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卷

第一章南島之行

馮孟升一面飛向地球,心中一面回思剛剛發生的事情。

不久前那一陣能量劇爆,龐大的能量穿過新後氣罩圈的一瞬間,自己提高了氣勁,新後同時也股起了氣勁。新後的氣勁與那份能量都是迎面而來,所以自己的身體立即被迫往後逼開。

當此情景,連自己在內,所有人為了自保,都在同一瞬間爆放出強大氣勁,周圍不但有那些圓球所放出的能量,還充滿了在場者彼此沖突的亂流激蕩,但那圓球能量雖因這些氣勁減弱不少,仍直透入自己身軀之中。

那一刹那,自己全身血液如焚,渾身細胞似乎都在**,當時除了不斷的鼓勁相抗外,還得運勁抑制不斷震蕩浮動的氣血。體內氣勁與那股能量一接觸,散化消失的速度更是奇快,雖不知道實際上持續了多久,但絕不是短短幾秒鍾內的事情;到自己穩定下來,控制住飛飄的力道,體內內息已消耗過半,不穩定的氣血這時也才逐漸平複。

無論是否修練到“天人之道”的境界,內息的吸納有個共通的特性,內息量越飽滿,恢複能量的速度越快,所以內息飽滿狀態下能源源不絕施出的內息量,與耗用大量內息之後的狀態,大不相同。

身處外空,需要不斷的運勁護體,能在外空中待上長久時間的人,能量引入的速度,必須高于護體氣勁的散失速度並能維持身體代謝所需,如今在外空的人,除上述兩點之外,還必須能有余力發出氣勁,組成氣罩,抵擋襲擊地球的宇宙射線。

而引入能量的速度,除內息是否飽滿之外,當然還牽涉到修練境界、引能方式的問題,比如所謂的“天人之道”,就是其中一個明顯的分界點。是以當發生變故,耗去大量內息的狀態下,功力不足加上內息未通天地的人,首先就會面臨引入能量與耗散能量無法平衡的窘境。

馮孟升現在就是遇到了這種情況,他如果在外空繼續待下去,體內內息總量將會不斷減少,補充速度跟著越慢,如此惡性循環下,恐怕連飛回地球的能力都沒了。而且穿過地球大氣層又是另一個難關,高速飛入與空氣沖撞,比身處外空還耗能,慢慢飛入則會將時間拉長,內息卻未必能支持這麼許久,他適才便是察覺到內息正不斷減少,自知不能再拖,是以轉身就往地球飛去。

但一路飛去,他的心卻靜不下來,自己既然還能幸存,同樣在新後保護下的其他人應該也沒有大礙吧?河況自己還是功夫最差的一個……這樣想來,雖然一時與喬夢娟失散,倒是不用太擔心。

問題是趙寬與李鴻,兩人剛剛不知跑哪兒去了,從爆沖能量影響的范圍來看,他們應該沒受到波及,但此時自己獨自飛回地球,他們回來時恐怕會十分心焦。

等他們回來時,卻不知與那怪物打的如何了?馮孟升不禁又擔心起來,剛剛塔托格安的飛退,根本不是撤離,而是為了這恐怖的攻擊方式作准備,而他身上的圓球飛出的不到三分之一,若全部都有這種爆炸力,連西牙或聖主說不定都只能避其鋒銳。

剛剛只不過一顆圓球向著南極洲數人飛來,就造成這樣的效果,那麼聖殿、新大陸、大云湖那些人豈不是慘了?聖殿高手雖然最多,但飛去的圓球卻也是一大群,日後聖殿對世界的影響力,恐怕要大不如前了。

而且如果沒記錯,當時飛向聖主的似乎就有三顆,這三顆傷不傷得了聖主?就算傷不了,多少也會造成影響,若塔托格安仍有手段未施出,只怕連聖主都抵擋不住,只不知道西牙那一面又是如何?

心中想著外空的戰況,眼前水藍色的行星越來越近,困擾馮孟升的問題又換了一個——飛到這兒,馮孟升體察自己身體狀態,估計雖然有些勉強,但應該仍能安返地球,但自己要飛到哪兒去?

自己飛落地面的同時,體內的能量恐怕也近殆盡,必須花一段時間運功補氣,吸納的速度才會逐漸增快,也就是說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回新大陸嗎?雖然王崇獻表示將解除擒殺令,但地上的人們可還不知,當初離開之前,得罪的人不可說少,在自己功力全失的時候,十分不保險。

而且自己已向新後表示效忠,去新大陸說不定會讓她心生不悅,至于南極洲……上次雖曾從那兒逃出,但南極一片冰天雪地,想再找到冰宮恐怕並不容易,而若是時自己功力全失,就更沒有體力慢慢搜尋。

此時不決定,飛入氣層中再轉向更費工夫,馮孟升咬咬牙,心中突然浮起一個地點,當下選定了方位,往舊大陸東岸飛去。

馮孟升記得曾聽合**提過,他們將大多數舊大陸的居民,遷移到了舊大陸東岸的南島、北島,這麼說來,那兒應該還屬于合**的控制范圍,經過舊大陸的一連串事故,合**對自己應該頗具有善意,而且他們只要願意,資料隨時可以互換,也沒有消息傳遞不及的困擾。

馮孟升破入氣層之中,經過了不同的溫度與云層,感到體外發散的力道逐步減輕,他納入空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胸口流轉,跟著大力吐出,幾次呼吸,體內能量逐步轉換,恢複了一般的代謝機能,也大幅節省耗能的程度。

至于去南島還是北島,馮孟升倒是沒有定見,不過聽說無祖的故鄉是南島,這次索性飛去見識見識好了,看看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能冒出無祖這種前無古人的人物。

不過馮孟升的念頭卻是轉錯了。當眼前出現南島的形貌之際,空中突然能量爆起,馮孟升吃了一驚,連忙止住身形,稍稍一感應,卻發覺南島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大片電波般的能量網,將南島完全覆蓋起來,自己若再往下飄飛個千余公尺,首先就得與那片電網沖突。

這是怎麼一回事?剛剛明明沒感應到這份能量……莫非這是合**的防護機制?馮孟升想想越覺得有可能,“單向跳躍壁”都能籠罩住整個舊大陸,區區南島又怎麼難得倒合**?

問題是現在身體內所存的內息越來越少,已經沒有能耐高速移動,想轉換方向飛到新大陸或南極洲可會耗上頗長的時間……或者該飛去舊大陸邊際稍作停留?

這也不妥,那兒就算沒了改造怪物,但因人類荒廢已久,蠻荒獸類繁殖頗盛,自己功力不足,遇到野獸可能小命不保……大云湖那兒又太遠,還是飛到附近無人的小島看看?

馮孟升正遲疑著,突然在電網之下,似乎有股能量源正不斷往上接近,他此時功力不足,心神遠查的效果也不算頂好,但仍可確定有人正向自己接近,且不管來者是誰,既然出自南島,想必與合**有點關系,且先等候片刻。

那股能量接近電網的同時,他將穿過的區域,仿佛突然出現了一個孔洞,那兒的電網就這麼倏忽消失。隨著那能量源的穿越,電網再度聚集,而那股能量源更是一點也沒停留,相准了馮孟升的方位飛來。

終于那股能量穿過云層,出現在馮孟升的目視范圍之內,遠遠望去是個女子,但從她腳底散出強大熱流的情景,可以確定眼前必然是合**。

那個女體造型合**長相如何雖然看不清,但既然生作女像,馮孟升身不由主地突然提起三分精神,傳音說:“這位小姐您好,在下馮孟升。”話一出口,馮孟升心中便暗暗叫糟,喬夢娟不准自己跟女子一句話說超過五個字,這下可是犯戒了。

女子的聲音似乎無法傳得這麼遠,不過她似乎也看清了馮孟升的模樣,緩緩往前飛近,直到馮孟升身前百公尺外,這才聽到她的招呼:“果然是馮先生。”

合**說話的能力還真落伍,馮孟升苦笑搖搖頭,雖然聽來對方並非吃力地喊話,只是單純的放大音量而已,但也難怪到了百公尺外她才開口。

馮孟升見對方認出自己,欣喜之余,卻為五個字的限制困擾,想了想,此女既是合**,便不算違背與喬夢娟的約束,當即說:“我現在急需有個地方歇息,可以容許我飛入南島嗎?”

這時那女子已經接近到十數公尺外,無須再放大音量,只見她巧笑說:“馮先生,我們以為您還在外空呢,那兒出了什麼事啊?”

是個美女啊,可惜是合**。馮孟升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同時苦笑搖頭說:“那個跳躍孔冒出了個怪物,大伙兒都吃了不少苦頭,也死了不少人,我內息接近耗盡,無法久留外空,所以飛下來避難。”

“啊。”女子驚呼一聲,飛近馮孟升身旁,輕摟住他的腰間,柔聲低語說:“難怪您如此狼狽,讓小女子幫您一把。”

突然被對方柔柔軟軟地一把抱住,馮孟升不但受寵若驚還有點頭昏眼花,不管對方是不是合**,此女無論音容笑貌都十分溫婉可親,身軀更是柔軟而有彈性,這麼一貼上來,兩人距離接近,馮孟升仔細一看,本已有些發昏的腦袋更是不聽使喚了,但不聽使喚並非不能思考,他從身體的感受中,不由得想起一些曆史中的傳說。

合**體內機構與功能暫且不論,就外貌來說,被分為幾大類,最早期的合**,無論男女,外貌俊美無匹、毫無瑕疵,仿佛假人一般,長相更是大同小異,而除外觀外,對于一些衣服下的男女性征,也不是這麼講究,畢竟合**開始大量生產的時候,地球還處于“機械文明”階段,制作合**的目的是用來戰爭,並沒多考量其他的功能;這當然並非合**自己的主意,乃是當初設計者滿足自己喜好的趨向。

後來合**推翻地球各政權,對人類展開高壓統治,此風依然未變;直到無祖率領聖軍建立“聚能文明”,與合**展開長達一百四十九年的戰爭之際,兩方戰斗,難免各出詭謀,此時期制作產生的合**,部分生產的目的是混入聖軍刺探與破壞,其中尤以女性居多,這些合**不僅美豔動人、豐姿綽約,而且各有特色,她們不再完美的如同假人,而既然以媚惑聖軍男子為目的,當然全身各器官制造的維妙維肖,功能更是完全具備,尤其在床上的技巧,猶勝真人三分。

但聖軍吃了幾次虧之後,也學乖了,看到俊男美女總先有三分提防,此後合**方向再變,制出的產品往往並不醒目特殊,宛如一般人,丑妍皆有、老少不缺、體型各異,剛生產出來的時候,又讓聖軍吃了不少苦頭。

到了三百多年前的無元二○一年,征戰的雙方終于簽定了《互不侵犯合約》,自此再無爭端,合**亦停止生產,才不再有新的造型問世。

此時這女性合**這麼一抱馮孟升,單從她口鼻含香、聲音嬌柔、軀體柔軟等等特異之處,馮孟升不禁懷疑,眼前這個合**,莫非正屬于戰爭初期制造,媚惑人心專用的女間諜?一想起這些女人傳說中的能耐,馮孟升不禁有些臉紅心跳,說不出話來。

馮孟升想擺脫這些怪怪的念頭,連忙說:“小姐……在下還勉可飛行。”

“叫我蘿倫,蘿倫.葛登。”她甜甜地一笑,補充說:“抱著你也不吃力啊,還是你不喜歡?”

別說喜歡得緊,就算不喜歡,馮孟升也說不出口。他不知該說什麼,苦笑中索性收斂氣勁,就讓對方摟著自己吧。

“你有沒有受傷?不舒服?”蘿倫溫柔地詢問著:“有怪物出現?”

“只是乏力。”馮孟升搖搖頭說:“你們不知道外空的狀況嗎?”

“那些宇宙射線穿透性極強。”蘿倫俏臉上露出一抹委屈地說:“我們大多數的人都防不住……加上幫不上忙,所以不敢上去。”

“喔……”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都沒看到合**,馮孟升才點點頭,蘿倫跟著又說:“我們是有儀器在遠端觀測,不過那兒能量波動過于劇烈,無法接受與傳回訊息。”

原來如此。馮孟升微笑說:“我稍作歇息,再跟你們說。”得先有個立足之地,總不能在這女合**懷里運功吧?

聽馮孟升這麼一說,蘿倫臉上綻出笑容,高興地說:“多虧馮先生來了,否則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呢。”

言語間,她的目光一直凝視著馮孟升眼睛,仿佛看著大英雄一般,十分地崇仰,這麼過了幾秒之後,她才嫣然一笑,帶著馮孟升往下方的南島飄飛。

馮孟升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這叫蘿倫的女合**可不能多接近。她雖非煙視媚行,但言行舉止之間卻教人心動不已,不說別的,給喬夢娟看到自己在蘿倫懷里還得了?她要打翻醋壇子,哪會管蘿倫是不是合**?

而且別說喬夢娟會不會吃醋,馮孟升對自己的定力也沒啥把握,只能期待快點著陸,早些遠離此女,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過在這同時,馮孟升心中卻也頗有疑惑,這類合**,當年被聖軍識破之後,幾乎都被立即摧毀,之後合**又沒再制造此類新品,本以為自己沒有機會親眼目睹這種傳說中的美女,怎麼眼前又出現了一個?難道是當初的幸存者?

此時攔阻馮孟升與南島間的電網已經消失,在蘿倫的擁抱之下,兩人緩緩地飄落,這時馮孟升才發現,空中每隔一段距離,便飄浮著一個浮空的圓錐狀物體,上藍下白尖端朝下,就這麼在空中隨風飄浮,看來這就是產生電網的東西了。

這應該防不了能遠距攻擊的高手,只對一般習武之人頗有效果,合**研發出這種東西,說防范外敵似乎有些不足,卻不知道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蘿倫的速度雖然稱不上怏,但也是一晃眼間就飛過了電網區,馮孟升還戀戀不舍地往上看,卻見那些東西雖然不斷在空中隨風挪移,卻一直受限在某個區域中,位置仍受著控制。

蘿倫似乎如馮孟升所想,並非設計在戰斗使用,所以下降的速度並不算快,已收斂起護身罡氣的馮孟升雖感到高空狂風不斷吹襲,卻沒有呼吸不暢的現象,不過在這麼舒服的擁抱中移動,不管速度多慢,對馮孟升來說也只是一晃間事,沒過多久,蘿倫速度越來越緩,果然是地面正向著自己接近。

剛剛老是抬頭往空中望,倒是忘了注意落在何方,馮孟升暗暗自責的當日,腳尖已經微觸地面,在蘿倫的扶持下,站定了腳步。

從離開康勾森林到現在,仔細算算還不到一日夜,但重新落回實地,這種感覺卻似是隔了許久。馮孟升歎了一口氣,四面仔細望了望,卻見這是一個頗寬廣的綠地小丘,丘下有個看似天然的小湖泊,周圍散落著一株株數公尺高的林木,在林木與草地中,一幢幢獨立的長方形木屋散落其中,彼此間則是以一條條被踏出的小徑連接,小徑蜿蜒于草地上,在林木掩映間,顯得十分清幽。

“這兒是哪兒?”馮孟升有些訝異地說。在他的心中,掌握科技能力的合**居住的南島,只會比皇都、大云湖等地方更為先進,怎麼看到的居然是個頗原始的鄉村?

“拉莫山。”蘿倫說出一個馮孟升聽都沒聽過的地名,跟著柔聲解釋說:“是南島中南部一個小山。”

那麼要將自己安置到什麼地方?馮孟升穩了穩身子,覺得自己尚有站立的能力,這才緩緩脫出蘿倫的攙扶,踏出兩步說:“我就在這兒調息嗎?”

“當然不是。”蘿倫微笑說:“下面的小木屋,馮先生喜歡哪一間?我們就先在那兒住上一陣子可好?”

我們?偷望了蘿倫一眼,馮孟升臉不禁紅了紅,他尷尬地說:“都可以。”

“那就讓我來選啰。”蘿倫輕聲一笑,又貼到了馮孟升身上說:“我們就去最近的一間,走吧。”


馮孟升不大能理解蘿倫為什麼不帶著自己飛去,但見她半推著自己舉步,也只好跟著移動,兩人踏下山丘,順著小徑,緩步到最近的一間小屋。

蘿倫攙著馮孟升踏上屋前階梯,拉開木制門扣,輕輕一推,木門緩緩開啟,一屋子的木香湧了出來,讓馮孟升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

門內是個方形的小廳,空間並不算大,放眼望去,里面都是木制的家具,正對面有四張看來頗舒適的藤椅兩兩相對,右側放著一張圓形餐桌與幾把木椅,門口一角則立著一個式樣古樸的木櫃,地板牆壁都是結合緊密的原木,整個房間只有上方梁柱中,嵌入了幾個圓形不透明的東西,顯示出科技的痕跡。

“那是燈。”蘿倫輕拉著正往上張望的馮孟升,巧笑倩兮地說:“來,先去洗個澡,然後吃頓飽的,我們再慢慢聊。”

也對,在康勾森林這段時間,也真沒什麼時間好好清理自己。馮孟升本是個重視整潔的人,當下隨著蘿倫走向右側,只見她推開了一扇木門,立時一股蒸氣撲面而來,馮孟升又驚又喜地一看,見正中央有個方形的下陷浴池,木制池壁的孔洞中正不停地注入清水,眼看已有六分滿,水卻還是流個不停。

除此之外,只看到一個木制大躺椅,整片是光滑圓弧的厚實木塊,看起來十分舒適。

躺椅也就罷了,看到這一池子溫熱的淨水,馮孟升不禁大為心動,眼睛不由得盯著蘿倫,只等她一出去,自己立即脫光,跳下去先泡個痛快再說。

沒想到蘿倫居然回身掩起了門,跟著在門旁的木板一拉,抽開了一個斜向下的木孔,她向著馮孟升含羞笑了笑,轉過身不知怎麼一拉,身上那件貼身衣褲就這麼褪下,只余下腰下那條粉色的薄紗內褲。

這是在干什麼?深覺不妙的馮孟升雖然不爭氣地瞪大雙眼,口中還是吞吞吐吐地說:“蘿倫小姐,您這是……”

蘿倫將脫下的衣物扔入木孔中,就這麼轉回身來,馮孟升眼前一亮,當場說不出話來,只能大口吸氣,渾身僵直無法動彈。

蘿倫笑望了望馮孟升,也沒多說什麼,徑自伸手幫馮孟升寬衣,她的動作也十分熟練,三扯兩扯之下,馮孟升一身精光,結實的身軀也就這麼顯露在蘿倫眼前。

蘿倫雖說動作迅捷,但小手卻又柔若無骨,撫在身上癢絲絲的,被她這般撥弄,別說馮孟升了,任何正常男子也會激起生理反應,馮孟升總還算理性,雖然有些地方無法控制,總還能管得住身體的大部分功能,沒餓虎撲羊般地將蘿倫一把抱住。

蘿倫卻也沒進一步挑逗,她將馮孟升衣物扔入洞中之後,推起洞口,回過身來輕聲商量般地說:“還是先清清身子,好不好?”

“先清身子”……那“後”是什麼?馮孟升腦袋發昏,也沒看清蘿倫怎麼往牆上按了按,地上的那方浴池旁居然滑出了一個透明的蓋子,將那池水封住,跟著上方突然灑下大片的水滴,仿佛這屋中下起了溫熱的大雨。

這大片水一灑下,全身舒暢下,讓馮孟升冷靜不少,他閉上眼睛隔開眼前春光,壓抑自己的心情動蕩,一面努力想著喬夢娟,也許多想想她,能壓制住自己現在的心猿意馬。

這時一片絨布般的東西抹上馮孟升的臉龐,他微楞下睜眼,見蘿倫正手拿布巾站在自己身前,含笑著幫自己擦臉。馮孟升大吃一驚,這般讓她抹下去還得了?他一把搶過布巾,但又覺得自己頗為失禮,只好尷尬地說:“謝謝你,我自己來。”

蘿倫噗嗤一聲,笑得馮孟升心煩意亂,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蘿倫柔笑說:“我不會逼你娶我,更不會吃醋……怕什麼?”

自己怕什麼?馮孟升腦海一亂,蘿倫說的也沒錯啊,就這麼云雨一番又如何?但為什麼老覺得不大對勁?呆楞間,蘿倫將他拉上躺椅,輕輕搶回毛巾低笑說:“不管你怎麼想,至少這種事得讓我來。”

也不知為什麼,自己一面強忍著欲望的折磨,一面又覺得這般強忍仿佛對不起蘿倫,見蘿倫俯身緩緩以毛巾抹拭著自己身軀,馮孟升也只好閉眼隨她去了。

閉著眼的馮孟升,好不容易才度過全身擦拭的難關,沒猛一個跳起撲上,其中當然有些階段特別難以忍受,但他總也強納下自己的欲念,硬是像個死人一般地癱在躺椅上。

兩次翻弄之後,蘿倫似乎大功告成,空中降下的溫水也倏然而止,馮孟升剛睜眼,卻發現蘿倫正伸手才起自己,將自己扶入中央的池子,也不知道剛剛合起的蓋子是什麼時候打開的?

她現在還想干啥?馮孟升望著蘿倫,心中十分提防,沒想到她將自己放下之後,居然就這麼退出了水池上面說:“水溫會自動調節,這兒有替換的衣服。”一面又從一側的牆壁,拉開一個木格,其中果然迭放了幾件衣服。

“謝……謝謝你。”馮孟升呐呐說。

“我出去了。”蘿倫淺笑說:“有需要就呼喚一聲。”她將手中毛巾裹住身軀,再深深望了馮孟升兩眼,這才娉婷地踏出浴室。

※※※

解脫了。馮孟升長籲一口氣,對剛剛自己能忍住蘿倫美體的誘惑,不禁也頗為佩服,不過這時他又頗後悔,真的忍不住又如何?說不定真能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經曆……想想馮孟升又自覺羞愧,當下整個人沉入水中,且讓自己腦袋冷靜一些。

但事實上,不管是不是閉眼,是不是泡入水中,蘿倫那秾纖合度的羊脂玉體,已然深深印入馮孟升的腦中,這時馮孟升獨自一人,總算能仔細思量剛剛的一切;細細想來,其實蘿倫並沒有刻意逗引自己,否則剛剛抹身的時候,只要在自己敏感的地方多抹兩下,自己還不是得丟盔卸甲、大敗虧輸。

她真的很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挑剔,被這樣的美女服侍,當真是前所未有的經曆,馮孟升在池水中放松了軀體,又懷念了蘿倫的美體一番,好不容易定下心來,稍微凝聚一下真氣,發現自己並未到油盡燈枯的地步,這麼一來,重新吸納能量的時間不用太長,算是一件喜事。

蘿倫既然還在門外等候,自然不能在此時運功,馮孟升甩甩頭發,爬出水池,從木櫃中取出毛巾抹干身子,探手取出櫃中衣物,抖開來一瞧,又不禁有些發楞。

手中衣物布料十分薄,本以為只是一條短褲之類的衣物,沒想到一攤開,卻是一整件連身衣,長袖長褲還帶著類似襪子的鞋形,雖然小了些,但頗具彈性,想來穿上時會十分貼身,問題是領口、袖口都十分小,衣服中間又沒有洞,怎麼著裝?

