時已經耐不住了,他慌張地說:“不行,我要去找夢娟。”

李鴻一怔,對趙寬說:“還有繡蓉……”

“等我想清楚。”趙寬一面估算著時間,一面說:“杜綺與謝奇宇從被紅球侵犯到走動自如,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從那時到現在,才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左右,這群人應該是當時倒下的那一批人。”

“這麼說來……”馮孟升回憶剛剛所見,突然一驚說:“剛剛確實沒看到那兩個謝家高手有任何動作,莫非是被制住了?這不可能……”

謝家留下的高手,功力雖然可能比滿鳳芝等人低上數篝,但也絕沒有人能無聲無息地制住他們,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馮孟升說到一半,自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就是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通--”說到這兒,趙寬陡然想到,謝棲碰觸昏倒族人那一刹那臉上出現的變化……這下可沒有想不通的地方了。他心一驚,當即正色說:“確實不能拖了,李鴻你待在這兒,別讓任何人碰觸到你;孟升、草包,你們立刻去找瑪莉安他們告緊,跟南極洲部隊說明事情的嚴重性,讓部隊到西北通道口集合,我去找舒家和繡蓉。”

吳耀久一楞說:“謝家呢?”

找謝家?自投虎口?但也還不能完全確定……趙寬遲疑了一下,終于一咬牙說:“顧不得這麼多了,等把舒家人和繡蓉帶去南極洲那兒,再討論謝家的事情。”說完就要離開。

吳耀久一把拉住趙寬,正色說:“我去找謝棲族長不就得了?既有危險,怎能略去謝家?”

趙寬霍然轉身,生氣地說:“我沒時間解釋,別浪費時間了,八成就是謝棲制住那幾個高手的。”

這話一說,眾人同時一楞,只見趙寬說:“先把大夥兒都集中到那兒,我再慢慢說明。”說完不再遲疑,飛身就往通道掠下。

平常隨便慣了的趙寬,突然這麼一沉下臉來,足以顯示事情的嚴重性,馮孟升與吳耀久不敢遲疑,立即跟著趙寬身後打算飛去尋找瑪莉安,不料才剛展開身法,趙寬的胖身子突然一頓,停了下來。

眼前的胖子把通風口塞得滿滿的,可不容易鑽過去;吳耀久與馮孟升連忙止住沖勢,還沒來得及開罵,卻見趙寬臉色一松,回過頭來說:“玉哲也發現了不對,已經派人去通知舒家和繡蓉了。”

她也剛好發現?馮孟升一轉念,這才想起柳玉哲此時也必須去西北通道接班,想來是出門時查覺有異……可是自己怎麼沒能發覺問題?馮孟升腦袋急速運轉著,把這短短幾小時中看到、聽到的東西整個過濾一次。

吳耀久看趙寬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什麼自己也跟著松了一口氣。他楞了楞才說:“那你可以解釋了吧?”

“先別急著解釋。”趙寬頻了頓說:“我先找找這兒的開關,關起來不守了。”

說的也對,剛剛是逼不得已,否則也不能讓李鴻一個人守在這兒,吳耀久四面望了望只見一片光整,正不知道該從何找起的時候,卻見趙寬兩掌扶著牆壁,半開著雙眼,似乎正以內力查探。吳耀久一怔,他縱然算不上聰敏,卻稱得上見多識廣,一看就知道趙寬在施用物質控制的功夫,這方法可比自己瞎找快上不少,吳耀久索性擱下此事不管。

果然沒過多久,趙寬就在壁角找到一個隱藏的空穴,他稍一運勁擊碎表面的結構,見里面插著兩個錐狀物。

傷腦筋了,兩個?趙寬楞了楞,回頭望望眾人,大夥兒看在眼里,也沒好的主意,趙寬的內勁往內探入,發現兩個都是利用流沙重力變化的機關,後面再牽引著頗複雜的機關,短時間內是弄不清楚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兩個都拔,趙寬示意大家小心後兩手運勁一拉,只聽洞中傳出迅疾的簌簌流沙聲,跟著就是隆隆聲響,整個通風管道似乎隱隱震動起來。

要塌了?這下無須呼喚,人人搶著往通風管飛,尚幸崩塌的只是最外端開口處,不但沒影響飛行的管道,地底城內的感受也並不明顯,頂多覺得有微微的震動,不過真不知道那兩個椎子的作用分別是什麼。

眾人一鑽出通風管,趙寬領先就往西北面通道飛,而吳耀久趁這時機,向南面通道多瞧了兩眼,見人群中的那兩位謝家高手,果然正一動也不動地呆立著,而那群人望著自已的目光,似乎已經帶著一些懷疑,吳耀久心一驚,連忙轉過頭,跟在趙寬身後快速飛過。

趙寬等人的速度算快的,舒家與南極洲大群人員移動起來可沒這麼方便,趙寬抵達的時候,只見柳玉哲一人站在通道口,正回頭望著眾人,臉上也是一片愁色。

趙寬人一落地,馬上迅速地說:“瑪莉安回去整隊了?”

“嗯。”柳玉哲點了點頭。

趙寬回頭對眾人說:“你們留在這兒,我去接舒家人。”

“胖寬。”柳玉哲輕聲說:“瑪莉安請鳳芝姐帶一隊人去幫忙了。”

“哦……那樣好多了。”趙寬露出微笑說:“不過我還是走一趟。”舒家婦孺多,高手又大半離開,沒人幫忙可真會有點頭疼。

“我和你去。”李鴻說完三道心劍已經浮出體外,籠罩住他的身子。

趙寬望望李鴻,點頭說:“我們走。”

兩人掠去舒家聚集之處,與滿鳳芝率領的部隊會合一處,舒家這時留下的兩個高手正與滿鳳芝傳音商議,其他人則忙碌地從一個個房舍中奔出。

畢竟是婦孺居多,辦起事來拖泥帶水,趙寬四面搜尋還沒看到班繡蓉的蹤影,回頭一望,卻見另一邊南極洲部隊早已集結完成,先一步往西北通道飛去。

李鴻看不到班繡蓉,不由得有些擔心,他皺眉問趙寬說:“繡蓉住哪兒?”

趙寬可也不知。他搖搖頭,突然看到剛從一間單位出口冒出的舒鄲果,當即大步走過去,還沒開口舒鄲果已經大驚小怪地低聲嚷:“趙大哥,發生什麼事了?”雖然口氣緊張,但神色間卻有些興奮。

“等會兒再說。”趙寬低聲說:“繡蓉呢?”

