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卷

第一章轉赴外空

西牙說出撤退之法,除南極洲部隊之外,其他人自然唯西牙之命是從,就算與他過去頗有嫌隙的樂方東平、舒家大長老,也都巴不得趕快脫離這個鬼地方,只看瑪莉安在這種情勢下的決定。

瑪莉安遲疑了半天,終于吸了一口氣說:“身為統帥,不能這樣拋下部隊,我一個人陪部隊留下。”

“瑪莉安?”柳玉哲、喬夢娟等人都吃了一驚,喬夢娟首先說:“你一個人不夠,我也留下。”

“是啊。”孫飛霜皺眉說:“留一個跟沒留還不是差不多?”

“我們五人都得留下才可能擋得住巨魔。”滿鳳芝漠然地說:“要留就要有用,否則就不要白白犧牲。”

“鳳芝……”瑪莉安有些意外滿鳳芝這麼說話,她疑惑地說:“你也贊成我們離開?”

滿鳳芝說:“我是說,要的話就一起留下,別只留一個、兩個,防禦外空那射線,不少我們五個人的力量。”

這幾個女人留與不留,直接影響到了馮孟升等人,喬夢娟不走,馮孟升怎麼離開?柳玉哲留下,趙寬怎麼好意思溜掉?更別提吳耀久還有幾分偷偷擔心瑪莉安,李鴻紙條上還寫著“滿鳳芝是個好人”呢。

所以瑪莉安等人討論的同時,馮孟升也抓著趙寬說:“怎麼辦?”

趙寬知道馮孟升的意思,但他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先說:“等她們的結論。”

孟升這三個字問的雖簡單,但包含了“要不要勸她們離開”、“要不要陪著留下”等等涵意……趙寬本身不怎麼喜歡大費口舌影響他人想法,所以勸離的問題暫不考慮,至于要不要陪著留下……吳耀久不用討論,打屁股也得趕他回去,不回去就敲昏了送回去,不過自己三人還真得考慮一下。

自己與孟升、李鴻陪著他們留下的話,無論是防范謝棲或是巨魔,都可以起不小的幫助,基本上自保的機會不小;而防禦外空射線那檔事情,似乎也不差這八個,畢竟那兒可是特級高手大集合,這里八人加起來大概還抵不過人家一個。

但對馮孟升來說,拯救世界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要他放過這次機會未免可惜了些,而且南極洲的功夫特別適合防守,說不定在那種場合中特別有幫助,不過對這兒的人命來說,當然還是留下才對。

說到防守宇宙射線,最沒用的恐怕就是李鴻了,他沒法放出大范圍的勁力,出不了什麼力……想到這兒,趙寬想起王崇獻與聖主,又覺得他們不該無計可施,這麼說來李鴻也未必幫不上忙。

整體看來,全部離開對防禦射線的事情幫助不大,但留下幾人卻與南極洲部隊的性命大有關系,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西牙不可能沒想到此處,怎麼還會做這樣的要求—而且就這麼任由她們決定?

趙寬目光轉到西牙的臉上,卻見他望著瑪莉安等人,臉上的神情似乎不全然是等待,而是望著她們思索著什麼,趙寬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不禁有幾分擔心。

“我呢?”轉轉壺突然問。

趙寬一楞說:“你會怕飛到外太空嗎?”

“沒試過。”轉轉壺說:“不知道耶。”

“那說不定會出問題……”趙寬頓了頓說:“反正你發呆不動,怪物也不會咬你,留下來好了?”

“不要啦。”轉轉壺說:“那要發呆好久,我可不可以也被護送啊?”

“人家有限人數的啦。”趙寬瞪了轉轉壺一眼說:“你又不是人。”

“歧視我。”轉轉壺不高興地說:“不去就不去。”

“是替你著想。”趙寬咧嘴笑說:“現在外空中一堆聖殿的一局手,你想去嗎?”

“啊!”這話提醒了轉轉壺,他連忙說:“那我不去了,等你來救我。”

“反正遇到危險,你記得裝死。”趙寬翻眼說:“你反正不會呼吸也沒有體溫,應該不會被察覺的。”

趙寬與轉轉壺才討論完畢,南極洲諸人似乎也做出了決定,只見瑪莉安走出人群,望著西牙正要說話,西牙已經先一步開口說:“瑪莉安衛統,有件事我忘了告知諸位。”

“哦?”瑪莉安一怔說:“前輩請說。”

“新後托我轉達,請五位決定帶走哪三十人之後,與她會合。”西牙說:“她知道諸位會有困擾,只希望諸位與她碰面再說。”

眾人同時一楞,這話西牙怎麼不早說?

只聽西牙緩緩說:“適才應該早些想起的……對了,新後還有一句。”西牙帶著一抹無奈的笑容說:“這是命令。”

那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不過卻很難理解。瑪莉安臉色微變,說:二“前輩莫非還有事情沒說?”

“一切等離開之後便知分曉。”西牙臉色雖然仍和藹,但口氣卻強硬起來,說:“我已轉達了新後之命,諸位是否遵命,由諸位自決,那兒情勢亦十分危急,願意離開的人,必須盡快離開。”

怎麼態度一下子變了?剛剛等待她們商議的時候還頗和藹可親的。趙寬等人都有些發楞,更別提瑪莉安等人。

西牙轉過頭,稍微探尋一下大云湖眾人的准備狀況,跟著轉向吳耀久說:“皇儲離開之際,由我親自護持,到了目的地後,再由羅前首席送往皇都……諸位也該准備一下了。”最後一句話是對馮孟升等人說的。

眼看不得不走,柳玉哲對瑪莉安低聲說:“既然這樣,他們不能待在這兒,得找個地方安置。”

“送到哪兒去?”瑪莉安憂心地說:“哪兒還有安全的地方?”