裸體的馮孟升正拿著衣服發呆,沒想到身後門聲響動,蘿倫居然又走了進來。

反正彼此的身體都看光了,馮孟升這時也顧不得害羞,回頭尷尬地說:“我不知怎麼穿上。”

“我知道。”蘿倫臉上的笑容一直十分可親,不帶一絲看不起的意味,接過衣服輕壓一處按鈕說:“按這就會分開。”

只見她玉指一點,那件連身衣物從前腰處裂開一個大洞,恰好讓馮孟升前後套上,而這件衣服果然極具韌性,任憑怎麼拉扯也不至于斷裂,馮孟升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整件套上。

蘿倫又拉著馮孟升的手,輕壓剛剛那個樞紐,裂口立即自行合攏,一點也看不出痕跡,蘿倫跟著又柔聲說:“至于這一個,是脫下時用的,到時候再試,好嗎?”

果然一共有兩個薄薄的按鈕,穿上之後,隱藏于腰際裝飾用的褶縫之中,馮孟升低頭看看自己,頗覺好笑地說:“這麼貼身的衣服,真不習慣。”

“其實還有不少功能。”蘿倫解釋說:“可以改變形狀和色澤,我幫你調整一下。”

她一面說,一面在馮孟升身前不知怎麼按了按,衣服立即隨著變形,仿佛馮孟升在東大陸常穿的服色,不過外觀雖變,里面貼身舒適的感覺卻依然未變。

馮孟升雖說不至于大驚小怪,卻也是十分贊歎,突然他醒起一事,忙說:“這可以容納多胖的人穿?”

蘿倫沒想到馮孟升有此一問,頓了頓才說:“應該大多人類都容納得下吧?”一面疑惑且饒有趣味地望著馮孟升。

那個瘋胖子漲大的時候,算不算在“大多人類”的范疇之內?馮孟升想想沒把握,苦笑一下向蘿倫解釋說:“趙寬運功的時候身體會漲大,老是把衣服撐破,這說不定頗適合他。”

“原來如此。”蘿倫笑說:“那應該沒問題的。”

馮孟升搖搖頭說:“他可是漲大兩三倍,而且那家伙本來就是胖子……”

“哦?”蘿倫收起笑容,可愛的眨眨眼說:“那就得試試啰。”


“嗯,得試試。”馮孟升說了這幾句話,不知為什麼感覺輕松不少,他對蘿倫笑說:“你真美,我剛剛真的很辛苦。”

蘿倫拉著馮孟升的手往外走,一面掩嘴笑說:“誰要你忍了?”

馮孟升心跳了跳,這才尷尬地說:“我已經有要好的女友。”

蘿倫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望馮孟升轉了轉,輕笑一聲沒接口,直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才說:“先吃點東西吧。”

一直望著蘿倫的馮孟升,這才低下頭,見桌上放著一盤香味橫溢的食物,一旁還有一小碗直冒熱煙的湯碗,馮孟升不禁食指大動,眼見刀叉具備,他不再客氣,低頭進食。

蘿倫一直坐在對桌,笑咪咪地望著馮孟升進食,見他中規中矩地用餐,似乎也十分開心,隔了一會兒,蘿倫才說:“這兒原來沒預備著酒,所以沒准備餐前酒,等等會送到一些……”

“我不喝酒。”馮孟升搖搖頭笑說:“酒會亂性,我一向少沾,趙寬比較喜好此道,不過也沒機會多喝。”

“嗯,不喝酒也好。”蘿倫笑說:“等等我幫你按摩一下,很舒服的唷。”

她對自己這麼好,說來也是因為外空的事吧?想到此處,馮孟升突然覺得有些歉意,自己蘑菇了許久,卻一直沒好好說明,還真不好意思,想到此處,馮孟升也不等蘿倫發問,就開始簡述外空發生的事件。

馮孟升敘述的過程中,蘿倫極少打岔,只用雙手托腮,靠在桌上,專注地瞅著馮孟升,馮孟升望著蘿倫那含情的眼神,雖然敘述不停,卻是心亂如麻,心中得不斷提醒自己,對方只不過是個合**,這些動作行為不過是設計出來的,絕不代表對方對自己有任何情意。

他一直說到自己逃回地球,這才繼續用餐,這時蘿倫才開口說:“馮先生,我可以喚你孟升嗎?”

馮孟升一楞,吞下口中食物,這才點點頭說:“當然。”

“這樣親切多了。”蘿倫似乎很高興,接著說:“那你也得喚我蘿倫,別再小姐個不停。”

這倒不是大問題,不過馮孟升心中這時不免暗暗奇怪,剛剛他言語中,其實多少忽略了一些事情,本認為蘿倫會立刻詢問,沒想到開口居然是要換稱呼,難道這女子不是合**?

陡然冒起念頭,馮孟升額頭不禁冒汗,若對方不是合**,剛剛那一段經曆,可真是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但是她能從腳底冒出熱能,從而借力上推,這根本就是“機械文明”的移動方式,怎麼可能是自然人?莫非合**有這個能耐,把自然人改造的像合**一般?

想到這兒,馮孟升又自覺好笑,合**哪有這麼無聊?自己應該是多慮了,也許眼前的合**與眾不同,比較會啰唆一些枝枝節節也不一定。


馮孟升想著事情,臉上自然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蘿倫望著他的模樣,突然一笑說:“孟升,怎麼了?”

馮孟升回過神來,強笑說:“沒什麼,我覺得有些事情想不透。”

“外空的事嗎?”蘿倫說。

“嗯。”馮孟升點頭說:“我一直不明白,趙寬怎能聽得懂那怪物的聲音?”

“是啊。”蘿倫輕呼一聲說:“他怎會聽得懂?”

“還有呢。”馮孟升接著說:“那股抵擋宇宙射線的能量又是從何而來?那聲音為什麼後來都不出聲了?難道……”想到這兒,馮孟升陡然想起趙寬與李鴻的古怪,微有所悟,但這一點卻不好跟眼前的美女分享。

蘿倫卻也沒追問,見馮孟升沒打算再說,她笑著轉過話題說:“左首那間便是寢室,想休息一會兒嗎—”

“也好。”馮孟升自然不須睡眠,但確實頗須運功培氣,他站起身說:“真感激你的幫助。”

“哪兒的話,不用跟我客氣。”蘿倫笑說。

馮孟升正要轉身走入房中,突然聽到蘿倫呼喚:“孟升,等等。”

馮孟升轉回頭,卻見蘿倫走到門旁,從木櫃中取出一雙鞋,向著自己遞來,一面說:“若是內息不足又臨時需要飛行,可以穿上這個。”

馮孟升見這雙鞋與蘿倫腳上穿的相同,額頭的汗又冒了出來,他接過結巴地說:“這……這……”

“這飛行器,控制上要稍微練習一下。”蘿倫巧笑說:“利用大拇指前後推動即可,比較困難的是前後平衡,但是稍有練過功夫的人,平衡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蘿倫是靠這個飛行?那麼……她確實不是合**?馮孟升當真呆了。只聽蘿倫銀鈴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得離開一陣子,乖乖等我回來唷。”跟著她轉身緩步踏出門外,只留下馮孟升一人,神魂顛倒地呆在那兒。

第二章有無之理

馮孟升運氣的當口,趙寬卻在那自稱“六號”體內的方間中跳腳個不停。

之前塔托格安送出圓球,趙寬便大感不妙,沒想到接下來整面螢幕布滿一陣耀目的強光,跟著轉為一片漆黑,隨後又幻化回原來白色牆壁的模樣,隨著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由遙遠的地方傳來,仿佛所有人都在同一瞬間提高功力與一股倏然出現的巨大能量抗衡,但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不明白。

趙寬當然馬上跳起來說:“那兒怎麼了?怎麼看不到了?”

“能量過于強大。”六號倒是處變不驚,緩緩地說:“我觀察用的儀器毀損了一部分,現在正在修複中。”

“那怪物出絕招了嗎?”趙寬有點心焦地說:“死了多少人?嚴不嚴重?”

“修複前不能確切估計。”六號說:“不過感應上,部分功夫較低的人應該無法承受這樣的爆炸力。”

功夫較低的?馮孟升不知道算不算?趙寬與李鴻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李鴻開口說:“南極洲那些人還好嗎?”

“爆炸之後,人群分得太散了,暫時還不能分析清楚。”六號說:“再等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回答你們的問題。”

“我們兩個過去看看好了。”趙寬皺眉說。

六號平靜地說:“那兒的戰斗已經重新開始,塔托格安並沒有占上風,功夫較低的人只要沒死都已經遠遠退開,你們不用擔心。”

李鴻突然說:“你找我們來做什麼?”

六號停頓了一下才說:“這兒比較安全,我日後需要你們幫助,不希望你們有損傷……畢竟你們暫時幫不上忙,不需要停留在那兒。”

這家伙是專門叫自己兩人來解答問題的?這倒也輕松。趙寬苦笑搖頭時,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當即說:“你剛剛說你是存在做的?所以你不是生物,這該沒錯吧?”

“沒錯。”六號坦然回答。

“所以你類似合**?”趙寬問:“也是機械東西湊起來的?”

“這也不盡然。”六號說:“你可以將我定義為一個具有思考能力的非生物,但經過這數萬億年的演化,我體內許多結構,其實模仿自生物的居多。”

趙寬皺眉說:“你剛剛說吸收生靈智慧,怎麼個吸收法?”

“一開始,是借著觀察。”六號說:“接著是理解與研究,另外,有時我也能接受到一些想法……”

趙寬插口說:“接受到想法?”

“就是感受到某生物的某段思緒,尤其人類出現之後。”六號說:“只要某人精神專注地思考著某件事情,有時在偶然的情況下,我能接受到那段思緒,而當我消化吸收各種資訊到一個程度之後,就算靠自己研究,時間長久下來,科技能力也已超過地面上的人類。”

兩人雖不明白這中間的過程,卻也聽得一楞一楞。

只聽六號接著說:“早期,截收到的大多是片段的心思,但當地球終于進入我所期待的機械文明後,所有資訊隱藏在各種不同形式的電波之中,只看我怎麼樣去篩選與吸收了,不過相對的,自此之後,有意義的精神思索也更不容易感受到。”

趙寬想了半天,作出結論說:“所以你的能力起源是來自地球的一切心血?尤其大多是人類的想法?”

“可以這麼說。”六號說:“所以我的一切能力主要還是源自于地球人的想法與創意,只不過當我發現一個好的觀念或想法時,能長久研究,不受其他外力所干擾。”

“你的能量是怎麼來的呢?”趙寬目光一轉說:“要吃東西嗎?”

“‘存在’一開始便賜與我引用部分宇宙能量的能力,比如日光。”六號說:“現在我當然掌握了更多的能量獲得方式,至于進食,如果你的意思是落後的化學鍵結釋放熱量模式,我一直沒打算使用。”

“可是吃東西很舒服啊……”趙寬摸摸肚子說:“你這兒有東西吃嗎?”

“如果真的需要食物的話,我可以合成一些。”六號說:“只不過你們應該不需要吧?修練至此,代謝能力應該已經能轉換一段時間……”

“不、不、不。”趙寬連忙說:“快快弄些吃的喝的來,我個人十分需要。”

“這……好吧。”六號說:“雖然我不並是十分理解你為何仍有這方面的欲望。”

“快點變出來吧。”似乎問食物才是這串對話的重點,趙寬沒再關注六號的能力,緊接著說:“你觀察用的東西修好沒有?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

“觀察儀器還要一段時間。”六號說:“不過我剛剛發現,李鴻上一次的發散內過程,似乎有些不正常,還好沒有影響到整體的機制。”

李鴻雖不清楚鐵門西云的事情,倒記得上次發散內息驚險的前半段,加上紙條提醒,也明白六號說的事情,他當即點點頭說:“沒影響就好。”

“啊……”說到這兒,趙寬倒是重新想起自己的問題,他抓抓腦袋說:“李鴻還好,我前幾次發散可有點問題。”

“你?”六號說:“怎麼了?”

趙寬當即將前幾次的意外說出,敘述時想到謝棲那個半人半妖的東西,趙寬不禁牙癢癢的,一面說還順道罵了兩句。

趙寬說完自己被迫全身發散與提前釋放數個丹球能量的事情時,六號大多保持沉默,沒怎麼插口,趙寬表達的也算簡單明了,沒花多少時間就閉上嘴巴,等候六號發落。

沒想到六號沉默良久,居然一直沒發出聲音,趙寬心中有數,嘻嘻一笑說:“別煩惱了,大不了功夫練不上去,如果不會出問題的話,就別管了,只不過那個重整地球的大業,可得麻煩別人幫忙,比如孟升就一定很有興趣……”

“會有問題。”六號陡然冒出聲音,把趙寬嚇了一跳,他呆了呆才說:“啥問題?”

六號說:“當初我在你們體內鎖入大量能量,未達適當狀態之前,會一層層保留,等待適當時機釋放,但控制釋放的機制久了終會失效……”

“所以呢?”趙寬已經有點擔心。

“所以當你機制混亂、無法繼續發散置換之後,久而久之,體內三十六個儲存點可能會在一瞬間爆散,身體絕對無法承受……除非轉換成另一種形式的空間,但那種形式……”六號似乎遇到了困擾,說話有些斷續:“我無法使你的身體產生這樣的空間……對人類的改造,以外力產生微小儲存點已經是極限……”

這話怎麼有些耳熟—趙寬呆了呆才說:“你說的是體內產生一個特殊空間,然後所有能量都放在那兒?想用就送出來?”

六號驚噫一聲說:“你居然能想到這種形式?”

“我沒這麼天才。”趙寬搖頭說:“是無祖的想法,我聽轉轉壺提到過。”

“轉轉壺?”六號停了好片刻才說:“你說的是吳定岳制造的失敗智能物?”

“哪兒失敗了?”趙寬皺眉說:“他可是活蹦亂跳,十分有精神。”

“我並不是指他的機能問題。”六號說:“結果與計劃不符,所以稱‘失敗’,吳定岳並不想違背《互不侵犯條約》,他預計做出一個具有簡單判斷能力的生化物質,可以根據他所安排的指令操縱能量,他才能放心離開地球;沒想到第一次試驗,居然制造出具備高等智能的轉轉壺。”

趙寬咧嘴一笑說:“你倒是清楚。”

“並不奇怪。”六號說:“吳定岳就是為了當初的承諾而安排此事,所以讓我知道他的計劃與安排。”

趙寬對于無祖去哪兒打架不是很有興趣,何況若跟六號多談外空打架的事,說不定這家伙又打起自己和李鴻的主意……趙寬扯回話題說:“總之我是聽轉轉壺說的,那種境界你弄不出來?”

“不行。”六號直接說:“雖然那是最好的辦法,但我不知道怎麼達成……你可以考慮釋放掉這些能量,雖也不容易,但機會比較大。”

自己總不至于比無祖還高明,連他都頭疼自己大概是沒那個能耐。趙寬只說:

“無論你是否能辦到,我還是先解釋吳定岳所謂的異空間是什麼意思。”六號說:“你可知道,所謂的功夫、內力,是從何而來?”

“從天地吸納儲存而來。”趙寬很直覺的回答。

“嗯,換種說法,就是來自宇宙間的能量。”六號又說:“那麼這些能量,又是從何而來?”

這可把趙寬問倒了,他呆了呆說:“我不知道。”

“我剛剛說過,萬事萬物乃‘有’、‘無’所化生,能量自然也是,若能化生‘有’、‘無’,便能化生萬物,能量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六號說:“剛剛也已跟你提過,能化生‘有’、‘無’的源頭,無法以言語解釋,但若你能明白那一點時,便有機會創造一個化生‘有’、‘無’之處,能量自然源源不絕,不再需要從外在吸收。”

趙寬有些迷糊了,他吐了吐舌頭說:“再創造一個宇宙?那原先這個宇宙放到哪兒去?兩個不會撞在一起嗎?”

“所謂的大小,本是比較而來。”六號說:“宇宙為什麼不能只有塵埃般大小?能化生‘有’、‘無’即成世界,至于大小,已經不重要了。”

“難道……”趙寬咋舌說:“轉轉壺肚子里面就有個這樣的東西?”

“轉轉壺能納不能生,也是仿的,不過仿的方向不同。”六號說:“不過能創出這樣的東西,也十分不容易,比我在你體內安置的微小儲存點,更為高明。”

趙寬消化了一陣子才說:“所以吳定岳那時煩惱的,簡單說來就是怎麼體悟到化生‘有’、‘無’的原理?”

“不只如此。”六號說:“除了體悟之外,還要能在體內聚集極大量的能量,並隔絕現存宇宙對此的影響,從而利用這大量能量反生回‘有無’的原點,方能重新滋生能量……但是若已借著修練,另行產生引能入體的通道,當然不易隔絕,就算體悟了‘有無’之道,也難以創造異空間,這才是他思索的問題。”

趙寬總算懂了,他一拍手掌說:“所以想要練到那種程度,就不能產生新的通道?”

六號緩緩說:“但不產生新的通道,體會宇宙能量的狀態隔了一層,幾乎沒有機會深切體悟‘有無’之道,而通道未辟、身體又未經宇宙能量沖擊調整,這麼緩緩納入能量修練,又怎麼有機會彙聚足夠的能量?”

趙寬深吸一口氣說:“果然是兩難,無祖後來有想到辦法嗎?”

六號停了停才說:“我猜應該有。”

“啥?猜?”趙寬翻白眼說:“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六號也不生氣,平靜地說:“當吳定岳安排好後人支援的模式之後,我與他就極少聯系……這也怪不得他,誰也不願意被人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話兒有些趣味,仿佛隱含著一些故事,趙寬眉頭挑了挑,還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問,六號突然說:“基本的道理就是如此,至于釋放能量的方式,與空間跳躍孔有關……”

趙寬聽到“空間跳躍孔”這幾個字,想起大事,心中一緊,連忙說:“等等,那邊打的如何?還有……不是要幫我弄吃的嗎?”

“趙胖子。”李鴻一直沒說話,這時忍不住說:“你身體的問題還沒解決,吃什麼東西—.”

“什麼?”趙寬一楞才想起,呵呵一笑說:“喔,身體會爆炸的事情啊……”

“還笑?”李鴻有些發火地說:“你不要命了嗎?現在該怎麼辦?”

“我建議在體內創制出空間連結點,將這些龐大的能量釋放。”六號說:“這樣雖然不能達到前一種境界,但既然產生了出入連結點,能量吸納速度會比一般的引入能量通道還快許多。”

“嗯,聽來不錯。”趙寬笑說:“怎麼樣能辦到?”

六號說:“你首先必須能感應到空間中的微小通道,接下來再研究這些通道的性質,能掌握之後,應該就可以辦到。”

好像也並不容易啊……趙寬呆了呆說:“怎麼感應那些小洞?”

“這得靠你自己。”六號頓了頓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明。”

這算什麼方法?李鴻大聲說:“若是胖子感應不到呢?”

六號沒有立即回答,隔了片刻才說:“幾年內不會出問題……我會繼續思索解決的辦法。”

李鴻發怒說:“把我們身體胡搞一番,出毛病了又說沒辦法?”

“你別急著發脾氣。”趙寬的笑容突然收了起來,轉頭沉聲說:“我倒有個問題。”

“請說。”六號說。

趙寬吞了一口口水,這才緩緩地說:“若如你所說,在一瞬間爆散,散出的能量會……”

“那會是非常龐大的能量。”六號緩緩說:“若真的無法解決,數年後,你最好遠離地球。”

去宇宙中找個沒人的地方慘死?趙寬與李鴻兩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六號沉默了片刻突然又說:“當年吳定岳應該想通了相關的道理,也許聖殿會有紀錄。這次事件解決之後,你向聖主詢問此事,若他不願協助,我……會考慮出面幫你索取。”

趙寬心里明白,雖不知原因,但六號十分不願與聖殿直接接觸,這時這麼說,確實是十分想幫自己解決問題,這家伙雖然不是人,但也夠意思了。

“若聖殿也沒辦法那怎麼辦?”李鴻仍不甘願,身上白色光芒隱隱閃動,只差沒把心劍送出來。

“算了。”趙寬止住李鴻,哈哈一笑說:“到時候真的爆炸,我就來六號肚子里面炸。”

這死胖子還笑得出來?李鴻瞪了趙寬一眼,也不再作聲,心中卻打定了念頭,等這次的事情解決,得先陪趙寬找聖殿討解決的辦法。

而六號似乎不好意思接話,暫時選擇了沉默,只不過若趙寬真要爆炸,想來他也不會開門讓趙寬跑到肚子里面去。

※※※

無元五三一年三月十九日馮孟升尚未修練至氣通天地的境界,納氣的速度自然較緩,這趟入定,他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的時間,只是在定靜之中,他的心緒陡然憶起自己處身之境,當下顧不得內息尚未補足,便緩緩收功納氣,睜開眼睛。

從寢室的窗外望出去,天色已經深黑,馮孟升想起蘿倫當時的言語,若她只離開一小時便回返,自己可讓她等久了。

想到此事,馮孟升不禁大感歉疚,連忙下床開門,往門外張望。

果然在客廳的藤椅上,蘿倫正一個人坐著,她閉著眼睛,輕靠著椅背,似乎正熟睡著。

合**怎麼會需要睡眠呢?馮孟升更覺得眼前佳麗絕對是自然人無疑,蘿倫清醒的時候,馮孟升不敢放肆打量,此時見她仿佛入眠,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馮孟升當即悄然走近,恣意觀賞蘿倫秀美的容顏,只見她秀麗長發如緞如絲般滑順地披散在雙肩,閉著的雙眸外,濃長睫毛輕顫,巧致瓊鼻下,嘴角掛著一抹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夢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她不知道回來多久了,馮孟升不忍心叫醒她,緩緩走到門口,輕推開門戶,向著夜空中的大自然深吸一口氣,感受一番這難得的閑暇。

她若是自然人,自己之前與她說話的方式,可是大大違背了當初答應喬夢娟的條款……馮孟升不知該怎麼解決,索性將心一橫;反正已經說了不少,現在已經顧不得算一句話幾個字了--喬夢娟這個約束也有點過分,不讓她知道就是了。

想通此點,馮孟界正覺輕松之際,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嚶,他立即回頭,卻見蘿倫正揉著眼睛,慵懶地笑說:“孟升,你收功了??