“班姊姊?”舒鄲果楞了楞回頭說:“跟我媽、我哥、三嬸他們在一起……我去看看。”他轉身奔向鄰近的居住單位,打開門就跳了下去。

跟他們住在一起……趙寬怔了怔,無言地隨著舒鄲果,果然里面正亂成一團,一個正哇哇叫的聲音應該是那心廣體胖的二嬸,班繡蓉似乎正對她好言安慰,一面悉悉窣窣地收拾著東西。

沒問題就好。趙寬聽到聲音已經安心,沒等看到班繡蓉,轉頭就飛回廣場。

趙寬與舒鄲果對話的過程,李鴻自然也聽在耳里,既然班繡蓉無恙,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正縱目四望的時候,卻見西北通道口閃出一人,帶著紫光迅疾往這兒接近。李鴻看清來人不禁臉色一沉,轉過頭,心里驀然又紛亂了起來。

讓李鴻這般煩惱的還有誰?當然是不讓須眉的孫飛霜。她抵達時笑望了李鴻一眼,對他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孫飛霜也不管李鴻,直接飛到滿鳳芝、舒延孝、舒繼勳三人身旁,落下時一面傳音三人說:“玉哲算算時間,認為謝棲應該已經接獲通知,要我也來幫忙應變。”

舒延孝點點頭說:“諸位的大力協助,舒家上下皆感。”

“延孝兄言重了。”孫飛霜一笑說:“現在大夥兒正共患難,不用如此客氣。”

舒延孝歎了一口氣,他們雖然功夫不低,但舒家百年來與世無爭,他們埋首用功之餘,一般事務大多由大長老做主,遇到變故他確實有些不知所措;望望身邊的兄弟舒繼勳也正低著頭一言不發,他心里明白,這個兄弟比自己還要沉默寡言、不善應變,除了打架之外,其他事情也靠不得他,不比南極洲這幾位衛統,經過不少大風大浪,行止之間自然有股氣度。

想到這,舒延孝突然一怔說:“既然已經演變成這樣,那位葛莉嵐衛統……”

提到葛莉嵐,滿鳳芝、孫飛霜的臉色都神為凝重,孫飛霜點頭說:“葛莉嵐一直沒有回應,我們也十分擔心,等舒家安置妥當,我們打算派幾個人沖入南面通道一探究竟。”

原來如此,舒延孝沒再多言,轉身催促舒家眾人加速行動。

從南極洲部隊的彙集移動,加上舒家區域的混亂,自然有謝家人注意到異常,也有人過來表示關心,但大多被孫飛霜輕輕巧巧地打發掉,但四面圍觀的人自然漸漸變多,至于南面通道那群人只是冷冷地望著,卻一點動作也沒有。

不用多久,舒家人已經聚集妥當,這時也不用飛了,直接走去西北通道即可,舒延孝正要下指示,突然北方傳來一聲朗笑說:“發生什麼事了?莫非我謝家待客不周?”卻是謝棲突然冒了出來。

“我和飛霜應付,你們走。”滿鳳芝目光一凝,傳聲之後向著謝棲飛過去,朗聲說:“見過謝前輩。”

“滿衛統。”謝棲見舒家人正開始往西北方移動,他臉色一沉說:“我剛剛接到通報,五個通風口都被封閉,如今地底城只剩下西北出口,莫非你們想滅了我謝家一族?”

這話一說,四面的謝家人都緊張了起來,激動點的甚至破口罵了起來,而舒家中,如三嬸、七嬸等人都是由謝家嫁過去的,更是心慌起來,三嬸立即大呼小叫地東問西問,但卻沒人理會。

人堆中的趙寬與李鴻彼此對視一眼,相顧愕然,剛剛那兩個椎子一拔,居然把五個通風口都關上了?這兒的機關還真是方便,難怪那兒放兩個椎子,若單拔一個,可能只關上那個通風口而已。

“攔下他們。”謝家人群中冒出大聲的叫嚷:“不能注他們扼住出口。”

謝、舒、樂方三族中,謝家的人數本來就最多,留在這兒的人自然也不少,這時群情激憤,幾個人飛身一攔,馬上阻住了往西北移動的舒家人。

隊中不但有婦孺,還有些人心慌地哇哇亂川、吵鬧不休,這下可不好闖了。眼看著謝家人逐漸向舒家接近,舒延孝正不知該不該動手之際,卻見滿鳳芝目光一寒,長劍出鞘,只見紫光一閃,一道劍氣在舒家人與謝家人之間猛然炸下,轟然一聲,地上裂開了一個長有十餘公尺的裂口,直切入下方的蜂巢形住宅區中。

這一下可把擋路的那群謝家人唬住了。空中的謝棲面色一變說:“滿衛統這是示威來著?延孝賢侄,你們怎麼說?”

問到頭上了。舒延孝沉聲說:“謝前輩,舒家也只是為了自保,如果過了幾天,謝家諸位都毫無異狀,延孝再向前輩請罪。”

謝棲還要說話,滿鳳芝卻冷冷地說:“我們沒有扼住出口的念頭,但謝前輩若不勸住自己族人,我們倒不怕與諸位就此一分高下。”

好凶的婆娘。人堆中的趙寬眨眨眼,突然傳音給李鴻說:“這位滿大姊的脾氣跟你倒是頗像的。”

關我什麼事?李鴻沒好氣地瞪了趙寬一眼,不過心底卻是頗認同滿鳳芝的處理方式。

謝棲臉色變了變,揮了揮手,下方的謝家人立即讓出了走道,謝棲冷哼一聲說:“南極軍不愧霸道。”

滿鳳芝懶得理會謝棲,孫飛霜卻回頭朗笑說:“不敢當。”這才掛著笑容,飄然而去。

經過這一亂,舒家人才能順利移動到西北通道,眾人彙聚之後先經遇亡者商議,若時間估算的沒錯,謝家那三位高手就算已經被制昏,也沒這麼快被紅球操控,萬一那三人也醒了過來,加上謝棲可就有點麻煩,雖然這方高手人數較多,想打贏不難,但想護住所有人可就不大容易。