柳玉哲若是心中有底,老早直接說了出來,她皺著眉頭,正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趙寬帶著轉轉壺悄沒聲地溜了過來。

“有主意嗎?”柳玉哲無助地問。

趙寬點點頭,傳音說:“你們選好人手之後,我送剩下的人去‘第五空間’。”

“什麼?”柳玉哲驚呼出聲,惹來一堆人注目。

趙寬連忙傳音說:“別聲張。”

“太危險了吧?”柳玉哲改用傳音,一面說:“雖然說巨魔好像怕了你,但你逼到眼前,那又未必啊。”

“難道要眼睜睜看他們變成謝棲的糧食?”趙寬歎口氣說:“就算巨魔一時之間不敢侵犯,我們大隊離開,謝棲必能察覺,他們等于死定了,送去‘第五空間’還有一線生機。”

看來這真是唯一的辦法了,一方面巨魔不知為何一直沒往更下方深入,另一方面,謝棲想來犯,得經過攔道的巨魔,那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部隊的安全更有保障;再換個角度說,他們還可以掌控“單向跳躍壁”的開關,又能有另一條秘道退出,幾乎是完美的避難處。

不過整個問題的症結,在于趙寬是否能有效地威嚇巨魔,若不行,他帶著那群人往下闖,除了趙寬有危險之外,其他人也等于是幫他陪葬,幾乎不可能有人能退得出來。

柳玉哲正遲疑的時候,恰好瑪莉安傳音詢問,她當即將趙寬的計劃如實轉告;瑪莉安得訊後目光一凝,正在思索的同時,西牙已發言催促:“瑪莉安衛統,諸位決定如何?如果願意一起離開,還請立即選出那三十人。”

這家伙還真討厭。瑪莉安恨恨瞪了西牙一眼,沉著臉說:“我們願意服從新後的指示,但希望前輩能稍候片刻,讓我們安置剩下的人。”

西牙頗為訝異地說:“安置?不知衛統做何打算。”

瑪莉安目光望向趙寬,趙寬心中明白,她已經同意了自己的做法。他不肯直說計劃,只嘻嘻一笑說:“前輩只要稍候片刻即可,現在大姊頭先去選那三十人,一會兒咱們就配合前輩的計劃逃跑……不過,得請合**陳老兄幫個小忙。”

合**飛到宇宙自然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陳山恩一直沒在討論的范疇之內,他見趙寬突然呼喚他,踏出兩步有些意外地說:“趙先生,有我可以效勞之處?”

“當然、當然。”趙寬拉著陳山恩,一面轉頭對瑪莉安說:“大姊頭,咱們去選人吧。”

瑪莉安、柳玉哲雖不知趙寬為什麼不肯對眾人明說,但這主意是他出的,冒最大風險的也是他,為的卻只是南極洲的部隊,兩人自然順著他的意思,跟著趙寬與轉轉壺往“第二空間”飄去。

瑪莉安與柳玉哲選人的時候,趙寬先一步用傳音的方式向陳山思說明了自己的計劃。其中他必須扮演的角色,自然是一路開啟、關閉每個通道的門戶,陳山恩聽完倒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只點點頭說:“沒有問題。”

他這麼一說,趙寬倒覺得有些古怪,訝異地說:“巨魔都不會咬你嗎?”

用“咬”不大正確。不過陳山恩也不計較,只點頭說:“會的,巨魔不只攻擊有生命氣息的生物,對于移動的物體也會攻擊。”

“喔?”趙寬刮目相看地說:“大哥你倒是一點都不怕死。”

“合**沒有死亡可言。”陳山恩微笑說:“我們有保護自己的傾向,但有需要的時候不會排斥犧牲,畢竟對整體而言,只不過少了一個獨立的記憶運算系統,連獲得的大部分相關資料,都能做有效的備份與儲存。”

趙寬抓抓頭,跟合**說話有個麻煩,談不到三、五句就漸漸聽不懂,真不知道是他們說話太有深度還是自己懂得太少?不過這也不用去深究了,他肯幫忙就好。

趙寬點點頭說:“所以你在這兒的所有事情,外面的合**都知道?”

“只限‘第一空間’以上。”陳山恩說:“‘第二空間’已經過于深入地底,不易傳訊。但只要回到地面,很快就能將這段空白時間的記憶,傳回主系統之中儲存。”

這段話比較不難理解,趙寬點點頭說:“原來如此……聽到沒,以後當真遇到怪物就記得裝死。”趙寬最後兩句話,當然是對身旁的轉轉壺說的。

轉轉壺此時也知道,趙寬打算把他與眾人送到“第五空間”去,當即說:“我可以先逃得遠遠的,再停下不動。”

說到飛行速度,轉轉壺可真的不慢,趙寬點頭說:“就是這樣。”

這一個月來,陳山恩早巳注意到轉轉壺這個怪異的東西,只不過一直不好貿然發問,這時趙寬正好與轉轉壺說話,陳山恩當即順勢說:“這……該是訂定‘互不侵犯合約’之前的產品吧?”

趙寬心中一驚,想起五世與卓卡說過的話,連忙說:“對啦、對啦,這是無祖很久很久以前做的。”

“哦?”陳山恩似乎半信半疑,隔了片刻才說:“原來如此……”

轉轉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互不侵犯合約”,也沒打算接話,只在趙寬身邊轉個不停;但趙寬被陳山恩這麼一提醒,心中卻是微驚。看轉轉壺的個性,根本不值得無祖下令捉拿、聖殿百年追緝,莫非確實因為他是在那個條約之後才制造出來,所以才急著抓回去湮滅證據?

趙寬越想越覺可能,不禁替轉轉壺擔憂起來,本來從對轉轉壺與聖主的了解看來,化解雙方的問題並不困難,所以趙寬一直不怎麼在意,但如果牽涉到那種僵化的條約,事情可能就沒這麼簡單了。

趙寬煩惱的同時,瑪莉安已粗略決定好了人選。說的簡單一點,將衛官點完名之後,就由他們自己決定隨同行動的副手,畢竟最了解衛士的人,還是他們的直屬上司。

南極洲部隊雖然女子居多,但也紀律嚴謹,命令一下十分迅速又妥貼,馬上就選出了三十人,在瑪莉安的命令之下,先一步到“第一空間”處集合。

這時柳玉哲向著趙寬飄來,輕輕一笑說:“你做這件事情,沒跟那幾個好朋友說?”

被看穿了。趙寬呵呵一笑說:“反正憑的不是武力,何必這麼多人冒險?’”