“嗯。”馮孟升微笑說:“沒想到還是吵醒你了。”

“不。”蘿倫笑著搖搖頭,站起身說:“該還沒完全恢複功力吧?”

“回納了幾成。”馮孟升點頭走入房中說:“之後會越來越快,就算不運功也能逐漸補充。”

“那樣就好了。”蘿倫突然一笑說:“我有件事兒不懂,陳山恩說他離開的時候,新後好像正要找你們麻煩,怎麼剛剛你又說被新後保護呢?”

馮孟升苦笑著將與新後的關系說出,接著才說:“所以我現在該算是南極洲的人。”

“原來如此。”蘿倫眨眨眼說:“南極洲的人,似乎不怎麼喜歡我們。”

南極洲與合**不久前才沖突過,使合**棄守“阿佛陸塊”,這事馮孟升自然清楚,不過蘿倫又不是合**,怎麼會這麼說話呢?大概這兒的自然人,早已經把自己當成合**的一分子了,看來合**治理的十分成功。

馮孟升思索的同時,蘿倫突然輕呀一聲說:“那麼你這時應該去南極洲啊……怎麼跑來這兒了?”

“我雖向新後輸誠,但南極洲的人現在並不明白此事。”馮孟升苦笑說:“那時我功力全失,這麼一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噢……”蘿倫點頭說:“這也是實話,不過你們與南極部隊相處十分愉快的事情,那幾名衛官應該也把消息帶回去了。”

馮孟升被蘿倫一言提醒,她說的沒錯,當時還有數十名衛官、衛士,由聖殿中人護送返回南極洲,雖然他們不知新後已經接納了自己,卻知道自己與喬夢娟等人的關系,這時去南極洲,沖突的可能性應該會減少不少。

馮孟升點點頭說:“你說的也對,我再靜坐一日,補充到七、八成之後,就去南極洲。”

蘿倫甜甜一笑,說:“也好,等你複原八成,也比較不擔心他們不明情況就出手。”

蘿倫這話倒是說到馮孟升心底深處。此時南極洲高手不足,自己自保有余,而若高手中有人回返,當然更不會找自己麻煩,所以當今要務還是恢複功力,不過日後身處南極洲那狹小的天地,那時自己的抱負應該怎麼發揮?

見馮孟升陷入沉思,蘿倫輕聲一笑將他拉回現實,她將馮孟升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這才望著馮孟升說:“你去南極洲,要當衛統嗎?”

馮孟升苦笑說:“新後的意思是,讓我暫時當滿衛統的副手。”

“喔……”蘿倫頓了頓才說:“這是你希望的工作嗎?”

對這個問題,馮孟升有些意外,他望著蘿倫說:“你怎會這麼問?”

“你的志向不是改造世界嗎?”蘿倫目光中閃出期許與仰慕的光彩,含笑說:“武學競爭下去,對整體人類不利,你想要改善這一點,卻選擇最難改善的南極洲著手,一定有你的道理。”

這……說老實話,自己其實沒想到這一點,當時不投靠南極洲,說不定連老命都保不住,還有什麼選擇?不過老實話當然不適合這時候說,馮孟升只好說:“新大陸有皇儲努力,我相信有成功的機會,南極洲卻缺少這樣的思想……”

“嗯,我們也是這樣想。”蘿倫高興地點頭說:“在西牙倡議,聖殿主導下,其實這陣子,南極洲與新大陸,針對重新結合成一個政權的事情,已經討論過幾次了。”

“什麼?”馮孟升大吃一驚,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當然兩方歧見已深,觀念大不相同,要結合十分困難,尤其處于弱勢的南極洲,為了自保,對此更是多有排斥。”蘿倫說:“但南極洲天然環境只適合作為軍事據點,不適合人口繁衍,這些年都是依靠聖殿協助才能維持,當聖殿提倡此事之際,南極洲縱然不願,禮貌上也不敢不參與,不過誠意有多少就很難說了。”

馮孟升腦海中思索著聽到的變化,心中驀然專注起來,試圖將前因後果串聯。他思索著眾高手在外空中言行,與此相對更覺明顯;新後與羅方、王崇獻攜手合力本是一奇,新後與茲克多這麼容易就聯合一氣更是少見,看來都是在這樣的壓力下所導致。

新後雖然明著不敢違抗聖殿,但卻私底下籠絡茲克多,以求增添強援,而當路南遺族重現地球舞台的同時,茲克多若不願歸入西牙旗下,與新後互通聲氣也是唯一的選擇,否則他當真沒有立足之地。

只不過就憑這兩人,依然無法抵抗聖殿、新大陸、西牙的聯手……那他們是為了什麼?

馮孟升此時已不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伙子,與天下高手接觸的次數增多,聽多了天下大事,對世局的掌握也越來越是准確,他心念一動,已知新後與茲克多的打算——既然非得屈服不可,己身擁有的實力越多,能爭取到的自然也越大,正所謂合則兩利,這兩人的合作可說是理所當然。

馮孟升想到這兒,抬起頭詢問蘿倫說:“聖殿與西牙的想法是如何?”

蘿倫准備的十分周全,見馮孟升詢問,她當即回答:“西牙建議讓世界重歸于一,以減少不必要的爭端。”

聽起來頗像西牙的言論,馮孟升點頭說:“聖殿呢?沒有意見?”

“若不是聖殿也表態同意,單憑西牙一人,還號令不了新大陸與南極洲。”蘿倫一笑說:“先提醒你……我們的消息,多半輾轉得到,可能有些不足唷。”

馮孟升一怔,突然想到,路南遺族、新大陸過去與合**關系雖然都不錯,但這整件事情,只牽涉到自然人的政權變化,與合**一點關系都沒有,想當然他們不會特別轉知合**,何況路南遺族對合**的態度已經起了變化……那合**怎麼會這麼清楚?

難道……直到今日,合**依然在自然人中安置了密探,尤其是新大陸?想到這個念頭,馮孟升不禁失笑,合**縱然能扮演普通自然人,但絕對沒法扮演武功高強的自然人,王崇獻等人身邊又怎會有庸手?看來合**另有采探消息的能耐……

想到此處,馮孟升忍不住說:“你們如何打探的?”

蘿倫微微一笑說:“自然人雖然走入了聚能文明,但並不代表聚能文明一定優于機械文明,我們有太多東西,可以在你不知不覺間,窺探察知你的一言行、一舉一動,這只是小事。”

“原來如此……”馮孟升咋舌說:“天下能瞞住你們的事情恐怕不多。”

“是不多。”蘿倫笑說:“你知道我們的想法是什麼嗎?”

“你說合**的想法?”馮孟升說。

“是啊。”蘿倫點點頭說:“我們的想法。”

“這……”馮孟升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你是合**?不是自然人?”

“我當然是合**,你覺得我不像嗎?”蘿倫失笑地說:“這也難怪,我本是設計來模仿自然人的。”

馮孟升吞了一口口水,眼前的美女,果然是當年作間諜的合成女特務。在傳說中,這些機器女人除了為合**效命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缺點,若硬是要說缺點,就是能把男人服侍得服服貼貼,讓人戀戀難舍。

蘿倫見馮孟升沒開口,她輕笑一聲接著說:“就我們的立場來看,自然人統一,對我們沒什麼好處……”

馮孟升恍然大悟,難怪他們這麼操心此事,若自然人歸于一統,說不定會突然想減掉合**,對他們來說當然不妙,最好是自然人自己打自己……但她怎麼會對自己講到這麼清楚?難道她單憑美色,就想迷惑自己協助他們搞破壞?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見到女人骨頭就軟上三分,這是馮孟升難以更改的天性,但絕不至于為了女人出賣天下人,此時馮孟升臉上不禁露出三分不悅,帶著些許冷淡。

蘿倫察言觀色的功夫非比尋常,她輕輕刮了一下馮孟升的臉說:“別想歪了,我們可沒要你害人。”

“那麼你們希望我做什麼?”馮孟升已知對方必有所求,當下率直相詢。

“自然人要合並當然可以。”蘿倫一笑說:“但是在合並的同時,最好是一面實行你的計劃……所以我們不是要利用你,而是要全力支持你。”

“我的計劃,你是指……”馮孟升猛然醒悟說:“武學層次壓低的事情?”

蘿倫笑著點點頭說:“當然啦,難道你不需要支援?”

馮孟升這時才完全明了,合**探知了那些消息,知道在西牙與聖殿都同意的情勢下,南極洲就算反對,也支持不了多久,天下終歸會一統,若武學沒有適度降低,合**自然處境堪盧,只有天下武技水准大幅降低,合**才能高枕無憂。

但若真能實行,到時自己大有機會肩負人類未來的重擔,此時卻也不能隨合**操控,否則日後多有不便,最重要的原則——只能接受他們的支援,不能被他們利用。

馮孟升想通諸般關節,微笑說:“你說說看?”

蘿倫輕笑說:“既然有聖殿插手,自然會往無祖傳下的法門走,議事團制度必定會再度複興,你回南極洲,先從這兒著手,別管什麼南極軍務。”

“不管軍務?”馮孟升訝異地說:“南極洲雖以議事制度為名,實際上還是軍系治國啊。”

“當然。”蘿倫說:“但日後天下一統,推選議事之際,你覺得有南極軍務背景的人容易勝選,還是沒有的人?”

“這……”馮孟升頓了頓才說:“選舉並不容易,我又是才投入南極洲的人……”

“暫時別在南極洲競選。”蘿倫笑說:“下一次選舉不到半年,來不及趕上,而且也沒有必要在小小的南極冰宮當個議事。”

“那麼……?”馮孟升搞不懂了。

“先獲得人心。”蘿倫說:“雖從南極洲開始,但不限于南極洲。”

“獲得人心。”馮孟升沉吟說:“這並不簡單。”

“從古到今,天下有個共通的道理——搞宣傳就是要錢。”蘿倫輕笑說:“你得知道,如今的世界,沒有人能跟合**比錢多。”

馮孟升終于搞清楚,合**已經把自己未來的路規劃完畢,只差自己跳下去演這出戲,要不要配合演這出戲,就看自己的決定了……反正自己如今功力大進,也不怎麼怕受合**鉗制,若能善用他們的援助,進而把持自己的主張,卻也不用太過擔心。

想到這兒,馮孟升雄心突起,點點頭站起說:“我明白了。”

蘿倫似乎也十分高興,也跟著立起身,帶笑凝視著馮孟升說:“你到了南極洲,我自然會想辦法與你相會,告訴你之後的做法,記得不能一開始就把主張攤出來,那樣反而會吃虧。”

這方面的經驗,蘿倫想必比自己豐富不少。馮孟升點點頭說:“待我連足了內息,立即飛去南極洲。”

“嗯……”蘿倫笑了笑,美目突然瞟了瞟馮孟升,帶著三分羞意說:“你走之前,真的不想試試嗎?”

“試……試什麼?”雖然知道對方是合**,但那身媚態還是讓馮孟升突然干啞起來。

蘿倫沒再說話,輕輕一拉馮孟升,向著右側的寢房走去,馮孟升則是全身熱血沸騰,腦中迷迷糊糊,就這麼跟進了房中。

※※※

此時的外空,仍是激戰方酣,塔托格安雖然利用強大的爆炸威力傷了不少人,但卻也激起了眾怒,迫使殘存的地球人拋開成見,全力與他周旋。

當時那突然其來的爆炸,雖然傷了不少人,但塔托格安分散晶球時,目標主要有兩種,一是他已見識過的高手,比如聖主、羅方、王崇獻等人,尤其是聖主;另一類就是人多的地方,比如新大陸、路南遺族、聖殿等三大群體;但他卻估錯了聖殿的實力,是已雖在猝不及防下傷了聖主,但其他的晶球,對聖殿高手群來說,卻並未立即造成很大的損傷。

畢竟聖殿當中雖仍有高下之分,但這次派出來的長老群中,不乏能與新後等人比肩的高手,甚至可能猶有過之,就算其中造詣較低的,也遠勝過新大陸的大武士等級,所以雖有數顆晶球急爆,也傷了一些人,仍留存了大部分的戰力。

另一個受影響較小的,就是新後這一面。南極洲這兒人數雖少,但整體戰力卻最為平均,連尚未氣通天地的馮孟升都沒有大礙,可以想見其他人自然無恙,當那凶猛的爆炸威力稍斂,首先趨前攻擊的就是新後。

另一個沒受到影響的高手,就是獨來獨往的茲克多,他在塔托格安的眼中還不成威脅--也說不定他覺得為茲克多耗上一顆晶球不大值得--所以這次的巨爆,反而漏了茲克多。當時巨爆一起,茲克多一瞬間飛出數十公里外,遠離爆炸的威力,但卻也是火上心頭,他顧不得剛剛受擊的創傷還沒完全複元,緊隨新後之後,往前沖了過去。

這時其他人就算並未受創,也多在救死扶傷,新後與茲克多兩人合力,塔托格安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兩人出手十分謹慎,短短幾秒之間,塔托格安還拿不下兩人。

只過了這短短的數秒鍾,另一面的西牙,已確定自己人手傷亡慘重,就算他悟道多年,此刻也不禁大起嗔念,當即禦使著天地能量,龐然無匹地攻向塔托格安。

在這種高層次的戰斗之中,動作往往是直覺反應,想臨場安排、討論戰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新後與茲克多兩人雖然已有合作的默契,但畢竟配合的機會太少,攻防上仍有空隙與漏洞,此時西牙出面卻是恰到好處。

西牙的攻擊模式,能在虛空中陡然出現大小由心的強大能量,剛柔變化無端,而且西牙的能力又比新後與茲克多高明,在他的刻意配合之下,三人的攻勢可說是完美無缺。

至于其他的人,就算有心幫忙,也未必能掌握到適當的時機插手,比如聖殿的許多高手,這時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遠遠布陣,避免塔托格安逃逸。

塔托格安這時才發覺西牙更勝他人。對于西牙的攻擊,他多半選擇卸力退避,當然在西牙力道的縫隙間,就得面對茲克多與新後的攻勢;但他仍是有攻有守不落下風,三方就這麼連拼了一日夜,依然沒有停歇,唯一的進展是塔托格安此時已不再放出能傳聲的綠光,對話不再傳入所有人耳中,眾人對話輕松不少。

此時各方人群已經慢慢地再度彙聚,損失最慘重的當然是新大陸與路南遺族兩群人,這兩方飛出來的高手中,頗多尚未氣通天地的人物,在爆炸時陣亡不少,尤其是那批不久前剛經由“聚星化日”塑造出來的沒經驗高手群,十之去八,死傷慘重。

瑪莉安等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馬上發現馮孟升失蹤,喬夢娟自然心急如焚,但她的內功修為雖比馮孟升高出一個境界,功力卻未必高明,爆炸時也嚴重受創,若非宇宙能量急速湧入她體內護持,說不定也撐不下去。在這種時候,她當然沒有余力在宇宙中四面搜尋,除默默掉淚之外,也只能遠遠望著新後的戰斗,期待快點殺了那異世界來的怪物。

以喬夢娟的狀況來說,理應先回地球休養,待複元大半之後再上來支援,總比在外空中療傷效率高得多,許多聖殿、新大陸的人們,就這樣一個個飛回地球,但新後正與敵人周旋,此時自然不好請示,加上縱然不回地球,喬夢娟也不至于無法生存,更不好就此離開。

就這麼一日過去,戰團卻漸漸起了變化,眾人可以感覺到塔托格安的能力一直沒有降低,但新後與茲克多的攻勢卻似乎較開始時減弱不少,瑪莉安不禁有些心焦,低聲對眾人說:“那時的爆炸難道也影響了新後?”

五人都在相同的氣勁圈中,彼此聲息相聞,聽瑪莉安這麼說,臉色仍有些蒼白的柳玉哲,吸了一口氣緩緩說:“聖殿應不會袖手。”她的功力只比喬夢娟高上一些,身體狀況沒比喬夢娟好多少,若不是經過這一日夜的調息,恐怕連說話都有些吃力。

柳玉哲剛說不久,果然聖殿派出八個白袍人遠遠地接近,直到戰場兩公里外,才四面八方分開,隱隱將整個戰團包裹住。

片刻後,似乎戰團內外兩方已做好了溝通,突然一陣光華疾閃,強大的爆波連續湧出,眼前一花之間,新後已經回到了眾人身前,融入了五人的氣勁之中,衛統們又驚又喜地望望新後,又看向戰團,只見新後空出的位置,已經有兩名聖殿的白袍高手補入。

緊接著又是一陣能量激爆,茲克多、西牙也逐漸退出戰團,全交給八名聖殿高手接手。這八人展現出來的功力雖未必如新後、茲克多高明,但進退間配合得十分緊密,八人合力帶給塔托格安的壓迫,竟似乎比適才三大高手圍攻時更為猛烈。

眼看又成了新的僵局,眾人的目光才轉回新後身上,瑪莉安首先關懷地詢問:“媽,你還好嗎—”

新後卻似乎沒聽到這句話,目光十分複雜地遙望著遠方戰團,隔了好片刻才說:“西牙的功夫原來到了這種程度……看來天下已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新後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西牙若真如此高明,這一日中怎麼沒能拿下塔托格安?眾人面面相齦,誰也不敢接話,只看新後會不會再多說兩句。

第三章風揚二祖

此時茲克多飄然而至,與新後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幾分無奈,茲克多滿是皺紋的老臉擠出一個苦笑,心念緩緩探上眾人的氣團,歎口氣說:“新後,看來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也不多了。”

新後臉色不怎麼好看,只見她咬咬牙說:“就算他天下無敵,也壓服不了天下人。”

“他聰明得很。”茲克多搖頭說:“西牙最在行的就是引動民心,這次事件一了,他若沒去皇都,就會到冰宮,新後可得小心在意。”

“南極洲萬眾一心,數十年如一日,沒這麼容易被他拉攏。”新後說:“只不過此事有聖殿插手,運作下去的機會不小,日後您老有什麼打算?”

“我一個人過日子也習慣了。”茲克多搖頭說:“總不會連殘破的南大陸他們都不放過吧?總之若你需要我的支持,只要傳話一聲,老夫不會拒絕。”

“多謝前輩。”新後似乎顯不出笑意,只向茲克多微微一揖,表示感激。

“不用客套。”茲克多搖搖頭飄開,一面說:“反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對付西牙……”

兩人這一串對話,瑪莉安等人可真是聽得一頭霧水,新後與茲克多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而西牙又想做什麼,聖殿又怎麼會贊同?

若此時馮孟升在場,聽過蘿倫那番話,自然心中有數,而滿鳳芝等人不明這段時日的變化,當然聽得迷迷糊糊。柳玉哲目光轉了幾轉,這才說:“新後,西牙想要南極洲做什麼?”

“回去地球再說吧。”新後暫時不想細說此事,搖搖頭說:“我們並未放棄無祖的道統,反而是新大陸比較困擾。”

連新大陸也扯進來了?五人心中更添狐疑,但新後既然說回地球才談,眾人不好多問,也只能把這個謎團放在心中了。

“那個姓馮的小子呢?”新後突然想起此事,轉頭詢問。

“啟稟新後……爆炸之後就沒看到他……”喬夢娟說著說著,忍不住嗚咽起來。

新後皺眉說:“他功力不比你低,只是恢複速度較慢了些……我看那小子十分識時務,大概逃回地球去了,不會有事的。”

喬夢娟委屈地點點頭說:“希望如新後所言。”

“啟稟新後。”柳玉哲說:“您與那怪物戰斗之時,新大陸有不少人返回地球,其中有兩名大武士。”

“蘇膽和雪梅?”新後目光向四面搜尋,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是雪梅和李鳳兩人。”柳玉哲說。

“是李鳳不是蘇膽?”新後當即說:“你和夢娟兩人也先回冰宮,記得定時與這兒聯系。”

“是。”柳玉哲與喬夢娟回答之後,柳玉哲接著又說:“不知新後可還有什麼指示要我們回去執行?”

新後沉吟片刻之後才緩緩說:“夢娟,若那馮小子自動投回南極洲,便先傳他‘天人之道’,若否,這件事就先擱著。”

喬夢娟一面回答,一面有些憂慮,她本想回地球就開始搜尋馮孟升,但若在南極洲外發現馮孟升,豈不是不能傳授?但若不四處尋覓,又有幾分不安心,這可真難抉擇,只希望馮孟升已經自動回到南極洲,就皆大歡喜了。

“玉哲。”新後接著說:“最近有些謠言在新大陸和南極洲散播,說高手群聚外空,是打算借著比斗決定政權。”

柳玉哲一楞說:“怎會有這種謠傳?”

“你小心點查探謠言的由來,但不需要澄清,也許我們日後用得著這個謠言。”新後臉色頗為凝重地說:“至于原因,你回去之後請教新皇這些日子的變故,聽了之後,你應該就明白了。”

柳玉哲當即躬身應是,滿心疑惑,自是不在話下。

“小心為上,謹防有變,去吧。”隨著新後一聲令下,柳玉哲與喬夢娟兩人同時脫出氣圈,兩人合成一個藍色氣團,向著地球飛去。

當柳、喬離去之後,瑪莉安這才說:“媽,西牙的功夫如何?”

新後轉回頭,望著瑪莉安、滿鳳芝、孫飛霜三人說:“他能隨意禦使空間中的各種能量,起心動念間,力量便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形式狀況剛柔不拘、變化多端,而既然隨意操控的是宇宙間的無窮力量,當然也沒有不足的問題……”

孫飛霜不禁咋舌說:“真有這麼厲害?那他怎麼不直接殺了塔托格安?”