剛剛謝棲隱忍未發,可能也是為此,所以在他們清醒之前,必須先把葛莉嵐救出,瑪莉安當即指示滿鳳芝、孫飛霜、柳玉哲三人同行,往南面通道一探。

有此三人同行,遇到任何狀況應該都不至于出大問題,而留下的瑪莉安、喬夢娟、舒延孝、舒繼勳則分守通道內外兩側,以備有任何不測,正要按照計劃行動之際,北方通往廣場的入口處,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

莫非謝棲又不死心了?眾人正提勁准備應付之際,卻又同時一楞,那兩人居然是杜綺與葛莉嵐。

當時一直黏附在葛莉嵐雙掌上的兩團紅球,似乎已經消失不見,葛莉嵐的神態看來十分輕松,一點也不似當時痛苦的模樣。

“葛莉嵐姊姊?”喬夢娟驚呼一聲往前走了兩步,但想起紅球恐怖之處,她不自禁的又停下腳步。

“都到這兒來了?”葛莉嵐露出笑容說:“聽杜綺說,你們剛剛與謝家發生誤會?”

柳玉哲走到喬夢娟身前,微笑說:“葛莉嵐,他們沒有攔著你,不讓你出來嗎?你手上的怪球呢?”

葛莉嵐停下腳步說:“反正也瞞不過你,老實說吧,跟杜綺一樣,紅球確實已經侵入體內,現在已經蔓延到我的全身。”她跟著兩手一攤,果然掌心一片血紅,正如謝奇宇耳側透出的紅斑,至于杜綺的紅斑位置在背心,卻被衣服遮掩著不容易看見。

葛莉嵐這麼直接地說出,柳玉哲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目光一轉說:“你……當時不是阻止住那東西的蔓延了嗎?”

“有形的細絲容易阻止,無形的微小組織隨著血液逐步進入,速度雖然慢,卻是無法可擋。”葛莉嵐朗聲說:“但現在我卻覺得那時只是多此一舉,這紅球進入我們身體內,只是為了求得生存,其實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正是。”一旁的杜綺接著笑說:“而且它也不只是寄生而已,它散布在全身,讓我們感到無窮與無比的舒適喜悅,我們只是真心渴望能讓更多人分享。”

想來謝棲也是這麼被侵入的。瑪莉安踏出來,沉聲說:“這麼說來,謝家現在大多數人已經被紅球附體了?”

葛莉嵐搖搖頭,頓了頓說:“不,謝棲族長才剛剛經過轉換過程。見事情鬧成如此,他決定開誠布公,願意接納紅球的就接納,不願意的就罷了,沒必要因此導致彼此的猜疑。”

聽起來不算過分,似乎可以接受。瑪莉安回過頭徵詢柳玉哲的意見;柳玉哲沉吟一下,目光望著趙寬,想知道他的想法,卻見躲在人堆里的趙寬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不怎麼贊同。

多小心點也是對的。柳玉哲打定了主意,走到瑪莉安身旁笑說:“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在這兒呆上一陣子,等清楚了解你們身體的變化之後再做決定。”

“這也無妨。”謝棲突然出現在通道口的那端,朗聲一笑大步走來說:“就讓諸位看看後續發展再作決定,不過這兒不便居住,對一些婦孺來說未免太過辛苦了。”

這話也沒錯……瑪莉安正要開口,守在洞口那端的舒延孝突然傳音說:“瑪莉安衛統,洞外似乎不大對勁。”

里面還沒解決,怎麼外面又出事了?瑪莉安頭大起來,對謝棲敷衍說:“謝前輩,先這樣吧,我們改變了心意自然會進去。”謝棲也不堅持,一笑轉身離開。

葛莉嵐見謝棲離去,她苦笑說:“瑪莉安,難道你要將我和杜綺從南極軍中開革?”

“當然不是。”瑪莉安皺起眉頭說:“你們留這兒無妨,但事情明朗前,別隨便與人接觸。”

葛莉嵐與社綺對這安排雖然似有不滿,但也勉強接受,兩人就在通道口閑聊起來,話中總不忘提到現在身體有多麼的舒適、心情多麼輕松,說得那紅球好似仙丹一般。

而這兒才似乎安定下來,地底城那端卻又傳出了吵雜的聲音,看來經過剛剛的紛亂,加上幾人在西北通道口討論時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消息自然散了出去,關于要不要接納那怪異的紅球附體,許多人正爭執起來。

且不論有沒有壞處,如果謝棲與三大高手部已被紅球附體,整個謝家族都被附上只是時間問題,就算有人不願意,八成也無法堅持下去;只不知剛剛舒延孝傳音給自己又是為了何事?瑪莉安搖搖頭,飄身往洞口那方過去。

馮孟升從離房後就一直十分緊張,現在總算稍稍穩定下來;他籲了一口氣,正想說話的時候,不知道何時已經靠著牆壁坐下的趙寬,突然一拍大腿低叫了一聲:“糟糕。”

這一聲把幾個好友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只見趙寬抓抓頭乾笑說:“我忘了那家伙。”

哪個家伙?馮孟升隨即想起,趙寬說的莫非是那有些天真的轉轉壺?他低聲說:“那會飛的壺?他應該會待在你房里吧。”

“原來是說那東西……”吳耀久皺皺眉說:“老實說,等‘單向跳躍壁’關閉,還是通知聖殿處理比較妥當。”

“到時候再研究。”趙寬懶得與吳耀久爭,隨口說:“反正這兒不適合他出現,就讓他先在那兒發呆好了。”

“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麼啊?”吳耀久悶聲說:“就這樣被人保護著東奔西跑很悶。”

“有什麼不好?”趙寬眨眨眼說:“有人倚靠剛好可以自由自在地發呆。”

突然地底城傳來一聲炸響,跟著是能量激蕩,似乎有人忍不住打了起來,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個小口,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剛剛謝棲既然說的這麼大方,怎麼還會有人打打鬧鬧呢?