“我就知道。”柳玉哲一雙明眸瞅著趙寬,柔聲說:“我要陪你進去,可不准拒絕。”

趙寬一楞,心中不由有幾分感動,兩人之間本是嬉鬧一場,沒想到經過幾次共患難,慢慢地柳玉哲似乎漸漸投注了真感情,頗有假戲真做的勁兒……趙寬雖然感動,但心中卻頗有一重隱憂,離開這兒後,兩人身分地位諸多沖突之處,到時除非有一方舍棄,否則難以長久,卻不知誰會放棄?

柳玉哲不知趙寬在想些什麼,見趙寬沒有拒絕,便滿意地點點頭,回頭望去,瑪莉安正在囑咐部隊跟隨自己的指示與命令。柳玉哲等到瑪莉安目光望了過來,她才一拉趙寬說:“胖寬,好了嗎?”

趙寬當即將“生物能源感受器”取出,交給陳山恩說:“會用吧?你來用,我手上不能拿東西。”

這本是合**做出來的東西,他當然會用。陳山恩也不客氣,取過一開,范圍開到最大,在光束編織的立體空間中立即顯現了生物光點,顯示著巨魔與這百多名人類的位置。

趙寬深吸一口氣,兩手聚力一旋,周身閃現出一條七彩光帶,團團包里著他的身軀,做好護身的准備後,趙寬望著柳玉哲點點頭,率先往下方飄去。

柳玉哲當即下令,領著陳山恩與眾部隊尾隨趙寬,跟著往“第三空間”的通道飛。

瑪莉安在滿鳳芝等人陪伴下目送眾人,直到最後一人也在視線中消失,才輕籲了一口氣,有些悵然的感覺。不久前天下未亂,除了幾個有限的高手之外,南極洲衛統縱橫四海,也不用怕誰;如今高手輩出,雖然除謝棲那個怪物之外,並沒出現什麼新的頂級高手,但不弱于自己的高手卻冒出了一大群,讓人不禁有點今非昔比之感。

這樣的高手,當然是楞品一族的人最多,也許新大陸各軍閥集合起來還勉可一抗,但南極洲可就遠遠不是對手,楞品一族又不怕得罪聖殿,若想對南極洲不利,只要小心點不給聖殿借口,南極洲可真是沒有抵抗的能力……

瑪莉安正思索時,不擅感傷的孫飛霜先用力歎出一口氣,隨後仿佛已提起精神,揚眉說:“走吧,上去穩住他們。”

瑪莉安正要點頭,卻聽滿鳳芝低聲地說:“剛剛西牙該是故意不先說的。”

“你也這麼認為?”瑪莉安回過頭說:“但我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只為了讓我們出丑嗎?”

“不會啦。”孫飛霜對西牙十分有好感,正思索著怎麼接近這個帥氣的老男人,聽瑪莉安這麼說,連忙說:“說不定真的忘了,服從軍令有什麼丟臉的?”

四人都是多年姊妹,誰不知道孫飛霜在打什麼主意?瑪莉安瞪了她一眼才搖頭說:“你自己小心。”

孫飛霜則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嘿嘿一笑沒接話。

“走吧。”只要不動部隊的人,瑪莉安一向不管孫飛霜的濫帳,也不再多提此事,領著眾人往上飛。

四人回到了“第一空間”時,其他人早已准備齊全,望見瑪莉安出現,眾人目光都轉了過來,幾個精細的發現少了趙寬與柳玉哲,自然有些意外。

馮孟升腦袋轉了轉,已經想出趙寬可能的去向,他吃了一驚,又不敢說出口——只要一開口,李鴻恐怕第一個沖了下去。但他仍不禁為趙寬擔心,只能仔細地感受著能量的狀態,希望下方別突然激起能量,巨魔群別與趙寬等人沖突。

瑪莉安正想著該如何向西牙解釋,卻見西牙目光轉了過來,饒富深意地說:“那些留下的部隊,會聽從諸位的指示嗎?”

“當然。”瑪莉安不知西牙為何這麼問。

西牙點點頭,微微一笑說:“希望他們記得別亂動那兒的儀器。”

瑪莉安一怔,方知畢竟沒瞞過西牙;難道他天下諸事都能一清二楚?這又不可能,否則也不會任謝棲胡來,看來他本就有心注意……這人雖不知是好是歹,但城府頗深,可得小心應付。

瑪莉安不欲現在得罪對方,只回答:“南極部隊一向以服從上級命令為首要原則。”

“很好。”西牙微微一笑說:“新後不愧是治軍有方。”

孫飛霜見兩人言談氣氛不錯,正是插嘴的好機會,當下接口說:“前輩才厲害,閉關這麼多年,大云湖的人們還是這麼服你。”

西牙臉上露出笑容,回頭望了望大云湖的眾人說:“我與他們和兄弟朋友一般,並沒有上下之分。”

“是啊。”孫飛霜走近兩步帶笑說:“前輩一點架子也沒有,像個大哥哥一樣呢。”

西牙不明孫飛霜的個性,眉頭皺了皺沒接話,轉頭對眾人說:“等趙先生、柳小姐、陳先生一回返,我們便出發。”

對啊,趙寬怎麼不見了?粗心的吳耀久與李鴻這時才察覺,兩人一呆正想找馮孟升發問,卻聽馮孟升低聲說:“他忙一些事情,馬上回來。”

李鴻這時腦袋已經有些迷糊,連忙又取出紙條看了一次,對于趙寬離開的事情,也只好擱下——說不定自己本來知道卻忘了呢?