新後目光轉回戰團,搖搖頭說:“塔托格安的能源並非從外而來,而是在他體內生成……論起無窮無盡,不弱于西牙。”

聽到西牙的境界已經夠讓人吃驚了,沒想到那從跳躍孔冒出來的怪物也這麼誇張,孫飛霜可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滿鳳芝則出口詢問:“這麼說來,剛剛西牙並沒有全力出手?”

這也是其他兩人心中的疑惑,若西牙與塔托格安能力相當,有新後與茲克多兩人協助,怎麼還會除不了塔托格安?

“不能這麼說。”新後沉吟了一下才說。

那不然該怎麼說?瑪莉安與滿鳳芝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有些不明白,但看新後似乎不想多說,卻也不便追問下去。

瑪莉安望向那一面戰團,只見戰況依然膠著,聖殿八人合力仍拾奪不了塔托格安,但對方似乎也已技窮,雖仍有攻有守,卻一直打不破僵局;既然四面可戰之人尚多,估計時間拖長下去,縱然不勝也不至于落敗。

突然間,新後輕噫了一聲,一旁的三女注意力立即集中回來,只見新後目光望向遠處,疑惑地說:“難道這家伙還有後援?”

說的莫非是塔托格安?三人吃了一驚,同時又見聖殿那兒突然閃出六個白袍人,向著遠方的空間跳躍孔直飛,而他們脫出人群後,身影立即消失,只能感受到他們聚出大量能量往遠方飛射,這種加速方式能在一瞬間達到高速,連瑪莉安、滿鳳芝都還沒有這種能耐。

眾人心念跟著往那個方向延伸,果然發現在遙遠的跳躍孔處,除了源源不絕的宇宙射線外,還似乎有個強大的能量出現凝在虛空中,而那六道閃過去的聖殿高手,此時已經閃過一半的距離,從方位來看,似是隱隱攔阻著那團能量的去路。

而那團能量似乎一時還沒弄清楚狀況,停滯了數秒,在聖殿高手抵達的同時,速度陡然提升,向著這面的戰團沖來。

這麼一飛,只一瞬間便與聖殿高手相會,塔托格安已給眾人不少教訓,這新來的家伙說不定更強,聖殿高手們沒時間多作思考,六人同時出手,龐大的能量風暴陡然湧出,向著那團能量沖去。

此時白光一閃,一道鋒銳的能量陡然爆起,直迫能量團,兩方氣勁一接觸,聖殿高手群的能量仿佛被破開一般,劈開了一個裂口,那團能量毫不停留,一瞬間穿過了聖殿高手群,直沖戰團。

這六人能被聖殿派出,自然不是庸手,沒想到居然被這麼輕而易舉地閃避過去?這家伙果然比塔托格安還厲害,一下子四面人們都亂了起來,西牙、聖主以及聖殿眾人紛紛迎上,但那團能量速度極快,轉眼已經飛入戰團。

圍攻塔托格安的八人自然也感受到強大能量的接近,若讓人內外夾攻,說不定抵擋不了,八人心念相同,同時往外撤開,先避開這道鋒銳再說。

沒想到那團能量根本不理八人,就這麼向著塔托格安沖了過去,兩方一交會,一股龐大而威猛的氣勁陡然往外逼出,聖殿的八名高手連忙又退出了七、八公里,這才穩下身形。

這是能量會合的效應嗎?果然敵方一會合,功力立即大增,聖殿眾人再也穩不住,這時也不敢派出零星數人,幾乎所有人同時往前,准備接下敵方的攻擊。

但又過數秒,眾人慢慢察覺出不對,那兒的能量不斷外湧,光華閃動,里面的兩股能量彼此互相磨耗沖突,似乎是正在戰斗,難道後來的那個能量,竟是來對付塔托格安的?

高手間的戰斗,除了體會能量之外,視覺幾乎沒有作用,眾人也無法分辨來援的是不是人類,只感受到戰場中央不斷湧出大量能量,甚至連哪方面較占優勢都不是很清楚。

而在這場戰斗中,有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就是在能量激流中不斷閃現的白芒,那光華瑩白而不刺目,但切割著空間中的能量,卻又仿佛輕而易舉,雖因能量變化過于劇烈,無法完全看清白芒的功效,不過眾人心里有數,剛剛切割迫開六高手合擊的白芒,想必就是這種東西。

隨著激斗時間拉長,往外散溢的能量彼此沖突,影響的范圍也越來越大,眾人越退越遠,戰團中的狀態更看不清,直到某一瞬間,白芒突然大漲,一股強大的爆散勁流往外直奔的同時,戰場正中央的能量突然形成空洞,莫名其妙地沉寂下來。

四面圍觀眾人,運足功力抵禦了這股亂流之後,目光回到中央,卻只見一人凝立當中,塔托格安卻已經消失無蹤。

後來的那家伙是人?眾人又驚又疑地接近那人,那是個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他金黃色的發須往外亂卷、胸腿臂上短毛濃密、不只赤手赤足,渾身上下只套了件破破爛爛勉可蔽體的怪皮短褲,幾乎是個活脫脫的野蠻人。不過他褲腰間卻掛著一柄無鞘的白色短劍,那劍整體似如白玉所雕般的瑩潤,說是武器還不如說是裝飾品,只不過他既穿成這副模樣,應該也不會有心思懸掛什麼裝飾品才對。

那人望著緩緩飛近的眾人,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目光先在西牙身上轉了兩轉,跟著望向聖殿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聖主身上,這才朗聲一笑說:“你是老七的誰?”他說話的同時,一股淡淡的能量波動成圓形往外傳,帶著他的聲音送到每個人的護體氣勁之外。

場中能這麼傳音的人屈指可數,不過這人舉手間毀了塔托格安,有這種能力也不讓人意外,但他的話可讓聖主一楞,只能皺眉說:“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他禮尚往來,也向著四面傳音。

“老七啊。”那人停了片刻才說:“就是蘇羽。”

其他人聽了還沒什麼,聖殿眾人可是人人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似乎聽過這個名字。

聖主神色轉為凝重,沉聲說:“蘇羽乃在下外祖父,閣下是那位?”

“原來是琪女娃兒的兒子?”那人微笑說:“我叫呂風揚。聽過嗎?”

聖主楞了楞,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邊西牙突然沉聲說:“我聽過閣下的大名,只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什麼好假冒的?”自稱呂風揚的怪人目光轉向西牙,嘖嘖說:“你也不簡單,往八弟那一路功夫練去,不過……”

西牙說:“不過如何?”

呂風揚呵呵一笑說:“我說話不會拐彎,若有得罪可別見怪。”

西牙嘴角牽起,露出一抹笑容說:“無妨。”

“那就直說了。”呂風揚搖搖頭說:“這種方式固然最為精妙,能直接掌握天地間的能量為己用,但掌握的范圍卻得取決于你的體悟程度,以你現在的狀況來說,其實劃不來……我勸你重來一次,另鑽研一種能配合內息的應用方式。”

“呂前輩的意思是……”西牙收起笑容說:“晚輩體悟當有不足?”

“否則怎會奈何不了塔托格安?若是老八在這,這種家伙還不是舉手就……”呂風揚沒說下去,突然眉頭一皺說:“你們跟塔托格安打了多久?”

“不到兩日。”聖主接口回等。

“兩日?”呂風揚兩道濃眉蹙起,歎了一口氣說:“前腳後腳追來還是來不及。”

什麼事情來不及?眾人迷糊之際,卻聽聖主有些遲疑地說:“您腰間的短劍,莫非就是……”

“雪玉匕?”呂風揚一拍腰間白玉般的短劍,呵呵一笑說:“我功夫太差,師父作給我防身的。”

這家伙功夫差?那誰的功夫算好?眾人傻眼之間,卻見聖主突然向著呂風揚行禮恭聲說:“果然二祖當面,聖殿弟子周裴梓,向二祖請安。”

“不用多禮。”呂風揚說:“你是現任聖主吧?第幾任的?”

“第四任,已執掌一百三十七年。”聖主恭謹的回答。

“百多年了,也不算短了……”呂風揚歎口氣說:“你剛剛受了傷?”

“晚輩粗心。”聖主有些尷尬地說:“不久前讓那怪物的圓球接近爆炸,雖受了些小傷,但並無大礙。”

“我明白了……”呂風揚說:“第五任的人選決定了嗎?”

聖主一怔說:“當未決定。”

“嗯。”呂風揚遲疑了一下,說:“這事兒別拖,回去就開始選吧。”

“是。”聖主露出慚愧的神色說:“晚輩功力不足,將會盡快交卸職務,入承恩塔頂修練。”

“我不是這個意思……”呂風揚欲言又止,歎了一口氣說:“你過一陣子就明白了……啊,我得回去。”

“二祖返回,是聖島的大喜事。”聖主有些驚喜地說:“晚輩派人先行准備……”

“不是。”呂風揚搖頭說:“我要回去師父那兒。”說著向空間跳躍孔那兒指了指。

眾人一呆,只聽呂風揚突然叫了一聲說:“不能聊天了,老八正在封孔,他的動作快得很,我得快走。對了,洞口將要封住的時候,你們得小心,那時的射線會特別強烈……還有,你們放心,我們不會再讓怪物逃過來。”說到最後幾句,他的人影已經消失,只見一道白芒飛射遠方,直穿入跳躍孔中,留下一群發楞的人們。

在南極洲眾人中,孫飛霜終于忍不住說:“那個野蠻人……就是當年的……無祖二徒?”

新後緩緩說:“當年無祖為四名功力較次的弟子制作武器,其中只有創世巨劍留在人世,其他神兵的形貌並沒流傳出來,既然聖主認為他沒說錯,應該不是說謊。”

“他們……怎會跑到洞口的那一端?”瑪莉安跟著問。

“不知道。”新後說:“當年無祖與弟子群突然消失,八成是一起離開了地球……可能正是為了那些怪物而去。”

“呂風揚……”滿鳳芝低聲自語說:“記得當年的聖殿,有個廳……”

“我記得,有個叫‘風揚廳’的地方。”孫飛霜睜大眼接口說:“原來就是紀念這個渾身毛的野人?”

“別野人野人叫個不停。”瑪莉安忍笑說:“看樣子他們久經征戰,在儀表上自然沒這麼在意。”

孫飛霜籲了一口氣說:“還好來的不是八祖,若八祖也是這副模樣,我干脆一頭撞死算了,簡直破壞少女的夢想。”

這下連新後都白了孫飛霜一眼,雖然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是老太婆,但眾人離“少女”兩字畢竟已十分遙遠,也虧得她說的出口。

除了南極洲數人之外,四面眾人也多半正交頭接耳,討論剛剛那倏來倏去的怪人,同時,遠方有兩個身影,正迅速向著這一面接近,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六號體中離開的趙寬與李鴻。

當呂風揚的能量出現時,六號就告訴兩人塔托格安即將被毀,隨時可以離開,但兩人這時一走,反而什麼都看不到,于是直等到戰斗結束,他們才告別了六號,向著人群飛來。

到他倆接近人群時,呂風揚已經離開了一陣子,察覺兩人接近的人不少,但分心注意的人並不多,聖主此時正在沉思呂風揚言中之意,一時也沒理會。

兩人首先要找的自然是馮孟升,沒想到遠遠往南極洲群雌望過去時,不只沒看到馮孟升,連喬夢娟、柳玉哲都不見蹤影,趙寬與李鴻嚇了一跳,南極洲中功力較次的三人都不見了,莫非他們承受不了剛剛那一場巨爆?

趙寬與李鴻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向著南極洲眾人飛去。

新後等人當然也注意到趙、李的接近,不過新後當然不做理會,瑪莉安等三人目光望去,還是孫飛霜先一步開口問:“你們剛剛跑哪兒去了?”

“到處逛逛。”趙寬當即傳音說:“怎麼少了幾個人?”

“你們知道剛剛那個怪物弄了場大爆炸嗎?”孫飛霜嘖嘖說:“爆完之後,馮小子就不見了,說不定已經變成萬年宇宙肉塊。”

這是開玩笑嗎?趙寬與李鴻臉色還是不禁變了變,一旁的瑪莉安于心不忍,開口說:“他應該沒有大礙,大概是回地球了。”

這麼說來他們也不確定,可能剛剛那場巨爆之後便飛散了。趙寬沉吟一下才說:“玉哲和夢娟也回去了?”

“她們沒事。”孫飛霜目光在李鴻身上轉了轉,噗嗤一聲說:“鴻哥兒,怎麼都不看姐姐一眼。”

李鴻的俊臉不禁一紅,更是不敢望向孫飛霜,他一拉趙寬說:“現在反正沒事,干脆去問問聖主?”

“也好。”趙寬回頭向孫飛霜等人揮手說:“我們去串門子聊天,走也。”

串門子……見趙寬與李鴻往聖主那兒直飛,瑪莉安不禁搖頭,這胖子跟聖主到底是什麼關系?

趙寬與李鴻離聖主還有數百公尺距離,聖主便注意到兩人接近,他轉過頭望著兩人,眉頭微微皺著,也沒主動開口。

見聖主神色不善,趙寬飛近時眨眨眼說:“帥哥聖主心情不好?”

這沒大沒小的胖子……聖主瞪了趙寬一眼說:“你剛剛怎麼聽得懂那怪物的言語?”

趙寬吐吐舌頭說:“那藏頭露尾的怪家伙送聲音到我耳朵里,我才知道怪物說啥。”

聖主恍然而悟,點頭說:“原來如此,那麼你們剛剛是被召喚過去?”

“嗯。”趙寬點點頭,四面一望說:“好像少了不少人?”

“有的飛回地球,有的就這麼被震散到宇宙間去了,看來凶多吉少。”聖主歎了一口氣說:“這是我的疏忽,沒料到那怪物用這種模式攻擊。”

“人生難免不如意,別太在意。”趙寬換個話題說:“剛剛那個老前輩是無祖弟子啊?”

“無祖二徒。”聖主目光望向跳躍孔,目光中露出欽服的神色,說:“沒想到經過數百年,無祖等前輩依然活躍。”

“聽那聲音說,兩邊時間跑的好像不一樣快。”趙寬說:“說不定有些人還沒有你老呢。”

聖主一怔,想起呂風揚當時說的“前腳後腳趕來”,也有幾分體悟。

聖主沉思的當兒,見趙寬一直猛說廢話的李鴻已經按耐不住,開口說:“聖主,在下有事相求。”

聖主回過神來,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目光一轉,沉聲向外發話:“諸位注意,那方抵擋的能量正逐漸減小,我們先去接下,以免意外。”

被聖主這麼一提醒,眾人才回想起那莫名其妙出現抵擋宇宙射線的怪能量,心神感應過去,果然能量團邊緣正以緩慢的速度萎縮。這樣下去地球邊際處會逐漸遮掩不住,聖殿眾人首先往射線飛去。

沒想到射線籠罩的范圍中人影一晃,西牙竟出現在正中,他前方聚起一個大片弧形的能量團,抵禦住正中央的力道,一面正緩緩發話說:“且讓老夫出點力氣。”

如果西牙修練的功夫真如呂風揚所言,那麼他支持久些也不至于無力。聖殿眾人也不表異議,便任由西牙負責抵禦中間的大區塊,再沿著他的弧形氣罩邊緣迭合組織成大片的遮蔽。

此時眾人突然感到一股心念隨能量撞上體外護罩,跟著聽到一聲蒼老的聲音說:“這兒有諸位防護已經無礙,本人先走一步。”

這是茲克多的聲音?趙寬目光轉過,只見茲克多緩緩轉身,正要向地球飛去時,他身形突然一震,又停了下來。

接著茲克多回過頭,目光遙望西牙,一股淡淡的氣勁射出,直穿向西牙。

西牙傳音雖無跡可尋,但茲克多傳音送出的能量卻多人可以察知,此時大多數人都知道兩人正在對話,只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麼。

飛到外空中的眾人,除了部分一向不問外事的聖殿中人之外,大多知道西牙與茲克多本是兄弟,百年前不知何事鬧翻,而自西牙出現之後,茲克多也一直沒理會西牙;沒想到這兩人今日在外空中,居然又談起話來,而看茲克多一臉訝異,似乎不像在吵架,難道這兩兄弟今日會和解?眾人多多少少偷望著兩人,好奇著事情的發展。

一旁,趙寬更是暗暗擔心,若茲克多與西牙談的高興,要西牙幫忙抓自己,恐怕連聖主也罩不住,那時可有些兒麻煩。

而此時茲克多的目光果然掃來,趙寬心中一驚,只能干笑兩下,偷眼望望西牙,他卻沒望著自己,趙寬目光轉了轉,傳音對聖主說:“練了柱國先修這功夫,多了很多麻煩。”

聖主有些訝異地轉題,將氣勁籠罩李鴻與趙寬之後,開口說:“怎麼說?”

“一堆人都想知道這功夫怎麼練的。”趙寬頓了頓又說:“也難怪,普通的練功速度,比起柱國先修的速度慢太多了。”

“那是武技發展方向的問題。”聖主說:“若選對了功夫,修練的速度不會比柱國先修慢,還少了日後的麻煩,當然,一般人想選對功夫並不容易。”

趙寬陡然想起聖主之前提過的事情,這陣子一忙亂倒是忘了,就算不顧自己,也得體馮孟升與李鴻著想,他當即詢問說:“日後什麼麻煩?”

“柱國先修可以大幅縮短暢通經脈與儲存的時間。”聖主說:“但一般武技,若修練到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時,難道就不用進步了嗎?”

這個境界,並非趙寬現在功力所能體會,當然更不知道那種境界時該練啥,聽到聖主這麼說,他只能傻眼發楞,不知該如何回答。

還好聖主也沒刻意為難,見趙寬沒開口,他接著說:“接下來,除了增益內息的其與量並體悟天地至理外,在內息的體用方面,就是怎麼樣讓全身即氣海,氣海遍全身,讓經脈不只是運送的管道。”

“嗯喔。”趙寬猛點肥頭說:“聽起來很偉大。”

聖主聽了不禁皺眉說:“不是我要說你,說話雖無須古板,但也不能如此輕浮,否則如何讓人敬重?”

趙寬沒想到突然被數落了一頓,呆了半晌才抓抓頭說:“何必讓人敬重?”

“你……”聖主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轉回話題說:“剛剛說到經脈的問題,一般人修練到此境界,自然逐步拓展經脈與氣海,但修練柱國先修的人,全身遍布三十六丹球,時日既久已成習慣,想扭轉回來,讓丹球彼此融合並不容易。”

旁聽的李鴻,聽到這兒忍不住發言說:“若能融合一起,只找一個孔穿出去的不會簡單多了。”

聖主一怔說:“什麼找一個孔?對了……你剛剛不是有問題要問?”

“就是這個問題,趙胖子練不下去了。”李鴻急急說:“他若這樣下去會爆炸。”

爆炸?聖主一臉迷惑,上下打量著趙寬,看不出他有爆炸的可能性。

該怎麼解釋?李鴻呆了呆才說:“六號存在他體內的能量,沒法散發,久了會釋放,就爆炸了。”

聖主一定還不明白,趙寬補充說:“六號就是那聲音;簡單說,我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否則幾年之後就會能量爆散死翹翹。”

原來那外空訊息在他們體內灌注了能量?難怪他們如今有這番成就,但又怎麼會出問題?聖主說:“哪兩條路?”

“我試著說說看……”趙寬不是很有把握,依著自己的理解,努力地說:“是體會什麼有無源頭的道理,將那些能量回頭反推,轉換成原始宇宙,然後……就會自己生生不息地產生能量。”

“這……怎麼可能。”聖主訝然說:“你就算進入悟道狀態數次,也未必能完整體會清楚天地玄理,何況你離那境界還有一段距離。”

“那就別想這個辦法。”趙寬提得起放得下,呵呵一笑說:“第二個辦法算是模仿的,就是在體內制造一個洞,把能量送到另一個空間去,剛剛李鴻就是說這個,因為我身上丹球過多,要找三十六個點不容易,若能融合成一個,也許機會比較大。”

聖主緩緩搖頭說:“這方法似乎較簡單,但也不可行,單憑內息就想在體內創造通道跳躍孔,你可知道要多少能量?身體可受得了?如果能這麼容易創造出高效能的跳躍孔,一般人何必致力打通吸納天地能量的管道?”

趙寬與李鴻一呆,兩條路階不可行,那該怎麼辦?

聖主臉色也不怎麼輕松,思忖了片刻才說:“那位有沒有說該怎麼達成?”

“沒有。”趙寬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地說:“他叫我來問你。”


聖主一楞,皺眉片刻後才說:“我明白了,這件事等我們回地球再討論,也許能找出個辦法。”

好像還是有希望。趙寬與李鴻對視一眼,心中都頗高興,畢竟能不死,還是活著好啊。

趙寬正高興的時候,目光一轉,卻見茲克多與西牙似乎也談到一個段落,茲克多的目光正又掃了過來,趙寬一怔,只好對他干笑兩下,卻見他對自己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跟著看西牙等路南遺族揮了揮手,緩緩飄身而去。

不知為了什麼,他們倆兄弟的心結怎麼好似解開了大半?這下自己可有點糟糕……眼珠子轉啊轉的趙寬,不禁有點兒笑不出來了。

第四章南極相會

無元五三一年三月二十日

經過兩日調息,馮孟升內息恢複了不少。自確定俏佳人蘿倫是合**之後,馮孟升少了顧忌,運功之間,忍不住與蘿倫享受了數次魚水之歡;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馮孟升被服侍得渾身舒暢,樂不思蜀,若不是蘿倫提醒,他還有些舍不得離開。

畢竟沉溺美色之中造福不了世人,馮孟升雖頗有幾分舍不得,今日仍狠下心飛離南島,尚幸蘿倫保證不久後就會與他相會,不過那時身在南極洲,自不能如南島這般毫無顧忌,所以離去之前,兩人又好好纏綿話別一番,才艱難地彼此道別。

這兩日,兩人在床第之間,除了甜言蜜語之外,也談了不少未來方針,馮孟升也漸漸明白合**對他的規劃,他不禁暗暗慶幸,合**的計劃比自己當初所想的高明許多,若只憑自己努力,可能永遠也沒法達成目的。

南極洲並不難找,一路往南飛就可抵達,問題是冰宮所在未必容易尋覓,不過估計南極洲必定會有部隊警戒,到時想辦法引起他們注意,應該也不是難事。

馮孟升就這麼一路飛向南極洲,接近之前,他還刻意提高了能量與速度,希望能直接引出南極洲的部隊。

當南極洲的冰雪大地出現在地平線那端時,馮孟升心中難免有些緊張,沒想到在此同時,感到一股熟悉的心念正接近自己,一個難以忘懷的聲音顫聲說:“孟升?”