“胖寬。”柳玉哲突然傳音柔聲說:“別發呆了,來幫忙。”

哇咧……怎麼會有事情輪到自己頭上?趙寬楞了楞,見柳玉哲不知道何時已經跑到出口那端,正與瑪莉安商議著事情。

趙寬自然不知道舒延孝等人發現異狀的事情,他無可奈何地起身,拍拍屁股正要過去,柳玉哲卻跟著又說:“請李鴻也來。”

兩個人都得跑?趙寬頗有三分不祥的預感,看來不是什麼好事……趙寬抓抓頭說:“李鴻,走,出公差。”

李鴻沒表示異議,吳耀久可叫了:“什麼事?我也要去。”

“一起過去問問吧。”趙寬聳聳肩說:“玉哲找我。”

連馮孟升在內,眾人走到出口,柳玉哲向眾人招了招手,使與瑪莉安一起飛到出口之外,眾人只好跟著往上飛。

一出洞口,就見舒延孝、舒繼勳倆人都站在洞外,正遙遙望著南方,眾人的目光跟著轉過去,只見地平線那兒黑壓壓一片,似乎有什麼黑云正籠罩在地表。

趙寬等人當場嚇了一跳,那團烏云怎麼有點像當初遇過的蟻蚊?

卻聽舒延孝低聲說:“似乎是沙漠蝗,不過沒聽說過這兒也有,看行進方向,不久後會接近此處;我們的意思是……是不是派人先去看看,了解是普通的沙漠煌,還是經過合**改造的怪昆蟲。”

瑪莉安跟著說:“地底城那兒已經發生變化,我們為了應變,暫時走不開,所以……”

“算下來就是你們兩個了。”柳玉哲一笑接口說:“所以別懶了,驚忙跑一趟。”

“懶歸懶,有事跑跑腿不是問題。”趙寬瞪眼說:“可是這兒如果本來沒有沙漠蝗,突然冒出一堆就絕對是合成特拉怪;不去看說不定沒事,去看萬一引了過來,那才真是大麻煩。”

且不管什麼叫作合成特拉怪,趙寬這話說的也沒錯。瑪莉安正要打消念頭的時候,突然烏云那端氣勁一爆,似乎有人沖入了那團烏云之中,眾人一楞,卻見遠遠的烏云有如波浪翻滾一般,似乎被那股氣勁沖得亂七八糟,不過從能量和變化看來,這團沙漠蝗既然能承受這樣的能量還沒煙消云散,絕不是普通的昆蟲。

雖然不用去看就知道結果,卻不代表這是好事;只見那團烏云波開浪裂地沖出兩人,向著這個方向直飛,而身後的沙漠蝗正翻翻滾滾地尾隨而來,雖然速度比他倆慢上許多,但方向卻已經對准了這兒。

那兩人速度極快,轉眼間已沖過十餘公里飛到眼前,竟然是戴池與一個經“化日比試”躍升為高手的謝家青年。

那兒不是還在打嗎?他們怎麼突然沖了回來?眾人還在發楞,戴池已經急急地說:“攻入康勾森林的人都被困住了,我們是眾人合力護送下殺出來的,要找你們去幫忙。”

眾人都傻眼了,且不說那幾十個特等好手都被困住,這兒留下的單薄軍力如何幫起?他們身後跟著飛來的沙漠蝗可不是好惹的東西,更別提下面地底城內自己打自己,似乎正打得熱鬧。

那個謝家青年見眾人都望著身後的沙漠蝗發呆,他皺眉說:“那怪物不重要,只要把這個通道口封閉,它們找不到入口自然會散去,重要的是康勾森林那兒目前危在旦夕,我們先進去商議吧?”

你說的簡單……眾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現在整個地底城只剩下這一個通道,怎麼封起?

第六章康勾之變

瑪莉安、柳玉哲、舒延孝、舒繼勳四名高手,以及馮孟升、趙寬等人傻眼的同時,謝家那名年輕人接著催促:“諸位都怎麼了?沙漠蝗轉眼即至,這兒不能久待。”

瑪莉安回過神來,無奈地說:“我們下去談。”

這兒是垂直向下的孔穴,四面光溜溜一片確實不好防守。眾人紛紛落下穴底,戴池與那年輕人一看地底通道滿滿的人,兩人吃了一驚,臉上都是訝異的神色。

接著他們同時感到地底城內的紛亂,戴池還好,謝家那個年輕人發現自己族人出了異狀,吃了一驚就要往內跑。

瑪莉安還沒反應過來,柳玉哲卻已早有准備,她先一步攔著那人笑說:“這位小哥,且稍等一下。”

能對柳玉哲視若無睹的男人本就不多,何況她臉上還帶著讓人渾身發軟、心跳加速的微笑?謝家那年輕人楞了楞停了下來,露出疑惑的神色,說:“到底……怎麼回事?”

戴池也皺著眉說:“發生什麼變故了?”

柳玉哲點點頭,以傳音的方式,向兩人簡略地做一次說明,聽到謝棲也被紅球附體,現在地底城內一片紛亂之時,那年輕人似乎已經完全無法承受,怪叫一聲就往內沖。

他這次飛射全身籠罩著勁力,想攔下除非他自己減速,否則非得給他一掌不可,柳玉哲不好再攔,只好側身讓開,那年輕人飛過人群,正要沖入通道口的時候,與杜綺遠遠避開人堆的葛莉嵐,突然一躍而起,阻住年輕人的去路。

葛莉嵐在做什麼?眾人吃了一驚,只見葛莉嵐手中紫光炫目,無聲無息的氣勁正往年輕人迎面轟擊。

雖然事出意外,但年輕人畢竟已經晉身為一流高手,他見葛莉嵐的勁力雖一無風聲二無激流,但無窮的潛勁源源不斷地迫來,當下不敢輕忽,半空一個凝定,長劍倏然間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一抖間劍花爆起,隨著劍花外散的勁力直沖向葛莉嵐掌風。

哪知雙方勁力一碰,葛莉嵐勁力卻是突然無影無蹤,只見她順勢而退,以手作劍揮出組織嚴密的防禦氣勁,將劍氣迫散兩側,一面朗聲笑說:“功夫不錯。”

年輕人本無意糾纏,對方勁力一散,立即相應收勁,但他雖經“聚星化日”的過程提升數倍功力,談到招式勁力的運用,畢竟不如這些貨真價實的高手,難免有些收勢不及,只見劍氣劃上通道四壁,割出數十道深刻的裂痕。

“閣下什麼意思?”年輕人長劍斜指葛莉嵐,沉聲說。

“沒什麼。”葛莉嵐一笑說:“若你沒有自保之力,最好是別進去。”

年輕人臉色更為凝重,長劍刷地一聲收回鞘中,從葛莉嵐身側飄入地底城。

這下眾人可有些莫名其妙了,葛莉嵐被紅球附身,又大力宣揚紅球的好處,這時為何又冒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自相矛盾?