眾人將離此處,難免有些雜物需收拾,忙碌停當之後,人人目光都集中在西牙身上,等候他下指示;當然也有人不斷往通往第二通道的入口望去,狐疑著趙寬等人忙些什麼,到此時還未出現。

沒想到西牙突然一笑說:“可以了,走吧。”

怎麼不等趙寬了?吳耀久連忙說:“人還沒到齊呢。”

“他們就快到了。”西牙對吳耀久的態度還算客氣,點點頭說:“皇儲出洞便知。”

當下西牙領路,眾人往洞外飄出,果見趙寬、柳玉哲護著陳山恩,正從森林穿出,向著洞口飛近。

不明趙寬去向的人自然糊里糊塗,明明見他往內,怎麼突然又出現在洞外?但瑪莉安等人心中有數,趙寬等必然是經過秘道而出,想必趙寬或柳玉哲不放心,請陳山恩領路走了一次,既然其路暢通,索性走洞外回歸,反正一些普通的異獸也還傷不了他們。

西牙望見趙寬等人,只微微一笑說:“三位辛苦了。”

趙寬與柳玉哲對望一眼,估量八成瞞不過西牙,柳玉哲當下不痛不癢地回個嬌笑說:“前輩才真的辛苦。”

西牙沒再多說,回頭說:“諸位隨我來。”便在倏忽間加快速度,向著東南方直飛。

這一路上有西牙開路,自然是毫無阻滯,而南極洲大部分的官兵既已留下,眾人速度更快,沒過多少時間,已經飛出了五百余公里,到了另一個茂密的流域叢林地形上空。這兒正下著滂沱大雨,雨水雖說被眾人氣勁排拒無法近身,但眼前白花花一片,卻也看不清楚四面的狀況,只能憑著氣勁的感知,緊隨著西牙前進。

“到了。”西牙突然出聲,速度跟著緩了下來。

眾人都在空中停妥的同時,西牙轉回頭說:“需人保護的三十人請到前方來。”

除了南極洲挑出的人選之外,另一個“需人保護的人”當然是吳耀久,到了這種情況,他倒也不會拖拖拉拉,爽快地往前飄身,到了西牙之前。

西牙目光掃過眾人,凝聲說:“諸位請鼓出內勁凝住身形,一會兒會有極強烈的風暴,之後,護送諸位的人就會出面協助。”

這話可聽不大懂,那些護送的高手也會變戲法一般地出現嗎?不過凝住身形倒不難理解,眾人紛紛送出氣勁護體,在半空中凝定,一面看著西牙要怎麼變花樣。

見眾人預備妥當,西牙轉頭,目光凝住在空中的一點,右手緩緩舉起,一股十分獨特的氣勁突然在他面前數十公尺外彙聚、盤旋,而那一顆顆豆大的雨滴也隨著氣勁旋動而飛灑,在這片大雨中,半空就這麼無端端地出現個飛旋大水盤。

水盤不斷把雨水甩動出去,但體積卻是越來越小、不斷凝聚,漸漸地仿佛消失無蹤一般,不再影響大雨的傾泄。但四面眾人就算是功夫最低的,對近距離的體外能量也均能感受,都察覺到眼前的水盤雖然消失,但似乎仍有一股強大的能量聚集在前方,竟似乎西牙能將強大的能量作用在極小的空間之中,眾人肉眼已無法觀察。

如吳耀久等功力較低的人,除了知道眼前有肉眼難辨的能量之外,已經不能分析那股能量的狀態,但對于趙寬等人來說,卻更能感受到那股彙聚極大能量的微小點正在前方不斷高速挪移,維持在十余公分的空間中,上下前後迅疾地飄閃,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趙寬等人有感覺,其他人也差不到那兒去,人人心中有數,西牙此時的境界與眾人相差太遠,眾人雖不能明了他的行為,但想必一會兒會有驚人的事情發生。

四面除了嘩啦拉的大雨傾盆聲,只有偶爾從下方傳來一、兩聲異獸嘶鳴,空中數十人靜默不語地等候著,直過了十余分鍾,那不斷挪移的能量點突然間靜止下來,凝定半空,而數十公尺外的西牙依然單舉著手掌,臉上卻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如果剛剛他是在找東西的話,看樣子是找到了?趙寬回頭望了望李鴻,見他目光四面打量,臉上又露出了迷惑的神情。趙寬忍不住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傳音提醒李鴻再看一次紙條。

李鴻經趙寬提醒,正要探手入懷的時候,手突然停在懷中,目光向著四面掃去。

原來就在李鴻要取紙條的同時,天上天下四面由遠而近,突然不知所由地彙聚起盤旋的能量,一面飛旋增大一面向著眾人集中,這些能量雖說感覺上並不具強大的破壞力,但卻似乎是自然而然凝聚,並非由任何人所操控,這才讓眾人感到訝異。

八成又是西牙的能耐。眾人腦海才閃過這個念頭,那些能量已開始向著西牙前方那一凝住的小點激湧彙入。那一小點並未擴大,但凝聚的能量卻因此而不斷增長,雖然一股股湧入的能量不大,但隨著時間過去,無數的能量不斷湧近,那一點的強度已經沒人敢忽視。若西牙控制著那一點攻擊任何人物,恐怕無人能擋。

就這麼又過了一段時間,突然那股能量似乎正在銳減,也不知消散到了哪兒去,但四面卻激起一陣空氣的尖嘯聲,湧自四面八方的迅疾強風帶著水滴不停地向著那一點沖去,跟著消失無蹤。

而那一點,終于開始有了變化,似乎正逐步逐步擴張,而除了風雨不斷湧去之外,來自四面八方的無盡能量也持續地向那兒集中,西牙沉穩的臉色也越顯凝重,似乎控制那股能量必須十分專注。

果如西牙所言,隨著那小點的擴張,四周激起的風暴也跟著逐漸增大,奇異的是四周的風暴居然向著那點狂湧,眾人以內勁穩住身形的同時,不免同時產生疑惑,不明白眼前所見。

當那一點擴張到了拳頭大小,風暴更形擴大,四面彙聚而來的能量卻反而逐步減少,眾人不禁有些擔憂,雖不知那一塊是啥東西,但莫非西牙能禦使的能量不足?

不過西牙的表情卻又是另一回事,他臉上露出笑容,緩緩說:“現在就簡單了。”

跟著四面能量不再湧來,那能量團仍逐步地擴大,而西牙竟連手都放下了。

這時眾人看得清楚,那能量團卻不是能量團,該說是能量圈,一圈古怪的能量逐步逐步地往外放大,當中卻顯出黑沉沉的景象,四面激滾的風雨不斷向著圈中直湧,一透過圈中到了黑區立即散化成白茫茫一片消散不見,看起來煞是古怪,只不過在大風大雨之中,老實說也看不清楚。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女子聲音:“瑪莉安,你們都在那兒嗎?”