“夢娟?”馮孟升大喜過望,此時馮孟升已經感應到南極洲那方沖天而起的能量,正是喬夢娟加速飛來。他將能量與對方的心神結合,一面加速一面焦急地說:“你沒受傷吧?”

“沒有大礙,你呢?”喬夢娟聲音有些哽咽,又有些負氣地說:“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我支持不了。”馮孟升歎氣說:“當時一片混亂,我……”

“我知道。”喬夢娟阻住了馮孟升的言語說:“我只是忍不住想問……”

兩人速度都快,只在這幾句話中,已能在空中遙遙相望,又過了一陣子,同步減速的兩人,終于在空中相會,馮孟升緊緊摟住喬夢娟,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來。

喬夢娟將頭埋在馮孟升的懷中,抽咽間淚水滾滾而下,馮孟升也是心情激蕩,體會著喬夢娟的關懷,心中又感激又憐惜。

隔了好片刻,馮孟升輕摔起喬夢娟的小臉,望著那帶淚雙眸片刻,才緩緩地說:“讓你擔心了。”

“回來了就好。”喬夢娟忍不住又將馮孟升緊緊抱住,擔心他突然消失了。

“我先到了南島。”馮孟升緩緩說:“在合**協助下,當內息複原七、八成就趕來。”

“你去了南島?”喬夢娟仰起小臉,訝異地說:“怎麼不回冰宮?”

馮孟升苦笑說:“我若知你也已回返地球,當然馬上來找你,當時我內力所剩無幾……”

“啊。”喬夢娟突然嬌呼一聲,喜孜孜地說:“我有好消息跟你說。”

“哦?”馮孟升微笑說:“怎麼了?”

“新後說可以傳你修練‘天人之道’的辦法。”喬夢娟說:“我們回去就快進行吧?”

馮孟升也是大喜過望,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只聽喬夢娟接著說:“回去之後,你先專心修練一門散氣的心法,到了關鍵的時候,我會拜托玉哲姐和我一起幫你護持,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完功,也許經脈的問題也能一起解決呢。”

“真是太好了。”馮孟升高興地說。

“我們回去吧。”喬夢娟拉著馮孟升的手說:“這次要記得認路唷。”

馮孟升連忙點頭,總不能每次都讓人來接自己。

兩人飛向冰宮的時候,喬夢娟三不五時喜孜孜地望著馮孟升,臉上都是甜甜的笑容,而馮孟升欣喜過後,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若如喬夢娟所言需修練半個月,那蘿倫的事情怎麼辦—

想到了蘿倫,馮孟升對喬夢娟不禁有那麼一些慚愧,雖然蘿倫是合**,算不上出軌,但如果真這麼理直氣壯,為什麼自己不敢告訴喬夢娟?還不是自己心底有數,她若知道一定十分光火;喬夢娟連自己與其他女子說話都會不滿了,何況自己與蘿倫有肌膚之親……這件事要是曝光,她絕對會心碎。

前兩日與蘿倫胡天胡地的當口,馮孟升渾沒想起此事,待與喬夢娟相處,那股歉意便讓他不安起來,馮孟升不禁拉近喬夢娟,摟著她的腰說:“夢娟,你對我……真好。”

喬夢娟偎在馮孟升懷中,眼波似水地望著馮孟升輕輕嗯了一聲,臉上泛起一抹潮紅,這才含羞說:“我好想你。”

馮孟升見到愛侶的嬌態,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他用力摟了摟喬夢娟嬌小的身子,深吻喬夢娟片刻,這才接著說:“我也好想你,我這輩子一定好好疼你。”

“全心全意唷。”喬夢娟仰起頭,小臉上滿是期待。

“全心全意。”馮孟升這話說的難免有些慚愧,但此情此景撒謊也顧不得了。

喬夢娟卻是心滿意足,兩人就這麼緊纏著飛行,雖然四面冰天雪地,但兩人身子里面似乎燒著兩團烈火,直想融成一塊兒才甘願。

直到冰宮的人口出現在眼前,兩人的軀體才分開,喬夢娟拉著馮孟升直飛而入,這才說:“先去盥洗一下……我再帶你去見新皇謝罪。”

見新皇……馮孟升心中一緊,當時逃出南極洲,那倒楣老頭一路上被吳耀久不知打昏幾次,卻不知道見到自己會不會翻臉?

兩人穿入冰宮,喬夢娟帶著馮孟升落到一棟高樓的屋頂入口,落地之後,她看出馮孟升的擔憂,想了想突然又說:“或者等你練好功夫再去,這段時間我幫你多說點好話,畢竟我也剛回來……”

馮孟升從樓頂往下望,望著大半個冰宮來來去去的人潮,緩緩搖頭說:“不,照規矩我還是應該先拜見新皇,我盡力請他原諒就是了。”

“嗯……”喬夢娟雖顯露出幾分煩憂,卻也不是十分擔心,點點頭笑說:“也好,不過還是先休息一下,我家在頂層,走呀。”

馮孟升回頭望著她嬌俏的模樣,想起剛剛一路依偎,忍不住在喬夢娟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喬夢娟聽了俏臉一紅,甩開了馮孟升的手,往人口奔了兩步。

奔到人口前,喬夢娟突然點地止步回頭,見馮孟升還楞在原地,她忍不住跺足說:“你不是……還呆什麼?”話一說完,臉色更紅,急急轉頭飄下。

馮孟升心跳得更快了,連忙展開身法加速追去。

※※※

沒想到拜見新皇倒沒出什麼大問題,新皇見到馮孟升雖然不大愉快,但他似乎忙得很,手邊不斷有人送上報告,十分鍾不到,就草草結束這次會面,馮孟升准備了一番頗長的道歉詞,卻是無用武之地。

離開後喬夢娟才告訴馮孟升,現在離下一次選舉時間只剩幾個月,新皇正為了競選的事情忙碌。本來新皇支持者眾,連任只是小事一樁,但自上次被擄之後,新皇的能力與誠信度被敵對陣營強烈質疑,為了不讓票數減少太多,這陣子忙著到處演講握手,時間排得滿滿的,若不是喬夢娟身為衛統,想要新皇臨時抽出十分鍾會面,不知道得排到什麼時候去。

聽到這些事情,馮孟升其實頗有些疑惑,他知道南極洲的領導團是由人民選出,新皇一職又是由領導團任命,但新皇怎麼與領導團的競選扯上關系?難道新皇也是領導團的一員?

但馮孟升正想發問之際,喬夢娟卻要帶他去見柳玉哲,聽到這一點,馮孟升心中不由得微驚,暗暗警惕,一時也顧不得詢問有關的問題。兩人會面至今,喬夢娟欣喜之下,沒仔細追問南島的事情,柳玉哲可未必會忽視那兩天一夜的經過,若是她開口詢問,自己又不能如實告知,說不定會露出馬腳,這點可得小心在意。

不過沒想到連柳玉哲都十分忙碌,只見她桌上滿是待審文案,碰面除了寒暄幾句之外,也沒多說什麼。直到聽喬夢娟提起“天人之道”的事情,她才將注意力集中過來,望著馮孟升片刻之後才說:“這麼說來,得先讓孟升修練散氣的心法。”

“我知道。”喬夢娟說:“我就先讓孟升去修練室……玉哲姊姊,到時候可以請你幫忙嗎?”

柳玉哲眉頭微蹙,沉吟了幾秒才說:“我也很想幫忙,但前一陣子我們不在,許多事情都沒處理,到時不知有沒有時間呢……我倒覺得孟升可以晚個半個月再練,你這段時間也幫幫我,把堆積的事情處理到一個段落,再忙他的事情。”

喬夢娟無話可說,回頭望著馮孟升柔聲說:“那就慢些吧,好不好?”

“當然沒問題。”馮孟升怎會讓美女為難?他當即豁達地說:“慢些兒有什麼關系。”

“那就好。”柳玉哲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卷宗,跟著微笑說:“孟升,你這段時間反正沒別的事,幫我們處理一些獎懲調動的命令事務,以後跟著鳳芝姐,也比較容易進入狀況。”

提到這事,馮孟升不得不說話了,他站起說:“玉哲小姐,關于我的職務,我有另一個想法。”

柳玉哲一怔說:“怎麼了?”

喬夢娟也訝異地望著馮孟升說:“你不喜歡跟著鳳芝姐?”

“不是。”馮孟升連忙搖頭說:“我想,我的興趣不在軍務,也許夢娟和您忙的時候,我便到處走走,多了解一下南極洲一般人的生活方式,再對諸位提出建議,也許對南極洲的幫助更大。”

“你想處理民生事務?”柳玉哲與喬夢娟對望一眼,兩人臉上都是驚異,柳玉哲接著說:“那屬于領導團管轄的范圍,難道你想做議事?那是靠選舉的。”

“不,我暫時沒這個念頭。”馮孟升心中已經有了腹案,不慌不忙地說:“我沒有特殊身分,只要多接近人民,能更有機會找出應解決的問題,也許有管道可以與領導團溝通,達成幫助大家的目的。”

“你怎會突然這麼想?”喬夢娟迷惑地說:“以前從來沒跟我提過。”

馮孟升以前當然不會提,若非蘿倫的指點,他根本沒想過要走這條路,這時喬夢娟詢問,他只好說:“我以前也沒想得很清楚,這陣子多思考了一番才決定的。”

“在法制上,是可以借著‘倡議’的方式將提案交付領導團討論。”柳玉哲沉吟說:“你知道這條法規嗎?”

馮孟升心一驚,知道柳玉哲已起了疑心,他連忙呵呵一笑說:“何謂倡議?孟升不懂。”

喬夢娟也睜大眼說:“那是什麼?”

柳玉哲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到兩人身前,緩緩說:“細部規則我就不提了,簡單地說,除了領導團自提議案討論之外,還有一個機制,就是由普通的人民提出議案,只要能獲得五十分之一的人民支持,就可以交付領導團討論,這叫作‘倡議’。”

“有這種方式?”喬夢娟訝然說:“我怎麼從沒聽過?”

“這個條款一向少人使用,畢竟若能得到五十分之一的人民支持,想當選成為議事並不困難,而且最重要的是……”柳玉哲目光轉向兩人:“倡議案送到領導團文書室,在一定時間內任人民自由觀看,決定要不要支持倡議,但誰會沒事跑去翻那一迭迭卷泉?有些無聊分子,每隔幾天就寫一份倡議案到那兒放,根本沒人理會,怎麼得到人民支持?想使用倡議的功能,還不如多找幾位議事聊聊,說不定還快些。”

“原來還有這條途徑。”馮孟升微笑說:“我本計劃當有發現之時,告知夢娟或是新皇即可,由你們來決定要不要促成。”

“那還不如進入部隊。”柳玉哲白了馮孟升一眼說:“你說呢?”

馮孟升笑指那堆卷宗說:“看到那堆東西,我就怕了。”

“不會啦。”喬夢娟在一旁笑著解釋說:“那是因為太久了,你想想我們去舊大陸耽擱了多久?何況原來是六人的工作。”

“還有一部分是新後命令代理……”柳玉哲目光一轉,突然一笑說:“我們平時的主要工作還是訓練士兵……或者我撥一些男性衛士給你訓練如何?免得夢娟又吃醋。”

“玉哲姐!”喬夢娟又羞又氣地噴叫,但她內心深處,確實也不大放心讓馮孟升訓練女子,口中雖然不依,但心中其實暗暗感激。

馮孟升的想法卻是另一面;柳玉哲果然提到了他所擔心的問題,他心知這次歸順南極洲,有關“柱國先修”之事,雖說聖主有言在先,但柳玉哲絕不會這麼簡單放棄,所以本已想好了拒絕的方式:但就在這時,馮孟升思緒一轉,突然起了一個與合**計劃無關的念頭,于是一笑說:“也好,我願意試試,不過暫時不用給我職銜。”

馮孟升這麼慨然應允,柳玉哲反而有些意外,她訝然之色一現即隱,媚目掃過馮孟升,笑笑說:“算了吧,半個月時間能訓練多少人?等你練了‘天人之道’再說吧,這些日子多陪陪夢娟就是了……不過,夢娟你的事情可也不少,別整天膩在一起呢,姊姊會忌妒的。”

“不會啦。”喬夢娟笑著蹦起,拉著馮孟升的手說:“那我先帶孟升回家,晚點再來幫玉哲姊。”

“別像接人一樣,一去就兩小時。”柳玉哲雖對喬夢娟說話,卻白了馮孟升一眼說:“一個人跟這些文件親熱,很無趣的。”

喬夢娟的俏臉霎時通紅,不敢再多說半句話,拉著馮孟升迅速走了。

兩人回到喬夢娟居住的地方,適才除了浴室與寢室之外,馮孟升也沒去過哪兒,而剛剛被柳玉哲一番調侃,喬夢娟不好意思久待,急急囑咐了一番,就把馮孟升留在屋中,跟著便飛去衛統樓,陪柳玉哲一起處理積壓已久的公事。

臨去之前,兩人又難舍難分了好片刻,喬夢娟才終于離開,馮孟升在舒適的軟布大椅中回味半天,這才提起勁起身,在屋中四面走上一遍,欣賞一下喬夢娟的房宅。

這是一間三廳三房的整層單位,聽喬夢娟說是軍部保留給衛統的住宅。除了喬夢娟的臥室之外,一間是簡單的客房,另一間最大,擺了十幾個大櫃,層層迭迭地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有美觀的磁繪、精巧的各類飾品、可愛的玩偶娃娃,比較特殊的是兩個玻璃大櫃,里面上上下下放著數十種動物標本,有的展翅欲飛,有的在地上打滾,若不是完全靜止,活脫脫是個動物園。

這倒是引起了馮孟升的興趣,里面的動物種類駁雜,有鷹虎類的凶禽猛獸,也有貓狗等寵物,其中一個角落,還有一群擠在一起的小型黑白色鳥類,圓眼尖嘴,橢圓身軀直立著,十分惹人憐愛,除此外還有許多馮孟升從未見過或叫不出名字的小動物。

看到這些,馮孟升雖然意外,卻也不會十分吃驚,雖說三次世界大戰之後,地球生態圈受損,生物數量大幅減少,但喬夢娟身為南極洲衛統,真想弄些標本並不困難,只不過沒想到在喬夢娟的收藏品中,居然有近三分之一的空間擺放著這種東西。

馮孟升笑著搖搖頭,走出這個房間,望望四面的物品,自己明白用途的也並不多,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若真有需要,大不了以心神聯系喬夢娟,再問也不遲。

接下來應該如何?馮孟升頗想出外走走,但該去哪兒?馮孟升飄到客廳上方的入口,果然如喬夢娟出門時一般,天頂的洞口自動開啟,但馮孟升可不敢貿然飛出去,萬一門關了起來,自己可不知應該如何進來。

而且若喬夢娟忙回來找不到自己,豈不是又要讓她擔心?總不能每次迷路都利用激發能量叫人吧?

馮孟升又坐回沙發上,但此時他右手臂上內勁突然自動微聚,似乎彈開了什麼東西。馮孟升有些好奇地四面張望,剛剛那種感覺並不陌生,一般有蟲豸之類想接近,內息就會自然反應不使近身,只不過南極洲這兒如此寒冷,居然也有蚊蚋之類的生物亂飛?雖說冰宮溫度遠高于南極地表,房室之內溫度又更高,但還是讓馮孟升十分意外。

剛剛那一震,說不定那只小蟲已經昏了,若是它動也不動,卻也不容易一眼看到……馮孟升目光轉了兩轉,才想放棄的時候,卻前方地毯上,一個小黑點正不斷往上蹦,一蹦就是半個人高,這還不打緊,詭異的是,那小黑點居然在原地不斷上躍落下,一點也不像正常的昆蟲。

馮孟升目光掃過,那小黑點突然又靜止下來,停在純白的地毯上,煞是礙眼,看上去像是跳蚤之類的生物,馮孟升正納悶間,那小蚤又是一彈,向著馮孟升臉上直撲。

這是什麼怪蟲?馮孟升吃了一驚,稍運半絲內勁聚氣外吹,咻地一下那個黑點立刻往對面牆壁直撞上去,接著滑落到牆角。

這口真氣一撞,什麼小蟲跳蚤本都該粉身碎骨,但事與願違,注意著牆角的馮孟升,馬上又看到黑點再度出現,又向著自己彈來。

難道是自己或喬夢娟帶回了舊大陸的怪物?馮孟升這可是大吃一驚,旋身抽起長劍,紫色劍氣隱隱騰動,若不是擔心毀了喬夢娟的居所,說不定已經一劍轟了出去。

那小蚤似乎也有警覺,當馮孟升拔出長劍,它立即停下動作,隔了幾秒,小蚤突然在地毯上迅速地移動位置,來來回回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目光注視著小蚤的一舉一動,那怪蚤移動的速度也頗快,在純白的地毯上爬來跳去,直線移動時好似晝上一條黑線,馮孟升看著看著突然一呆,這小蚤似乎在地毯上寫字……蘿?

馮孟升驚呼一聲:“蘿倫?”

這聲一出,小蚤立即停下,在馮孟升面前又跳了兩跳,馮孟升訝異地說:“你……這不是跳蚤?”

小蚤再度向著馮孟升跳來,馮孟升這次雖然仍有些戒懼,終于還是讓小蚤躍到身上,而小蚤似乎並不想停下,它一路直跳,直往馮孟升的臉龐跳去。

馮孟升雖然看不到,但卻能從體表氣勁察覺到小蚤的方向,只覺得它突然往自己的右耳彈入,跟著緩緩地往內爬。

不管有沒有練功的人,有只蟲往耳朵里爬絕對不會舒服,馮孟升連忙說:“等等。”

小蚤立即停下,同時馮孟升聽到一陣嗡嗡聲,他心念一動,將心念灌注在小蚤身上,只聽到一個極微小的聲音說:“我是蘿倫。”

跳蚤會說話!又驚又喜的馮孟升瞪大眼睛,不知該如何反應;小蚤等了片刻,不見馮孟升答話,突然又再度往內攀爬,這下馮孟升連忙說:“我聽到了。”

“不早說。”只聽蘿倫輕笑一聲,小蚤又往回爬了幾步,她接著說:“只要我停在這兒,你說的話,我都能聽見,連傳音也是。”

這樣似乎不是一個好消息。馮孟升正要皺眉,蘿倫已經聰明的接著說:“不過我有事跟你商量才會爬進來,否則我會待在你後腦發根,那種時候,你用平常的方式說話我才能聽見。”

如果真是這樣倒還可以接受,馮孟升驚喜地說:“你來的這麼快?這是什麼東西?改造生物嗎?”

“不,是純機械的。”蘿倫說:“我人還在南島,藉這個跟你通訊。”

馮孟升楞了楞才說:“你不過來嗎?”

“身分要先安排好,我才能想辦法潛進去,那要一點時間。”蘿倫突然一笑說:“你很疼愛那位小美女呢。”

馮孟升突然想起,這只怪蟲若是早已經潛入喬夢娟的居所,那自己回來時與喬夢娟的那番纏綿,豈不是被蘿倫看得一清二楚,想到這兒,馮孟升的老臉不禁微紅了起來,不知應該怎麼作答。

蘿倫倒是落落大方,她輕笑了幾聲才說:“別害躁,反正我不會吃醋。”

馮孟升呐呐說:“還是不大習慣。”

“別擔心。”蘿倫俏皮地說:“其實我那時沒看,我把機能暫停了。”

馮孟升才不相信,他歎了一口氣卻想起另一事,若是這東西聽看能力都強,藏在一旁隱伏不動誰能發現?馮孟升心中微驚地說:“難怪你們能刺探到機密。”

“其實也未必。”蘿倫說:“衛統以上可能具備察覺微量電波出入的能力,雖然喬小姐未必可以,我仍依標准流程關機。”

這麼說來他們還不能偵測高手……那可就安心不少,不過話說回來,怎麼自己還無法察覺呢?想到這兒,馮孟升又有點泄氣。

蘿倫接著又說:“這一類的偵查器,冰宮中一共潛入了一千五百四十二只,其中有一百三十五只具備雙向功能,隨時都能補充,所以你完全不用顧忌這只小跳蚤的安全,若有毀損,我會另外操控別只接近你。”

“我明白了。”馮孟升搖頭說:“不過這冰天雪地中,也有跳蚤出沒嗎?難道沒被人懷疑過。”

“不用擔心。”蘿倫笑說:“別說冰宮的溫度只在冰點附近,就算溫度更低的地方,也有跳蚤出沒,不過活動力較差就是了,除了跳蚤之外,還有更小的小紅蛛,也是南極洲原有的生物,不過因為體積太小,只安裝了單向接收的功能,不能發送訊息。”

“那就好。”畢竟本人不在眼前,馮孟升的腦袋比較容易轉回正事,他點頭說:“剛剛我與新皇、玉哲都碰了面……”

“等等。”蘿倫說:“你改以傳音之法說話,音出口唇便以內勁打亂,這樣只會有微微的嗡嗡聲傳出去,但我可從聲帶聽明白你的言語,這樣就不用擔心被人反偵測。”

“喔……”馮孟升心念一動,一面依法施為一面說:“是當初與路南合作時研究出來的方式?”

“孟升果然聰明。”蘿倫笑說:“否則我們怎會懂內勁如何使用?”

馮孟升改了房式說:“新後命我閉關一陣子,那將需要夢娟與玉哲護持,但她們兩人現在公務繁重,把時間推延了半個月……也就是說,這半個月我會有充足的時間,但半個月之後,可能會有一段時間難以分身。”

“喔……”蘿倫沉吟了一下說:“那你盡量找時間外出,多與人閑聊,談的話題我們上次聊過,沒忘記吧?”

“不會忘。”馮孟升對記憶力很有信心,接著說:“但是我能找幾個人說?說了又未必能這麼快發生效果。”

“這部分我們會負責。”蘿倫說:“只是讓你找些人做做樣子,接著我們會安排人開始幫你往四面傳話,跟著是視訊新聞專訪、采訪,很容易就能造成話題。”

這部分是馮孟升不大懂的地方,不過見蘿倫這麼信心滿滿,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說:“那麼等今晚夢娟回來,我就跟她說明天開始我會到處走走。”

“就這樣辦。”蘿倫聲音轉柔,輕聲說:“你有了愛人夢娟在旁,會不會把我全忘了?”