雖說南極洲諸衛統本來情如姊妹,但此時因怪球附體之故,感覺似乎隔了一層,瑪莉安、滿鳳芝等人對望一眼,都不知該如何發問。

此時杜綺卻突然起身笑說:“反正我安全得很,進去一趟好了。”

里面不是一團亂嗎?進去做啥?眾人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卻聽葛莉嵐笑著說:“一起去。”與杜綺倆人並肩就要往內走。

既然不讓他們歸隊,自然也沒攔阻的理由,幾個衛統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時,柳玉哲心念一動,突然捏了趙寬屁股一把,跟著把他往前推了兩步。

趙寬屁股一痛,只差沒叫出聲來,不過他隨即明白柳玉哲的意思,先歎了一口氣,這才朗聲說:“兩位小姐,等等好嗎?胖子有事請教。”

兩人似乎也沒想到有人會開口,一楞止步,葛莉嵐轉頭見發話的是趙寬,她微帶冷笑說:“你?你會有什麼事想問?”她一向看不起趙寬等人,這時口氣自然好不起來。

我哪知道要怎麼問?趙寬一面由出口處經過人堆往內走,一面直抓頭,抓著抓著倒想起來了。他嘻嘻一笑說:“看來大姊的功力並未因那怪球而衰退?”

這可提到葛莉嵐高興的事情了,她臉色當即和緩不少,微笑說:“你這胖子頗有見識,紅球入體能不只不會降低功力,反而因為散布全身無遠弗屆,對體脈運行大有幫助,雖然對內脈通暢的人來說影響不大,但對你們可有不小的幫助。”

還通?胖子我可不用再通脈了。趙寬不好這麼回答,只接著葛莉嵐的話語說:“既然這麼有幫助,不知大姊適才何故攔阻那位謝家朋友?”

葛莉嵐一怔,臉色有些怪異,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眼看葛莉嵐遲疑,杜綺目光一轉,微笑接口說:“我們剛剛不是說了嗎?要讓人自願才好,現在里面似乎亂成一片,進去的人當然要有自保的能力啊。”

這話似通非通,看來就算紅球能幫他們提升功力,卻不怎麼能提升騙人的功夫,趙寬也不揭破,只點點頭說笑說:“原來如此,葛大姊當真是用心良苦。”

與滿鳳芝等人不同,葛莉嵐這三字並非全名,“葛”自然也不是她的姓氏,見趙寬這麼信口胡叫,葛莉嵐不禁皺眉說:“你沒問題了吧?”

“還有個小問題。”趙寬好整以暇地說:“兩位大姊這時進去,是去勸架還是幫哪邊打架啊?”

趙寬這話可是直指核心,既然葛莉嵐認為被紅球吸附這事自願為佳,里面的亂象又明顯是因紅球而起,她這會兒進去難道是去與謝棲爭斗?

這下葛莉嵐頗感難以對答,她隔了片刻突然冷哼一聲說:“盡問些無聊問題!我葛莉嵐做事豈須向你這個胖子交代?杜綺,我們走。”話一說完,葛莉嵐微微浮起,展開身法閃出通道。

葛莉嵐剛走,洞口這端已經轟隆隆地響了起來,卻是那群沙漠蝗飛至,舒家那兩位留守通道口的高手,正不斷轟出掌力將這些湧來的異蟲迫出。

柳玉哲與瑪莉安人在洞口附近,兩人走到井底,只見上方黑壓壓的一片,一只只蝗狀餓蟲不斷往內擠迫,舒延年、舒繼勳倆人威猛的掌力不停炸出,將來襲惡蝗打得肢斷翼折,一批批炸出井外,看來這些異蝗比之當初的蟻蚊還孱弱些。

不過瑪莉安與柳玉哲都是行家,知道舒家功力走威猛一路,這樣持續轟擊固然能殺傷不少惡蝗,但卻未必能持久,看來數小時之後就得派人接任,還好就算不把戴池估計進去,這兒還有五個衛統閑著,七人輪守是絕無問題,就怕地底城那兒突然翻臉殺至,可就很難應付。

舒家兩人自己知道狀況,舒延孝一面出掌,一面沉聲說:“兩位衛統先去休息,我倆若是不支自會呼喚。”

當然不能等到他們開口才來接手,不過看狀況確實還能支持好一陣子,這時也沒什麼好說的,瑪莉安只能說:“有勞二位了。”一面望著黑壓壓的井口煩惱。

長途跋涉回來的戴池,望著眼前散坐一地、滿臉焦慮的舒家婦孺,前面是大亂初起、善惡難辦的謝家地底城,身後是急欲噬人、無窮無盡的沙漠蝗,而遠遠的“康勾森林”眾人還等待著自己的回訊……戴池忍不住長歎一聲,這時到底該如何是好啊?

這一聲長歎,把柳玉哲的注意力從沙漠蝗那兒叫回,她拉拉瑪莉安,倆人走到戴池身旁,瑪莉安開口說:“戴池先生,康勾森林那兒……”

戴池又歎了一口氣,正要開口時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怔說:“皇儲呢?”跟著目光四面搜尋著。

自戴池出現,吳耀久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人家千交代萬交代地拿個實貝交給自己保管,雖然自己老大不甘願,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現在那個圓筒已經變成一堆廢鐵,里面圓滾滾的東西又揚言不肯再被關,這該怎麼向人交代?

這時見戴池終于想起自己,還開口詢問。吳耀久避無可避,當兩人目光一對,他除了尷尬地笑笑之外,一面連忙傳音呼喚趙寬求救。

趙寬剛跟葛莉嵐說完話,一面承受著滿鳳芝、喬夢娟、孫飛霜投來的疑惑目光,正不知該不該說明自己是被柳玉哲推出來當替死鬼時,又接到吳耀久的求救傳音,趙寬只能歎了一口氣,轉個身又往回走。

“原來皇儲也在這兒。”戴池向著吳耀久走,望望他身邊沒有自己期待見到的物品,戴池臉色微變地說:“那東西……還在里面?”