瑪莉安等人一怔,跟著浮出喜色大聲說:“媽?”

新後?趙寬與馮孟升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股奇怪的感覺,不知道與新後見面之後,她還會不會翻臉?

不過瑪莉安回話之後,新後卻沒接話,隔了片刻才聽她接著說:“我忽略了,你們的聲音還傳不過來……等等再說。”

傳不過去?難道那兒就是外空?眾人雖然大概聽說過外空的狀態,但有經驗的人卻是不多,眾人目光透過大風大雨打量著那個空洞,心中實在有些好奇,這樣通過去之後,感覺又是如何?

飛出宇宙對大多數人是個新鮮的經驗,但對舒家大長老、樂方東平等老資格的高手,自然不是新鮮事,他們在意的反而是西牙打穿兩邊的能力。

樂方東平本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他飄近兩步說:“西牙,這就是你說的通道?”

西牙這時行有余力,回頭一笑說:“正是,這兒本有個跳躍孔,否則我也不能無中生有。”

“這般開著,空氣豈不是不斷地往外空湧?”樂方東平疑惑地問。

“所以不能開太久。”西牙說:“等大家離開之後,我散去外拓的力道,馬上會縮回原狀。”

兩人在狂風中對話,旁人雖聽不清晰,但也能聽出大概的意思,馮孟升聽來聽去想不透,疑惑地對趙寬說:“這兒原本就有洞,可是再小也不對啊……”

“你是說再小空氣也會流過去?”趙寬對這點也不大明白,見馮孟升點頭,也只能聳聳肩沒接話。

但這個問題對在現代化環境生長的柳玉哲等人反而不成困擾,她在一旁接口解釋說:“可能那洞原來極小,小到連空氣都過不去。”

有這種事情?有這樣的洞也罷,西牙還能找得出來?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能耐。

趙寬與馮孟升說不出話來,另一邊樂方東平卻皺眉問:“這洞口十分難拓開?”

“正是。”西牙回答:“尤其在極微小的時候;但當拓展到肉眼可查的時候,所需的能量就大幅減小,也就快多了。”

大長老突然插口說:“宇宙中,那股對地球有害的射線,也是經過這樣的跳躍孔而來?”

“正是。”西牙點頭說:“現在洞口還十分小,但已經有微量的射線通過,而估計數日後洞口會快速增大,那時就麻煩了。”

“那洞口為何會無端端打開?”大長老疑惑地說:“如果要彙聚這樣大的能量才能開啟,不該是偶然。”

西牙一怔,回過頭說:“舒兄的意思是……”

“這方面你們沒討論過—”大長老沉聲說:“會不會有人……”

“不可能。”西牙搖搖頭說:“一方面能辦到此事的人寥寥無幾……而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是啊。”樂方東平皺眉說:“哪有人無聊到想將地球變成死城?”

確實不該有人這麼無聊,大長老苦笑一聲沒再說話,不過西牙卻微微皺起眉頭。大長老這一番言語,確實使他覺得有些不對,不過正如樂方東平所言,再喪心病狂的人也不至于無聊到存心毀滅所有生靈,而且開拓跳躍孔的動作耗費能量不小,也不可能沒人感應到。

西牙將這事擱到一旁,繼續開拓跳躍孔,最艱難的部分既然已經完成,接下來洞口擴張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地,在眾人眼前便出現一個人體可以鑽過的孔洞。

西牙彙集開拓的能量似乎只在那一圈作用,所以孔洞之中毫無屏障,當洞穴張開到這種程度,兩邊氣壓差距帶起的風勢越是強勁,吳耀久等人想穩住身子都有些吃力。

這時另一端傳來一個沉穩凝重的聲音:“羅某已准備妥當,皇儲可運勁護身,穿過此洞。”

這……這不是羅方的聲音嗎?果然是天下高手都聚集了。吳耀久微微一怔,目光望向西牙,只見西牙點點頭說:“皇儲先請,其他人亦可依序出洞,出手護持的人員已經在另一側相候。”

先走就先走。吳耀久二話不說,運勁護體、橫身飛飄,向著那狂風彙集的黑沉沉大洞穿去。

吳耀久剛隨著狂亂迅疾的風雨穿過,立即感到一股寒意內透,護身真氣也仿佛向外散溢,更別提全身軀體鼓漲的感覺;這一瞬間吳耀久提起了全身功力凝聚體外,但這種狀況與抵抗敵人大不相同;並非排拒外來的壓力,反而必須專心一志的凝聚體外內息,以避免往外散溢。

吳耀久生長自皇都,雖然沒肉身上過太空,但對外空環境多少曾有耳聞,知道若是內勁一散,體表水分、氣體立即開始蒸發,而體外壓力瞬間過低,會導致體內氣體分子體積隨勢變化,對身體大為不利,他自然不敢怠慢,當下毫不保留地運勁護體,維持身體表面的平衡。

不過當他全身鑽過跳躍孔之際,突然一股龐大的力道柔和地包里過來,將他全身團團里起,霎時體外散迫的力道大減,一面把他拉開了十余公尺遠。

吳耀久松了一口氣,回過頭一望,還沒看到出手幫忙自己的人,便看到宇宙虛空中一個不斷往外噴灑白色霧冰的孔洞,正是自己剛剛鑽出的地方。看來那大風大雨被吸入這宇宙空間,馬上隨著外界壓力溫度的不同而改變了型態——乍看之下還頗為美觀。

吳耀久目光再轉,果然見到身旁不遠正飄立著前首席武士羅方,而護持自己體外的勁力,正是來自他的內息,兩人目光一對,羅方首先微笑說:“皇儲怎麼一聲不響地跑到舊大陸?六世十分為你擔心。”

“羅前首席。”吳耀久干笑兩聲說:“我老爹怎麼說?”