馮孟升連忙說:“怎麼可能?我常常想著你。”

“我才不信。”蘿倫笑說:“你看起來老實,其實一點都不老實。”

“我說真的。”馮孟升連忙發誓說:“我當真一直掛念著你,否則怎會一看到跳蚤寫你的名字就呆掉了?”

“算你有理……”蘿倫聲音透著笑意,柔柔地說:“有事隨時叫我,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聽起來蘿倫好像有停下通訊的意思,馮孟升連忙說:“反正沒事,我們隨便聊聊好嗎?”

“都好啊。”蘿倫說:“你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馮孟升笑說:“你幫我介紹一下冰宮吧,我雖然來了兩次,還是迷迷糊糊的。”反正蘿倫的聲音好聽,多聽她說一陣子話也是享福。

※※※

馮孟升與蘿倫借著機械跳蚤談情說愛的時候,趙寬與李鴻卻在外空閑著發慌,渾不知好友正蹺著腿坐在舒適的大沙發上與人調笑。

高手們這時彙聚內勁抵擋宇宙射線,趙寬與李鴻功夫不夠,插手也是多余,而外空中又不適合練功,這麼過了一天,趙寬真有點發悶,至于李鴻倒是還好,他腦袋記不久事情,反而不覺無聊。

只不過這麼溜掉有些不好意思。趙寬正打著主意,想找個理由跑掉時,卻見南極洲數女防禦的那區塊,突然變化了一番,幾個人的氣勁擴張了些,瑪莉安的勁力緩緩退下,接著轉向兩人飛來。

李鴻剛想皺眉的時候,趙寬怔說:“難道有孟升消息了嗎?”

這話一說,李鴻精神一振,注視著瑪莉安,等她開口。

瑪莉安飄到兩人身旁,與兩人氣勁相接之後和善地說:“馮孟升已抵達南極洲,身體無恙。”

“多謝大姐頭特來告知。”趙寬咧開嘴說:“感激不盡。”

“他沒事,太好了。”李鴻也高興地說。

“剛剛玉哲心神傳來此處時說的。”瑪莉安接著說:“她知道你們兩個還在此處,希望你們兩個去一趟南極洲,與他們相會。”

當然得去看看馮孟升,尤其又正好有了借口可以開溜。趙寬與李鴻沒什麼其他的意見,兩人向瑪莉安道謝之後,趙寬便向聖主傳音說明。

聖主倒是沒有其他意見,對答幾句之後,兩人便告別轉身離開,但當剛開始加速的時候,趙寬耳畔突然又傳來聖主的傳音說:“你繼續飛,聽我說便是……南極洲與聖殿往來頗密,你暫時避開聖殿其他的人。”

趙寬聽了一楞,為什麼要避開聖殿的人?只聽聖主接著說:“這次隨我離開地球的,大半是承恩塔中隱居的長老,一般有職司的大部分仍留在地球。”

原來這只是聖殿的部分實力?趙寬頗有幾分意外,無祖當初創造了聖殿這個組織,卻不知道是好是壞?

“聖殿中有些人……”聖主遲疑了一下才說:“對你有幾分敵意,我人在外空,暫時照顧不了,自己小心些。”

趙寬正要回傳,卻聽聖主又說:“我們一直沒時間好好談談你師傅班執事的事情,等這里事情處理妥當再談。”

“好。”趙寬回頭傳音說:“總之我離聖殿的人遠遠的。”

“嗯,這樣就好。”聖主沒再多言,任兩人一路往地球飛。

李鴻雖然聽不到聖主的言語,但也知道趙寬與聖主說了幾句,他瞄了趙寬兩眼,見他似乎低頭沉思沒作聲,也就沒開口詢問。

※※※

李鴻、趙寬飛回地球,穿入南極洲的上空,一面減速一面緩緩下落,眼看著下方那片白色的大地越來越近,他們的心情也逐漸開朗起來,卻不知道馮孟升現在狀態如何?

馮孟升則早一步接到傳訊,飛上空中迎接兩位好友,三人見面自然開心了一陣子,馮孟升將兩人帶回喬夢娟的小窩,一面以心神通知柳、喬兩人,一面與好友們敘話。

馮孟升帶兩人進入冰宮之際,柳、喬兩人早已接到報告,但此時公務繁忙,兩人都抽不開身,只要他們先好好歇息,晚間再聚會。

到了喬夢娟的居所,李鴻先去盥洗了一番,畢竟這趟舊大陸之行,從離開大云湖之後,就是不斷奔波,至于趙寬倒沒管這麼許多,就直接把自己扔到沙發上躺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馮孟升抬杠。

馮孟升雖與趙寬聊著外空的事情,心中卻在思索著合**的事情,這件事情該不該與趙寬、李鴻商議呢?一直以來彼此都是互相合作、一起努力,很少有隱瞞的事情,雖然他們這段時間中,有些事情一直沒讓自己知道,但感覺上也是有他們的苦衷,何況放眼天下,真正能推心置腹的也就只有這兩個好朋友,不與他們商議又該與誰商議?

不過這事牽涉到了合**,蘿倫控制的小蟲更停在自己的腦袋上,不先跟他們知會一聲似乎也不大禮貌,且等到獨自一人時先與蘿倫說一聲,再告訴趙寬也不遲。

趙寬也察覺到馮孟升頗有幾分心神不定,但他並沒有多費神關注,只滔滔不絕地說著無祖弟子冒出來大逞神威的經過,漸漸也把馮孟升的注意力引了回來。

馮孟升聽到呂風揚轉眼宰殺掉怪物塔托格安,倏來倏去的事跡,不禁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隔了片刻才說:“這麼說來,無祖他們不只沒死,還隨時可能回地球?”

“誰知道。”趙寬搖搖頭,跟著哈哈一笑說:“若是連無祖也回來了,那時可就熱鬧了。”

有什麼好熱鬧的?馮孟升可有點煩惱,冒出個西牙天下勢力已被大幅打亂,若是無祖等一群高手回返,豈不是天下大亂?無祖等人若是對治理天下的模式有意見,誰敢不從?

想到這兒,馮孟升緩緩搖頭說:“他們還是不回來得好。”

趙寬縱然懶得去細思馮孟升的心事,但馮孟升這麼一說,他自然而然就感到了不對勁,當下瞪了馮孟升一眼說:“你是怎麼回事?好像突然有了一堆計劃?”

馮孟升尷尬地笑笑說:“確實是有些想法,等我考慮清楚一點再跟你說。”

不說最好。趙寬轉過頭,望著剛踏出盥洗間的李鴻說:“清爽了?”

李鴻點頭的同時,馮孟升卻又說:“但我有件事倒想與你商議。”

“啥事?”趙寬回過頭。

“上次你提到合練功夫。”馮孟升說:“能不能說清楚點?”

趙寬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馮孟升說的是哪件事,迷迷糊糊地說:“合練?”

“就是你教那個舒家年輕人的功夫。”馮孟升說:“我仔細想了想,用那種原理,擬定出固定的方法,應該可以讓一般人擁有不錯的功夫,但又練不太高。”

趙寬搖頭說:“練不高難說吧?我是讓他自己發揮,若是他運氣好,選對了比例,未必不如單練一種……”

“我知道。”馮孟升忙說:“我的意思不是讓人自由發揮,而是固定一個練功模式。”

聽到武功,李鴻也頗有興趣,他插口說:“這樣功夫練不高?練來做什麼?”

“當維持基本治安的武力啊。”馮孟升說:“還必須與人人可修練的普通延年益壽內功配合,兩者要有相關,這兩套基本功法沒有弄出來,日後怎麼推動?”

“喔……”趙寬大概明白了,點點頭說:“這兩天我想想我那套功夫該怎麼普通練。”

“要讓人功夫不高但可以延年益壽嗎?”李鴻苦笑說:“用氣劍心訣的前半套就好了,發不出心劍的話,這套功夫等于廢物。”

“喔?你說說看。”馮孟升被引起了興趣,他一開始只想到趙寬的氣道功法配合南極洲心法與柱國先修,如果再加上氣劍心訣的基本功,應該更有變化。

當李鴻開始簡述自己心法修練時的慘痛經驗,趙寬卻陷入了思索之中,自己那套胡亂練出來的氣道功夫,該怎麼轉化成比較易懂的修練方式呢?

第五章康勾之難

無元五三一年四月二日一晃眼,三人就在南極洲度過了十余日。在喬夢娟的安排下,三人另外有了一個暫居的房宅單位、不過名義上雖然有馮孟升的房間,但他大多時間仍在喬夢娟那兒逗留。

至于柳玉哲,似乎是因為公務太過繁忙,除了一開始數日曾與趙寬會面之外,後來就漸漸少了聞問,趙寬似乎也不大在意;至于李鴻則是埋首練功為主,近日他漸漸又感覺到體內內息隱隱浮動,或許內力釋放的時機又快接近了。也許這正是氣劍心訣的好處,經脈能迅速適應大量的內息增加,只不過一般修練的人,未必會有李鴻這種運氣,省去了慢慢凝集精練天地能量化為己用的步驟。

三人雖然各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但起初馮孟升每日都會來與兩人相會,討論將武技相融的方法。經過這些日子,三人已經有所體會,三人所會的四套功法,基本上具備了剛柔陰陽、心念控制、體脈調整等不同的法門,確實足以融合出各種威力不同的武技,不過針對三人本身來說,卻因為專注的功夫修練已深,想運用其他法門反而並不容易,這幾日的討論雖然讓他們的武學觀念有所提升,創新功夫供人修練也不為難,但想對己身武技有所增益卻是不大容易了。

明白這一點之後,李鴻首先失去興趣,加上他腦部受損的區域尚未完全複元,往往不記得上次討論的段落,最後干脆把煩惱事情扔給趙寬與馮孟升,自顧自地練功去了。

而趙寬利用柱國先修想出一套可能足以簡化修練氣道的法門後,也不想為此再多花腦筋,馮孟升則因蘿倫的私下安排,每日都有不少事情得忙碌,見兩人對此興趣不大,後面幾日便漸漸少來與兩人討論此事;不過偶有難解的問題仍會來找趙寬,畢竟暫時不適合與喬夢娟討論這方面的事情。

此時的趙寬,正沉迷在天訊游戲之中,玩得樂不可支。原來一日前,趙寬在觀賞立體天訊的時候,意外發現有個選單可以進入許多游戲的頻道,並被其中一個小游戲給吸引住了。那是個在星空中穿越流星雨的虛擬游戲,隨著速度不斷提升,趙寬控制的飛行小艇撞上隕石的機會也跟著增加,飛行的航程越長,獲得的評價就越高,相對地,如果正面撞上隕石導致機體毀損,這場游戲便宣告結束。

游戲控制的方式很簡單,加速、減速、上下左右,考驗的只不過是反應速度,但就這麼單純的游戲,趙寬就在里面一玩半天,十分開心。

立體虛擬天訊,對冰宮和皇都的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來自落後地方的趙寬而言,能這麼身曆其境地在一個逼真場景里面,進行沒有生命危險的競賽,那可真是新鮮得很。

從一開始的陌生到逐漸熟練,經過兩個小時不斷失敗,趙寬終于完整無傷飛越了一個數萬公里長的星域,正期待眼前出現新鮮的景象時,突然耳畔聽到一個柔美的聲音說:“你對宇航戰斗艇的操控已經熟練,即將獲得初級戰斗武器。”

聲音一落,趙寬眼前虛擬的戰斗艙內多了一個發射按鈕,原來接下來的場景除了高速飛越的隕石之外,還多了其他在隕石堆中出沒的宇航艇,對趙寬的艦艇展開無情的攻擊。這下可是十分淒慘,趙寬的機體不斷爆炸重來,這會兒又花了幾個小時,才漸漸掌握攻擊與閃避的訣竅,逐步往前突破。

正將進入新鮮的第三階段時,趙寬突然感到遙遠空中有一股能量其勢洶洶,正以奇快速度接近中,這……這不是游戲里面的東西,他心一驚,連忙退出游戲,關掉天訊奔出視聽室。

果然不是錯覺,同一時間李鴻也奔出房間,兩人才對視一眼,客廳內的通訊器已同時發出聲響,神色凝重的柳玉哲陡然出現在螢幕中,對著兩人說:“胖寬,你們倆快來衛統樓。”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趙寬也不多言,與李鴻兩人同時飛出屋外,向著衛統樓飛去。

剛一出門,低沉的嗚嗚聲便不知道從哪兒響起,響徹了整個冰宮,而許許多多的衛官衛士都在空中迅速飛行,各種機器響動聲也跟著同時響起,似乎整個冰宮在同一時間動員了起來。

怎麼一副要打仗的模樣?趙寬越來越覺得不妙,一股腦地穿入了衛統樓,直沖柳玉哲的辦公室。

一進門,只見柳玉哲與喬夢娟兩人直立著身軀,神色凝重,微微仰頭望上,似乎正觀望著什麼東西,趙寬與李鴻現在閱曆較增,看得出來兩人正以心神遠探,估計與剛剛那股龐然能量必有關系,兩人不約而同地散出心神,直往天際散去。

不過兩人因為經驗不足,雖察覺到剛剛哪股能量轉眼間沖過,但卻不能確定來自何方,不過想來想去,除了那宇宙射線之外,該也沒有別的可能,兩人當即將心神不斷往外延伸出去,但兩人還是頭一遭將心神送出宇宙,一時之間還找不著目的地。

不過說也奇怪,雖說一時找不到目標,但大方向應該不會錯,那兒本該聚集了強大的能量正與宇宙射線沖突,在這麼強大的能量波動下,目標該十分明顯,怎會找不著?趙寬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呂風揚走前說過的話,莫非那個空間跳躍孔已經封閉,而在封閉前送出的強大能量讓眾人抵擋不了,直沖地球?

可是剛剛那股能量雖說是沖向地球,但影響范圍卻並不大,至少沒經過冰宮,但究竟是照射到了什麼地方,這時也來不及感知了。

在此同時,馮孟升也前腳後腳地趕到,他一進門見眾人的神色,知道不適合開口,正想探出心神時,突覺發根那兒一動,跟著又完全靜止,馮孟升心知這是蘿倫想與自己通話,但她隨即察覺有柳玉哲等人在側,馬上又停止電波的傳遞,以免被高手發現。

也許合**那兒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馮孟升望望眾人,見無人注意自己,便悄然退出了房外。

出門沒多久,那小小的機械跳蚤果然又動了起來,當它爬到馮孟升耳中,蘿倫的聲音傳了出來:“空間跳躍孔封住了。”

什麼?馮孟升心思沒有趙寬轉得快,一時還沒想到此處,他當即以蘿倫傳授的說話方式,傳音說:“既然封住了,怎麼還會有股能量沖來?”

“那股射線對機械裝備破壞力太大,我們沒法接近偵測。”蘿倫說:“只知道自然人組成的防禦壁出現了漏洞,其中一股射線直射舊大陸,穿過地心,透出帕西菲洋而去。”

舊大陸……那兒沒什麼人,影響應該不大吧?那冰宮怎麼突然如臨大敵一般?馮孟升陡然想起一事,心中一驚,還沒開口詢問之際,蘿倫已經主動說:“射線籠罩了康勾森林,那兒的動植物幾乎都已死亡,我們在那兒的所有設備也失去作用,單向跳躍壁已被破壞。”

果然如此,馮孟升震驚地說:“留在那兒的南極洲部隊……全死了?”

“嗯。”蘿倫低聲說:“這不像是意外,可能有人故意如此。”

馮孟升思索著說:“難怪冰宮整個戒備起來……”

“你快進去。”蘿倫說:“否則他們會起疑心,現在射線已經消失,我們已經派出偵測器,有消息另外通知你。”

當小蚤爬往發根的同時,馮孟升急忙回到房中,只覺得四人的目光同時掃了自己一眼,馮孟升不禁有些忐忑,但幸好四人似乎各有顧忌,都沒當場開口發問,也省得馮孟升找理由解釋。

隔沒多久,李鴻便放棄了搜尋,他目光向其他人一掃,見趙寬一臉迷糊,馮孟升面無表情,看來都沒弄清發生什麼事,但柳玉哲神色凝重,喬夢娟目蘊淚光,這兩個女人應該不像自己三人一樣迷糊,他忍不住皺眉說:“能說一下發生什麼事嗎?”

喬夢娟低下頭轉身撲到馮孟升懷中,淚珠滾滾而落,一時說不出話來;有如石像動也不動的柳玉哲,這才緩緩低聲說:“我們的人……被西牙害死了。”

難道那個防禦漏洞是西牙造成的?馮孟升一怔說:“他怎麼做的?”

趙寬問的卻是另一句:“他害死了誰?”

“剛剛那股射線……”柳玉哲說:“鳳芝姐說,目標直沖阿佛陸塊。”

趙寬臉色一變,當初花費了多少心力才保住那批人的性命,難道全部白費了……那股能量如此龐大,那兒的部隊功夫又不算高,誰能抵受?雖說深隱地底,但那股射線連地球都穿得過去,幾千百公尺深的地表又能擋住多少?

喬夢娟終于嗚咽著說:“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損傷的如何了……”

馮孟升目光一轉,開口說:“也許單向跳躍壁也被射線破壞了,我心神探過去查查看。”

被馮孟升一言提醒,眾人的心神自然而然都往那兒延伸,只有柳玉哲低聲說:“你們查查告訴我,我必須與新後那兒保持聯系。”

聽到此言,趙寬與馮孟升心中同時一緊,想起另一件事,若真是西牙之過,不管他功力再高,新後又怎能忍下這口氣?

心神探出速度極快,柳玉哲說這段話的同時,眾人的心神都已經送到了“康勾森林”,果然一路無阻,可以順暢地探入,但到了那兒,只覺得一片死寂,毫無生氣,仿佛探入虛空中一般……看來事情當真不妙。

“咦?”喬夢娟清噫了一聲說:“那兒還有股氣息。”

“是高手。”馮孟升接口說:“是……”

是謝棲!趙寬一驚忙說:“快退回來。別引起他注意。”

但這話已經說的太遲,謝棲功力縱與頂尖高手相較猶有不如,但比眾人又高出不少,大伙兒心念探去當然瞞不過他,而既然有心念由遠方接近,便代表單向跳躍窗已經消除,謝棲當下認准了心念的來源,周身內息瞬間爆起,高速沖了過來。

“糟。”馮孟升輕呼一聲,眼看趙寬已往外飛,李鴻跟著禦劍氣而出,他連忙尾隨,經過一個男性衛士身旁時,他也顧不得打招呼,一把將劍搶了過來,胡亂道個歉便急急飛出。

反而是柳玉哲與喬夢娟無法擅離,她們還得負責與外空聯系、安排冰宮人員應變;還好趙寬等雖只三人也不十分畏懼,縱然齊上未必是謝棲對手,但諒謝棲一時也沒能探明冰宮所在位置,只要沒有需保護的人,三人合力大可和謝棲周旋一陣子。

三人剛沖出冰宮,不約而同向著謝棲的方位迎去,離冰宮越遠,冰宮里面的人們就越安全。

但當兩方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外空傳來一股龐大的能量爆散激蕩,兩方不由得同時停了下來,忍不住將心神往能量源探出,但那兒的能量爆震實在太過強大,除了感覺出主要是新後的能量激蕩之外,其他能量根本無法細辨。

難道新後與西牙沖突了?新後理當不是西牙的對手,若南極洲的支柱新後出了狀況,這世界局勢又將如何改變?