該說對還是不對?那東西算是還在里面,但那東西可變得與原先大是不同,就這樣點頭似乎也不大對勁,而且看戴池那副緊張的模樣,給他肯定的答覆,可拿不准他會不會一頭就沖進去。

吳耀久正不知道應該怎麼作答的時候,趙寬適時抵達,哈哈一笑說:“戴老兄,你們可把皇儲整慘了。”

這話說得戴池一頭霧水,他訝異回頭說:“趙先生此言何解?”

“那東西啊。”趙寬擠眉弄眼地低聲說:“你們把他一關幾百年,好死不死扔給皇儲看管,怎曉得他突然清醒,差點找我們算帳呢。”

戴池臉色大變,惶然說:“你……你說他……醒了?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這種可能性都沒預防,你差點害慘了我們。”趙寬唉聲歎氣地說:“我房間就因為這樣,被毀得不成模樣,等地底城恢複清靜,我帶你進去看看。”反正自己房間這時正是亂七八糟,不怕謊言被揭穿。

“但西牙……不是這麼說的。”當年曾與轉轉壺有過接觸的高手,除了西牙之外,現在多已作古,戴池所知自然也是聽來的,他聽趙寬這麼說,雖覺匪夷所思,卻也不敢妄言是假。

趙寬一攤手說:“反正那家伙自己會說話,有機會你自己跟他說。”

“那……”戴池楞了楞才說:“他現在在哪兒,為什麼沒跟著你們?”

自然不能說不准他出來。趙寬眨眨眼說:“他高興才跟,不高興就自己在屋里亂轉,我們可管不住他。”

戴池沒想到打擊接二連三出現,他腦袋這時已經亂成一片,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而趙寬見柳玉哲與瑪莉安一面疑惑地望著這兒,一面正緩緩走來,當即哈哈一笑說:“這事兒晚些再聊,老哥不是來找援兵的嗎?怎麼不先說說‘康勾森林’那兒的狀況?”

戴池除了歎氣還是歎氣,他搖頭說:“‘聚星化日之寶’已經蘇醒,無法再進行化日的過程,這一趟……看來終究是白跑了。”

“聚星化日之寶”?瑪莉安與柳玉哲微微一凜,怎麼突然扯到轉能妖壺了?柳玉哲狐疑地望了趙寬一眼,還沒看出所以然來,但眼角瞥到吳耀久的神色,她立即知道不對,當下又捏了趙寬肥臀一把,低嗔說:“死胖寬,又瞞著我。”

瞞著你的事情多了,一一算帳還得了?趙寬嘿嘿笑說:“有苦衷的、有苦衷的。”

拿這個死胖子沒輒。柳玉哲笑瞪了趙寬一眼,回頭對戴池說:“戴池先生先說說康勾森林那兒的狀況吧?”

縱然白跑,也得說上一說,畢竟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定會冒出什麼辦法出來;戴池遂把前往康勾森林的過程緩緩道來。

※※※

這一趟既然都是高手,什麼蟻蚊、浮空之類的異物,當然都不放在眼下,眾人毫不停留地趕往康勾森林,其中合**陳山恩則由戴池等人護衛,圍在隊伍的正中。

先鋒一群人,當然是銳氣正盛的一群新出爐高手,他們剛經過“聚星化日”的過程,這還是第一次大展身手,某些功力足夠才能使用的招式也准備第一次開張,在陳山恩指引下,一行人直往康勾森林殺了進去。

一路上難免會遇到些不長眼的怪物,但對這群人來說,先鋒群輪番出手就殺得怪物們七零八落四面奔逃,縱有阻礙也大多能應付,直到“康勾森林”出現在眼前。

據陳出恩所言,“單向跳躍壁”的控制機關,在康勾森林正中心一個地底建築物之內,一直深入地底近五公里深,地底通道雖然只有一條,但七彎八拐的十分曲折,總通道長近數十公里,為的是避免被功力高強的人直接一掌轟入深處。

這些曲折通道一路往內,每隔數公里,就有個大小不同的寬大空間,由外而內依編號排,分別是“第一空間”、“第二空間”……一直到最後的“第五空間”。這些空間早期分別有不同的功用,除了供合**生活作息之外,最主要的就是研發各種改造生物。

現在每個空間之間的通道可能已封鎖,不過這不是大問題,陳山恩能夠開啟,就算陳山恩不能開啟,那些封鎖也阻止不了這群高手,陳山恩估計這一路上唯一的問題,就是“第一空間”應被“巨魔”所盤據,只要沖過“第一空間”,由他開啟“第二空間”的門戶,眾人進入之後再關起來,就能順利地一路往內,關閉“單向跳躍壁”。

“巨魔到底長什麼樣啊?”吳耀久久聞其名,這時聽到戴池所言,忍不住發問。

戴池楞了楞才說:“很難形容,看他想要變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

這是什麼話?眾人都楞了。瑪莉安愕然說:“當時初聞此消息,鳳芝與夢娟曾去探過‘康勾森林’,他們說‘巨魔’猶如長毛巨猿,全身青色剛毛,身高近十公尺,行走如風、力大無窮,掌轟劍擊幾乎都無太大的損傷,但縱是如此,只要閃避得宜,也不至于能傷到她們,莫非……莫非是‘巨魔’的一種變化?”

戴池聽到一半已經開始搖頭,等瑪莉安說完才苦笑說:“那叫‘碧毛古猿’,是‘巨魔’的寵物,動作雖快也有極限,當然撈不著頂頂有名的‘雪舞身法’。”

“啥?”趙寬忍不住膛目結舌:“‘巨魔’還會養寵物?”

戴池點點頭說:“‘康勾森林’滿是那種生物,一開始我們就是與一群群的‘碧毛古猿’搏斗,若非陳山恩告知,我們本來也以為那就是‘巨魔’。”

“後來呢?”吳耀久急著聽下文。

“‘碧毛古猿’雖然皮粗肉厚,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護著陳山恩,終于趕開盤據通道口外的數千‘碧毛古猿’。”戴池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說:“便……開始往通道內部推進。”

柳玉哲越聽越不對,她忍不住說:“沒有人扼守退路嗎?”

“一方面是分兵擔心降低實力,另一方面……”戴池搖搖頭說:“陳山恩保證當他進入最後的‘第五空間’時,可以另開已經封閉的暗道,無須從原路退出,合**當初就是從那條路離開的。”

“難道……”瑪莉安對合**的印象一直不大好,她沉著臉說:“陳山恩是騙你們的?”