“六世命令我抓你回去教訓教訓。”羅方看著吳耀久長大,說話不用太過顧忌;他笑容一收說:“當初繼位大典半途喊停,六世確實不大高興,這次回去之後,希望皇儲能多體諒長者的心意。”

老爹不高興是一定的。吳耀久眨眨眼,頗不敢回去面對,不過現在已經無處可逃,也只能硬著頭皮回去……水藍色的地球正在眼前,藍藍白白一片,也看不清哪兒是新大陸、哪兒是舊大陸,只知道這麼一回去,恐怕再也沒有機會無憂無慮到處亂跑了。

此時洞口那端一個個南極洲的衛士、衛官正緊接著鑽出,而不遠之處有許多沒見過的白袍人,跟著輪番往前接應。這些白袍人除了服飾相同之外,有老有少,年紀不等,一人負責兩、三人,護持之後也不多言,直接向著地球那端飛去。

這此一服裝吳耀久並不陌生,他一看就知道是聖殿的人,而新大陸武士團的服飾與聖殿的也本就有些相似。除這些人之外,百公尺外另一端,一個豐姿綽約的中年美婦正獨自一人凝立虛空之中,目光則惡狠狠地猛盯著自己,正是南極洲的軍事首腦新後;雖然羅方在旁不用擔心,吳耀久還是有三分心虛,連忙別過目光不敢多看。

羅方任吳耀久東張西望片刻,這才說:“皇儲,我一會兒還得趕回外空,就此出發吧?”

第二章宇宙射線

趙寬他們還沒出來呢。吳耀久怔了怔說:“我跟朋友道別之後再走好嗎?”

羅方目光一凝說:“趙寬、李鴻、馮孟升等人?”

吳耀久點點頭,隨即想起一事,連忙說:“那個擒殺令……”

“那件事情頗有點難辦,這畢竟是崇獻的職責所在。”羅方沉聲說:“不過這件事可以先緩一緩,等宇宙射線的問題處理妥當之後再說。”

這麼說來王崇獻以後還是要擒殺三人?吳耀久有些頭疼,這樣豈不是逼他們投身南極洲?且不管政治、軍力上面的得失,以後想和他們碰面可就不大容易了,吳耀久絕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

吳耀久正煩惱時,羅方突然說:“倒是有個兩全的方法。”

“哦?”吳耀久精神一振說:“羅前首席有什麼好辦法。”

“只要皇儲即位,成為無皇七世,自可下令特赦。”羅方掛著笑容說:“這麼一來,崇獻也算不上失職。”

還得當上無皇七世才成啊?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且自己可沒這麼想當皇帝,還是回去求求老爹幫忙?那也得等老爹氣消了才成……

此時南極洲部隊需要護持的人員,已經全部穿過跳躍孔,並在他人協助下往地球移動,之後才是瑪莉安等人。五大衛統的氣勁足可自保,一穿出立即找到新後,往那兒會合,只見新後氣勁外放,一片紫光突然大盛,將五人團團里入,反正瑪莉安需要報告的事情不少,得好好敘話一陣子。

五人之後,冒出來的便是趙寬,趙寬渾身七彩光華流轉,四面張望片刻,才飄到一個無人的地方,他望了望新後那兒的一團紫光,跟著回頭對吳耀久眨了眨眼,臉上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寬之後,李鴻與馮孟升相繼而出,接著才是舒家、樂方家等人,而大雪湖眾人排在最後,看來是西牙故示大方,讓與自己關系較疏遠者先行脫困。

趙寬等三人不屬任何陣營,與大云湖的人混在一起不對勁,當然也不能擠到新後的光圈里面,三人修練氣勁各不相同,也只能分別聚氣護體,各自選了一個空間發呆。

吳耀久見三人脫困,遠遠向三人傳音說:“我得回去了,免得拖累你們。”

三人目光轉來,神情各有不同,李鴻淡淡地笑了笑,趙寬卻扮了個鬼臉,馮孟升則微微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舍。

這兒畢竟不是什麼聊天的好所在,吳耀久輕歎一口氣,腦海中突然浮現瑪莉安的神情。他突然有種心慌的感覺,目光轉到那一團紫光卻又看之不透,只能隱隱見到五個人影圍著當中的新後,連輪廓都看不清晰,更別提分辨哪一個是瑪莉安……

吳耀久歎了一口氣,回頭說:“麻煩羅前首席了。”

羅方點點頭,以氣勁攜帶著吳耀久,向著地球飛去。

※※※

三人目送快速縮小的吳耀久身形片刻,趙寬首先向四面望去。這兒除了可以看到地球之外,太陽也在遠處燃放著耀眼的焰光,不過太陽的光與熱雖然並未改變,但四面仍然不覺得明亮,眾人仍仿佛里在黑暗之中。

此時大云湖的眾人也接著飛出,最後飛出的則是西牙,他飛出的時候,似乎同時以氣勁封住洞口,那不斷往外刮出的氣流與水氣這才停止外奔,而已經散出的則不斷外奔擴大,也不知道會飛射到什麼地方去。

趙寬目光轉回,不禁嚇了一跳。那個被西牙拓開的跳躍孔,就在這一轉眼間已經消失,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看來那跳躍孔本身就具有回縮的性質,所以西牙勁力一去就立刻恢複原狀,而從剛剛柳玉哲所言,那一點小得不能再小,想找出來也並不容易。

“趙胖子。”馮孟升突然傳音。

趙寬轉頭,見馮孟升向著另一面指了指說:“他也走了。”

趙寬轉過去,看到一個正逐漸變小的人形,正是合**陳山恩,看來他自知這兒沒有他的事情,當即回返地球,不過他怎麼不說一聲呢?趙寬皺皺眉突然醒起,合**又不能傳音,想說也沒法說,當然只好直接回去。

“諸位。”氣勁之外此時傳來西牙的聲音:“請仔細感受體表細微變化,體外氣勁並非只是維持穩定而已,宇宙中本有無數的射線、粒子,威力雖不如即將來犯的宇宙射線,但對人體也頗有害處,請仔細防范。”

原來如此。趙寬與馮孟升立即相對提高氣勁,不過李鴻倒沒有這種問題,反正他的心劍劍氣大多“穿”在身上,防護力本已不小,這一點對他沒有影響。

“到那兒之前,我先跟諸位解釋一下。”同時傳音給所有人,對西牙來說似乎是件小事。他緩緩地說:“防禦的地方,距離這兒有一小段路,領諸位過去之後,諸位到場先觀察現在的防范方式;之後擴大到一個程度的時候,也是用同樣的方法,只不過會後撤數百公里,拉大防禦圈。”

為什麼要後撤數百公里?眾人想之不透,西牙卻沒有接著說明的意思,轉身就往虛空中飛行,眾人一呆,也只好跟著飛。

但新後與眾女還在談話呢?馮孟升傅音給趙寬說:“不等她們了?”