趙寬不敢將心神外放太久,眼前還有個大敵正虎視耽耽,外空中人又無法探知地表的戰斗,這次與謝棲拼斗,可不能期待有什麼高手助陣。

不過說也奇怪,心神再探過謝棲那兒時,謝棲卻換了一個方向飛去,反而與眾人越拉越遠,馮孟升訝然說:“怎麼……”

“跑了?”李鴻有些失望地說。

“快追。”趙寬提勁便飛,一面罵:“特拉股眼!那怪物去新大陸了。”

新大陸?按謝棲的方向,首先抵達的豈不是買弭城?李鴻與馮孟升大驚失色,全速提起身法,銜尾直追,而李鴻不但全力飛射,兩柄心劍更已先一步破空而去。

卻是謝棲忍受同化欲念折磨已久,靈智本已漸失,適才察覺這兒有人心念探去,其中更有老破壞自己計劃的趙寬,當下沒做思索就沖了過來;但當外空那強烈的氣爆一起,謝棲陡然清醒,自己就算不懼趙寬等人,但在他們糾纏之下,想一解苦痛就不是這麼容易的事,而且南極洲的城市想來也不易尋覓,不如新大陸那兒人口繁雜,隨處可以找到適當的對象,趁著趙寬等人還在為了外空事情發楞的同時,謝棲已然認准方向,直飛新大陸。

他飛出沒多久,兩柄心劍已經先一步追到身後,謝棲隨意施出一股氣勁逼出,輕而易舉地將心劍迫開,飛行的速度不減反增,越來越快。

轉眼新大陸東南角已經出現在眼前,果如趙寬等人所料,謝棲飛行途徑中,第一個會遇見的確實是買弭城,遠遠地,謝棲察覺到買弭城中有人往上飛起,想來是當地的高手感知到有人高速前來,是以出來查看。

謝棲打定了主意,若那人功夫平平,當場擒了便是,若對方功力不弱,且先不與他多做糾纏,沖入市集中隨手抓個倒楣家伙也能解饞。

那方的人影終于出現,對方是個蚪髯大漢,正有些疑惑地望著這一面,似乎還不能看清遠方謝棲的模樣。

謝棲人還未到,心念已達,從對方散出的氣勢感覺,要擒下此人易如反掌折枝,謝棲大喜過望,毫不停留,再度迫退襲來的心劍,向著那人飛沖。


若趙寬等人已經趕到,自然認得這位虯髯大漢。此人乃買弭城管理者萊畢果的得力助手史無遮,天生欺負弱小決不手軟,遇到高手馬上腿軟;當他看清遠方那個急速飛來的小點,只見那物渾身又是土泥又是亂草,人形頭下掛著看不清楚的肉團,四面探出大大小小的紅色觸手四面飛舞,正面目猙獰地直盯著自己沖來,不禁向下竄逃。

但謝棲的速度豈是史無遮所能揣度,當他看清謝棲的同時,謝棲已十分接近,史無遮往下方逃不到十公尺,已被謝棲七、八道觸手抓住,無數的紅絲就這麼在他體內蔓延,史無遮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神智立即喪失。

放出紅絲的謝棲,這下渾身上下感到無比舒爽,酥酥麻麻的感覺仿佛進入了夢幻之境,史無遮的功夫對謝棲來說雖沒什麼吸納的必要,但他也不願意日後多一個搶人同化的對手,當這份癮頭過後,謝棲開始將史無遮的身軀融入,一面望著四面探頭往上張望的人群,一面感受著逐漸接近的趙寬等人,他深吸一口氣,驀然朗聲大笑了起來。

最先趕到的,是飛行速度最快的李鴻,他眼見謝棲觸手團團裹住了一個大漢,也不管里的是誰,同時兩手心劍劍光閃起,身劍一體地飛殺過去。

全身舒爽的謝棲,此時只想好好享受這份舒適,也不想與李鴻拼命搏殺,一面輕推出一股力道擋拒,同時飛身向著下方的人堆直撲。

給他沖入人堆還得了?李鴻大吃一驚,連忙轉換方位攔拒,但攔得住這攔不住那兒,謝棲一轉身回沖入正下方大屋之中,只聽稀哩嘩啦一陣亂響,人群亂叫之間,又傳出謝棲的哈哈大笑。

那幢大屋正是當初買弭城居民搭建來給萊家人居住的地方,經過了這段時日,買弭城雖然尚未恢複元氣,但這幢大屋已被修茸的美輪美奐,謝棲這一下亂闖,可把萊畢果的心血整個糟蹋了。

李鴻見謝棲這麼胡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發怔的時候,馮孟升已經趕到。馮孟升見狀已明就里,飛身下撲的同時向李鴻傳音說:“李鴻,你在上面等。”

要知道南極身法本是一絕,加上馮孟升藉由柱國先修修練,騰挪之間更有微妙變化,縱然速度仍與修為境界有關,但論及狹小空間之進退趨避,天下間幾已不作第二人想。而這段時間里,馮孟升為了未來的計劃,更是花了許多心神在武技思索,近日深覺頗有所得,也想借著謝棲一試。

馮孟升感受著謝棲的氣息,在四面飛逃的人群中穿房過戶繞飛廊道,剛閃入一個內廳,恰見到謝棲氣勁外鼓,將七、八個萊家軍震得四面飛撞,馮孟升大喝一聲,長劍揮出紫色光網,光網中猛然爆出三道紫電,從三個不同方位勾向謝棲。

但謝棲不只融合了許多高手的內勁,更曾接受過轉轉壺的能量,天下間能讓他顧忌的也只有少數幾名超絕高手而已,縱然七、八個馮孟升合力也未必是他對手,謝棲冷笑一聲,不管馮孟升的劍氣方位如河奧妙,他全身氣勁一股,單憑護身氣勁抵禦三劍,一條粗長的觸手倏然直彈,黑色氣勁直撲馮孟升。

便算是打你不痛,也未必會讓你打到。馮孟升身形急閃,讓謝棲連連揮空,一面抽空不斷以劍氣轟擊對方,畢竟不管謝台功力如何高強,用護身氣勁硬擋仍太過費力,這般耗下去還是自己占優勢。

謝棲連續幾下打空,加上被馮孟升連劈數劍,不禁有些兒惱羞成怒,他怒吼一聲說:“姓馮的小子,你當老夫真不懂南極劍法的變化嗎?”

馮孟升心中一驚,陡然想起謝棲擁有葛莉嵐的知識,身法不由微微頓了頓,只見謝棲說話同時氣勁微斂,兩道觸手倏然凝勁探出,順著南極劍法劍式震散自己劍氣,跟著全身觸手猛然張開,整個人向自己撲來。

給他包住還得了?這下變成是馮孟升逃命,他當下身法違閃,往外直沖,謝棲也不管什麼門窗牆梁,緊躡著馮孟升的氣息直追。

不過引這家伙出來本是一開始的目的,馮孟升雖然逃命,卻不心慌,他穿到庭院中當即騰身直上,謝棲也不管自己身在何方,跟著穿破屋頂往上追人,兩人一前一後直沖入空中;直到此時,下方幾經摧殘的房舍終于承受不了,轟然倒成一片瓦礫。

謝棲一入空中,李鴻的心劍已經迎面殺來,他震開心劍,卻見亮晃晃的李鴻整個人又沖了過來,他才微微皺眉,突然感受到身後下側一股剛猛氣勁猛然鼓起,眼角只見七彩光華彙聚成一道長河,扯裂虛空般地洶湧而來,上方馮孟升更已回頭,整面的紫色劍網往下直壓。

這三個小子不好對付……謝棲心念一轉,大吼一聲:“且慢!”同時渾身氣勁直爆,硬碰硬地擋下三人的合力一擊。

這下謝棲可使出了全力,黑色氣勁上下八方往外直沖,半空中氣勁激旋,狂風大起,云碎如絲,正下方買弭城樹倒石滾,無數房宅屋頂被整片掀翻,下方立即傳來慘呼與尖叫聲,直是天下大亂。

當下馮孟升整片劍網立即往後飛散,幾乎凝之不住,李鴻更是整個人往外直彈;只有趙寬的霸道氣勁勉能與謝棲氣勁稍捋,但磨耗之間卻似乎也傷不了對方,只不過對方的氣勁似乎凝而未爆,趙寬心念一轉,不再加催掌力,收勁飛退數十公尺稍避其鋒。

三人剛分頭凝住身形,謝棲的黑氣已然內收,他沉聲說:“你們幾個小子,何苦一直與老夫為難?”

“你要吃人,我們當然為難你。”趙寬氣勁未收,鼓漲的全身七彩光焰環繞,他呵呵笑說:“打不過也得耗下去,讓你消化不良。”

謝棲倒也不是怕了趙寬,但卻擔心趙寬身後的人物,上次被關在光球中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嘗一次,何況若太過招搖,惹來西牙也是個麻煩事情,就連王崇獻、新後等高手也不是好惹的。謝棲忍住怒氣,陰沉地說:“且不說你們並非老夫對手,就算你們功力又進,想殺了老夫,也得數萬人陪葬……難道這樣比較劃算?”說到最後,謝棲目光往下方一掃,明白地露出了威脅之意。

三人一怔,不禁都有些遲疑;這怪物說的沒錯,若他一直不願遠離人群,想殺了他,非得波及一堆無辜的人;他一日一人,吃個十年也不過幾千人,就為了不讓此事發生,牽連數萬無辜人民當然不劃算。但難道就這麼算了?這又不大對勁……

李鴻頭一痛,就決定把這事兒扔給趙寬與馮孟升,他不再思索,目光望著趙寬,看他的決定。

趙寬卻也難以抉擇,兩種決定皆有損失,都不是他所樂見,但除這兩途之外,豈有第三條道路?

馮孟升當然也在思索,此時他發根微動,那只跳蚤又緩緩向他耳中爬去,馮孟升一怔,心中急轉,已明白合**的打算,不待蘿倫出口,馮孟升冷汗直冒,暗想若當真如此,趙寬能接受嗎?

四人凝立空中各有所思之際,遠遠西方又傳來十數道能量激蕩,看來剛剛這場大亂,又引來了高手,除此之外,北面也有部分氣勁破空,但比起西面的氣勁可就差了許多,也不知道來的是萊家的哪個人物。

謝棲目光一轉,冷笑說:“你們仔細斟酌,為友為敵只在諸位一念之間,老夫先走一步。”

“謝前輩。”馮孟升終于傳音說:“請隱跡前往南島,那兒有人接應,當能如你所願。”

謝棲一楞,目光凝向馮孟升,其實不只謝棲,李鴻與趙寬也訝然望著他,不明白馮孟升怎會突然傳音給謝棲。

謝棲雖想詢問,但西方高手群越飛越近,再不走說不定不便脫身,他望望趙寬與李鴻訝異的表情,對馮孟升輕輕一笑說:“多蒙相勸,老夫當會深思。”話聲一落,帶著還沒完全吸化的半死人史無遮全速直沖南方大海,直到數百公里外,才突然一斂氣勁,也不知躲哪兒去了。

馮孟升不禁暗贊謝棲夠圓滑,剛剛他這麼回答,仿佛自己只是勸導他別再吃人,這樣向趙寬等人解釋就容易多了,只不過蘿倫他們這樣的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自己現在真的還沒能想個透徹。

既然大敵已去,目送謝棲的三人,也都逐漸斂起氣勁,馮孟升紫光收起,趙寬彩焰斂跡,只有李鴻還是全身光華耀目,畢竟心劍收放有點麻煩,還是掛在身上方便。

“你……你們……”身後傳來訝異的聲音,三人聞聲回頭,眼前一個瘦小漢子眾人並不陌生,正是萊家派駐買弭城的三流高手萊畢果。當時初離買弭城之前,還與他好好交手過一次。

剛剛光焰繚繞,氣勁爆卷,眾人飛騰迅捷,萊畢果只知道空中的人他誰也惹不起,根本不知道逼走那怪物的居然是半年前的三個小子,現在認出三人的身分,他不禁說不出話來。

望見這位半年前自己還景仰畏懼的人物,如今膽怯的模樣,三人不禁都有些感慨,馮孟升吸一口氣正要發話,下方突然有人忍不住大叫:“這不是馮大爺嗎?”

“還有趙三爺。”

“那……那位一定是李二爺。”

聽著下方的呼喚,三人低下頭,望見一張張熟識的面孔,突然都起了一股溫暖的感受,也許早該回這兒了,這兒才是故鄉啊。

此時北方遙遙出現三個小點,西方的人影卻尚未出現,但沒過多久,西方從出現小點到人物已經接近,北方卻還在慢吞吞趕來,看來除了功力不足之外,他們恐怕也未必敢在西方高手到達前趕到。

目光轉向西方,來的十余人中,領頭那位三人並不陌生,正是雪梅,其他幾個人服裝不似皇都武士服,有幾人甚至不弱于雪梅,也許皇都人手不足,這幾位是從西方幾大世家中請來協助的。

雪梅剛剛遠遠感受到頗覺熟悉的氣勁爆散,心中已經有幾分懷疑,但她萬萬沒想到三人確實已經進步到這種程度,雖然數日前在外空曾與三人遙遙相會,但那時除了看過馮孟升略有施展,趙寬與李鴻不只沒出任何力,當怪物來襲之時還溜之無蹤,雪梅只以為兩人勉能飛出外空,沒想到剛剛那股明顯出自趙寬的力量卻是這麼剛猛暴烈。

至于李鴻……他的心劍怎麼會練成這個模樣?與王首席完全不同,但似乎也很具威力……

雪梅發怔的同時,北方的幾個小黑點終于飛至,為首的當然是“滾鏈刀輪”萊維克,他望向空中眾人,楞了楞才向著雪梅施禮說:“參見大武士。”

雪梅回過神來,望向馮孟升等人說:“剛剛發生什麼事?”

該怎麼說?馮孟升望了趙寬一眼,沉吟說:“有個合**研發出來的異物附著在人體之上,後來……”說到這兒,馮孟升皺了皺眉,停了下來,三言兩語之間還真不容易說個清楚。

趙寬哈哈一笑,插口說:“雪美女,總而言之,有個會吃人的怪物從舊大陸跑了出來,那家伙每天都會吃人,咱們得想辦法宰了他。”

“哦?”雪梅吃了一驚,目光望向謝棲不久前隱去的方向說:“那怪物被你們趕跑了?”

“說趕跑高估了我們。”趙寬搖頭說:“該說他吃飽了走人,明天還不知道會去哪兒覓食。”

這怎麼得了?雪梅皺眉回身說:“布理斯團長,可以煩勞您協助搜尋嗎?”

原來這些是布軍團的人?眾人目光轉去,見一名長相敦厚的平凡老者點了點頭,微笑說:“雪梅大武士請放心。”他轉頭望望隨來的眾人說:“采同、茂忝、康南,你們三人隨我來,其他人聽大武士吩咐。”

眾人應了一聲,三個中年人隨著老者往南方直飛,正是謝棲隱去蹤跡的方位。

“雪梅小姐。”馮孟升正色說:“那怪物功力可是十分高強。”

雪梅點點頭,剛剛謝棲最後那一爆,他們雖然距離還遠,一樣有感應,不過布理斯團長經驗豐富、行事謹慎,想必不會出問題。她微微一笑正要答話,一直沒人理會的萊維克,突然忍不住插話:“大武士,這三人不正是皇都下了擒殺令的三位嗎?”

雪梅一怔失笑說:“此令已然取消……萊軍長,你們的通訊儀器真的必須更新了,否則老是從方家接消息,難免有所延遲。”

“呃……”萊維克呆了呆,尷尬地說:“是……是。”

這老小子,還想找我們麻煩?趙寬等人橫了萊維克一眼,可把他嚇得一楞一楞,連忙干笑幾聲,避開了目光。

“對了。”雪梅目光轉向趙寬說:“趙寬,你可以隨我去見五世嗎?他老人家還一直念著你。”

這話提醒了趙寬,五世的健康狀況不知如何了,不過……就算去見了面,卓卡的事情又該怎麼回答五世?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讓老人家這般苦等,不管應該怎麼處理,總該去一趟。趙寬點點頭說:“我去一趟皇都。”

“趙寬?”馮孟升一怔,趙寬可以去皇都,自己可去不成,南極洲的事業才剛開始呢。

“沒關系啦。”趙寬回頭一笑說:“你回去找老婆,反正我在那兒也沒事。”

“你不跟王哲說一聲?”馮孟升心中還抱著一絲期望,也許讓柳玉哲勸勸,趙寬會打消念頭?

“不用了。”趙寬說:“你幫我說說就是了。”

真不明白這兩人的感情,怎麼一回到南極洲,兩人就仿佛陌路人一般?趙寬本就懶洋洋的也罷,柳玉哲當時不是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嗎?怎麼這些日子也頗冷落趙寬?

馮孟升想不通此事,歎了一口氣,轉頭望向李鴻說:“你跟我去,還是隨著趙寬去?”他與趙寬都十分小心,話語中刻意不提“南極洲”三字。

李鴻歪著頭想想才說:“我留在這兒好了。”

這下萊維克的臉可慘了起來,以他的能耐雖然看不出李鴻的功力,但看那耀目的心劍光華,他也知道就算整個萊家加起來也不是對方的敵手,而且這三人不知為何與皇都大武士看來十分熟絡,那胖小子更是無皇五世所掛念的人,這樣的人物留在自己地盤上,豈不是大大的麻煩?

李鴻哪理會萊維克的心情,他想了想又說:“我過兩天再去皇都。”

趙寬頗有幾分意外,不明白李鴻為什麼特別要在這兒待上兩日:畢竟在過去相處的歲月中,李鴻很少做出讓人想不透的事情,而且他腦袋還不對勁,一個人留在這里沒問題嗎?但既然想不透,也不知如何勸解……趙寬歪著頭看看李鴻,沒再多說什麼。

趙寬沒話說,李鴻反而接著說:“對了,等聖主回來,還得去一趟聖殿,等我一起去。”趙寬對自己的事情老是漫不經心,這件事情得陪他去一趟。

這幾個小子還與傳說中的聖殿聖主有關?萊維克這下連慘笑都擠不出來了。

“那我先和美女姊姊走上一趟。”趙寬向兩人揮揮手,三人正要各分東西之際,突然遠遠又傳來一股能量激蕩,似乎有四、五人正運足了功力破空飛行。

天下高手還真多,那幾股氣息感覺上十分陌生,但論及功力亦不弱于眾人,也不知道怎麼突然一個個冒出來,他們趕這麼急又是為了什麼?

雖然眾人有點兒好奇,但既然彼此素不相識,又不是朝這兒來,感覺上只是飛行並非打斗,眾人也不想多管閑事,彼此點了點頭,各分方位飛去。

眾人飛行速度都快,轉眼間空中只剩下李鴻與萊家人。萊維克與萊畢果現在只怕李鴻找他們麻煩,兩人對望一眼,正想悄悄溜走,怎知李鴻卻突然開口:“等等。”

這下麻煩上身躲不掉了,兩人凝住身形,萊畢果本不敢接話,但卻被軍長萊維克瞪了一眼,只好不甘不願地對上李鴻的目光,憶起當年李鴻等人在自己面前根本不敢抬頭,萊畢果又鼓起了勇氣,哼了一聲說:“有何見教?”

“我這兩天要找過去的朋友幫忙。”李鴻說話毫不客氣:“沒問題吧?”

想聚眾?這家伙難道想取萊家而代之?萊畢果一怔,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做什麼?”

“只是找個人。”李鴻有些不耐煩了:“總之這兩天別管我的事,可以嗎?”

能說不行嗎?眼前的心劍還亮晃晃閃來閃去呢,萊舉果望望萊維克,只好點頭說:“知道了。”

“好。”李鴻也不多言,飄身直落地面,與過去的戰友們相會。

萊畢果與萊維克被涼在空中,兩人都有些不是滋味,低頭看看,萊家大宅又已經毀得不成模樣,萊維克哼了一聲說:“還待在這兒做什麼,走。”話畢往北便飛,萊畢果也不好吭聲,只好跟在後頭,一起離開。

第六章聖殿驍騎

李鴻落下地面,過去的部屬們早已聚集,宮家兄弟、年提安、密蘇等人馬上圍了過來,一連串的問侯下,除了詢問三人的經曆之外,言語中總不免對趙寬、馮孟升不稍作停留頗有抱怨。

至于宮雪珠,年歲漸長,協助兄長們處理事務的經驗也多了,不再這麼天真活潑、無所顧忌,她知道李鴻討厭女人,當下不敢接近,只敢遠遠望著被圍在人群中的李鴻。

李鴻望望這些熟悉的人們,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心中溫湲更甚,他等眾人說到一個段落,這才開口說:“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李二爺盡管吩咐。”說話的是密蘇,當三人走後,他們四人接手成為城市管理人,雖因趙寬等人臨去時讓萊家吃了悶虧,連帶使萊家對他們印象不佳,但久而久之也沒怎麼刁難,四人的管理也漸上軌道,而四人之中,密蘇因為個性精明,慢慢成為領導人物,成為在萊家之下的實際管理者。

“繡蓉當初跟我們去舊大陸,後來先離開,不知可有回返買弭城?”李鴻說。

“繡蓉小姐?”密蘇楞了楞才說:“她一直沒回來過。”

“也許她不想招搖,稍稍地回來。”李鴻點頭說:“我在此停留兩日,可幫我察訪一下嗎?”

“當然。”密蘇望望年提安說:“提安,你先把消息散出去。”

“好。”年提安向李鴻告了罪,先一步離開。

“這兩日李二爺要在哪兒歇息?”密蘇接著說:“舊宅雖還在,但須人清理,既然時間不長,不如去密蘇那兒委屈兩日如何?”

“無所謂。”李鴻微笑說:“有個能練功的地方就好了。”

“當然。”密蘇連忙引路說:“二爺請隨我來。”

李鴻這次私下尋訪班繡蓉,不願與趙寬等人提起也有他的道理。自班繡蓉與舒家相處頗繁之後,馮孟升就沒再注意過班繡蓉事情,而趙寬雖然仍會表示關心,但離開至今卻也沒聽他提過此事,李鴻想來想去無法放心,又覺得似乎不大適合在兩人面前提起,索性自己想辦法尋人,這才突然起了獨自留下的念頭。

只不過自己腦袋還沒完全複元,這幾天的事情得好好記錄,免得讓人察覺,大大丟臉。

※※※

當李鴻隨著密蘇邁步的同時,趙寬與雪梅等人已飛過了大半個新大陸,趙寬萬萬沒想到李鴻留下的目的是找班繡蓉,否則他可能會勸李鴻別白費工夫。

班繡蓉既然與舒家在一起,加上眾人重新修練也要一段時日,不大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回到買弭城,而且真要尋覓的話,不如先問問接應撤退的皇都眾人與合**,他們想必更清楚撤出人們的去向。而且事實上,趙寬這次去皇都,就有尋覓班繡蓉之意;在去聖殿之前,本得先取回師傅班彤的遺物,聖主不是提過什麼金幣嗎?到時整包帶去就對了。

一路上飛行既速,眾人也沒時間多聊什麼,直到了皇都左近,雪梅遣散了人,這才轉回頭對趙寬說:“要先梳洗一番嗎?還是直接去見五世?”

“五世現在狀況如何?”趙寬問。

“他老人家身體雖然不適,精神狀況還不錯,但……該怎麼說……”雪梅有點遲疑。

“怎麼了?”趙寬皺著眉問。

“有些迷糊。”雪梅苦笑說:“有些事情記不清楚,有些事情會弄錯。”

聽起來好像腦袋也出了問題?畢竟是年紀大了……趙寬歎了一口氣說:“這就去看看吧……對了,你們皇儲回來了吧?”

“嗯。”雪梅也忍不住噗嗤一笑說:“皇儲被六世關了起來。”

“呃?”趙寬一呆說:“那小子還不想接位啊?”

“對啊。”雪梅抿嘴淺笑說:“待我稟知六世,讓你這位好朋友去勸勸他,可好?”

“好啊。”趙寬摩拳擦掌嘿嘿笑說:“我去臭扁他一頓,讓那草包知道好歹。”

雪梅一怔,這似乎不太妥當,不禁重新斟酌該不該讓趙寬與吳耀久見面。

兩人談談說說,不一會已經到了皇都西郊的首府醫療大樓,在雪梅引領下,兩人別無阻攔地直入五世休養的病房。

既然是病人,隱私權自然多多少少被剝奪了部份,雪梅輕敲了敲房門,也不待五世回答,領著趙寬推門而入。

門前是個遮蔽的畫像屏風,繞過去,眼前的景象倒是讓趙寬有些意外,一點也不像印象中的病房。除了房中北面窗下擺了個醫療用大床之外,其他方面倒是布置的美輪美奐,仿佛一個待客的廳堂,牆上掛著色彩鮮豔的大型圖畫,石鋪地版、桌椅、沙發、電器設備,連四面牆壁都是泛出淡淡黃色的乳白系列,深淺不同恰到好處的搭配。另有幾個大小不同的花瓶放置著充滿生命力的鮮花,讓人感覺待在這兒十分舒適。

床上五世正呼嚕嚕地打呼,一角的辦公桌旁有個少女正安靜端坐著,她見兩人走入連忙起身,滿面甜笑地向雪梅施了一禮,低聲說:“雪大武士。”

那少女年近二十,上身穿著件貼身白色無袖短衣,外罩一綿有幾個口袋的背心式薄外套,勉強遮住里面窈窕的曲線,下半身卻穿著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粉色短褲,一雙美腿線條在緊束的肉色絲襪包裹下一覽無遺,雙腳則套上一雙帶著小紅絨球的黃色絨布拖鞋,看起來十分閑適。

那是護士嗎?有這樣的護士誰也不想出院了。趙寬不禁多打量了兩眼,訝然低聲說:“這是……”

“醫院派來照料五世的。”雪梅也壓低聲音,然後詢問那名少女說:“小薇,五世睡了多久?”