“不。”戴池頓了頓又說:“應該說還不知道;我們所有人,如今卡在‘第二空間’,進退不得,根本還沒能驗證是不是真有逃生通道。”

卡在“第二空間”?這又是怎麼回事?

戴池見眾人的目光,知道大夥兒等自己解釋,他又歎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闖入通道前,陳山恩告知我們,通道牆壁是極堅韌的生化材質,具有生體自愈剛柔變換的特質,足可抵禦強大能量攻擊,所以在通道內遇敵時,不用擔心出手毀了通道,就算當真傷了通道,也會逐漸自行修複。”

“有這麼好的東西?”瑪莉安惑然說:“合**自己怎麼不用那東西來組成身體?豈不是天下無敵?”

“我也聽不明白。”這問倒了戴池,他想了想才說:“我記得陳山恩提到了什麼多倍數染色體混合的原理,好像意思是說那個生物體每個獨立的組織很強韌,但整體組合起來沒有所謂的聯系性,只是一大群巨大單細胞生物的組織而已,想要變成能靈活動作的身體,一方面難以縮小,一方面不易發展操控的……神經還是什麼……”

“後來呢?”柳玉哲把話題抓了回來。

“後來我們闖入通道,果然遇到了‘巨魔’……”戴池頓了頓才說:“通道不大,我們沒法避實就虛,只能彙集眾人之力,逐步往內推進,反正只要沖入‘第一空間’,就可以打開通道,避開巨魔;我們就這麼輪班打擊,一連打了五日五夜,才把擋路巨魔逼退到通道另一端,闖進‘第一空間’。”

這群人輪班連轟五日五夜,還沒打傷那只“巨魔”?雖然戴池還是沒說出“巨魔”長什麼模樣,但大夥兒也不計較了,先聽後來發展再說。

戴池越說,臉色卻是越沉重:“進入了‘第一空間’,‘巨魔’竟似乎改變了主意,沒再阻止我們移動,我們自然奔去打開通道,卻發現封鎖已毀,只好直接奔向‘第二空間’。果然在通往‘第三空間’的門戶那兒,盤據了數只‘巨魔’牢牢封住了通道,我們連沖幾次沖不進去,回頭卻看另一端也被‘巨魔’封住,我們就此被困在里面。”

有養寵物又會作陷阱,這些叫作“巨魔”的家伙看來擁有的不是普通動物的智慧,趙寬心中暗暗駭異,若這種異物有人類一半聰明,那打起來吃力的程度可會大上許多倍,若比人還聰明當然更不用說了,要看看巨魔接下來的動作才知道……趙寬想了想說:“你們這些日子就一直努力往外闖?”

“不……”戴池搖搖頭說:“‘巨魔’從洞外不斷送入‘碧毛古猿’,讓我們忙個不休,‘第二空間’雖然比通道空曠,但畢竟是封閉空間,無處可躲,‘碧毛古猿’雖然不易打傷人,但相對地我們也不容易殺死他們,就這麼一直戰斗到現在,眾人漸漸疲累……見進退不得,經過討論,決定由我與謝且川兩人沖回求援。一半的人先擋住‘碧毛古猿’的騷擾,趁巨魔送入‘碧毛古猿’之際,數人彙力在擋路‘巨魔’體內打出一個小通道,再由剩下的人,合力維持小通道開口不使合閉,我與謝且川趁機沖回‘第一空間’,僥幸別無巨魔攔路,終能逃出生天,來此求援。”

那個年輕人原來叫做謝且川。如今已經明了大概的狀況,瑪莉安點頭說:“你們打算如何?”

“謝家人不斷保證地底城固若金湯,我們這次回來,本希望能運用‘聚星化日之寶’,將十名高手功力彙聚為一,餘下的留守此處,那名頂級高手帶著‘聚星化日之寶’趕去康勾森林闖入‘第二空間’與眾人會合,制造出數名頂級高手之後,當能救回眾人,甚至完成任務,但如今……如今……”戴池說到此處想到地底城的亂象、‘聚星化日之寶’已經蘇醒自主,願不願驚忙還屬未知,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趙寬心想,轉轉壺肚子里面藏了一堆能量,說不定給幾個人分都還夠,也不用玩啥“聚星化日”了,不過他願不願意送這麼多出來可是一個問題,這兒怪血球附體之事又是另一個問題,得一個個處理……卻不知地底城這會兒吵得如何了?

雖說不是每個人都明白轉轉壺的狀態,但戴池既然說完,眾人的注意力,自然也都轉回到地底城那一面,不過說也奇怪,剛剛還亂哄哄的,卻不知道何時已經恢複寂靜,聽來聽去一點聲音也沒有,只聽到洞口這端舒家兩位高手不斷爆出的剛猛掌勁。

在這段時間中,馮孟升腦海也不斷運轉著,從轉轉壺的事情,想到了“聚星化日”,想著地底城的現狀,想著“康勾森林”的問題,一個個都是難關,而自己雖然不斷練習“神算無遺”,但似乎總少了些什麼,是不是自己在練習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否則“神算無遺”四個字,豈不是有些名不符實?

從雪梅開始,自己見過皇都的人雖然不多,也多少有一些,但也不覺得他們的智計有多麼高明,“神算無遺”與雪梅傳授李鴻用來救命的“氣劍心訣”狀況大不相同,那時雪梅可是輕易皮傳授給了自己,應該不算什麼秘密的技術,怎麼沒看什麼人運用呢?莫非……果然有些關鍵性的東西並未流傳出來?這還是馮孟升首度想到這個問題,他心底微微一驚,越想越覺得可能。

至于李鴻,耳中雖然一直聽著眾人的對話,卻沒怎麼分心去思考,這些事情幫助他把心念再度聚焦,暫時忘卻了孫飛霜一事,此時除了提升功夫之外,沒有第二條路;而且現在不只需要練內功,昨天新想出來的心劍掌,更要多想想運用的方式,李鴻人雖在場,雙手卻是微微比動著,揣摩這兩日想出來的一些動作。

瑪莉安、柳玉哲等人,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這會兒是地底城適逢變亂,否則戴池這麼一回來,首先就得面對著“聚星化日”的人選問題,所謂的“九星歸一”,說白了就是犧牲九個人的功力,塑造出一個強力的高手,若以之前的地底城高手群來說,謝棲八成是不二人選,難道就這麼把自己修練半生的功力白白送了給他?想到這兒,真不知那紅球侵入地底城,該說是福還是禍了。

眾人各自思索著心中困惑的時候,班繡蓉卻悄悄走近了眾人,她見沒人注意自己,輕輕皺了皺眉,走到趙寬身旁輕喚了一聲:“寬哥。”

班繡蓉的聲音雖輕,這兒可都不是庸手,一下子每個人的眼睛都轉了過來,弄得班繡蓉有些尷尬地微笑說:“對不起,擾了大家。”

“怎麼了?繡蓉。”趙寬和聲說,他心底有數,班繡蓉善體人意,這時既然跑來,必然是不得不來,只希望不要又出什麼麻煩事。

班繡蓉此時已經回複了一貫的溫柔笑意,她低聲說:“那兒大夥兒又饑又渴,還有些盥洗上的需要,是不是能幫大家想想辦法?”