“晚點再說吧。”趙寬搖搖頭說:“他們要報告的事情多著,沒這麼快說完。”

“那……”馮孟升遲疑了一下。

“又怎麼了?”趙寬見西牙領著眾人越飛越遠,這兒可不是在地球上,失了蹤影可就找不到人,他皺眉回問。

“我該不該加入她們那兒呢?”馮孟升眉頭深鎖,頗感為難地問。

原來他在煩惱這個?趙寬想了想,一笑說:“不用吧,她們會找上門的。”

馮孟升這才想通,點點頭說:“你說的對。”

兩人回頭望去,卻見李鴻正拿著筆大書特書,一面還猛皺眉頭,畢竟突然產生了頗大的變化,他很難在三言二兩語之間交代得清楚。

趙寬只好苦笑對李鴻傳音說:“一面飛一面寫吧,反正又不怕撞到人。”

也對,跟著兩人的氣勁走就得了,李鴻點點頭,隨著兩人飛去;三人帶起三道不同顏色的氣勁光華,緊隨著遠方越去越遠的眾人,投入一片虛空之中。

※※※

在外空中,很難掌握距離的感覺,無論飛了多久,除了十分接近的星體之外,較遠的星體與自己的距離仿佛不會改變,就這麼靜靜地懸掛在空中;所以除了尾隨西牙等人之外,想自行分辨方位並不容易。

但西牙絕對有辨別方向的辦法。雖然不便發問,馮孟升仍用心思索著,他仔細地觀察著四面的狀態,現在地球在左前方,太陽在右前方,地球看來極大,但太陽也比在地表觀察大了不少,不過估計起來,現在應該還是離地球較近。

飛行的方向,似乎是較偏向太陽,但也不是正向太陽,而以西牙之前的言論聽來,目標點應該在地球與太陽之間,只不過他所說的宇宙射線出口雖然還遠,但所謂的太陽風暴又是何物?難道就是剛剛要眾人提勁防范的東西?

剛剛在西牙提醒之下凝心細查體外,果然感受到體表氣勁有不同的感應,似乎正有極為微細的擾動與破壞,而那種擾動不斷地往體內穿越通過,一時也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影響,但既然西牙說得煞有介事,也許被那東西射久了就會有壞處吧?這樣只好多提幾倍的內勁,使護體氣勁凝結如實,才將那種擾動感降到最低。

而無論是太陽風暴或是宇宙射線,難道都是這種形式的擾動?想防范這種無聲無色的襲擊,除了大幅度提高勁力抵禦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但未通頂的自己,能以這種勁力持續多久?

馮孟升想來想去,雖然似乎想通了一些問題,但不可解的疑惑更多,而且思考的過程中,猜測的部分未免太多,想來想去頗不安心,很想找個人詢問一下,把心中的疑惑解決。

但身旁好友趙寬、李鴻兩人,對這方面的知識不會比自己多,而且兩人八成也沒啥興趣了解,問他們也是白問,若喬夢娟在身旁就好了,她雖然看來嬌稚,但懂得事情此自己多上太多……回過頭望去,卻只見遠方隱隱閃著一點紫芒,連人影都已經看不清楚。

原來已經飛了這麼遠了?馮孟升吃了一驚,傳音給趙寬與李鴻說:“這兒好像飛得很快。”

“比地表快。”趙寬眨眨眼說:“草包以前不是說過,越高越快,這兒應該算夠高了吧—”

“而且沒有音爆問題。”李鴻插口說。他雖然現在無法長久記憶,但對過去的往事依然記得一清二楚,音爆這東西頗有點麻煩,李鴻可是印象深刻。

“想來是因為沒有空氣的關系。”馮孟升頓了頓說:“我們不能呼吸,能這樣支持多久?”

“誰知道。”趙寬搖搖頭說:“這樣一直憋著,身體感覺怪怪的。”

“我也是。”李鴻點點頭說:“體內內息不停地流轉運行,不知道在搞什麼。”

馮孟升微微一怔,自己怎麼沒有這樣的感覺?他訝異地說:“怎麼流轉法?”

“你沒有?”李鴻望了趙寬”眼說:“你呢?”

“大概是身體開始適應吧,用體內的能量轉換。”趙寬不以為異地說:“幾天不吃飯不喝水不也會這樣?”

仔細想想,曾數次被迫長時間不進食水的,反而只有最愛吃的趙寬,難怪他一點也不訝異。馮孟升點頭說:“那我怎麼還沒開始?”

“這與功力高低有關吧。”趙寬嘻嘻一笑說:“你的功力可能最高。”

“瞎扯。”馮孟升半笑罵說:“我的功夫哪比得上你們。”


“我說老實話。”趙寬笑呵呵說:“我的功夫看來強猛,但一用就沒了,說到功力深厚的程度,十分難說,而李鴻比我多釋放一次內息,也肯定比我強。”

雖然一直沒弄清楚他們怎麼會沒事就釋放內息,但馮孟升也大概知道釋放內息所代表的意義。他望著兩人說:“你們到底釋放過幾次了?”

“李鴻你記得自己幾次嗎?”藉箸這個問題,趙寬順便確認一下李鴻的腦袋狀況。

李鴻想想說:“大云湖那兒一次,謝家地底一次,第三次就是昏迷那次。”

“我只有兩次半。”見李鴻對過去事情果然記得清楚,趙寬心情放松了點,笑著說:“舒家那兒一次,被謝棲老怪物逼出一次,還有半次也是被那老怪物害的……”

半次?別說馮孟升搞不清楚,連李鴻都不知此事,他訝異地問說:“什麼叫半次?”