“該快醒了。”被雪梅喚作小薇的少女甜甜地應聲說:“五世睡睡醒醒的,不過很少睡超過兩個小時。”

“那我們等等。”雪梅望望趙寬說:“這位是五世常常掛念著的趙寬。”

“趙……寬?”小薇楞了楞,美目望望趙寬有些遲疑,似乎沒什麼概念。

雪梅忍住笑,搖搖頭說:“就是他老人家口中的死胖子。”

“喔……”小薇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原來就是……我明白了。”

什麼死胖子?趙寬忍不住瞪了睡覺的五世一眼。

“雪大武士,趙寬先生請稍坐一下。”小薇招待兩人坐入舒適的沙發椅中,轉過身准備茶水去了。

還好色胚沒跟來。趙寬一雙眼睛忍不住跟著小薇忙來忙去,心想連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馮孟升見到一定口水直流……若是李鴻來了,他可能會覺得渾身不對勁吧?哈哈哈。

趙寬正忍不住偷笑的時候,雪梅回過頭說:“趙寬,你們這些日子功夫都進步了不少。”

“一點點啦。”趙寬轉過話題說:“雪美女,胖子有個問題。”

雪梅微笑應:“嗯?”

“最後有一批送出單向跳躍壁的人們,主要是舒家人……”趙寬頓了頓說:“就是跟著路易一起出來的那批,他們到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大多在合**安排下遷移到南島。”雪梅搖頭說:“我並不清楚。”

“喔,那我得找合**問啰?”趙寬說:“我想找個朋友的去向。”

“反正五世一時沒醒,先問問好了。”

雪梅向小薇打了個招呼,領著趙寬踏出病房。病房外側不遠處就有個通訊設備,雪梅熟手地按了幾下,螢幕上很快就出現一個合**問候雪梅。

雪梅與對方寒喧幾句,便把通訊設備讓給了趙寬,趙寬提出班繡蓉的名字,合**倒是十分清楚,表示她當時與舒家人一起安置在南島,生活上並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好。”趙寬安了心,接著說:“我有幾樣東西想找她取回,我去南島的話該怎麼找她呢?”

“趙先生來南島我們當然歡迎,但若只是取回幾樣東西倒不用這麼費事。”合**笑了笑說:“南島與新大陸日日有載運物件往返,只要趙先生向她交代一聲,很快就能幫您送來。”

趙寬一時之間還頗有些意動,既然班繡蓉與舒家人聚居一地,自己跑去反而不見得是好事,不過那些東西牽連到聖殿,聽聖主言語仿佛頗為重要,隨便交給別人代轉似乎不大妥當……

趙寬掙紮片刻,還是搖搖頭說:“我還是自己去一趟,順便探視一下繡蓉。”

“好了。”合**微笑說:“趙先生抵達南島之時,只要別刻意隱藏匿踨,我們自會派人接應,引導你們相會。”

此時小薇滿面笑容地踏出病房,向著兩人招手說:“五世醒了呢,她知道趙先生來訪十分高興,快進來吧。”

五世醒了?趙寬急忙結束了與合**的對話,趕進病房中,卻見五世的病床折起,他正半躺半坐地倚在床上,一雙眼睛焦急地往門口直瞧,一見趙寬,五世當即大喊說:“你這個死胖子,總算回來了。”

“什麼死胖子,老頭真沒禮貌。”趙寬不客氣地瞪眼說:“你以為我不想回來啊?”

誰沒禮貌?雪梅與小薇忍不住對視一眼,對五世說話是這般態度的人,世上可不易找。

“總之回來就好。”五世不以為忤,眉開眼笑地說:“快過來,我有話問你。”

“好啦。”趙寬踏過兩步,一面往回揮手說:“其他人是不是都得回避?反正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幫你趕人好了。”

“呃……”五世老臉有點掛不下來,惱羞成怒地罵說:“死胖子。”

“總之你們先避避。”趙寬呵呵一笑,回身對雪梅和小薇說:“我和五世有陰謀要商量。”

雪梅和小薇楞了楞,見五世只尷尬地眨著眼睛沒表示異議,兩人只能相對苦笑搖頭,退出病房之外。

“快把那東西拿來。”五世手直伸著,指著趙寬脖子上的那個薄環。

趙寬倒忘了自己脖子上還有那個東西,他取下對五世說:“他不理人很久了。”

五世一面接過一面瞪眼說:“怎會如此?”跟著東按西按不知弄了什麼,一面對著薄環猛叫:“卓卡?卓卡?”

趙寬歎口氣說:“他似乎有點想不開……”說到一半,趙寬頗感難以措詞,又停了下來。

五世叫了半天沒聽卓卡回應,他呆了半晌,似乎十分失望,剛剛的神采全然消失,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壞掉了嗎?才沒幾天……不可能啊。”

沒幾天?好多天了吧……趙寬想起剛剛雪梅說的言語,仔細端詳滿臉頹喪的五世,趙寬陡然發覺五世整個人仿佛瘦了一大圈,剛剛他神采奕奕的還沒注意,現在卻十分的明顯,也不知道五世得了什麼病,怎麼看起來仿佛老了幾十歲?

“趙胖子。”五世陡然抓住趙寬的手說:“你得幫我去看看,他們不讓我走,我很擔心卓卡。”

泛出老人斑的手看來很用勁,但實際上卻沒什麼力道,趙寬不忍心說出實情,只頓了頓說:“那時卓卡知道自己違反了條約,心情不大好,可能因此關閉了通訊。”

“我知道,我知道。”五世連忙說:“但我有辦法,你只要跟他說,當初條約規定不得制造智能生物,但有個例外條款。”

“什麼?”趙寬一怔。

“很多稍具智能的器械,對人類很有幫助。”五世有點吃力地說:“只要並非獨立個體,附屬于某工具之上,智能的功能目的是協助操控而非自主思考,就不用銷毀。”

“這……”趙寬說不出話來。

“我到這兒之後,查了很久才發現遺漏了這一行小字附文。”五世說:“當時簽約之際,不管人類還是合**,使用的許多工具都具有簡單智能,不附上這一條,整個生活都不方便了。”

那卓卡豈不是白自殺了?趙寬更不敢吐實了。

“我已經想通了。”五世顫抖的手從床旁的小桌抽出一大卷設計圖,拿給趙寬說:“只要讓卓卡自己改造成這種功能與型式,卓卡以後就能自由自在了。”

趙寬只見攤開的一大迭紙上一堆線條畫來畫去,根本看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他接過手,卻仍在猶豫該不該跟五世說出實情。

“我只剩下這個牽掛了。”五世見趙寬接過,仿佛松了一大口氣,回躺在床上說:“只要能看到卓卡完成,我也沒有什麼掛懷的事了。”

如果能讓這個老人安心,撤個謊也由不得了,趙寬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我會把這交給卓卡。”

“全靠你了,完成之前,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五世啰哩啰唆地交代說:“卓卡現在的狀態,確實違反了條約,但只要這樣改就好……這樣就沒問題了……”

“嗯。”趙寬點點頭說:“你安心休養吧,別牽掛這件事了。”

“快去快去。”五世高興地呵呵笑說:“卓卡那兒有個儲藏室,里面材料齊全,不用半個月時間他就能改造完畢,到時叫他來窗外接我。”

窗外接你?趙寬張口結舌地說:“什麼?”

五世一瞪眼說:“當然啦,難道讓我一直關在這兒?你跟卓卡說,先把通訊打開,我總要有個人說話。”

越來越麻煩了。趙寬支吾地說:“不是有人陪你嗎?”

“那些個小女孩什麼都不懂,能說什麼?”五世一轉念頭又說:“不過倒是頗乖巧的……胖子有沒有興趣?追一個回去當老婆不錯。”

死老頭。趙寬白了五世一眼,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時候,五世突然又不高興了,皺眉說:“還不快去,先幫我辦妥這件事,討老婆的事情以後再說。”

怎麼幫他辦妥這件事啊?趙寬雖然一個頭兩個大,仍強打起精神與五世告別,他一走出門外,小薇與雪梅的目光同時轉了過來,趙寬一攤手說:“被趕出來了。”

小薇噗嗤一笑說:“老人家是這樣的。”跟著微微施了一禮,迅速轉身走回房中伺候。

“趙寬。”雪梅拉著趙寬離開房間幾步,沉吟片刻才歎了一口氣說:“五世的日子不長了。”

“什麼?”趙寬吃了一驚,雖然五世已經顯出老態,行動也明顯有些不便,但看來還十分有精神,怎麼會說日子不長?

雪梅難過地搖搖頭說:“五世他老人家百多歲了,身體機能老化得十分嚴重,上次大病一場,雖然救治得宜,但問題也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小薇剛剛告訴我,只在這幾日間,五世已無法下床。”

雖然知道五世當年只修練了粗淺的養生武技,但趙寬一時間還是不大能接受,他呆了半晌才說:“這麼嚴重啊。”

“所以如果能夠的話,盡量滿足他老人家的願望。”雪梅凝視著趙寬說:“你明白嗎?”

趙寬苦笑說:“依我看,他最想要的是離開這兒亂跑。”

“這不行。”雪梅說:“如今五世的身體,已經有部份是靠著器械幫助運作,離開這兒的話……”

“我……明白了。”趙寬口中雖這麼說,但卻渾然不知應該如何完成五世的願望,只能抓抓腦袋發楞。

“五世既然只想跟你說,我也不問了。”雪梅微笑說:“但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呵呵……”趙寬悲傷不了多久,又開起玩笑說:“五世問我要不要找小薇當老婆,這你也要幫忙嗎?”

雪梅一怔,遲疑地說:“如果他老人家真希望……”

“我開玩笑的啦。”趙寬見雪梅一臉認真,反而嚇了一跳,連忙搖手說:“胖子胡說八道,不要見怪。”

雪梅這才釋然,但仍有些疑惑地打量著趙寬,頓了片刻才說:“如果你自己有心,我也能幫幫你,不過這種事情……”

越扯越遠了,這女人不適合開玩笑。趙寬扮個鬼臉說:“都說了別認真,雪美女還真一板一眼……啊,五世有事情交代我,胖子得去一趟他工作的地方。”

“探源大樓?”雪梅思忖一下說:“既然是五世交代,當然非去不可,你稍等一下,我安排個人協助你。”

也對,不知在皇都還有多少事情得忙,還有一些食衣住行的問題,雪梅可不是這麼有空一直陪著自己晃來晃去,當然得找個人接手,趙寬點點頭,沒說什麼。

雪梅借著通訊器發下幾個命令,旋即轉身回來微笑說:“稍等片刻,我找個活潑漂亮的女孩來協助你。”

女孩嗎?感覺只會多點麻煩,趙寬吐吐舌頭說:“找個男的如何?”

雪梅頗有幾分意外,男人不都是喜歡年輕女孩的嗎?還以為這麼安排趙寬會很高興呢,她本想詢問趙寬,突然間感受到外空似又起了變化,她目光往上方轉了轉,緩緩說:“似乎停戰了。”

趙寬也感覺到了,外空中的激蕩勁力已不再爆散,感覺上新後氣息依然十分明顯,看來縱算是打不贏,也沒敗得太難看,不過八成是西牙手下留情就是。

現在該是一群人啰哩啰唆各說各話的時間吧,趙寬沒再往外空注意,歎口氣說:“只要把那個怪物謝棲宰掉,接下來應該沒什麼大事了。”至于這個世界要怎麼改變,讓孟升跟西牙那些人去操心就是了。

雪梅勉強一笑,並沒接話;西牙曾提過希望天下歸一,主權一統,當時還有外空射線的事情拖延,沒人認真思索此事,等眾人都回返地球,那才正要開始亂呢,怎會沒事了?

兩人正各懷心事之際,突然間同時一楞,目光都轉向東方,雪梅怔聲說:“怎麼……”

“李鴻那變態小子。”趙寬罵了一聲說:“仍下他不到幾個小時就跟人打架,我得去看看。”話一說完,趙寬隨便找了一個出口就往外飛,直沖東岸。

雪梅呆了呆,從她的感覺中,李鴻正在東岸高空中與四個人沖突,那四人功力似乎都不下于己,李鴻以一擊四,怎麼會是對手?就算加上趙寬也不夠……不過他們到到是哪兒來的?雪梅心念直探過去,傳音發話說:“此處乃新大陸管轄之處,諸位請停手自報身份。”

一般來說,各軍區事務皇都不會主動插手,剛剛感應到謝棲似人非人,加上此時新大陸高手盡出實力空虛,雪梅才領著人遠赴東岸查看,而這次卻是因為受人圍攻的是李鴻,雪梅多少有點擔心,這才凝住心念萬里傳聲。

雪梅心念停在戰團不遠之處,雖不能清晰分辨戰況,卻感應出李鴻已被氣勁團團圍困,正著急的時候,卻感到戰團中一股氣勁抽身而出,對著自己心念朗聲發話:“聖殿驍騎加來恩,于此借地辦事,尚請管理者見諒,敢請閣下如何稱呼?”

聽到是聖殿的人,雪梅已是一呆,聖殿的人怎會與李鴻起沖突?緊接著聽到最後的問話,雪梅連忙回答:“在下雪梅,隸屬無皇六世武士團,不知可有本團效勞之處?”

“原來是雪梅大武士。”加來恩似乎聽過雪梅的名聲,聲音頗為客氣:“我等四人足可應付此事,有得罪之處他日另行致歉。”

問題是不能這樣就算了啊……雪梅感覺到李鴻漸漸不支,忍不住又說:“請教諸位為何擒捉李鴻?”

“雪大武士識得此人?”加來恩的聲音有點兒不耐了,沉聲說:“他阻礙我等擒捉‘轉能妖壺’,雪大武士若能勸他罷手,我可考慮不予追究。”

“轉能妖壺”?雪梅可說不出話來了,那不是幾百年前逃出聖殿的妖物嗎?怎麼會與李鴻扯上關系?這又該如何勸解?

往東急飛、心神先行的趙寬聽到這串對話,已猜出了十之八九,不過雪梅卻是萬萬想之不透了。

今日宇宙射線直穿阿弗陸塊,單向跳躍壁一破,早已感應到轉轉壺電訊的聖殿,立即派出人手擒捉。而那時隨部隊躲在第五空間的轉轉壺,一方面見南極洲部隊莫名其妙突然接連暴斃已嚇了一跳,而在射線照射下,他許多機能也故障了好一陣子,迷迷糊糊地飛出洞外,卻見康勾森林變成一片死地……他還沒弄清自己身在何地,聖殿派的人已經趕到。

追逃之際,轉轉壺陡然想起趙寬,連忙往趙寬口中的故鄉飛來,只不過一開始方向不辨,多飛了不少冤枉路,沒趕上謝棲與趙寬等人大戰的場景。

當他趕到之際,只引出了腦袋也不怎麼清楚的李鴻,李鴻哪管追來的是誰,轉轉壺是趙寬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朋友,當下護著轉轉壺,二話不說便與聖殿派來的四人打了起來。

一來李鴻心劍之技威力不小,二來轉轉壺在他身側躲避,聖殿四人不能用威力太大的武技轟擊,所以李鴻以一敵四雖然左支右絀,但四人一時卻也拾奪不下,不過,李鴻想帶著轉轉壺逃命,卻也是絕不可能。

這兒大打出手,除了趙寬、雪梅有感應,才飛返南極洲與喬夢娟相會的馮孟升也有感知,心神探過去恰好聽到對話的他,當然也吃了一驚。正想飛去支援的同時,柳玉哲突然說:“新後即將返回,要我們全體戒備。”

啊,外空的戰斗也剛好結束,怎麼一下子發生了這麼多事……馮孟升呆了呆才說:“我去幫李鴻。”

“幫不得。”柳玉哲說:“南極洲的人絕不可與聖殿沖突。”

馮孟升一怔說:“你要我不管李鴻?趙寬也趕過去了啊。”

柳玉哲臉色十分沉重,頓了頓才說:“我也很想去,但是……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南極洲的後代著想,我們不能去。”

馮孟升這才明白,依靠聖島養育幼童的南極洲,絕不能得罪聖殿,自己既屬南極洲的一分子,用的是南極洲的武技,當然也不能例外。

“孟升。”喬夢娟拉著馮孟升的手,同情的搖了搖頭,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現在只能期待趙寬及時趕到。”柳玉哲吸了一口氣說:“他似與聖主另有關系,也許那四人會網開一面。”

聽到這話,馮孟升總算稍覺安心,趙寬比自己近上一倍的距離,身法雖稍慢也會比自己先一步趕到,只要他插手,聖殿中人怎麼樣也會看在聖主的面子?

聖殿中人會看聖主的面子嗎?這問題要是問趙寬的話,他可能會搖頭吧,回返地球前聖主還特意交代,要自己離聖殿中人遠些,但問題是現在李鴻命在旦夕之間,不能碰也只好碰碰了。

趙寬越飛越高,越沖越快,顧不得多花功力減緩氣爆音爆,只聽轟轟發發一路爆響從新大陸西方響到東方,遠遠就看到四人分成四角,逼出一股股凝如實質的氣勁壓迫著李鴻,讓他無論是心劍或身形都不易移動;而李鴻腹中鼓鼓的似乎正是轉轉壺,看來這膽小的家伙鑽到李鴻懷中就啥都不管了。

不過也多虧轉轉壺躲在李鴻懷中,趙寬心里有數,這四人聚集的功力足以壓扁李鴻,但真壓下去轉轉壺首先承受不住,反而是地球的另一場浩劫,四人不能毫無顧忌。

問題是現在自己該怎麼辦?就算趁隙插手救出了李鴻,也一定逃不出這四人追躡,那豈不是沒完沒了?現在只能試圖著勸和,趙寬朗聲說:“四位請住手。”

四人連頭也不回,還是由那位加來恩緩聲說:“閣下何人?聖殿之事,無關之人請勿插手。”

趙寬目光轉了轉,呵呵一笑說:“別管我是誰,聖殿好大的名頭,連對付個無名小卒都得四人聯手,胖子可有點看不過去。”

這話可把四人惹惱了,加來恩怒叱一聲說:“你胡說什麼,若非我們有顧忌,難道一比一會輸給他?”

“還不是就怕壺爆了。”趙寬哈哈笑說:“當我不明白嗎?”

四人同時一驚,目光多向趙寬掃了兩眼,這貌不驚人的胖子怎麼知道這麼多事?但仍沒有人撤手。

趙寬眼見雖然引起對方注意,但他們仍沒有放手的意思,而被困在里面的李鴻似乎十分火大,幾道心劍在氣牆中穿來插去,身上光華隱隱閃動,說不准等會兒瘋了起來,直接把心劍的氣勁炸散,那不只他自己會沒命,若牽連到了轉轉壺內蘊含的能量,可不只是小事一椿……

趙寬見拖不下去,怪吼一聲說:“胖子也插手玩玩。”話聲一落,趙寬身子鼓漲而起,一個龐大的七彩光球在雙掌間凝出,向著空中五人直沖過去。

“狂轟七式”!四人心中同時浮起這套招法的名稱,若給這種剛猛氣勁撞上,凝成的氣勁圈必定爆散得一塌糊塗,四人大驚之下同時收招後撤,光球這下砸了個空,直破云霄而出,這才在云端之上猛然炸散。

而李鴻倏然間得以掙脫束縛,立即往空中直沖,四人一驚回頭瞪視趙寬之際,李鴻卻在高空中劃出一個大圓弧,身劍合一地再度回沖,飛行之際,四道心劍脫體而出,一面在體外飛舞盤旋,一面隨著他同時前進。

四人剛剛困住李鴻本有些僥幸,要知道李鴻施用心劍的經驗與日俱增,本不易為人所困,沒想到對方的掌勁雖不如南極劍網有彈性,卻硬梆梆的十分結實,突然四面八方這麼湧來,李鴻除了苦苦支持之外根本無法發揮心劍高速移動的特性,可說輸得十分不服氣,如今縛盡去,當然想與對方再拼一次。

四人對視一眼,三人迎上李鴻,一人留下與趙寬對峙,此人正是一直負責發話的加來恩。他望著趙寬說:“你用的是狂霸七式?你……你就是趙寬?”

趙寬暗暗叫苦,本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怎地一用武功就被人看穿?趙寬干笑兩聲說:“能不能請那三位慢些兒動手?大家有話好說。”

兩人目光轉過去,趙寬卻也不好再說,那兒不像是三人圍攻李鴻,反而頗有點像是李鴻追打三人。只見李鴻在三人外圍大兜圈子,四柄心劍有如流光飛梭般地在圈中四面亂飛,偶爾本人還突然往內亂沖,一下子來來去去弄得對方有些手忙腳亂,若非他們實際功力都不弱于李鴻,恐怕真會有點吃力。

加來恩望望戰況,卻似乎不為同伴們擔心,目光不住地在趙寬身上打量,趙寬被他看得毛毛的,正不知此人打什麼主意之際,卻聽加恩來陰陰一笑說:“你也阻攔我們捉拿‘轉能妖壺’?很好。”

聽來似乎是不大妙的問話,趙寬還沒想通該怎麼回答,加來恩突然怪叫了一串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方言土語,那三人聞聲同時拋下李鴻。轉身撲來的同時,離趙寬最近的加來恩兩掌虛空一揮,一股剛猛的力道驀然從他手掌底爆發出來,直撲趙寬。

另三人接近的同時,雙掌也逼出了類似的氣勁,竟是完全換了一套武功攻擊,攻擊威力較剛剛攻擊李鴻之時又提升了數倍。

趙寬這下可真是大叫倒楣,怎麼好端端地硬是找上自己?這些不講理的家伙……有些火大的趙寬猛一個渾身氣勁鼓起,彩光在周身爆漲而出,要打就打吧,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