果然頭痛的問題來了,功天高強的人身體調節得當,一段時間不飲不食只是小事一樁,功夫未有成就的人可不一樣,就算不論饑渴,人體天生有往外排放廢物的需要,這筆直空蕩蕩的通道,該要他們如何是好?

瑪莉安一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得大皺眉頭,她統領的南極洲部隊里面沒有一個庸手,從不需要解決這類問題,所以一直沒想過這問題,但既然把舒家人帶在身邊,就有照顧的義務,該怎麼辦,進地底城找人談判?

就在此時,一股淡淡的能量突然飄了過來,瑪莉安、柳玉哲、李鴻、趙寬四人同時有所感應,這是……滿鳳芝分出心神過來?眾人轉過頭去,卻見遠遠的通道那端,有三個人正緩緩走來,滿鳳芝、喬夢娟、孫飛霜則臉色凝重地擋在這方眾人之前,剛剛正是滿鳳芝抽空分神,通知這兒情況有變。

來的正好。瑪莉安與柳玉哲對望一眼,兩人緩緩往那兒飄了過去。

來人不是別人,謝棲走在最前頭,葛莉嵐帶著一抹笑意尾隨,而剛抵達的謝且川,則是眉頭深鎖地跟在兩人身後。

三人走到滿鳳芝等人前十步外站定,等瑪莉安與柳玉哲抵達,謝棲才開口說:“聽說有沙漠蝗來犯,諸位辛苦了。”

“那只是小事。”瑪莉安一哂,目光望望葛莉嵐,轉回望著謝棲說:“不知謝族長來此有何見教?”

“這由葛莉嵐來說比較適當。”謝棲一笑,伸手請出了葛莉嵐。

葛莉嵐踏出一步,開口說:“瑪莉安,其實現在的問題,只是為了那無害的寄生紅球所產生的猜疑,事實上這個猜疑雖然合理,卻也是不必要的,我適才與謝族長商討許久,找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瑪莉安點點頭說:“願聞其詳。”

“地底城中的居室,依三個通道切割,自然而然分成三組。”葛莉嵐往後一指說:“其中一組劃分讓這兒的人居住,各單位分別打通,聲息相聞。一組由謝家未受附體之人居住,各自不相接觸,可保萬全。”

還有一組,當然就是給被附體的人住了,這樣聽來似乎頗為合理。瑪莉安正暗暗點頭之際,謝棲跟著一笑說:“只要其他人不貿然接近諸位,諸位擔心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發生,也許時間過去,你們會相信這紅球沒有缺點,慢慢地一個個搬來與接受附體之人同住……當然,這點我們絕不強求。”

“謝族長,小女子請教一個問題。”柳玉哲帶著甜笑說:“康勾森林之事,這位謝小兄弟想來已經稟知足下,不知道族長有何看法?”

謝棲果然已知此事,他點頭說:“康勾森林眾人受困,赴援義不容辭,就由戴池先生做主,謝家甘附驥尾……戴池先生呢?怎麼不出來與老夫碰個面?”

意思就是同意“九星歸一”了?想他知道怎麼算也是“歸”到謝棲身上,他自然大方同意;就算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要不要送出功力都得好好斟酌,現在這老頭被紅球附體弄得半人半妖的,誰知道有沒有問題?當然更不可能送出功力給他。

戴池一直沒出面,倒也不是怕事,而是暗暗在一旁觀察兩方的對話,這時聽到呼喚,他走出人群,緩緩接近說:“戴池見過謝族長,有關‘聚星化日之寶’一事,未料發生了一些變化,可能已經無法使用,在下正為此十分困擾。”

謝棲微微一皺眉說:“難道就為了紅球附體之事嗎?”

“當然不是。”事實上多多少少有些,不過這時正有個好理由,戴池強笑說:“我返回才知道,‘聚星化日之寶’另有變化,如今無法任意控制。”

“哦?”謝棲微微一楞,目光自然往人群後端的吳耀久那兒望了過去,頓了頓才沉聲說:“莫非已經被皇儲毀了?”

戴池也不願詳細說明,正敷衍謝棲的時候,另一邊的吳耀久可吃了一驚,楞楞地低聲說:“他怎麼知道在我這?”

趙寬沒好氣地傳音說:“你們身上背著那麼大的東西來,誰看不出來啊?”

這話說的也是。吳耀久想了想才回傳說:“現在怎麼辦,不拿出來用?”

“先去跟轉轉壺討論一下再說。”趙寬想了想回傳說:“那些能量是他逃命的本錢,要他自願。”

吳耀久頗不願轉轉壺就此逃逸無蹤,讓聖殿找不著,如此可是大大違背先祖教誨;但他自知說不過趙寬,也省了這份勁,他想了想,突然有些擔心地說:“他們既然知道在我這兒,難道沒派人去搜?”

這倒是有可能,趙寬點點頭笑說:“他們八成找到那堆廢鐵,所以才會一開口就問是不是被你毀了,轉轉壺機變得緊,又不是生物,不動的時候一點氣息能量都不會外散,只要找個適當的地方應該可以藏得很穩。”

這話倒是讓吳耀久安心許多,雖然沒能把原物交回戴池,至少不要搞丟了。

“趙胖子。”李鴻突然傳音過來。

“嗯?”趙寬楞了楞回傳。

“我內息……有點不穩的感覺。”李鴻沉聲說。

內息要二度發散?還真會選時間……趙寬嚇了一跳,瞪大眼一連串地問:“不會吧?又來了?這麼快?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