趙寬把上次只放出胸懷丹球內息的事情簡略地說了說,跟著搖頭說:“這麼一來,我體內的狀況十分古怪,恐怕以後不能自發性地轉換內勁。”

馮孟升雖然沒有這樣的經曆,但理解的速度反而比李鴻快些,他訝異地說:“也就是說,你的第三次,雖然轉換了內息的狀態,但卻沒改變內息的含量?”

趙寬一臉無辜地說:“所以說是半次,而這樣雖然威力增加到可以使用第四招,但卻打沒兩下就沒力了。”

馮孟升轉頭望望前方的人群,見大伙兒還一路飛著,似乎仍有一段距離,他才回過頭說:“不過能使用威力這麼大的武技,比起我空有內息卻用不出好多了。”

“南極洲的武功沒這麼簡單。”趙寬搖頭說:“玉哲他們都有施放強烈內勁的招式,只不過你不會而已。”

這一點馮孟升早已詢問過了,他歎口氣搖頭說:“我問過夢娟,她說是密傳變式,跟‘天人之道’一樣,不能隨意外傳的,一共只有十五招,她只能施用第一個層次的變式……”

“趙胖子。”李鴻突然打岔說:“你等于非自主地置換過兩次內息了?”

“一次半。”趙寬咧嘴說。

“就算一次半。”李鴻皺眉說:“這樣不是很危險?”

“嗯,而且以後不敢再催動了。”趙寬不大在乎地說:“也無所謂啦,有西牙在,那些高手沒事應該不敢亂來,功夫不用練多高,這樣夠用了。”

李鴻皺了皺眉,不是很認同趙寬的看法,馮孟升倒是沒什麼意見。

三人一時無話之際,馮孟升突然皺眉說:“那兒……”

眾人現在的飛行速度已經到了極快的狀態,馮孟升單說了這兩個字,已經又飛出了老遠,趙寬與李鴻也已察覺到異狀,三人目光往前方望,除了路南遺族的人群之外,倒是看不出什麼,不過三人心中有數,在遙遠的前方,有股強大的能量凝聚,也許就是眾人的目的地。

“也許西牙能感應到那麼遠的地方。”馮孟升緩緩說:“這樣他能分辨方向也就不奇怪了。”

趙寬並沒接話,他回過頭看,覺得地球似乎變小了些,太陽也似乎又大了點,不過兩邊看起來,還是距離地球較近,而在宇宙星空之下,仿佛寶石一般的地球,比任何星球都還要美麗,也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廣大的星際之中,只有這個地方如此生機旺盛,孕育出無數的生靈?

馮孟升見兩人都沒興趣,他也不再多言,只靜心體會著那兒的狀態。隨著距離縮小,馮孟升隱隱感覺那兒的能量團似乎並不是靜止不動,而能量散溢之處,似乎正與一股十分強大的能量沖撞著,難道那就是所謂的宇宙射線?現在就有這樣的強度,兩日之後呢?

馮孟升不禁暗暗有些擔憂,萬一聚集全部高手依然無法阻止,難道就這麼讓射線毀了地球?能飛到外空的高手,只要暫避其鋒,倒也沒有性命之危,不過地球若是物種滅絕,那人類又怎麼能繼續生存?

李鴻是絕不會想到這麼遠處,趙寬呢?馮孟升望過去,又頹然轉回頭,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三人能力層次能解決的問題,依趙寬的性子,他未必沒想到這些,卻一定懶得去操心,正如他以前根本不想去思考世界禁武的相關問題,直到能力逐漸提升,似乎出得上力,他才肯稍微為此費些心力。

難道是自己想太多了?馮孟升苦笑搖搖頭,將這件事情暫且拋開,以自己現在的功力和影響力,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吧,拯救世人的大問題,就讓西牙、聖主那種高手去煩惱就是了。

李鴻這時早已忘記離開康勾森林的過程,不過這可不是小事,他有粗略地寫在紙條之上,只要複習一下,也不擔心忘記,不過一些相關的細節,他可就搞不大清楚了,比如為什麼前前後後沒看到吳耀久、轉轉壺,還有南極洲的那些女人……但李鴻明白自己的問題,也懶得發問,他如同馮孟升一般,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了遙遠那端能量相抗衡的地點;雖然因為距離尚遠,還不能清晰分辨出那些能量的強度,但李鴻已知自己絕對無法施用出那種強度的內勁,更別提心劍的特殊性質……

想到此處,李鴻回想起自己紙上所寫的“抵禦宇宙射線”之事,他突然一驚,詢問趙寬說:“我該怎麼出手擋射線?”

趙寬回過頭,聳聳肩說:“去看看王崇獻怎麼擋吧?”

原來如此,李鴻點點頭,沒再說話。

突然間,三人察覺他們與前方那群人的距離正快速縮短,便跟著減緩了速度,旋即見到遙遠的前方,似乎正有個光團在虛空中閃爍,而那光團周圍似乎有許多人影,圍繞在光團的附近,看樣子終于到了。

此時趙寬又回頭望了地球一眼,馮孟升忍不住說:“趙胖子,你一直看地球做什麼?”

“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回去休息一下。”趙寬睜大眼睛說:“一直運功很累的耶。”

早知道就不問這死胖子。馮孟升沒好氣地搖搖頭,回過神往前望,漸漸看清了那端的人群。仔細一看,馮孟升不禁吃了一驚,羅方怎麼也在那兒?他不是送吳耀久回地球了嗎?只在這一瞬間就趕回這麼遠?他的速度豈不是快得離譜?

看他附近那堆白袍人眾,似乎也正是送南極洲部隊回去的那群人,看來他們都有這身快速來去的功夫,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不斷加速嗎?

此時李鴻目光一凝,卻是在遙遠的人群中看到一個氣定神閑的中年人,悠然閑浮在人群之旁,他立在羅方之後不遠,身後還跟著幾個服飾類似的人。但李鴻卻沒細看其他人,目光只直盯著那人的臉龐,當初受擒的往事不由得浮現在腦海之中。

那人正是王崇獻,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李鴻的意念還是如何,他目光恰于此時轉了過來,眺望過人堆望見三人,他的目光一閃,神色變得有些複雜,目光只在趙寬、馮孟升身上稍作停留,隨即與李鴻目光相對,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李鴻與他目光相對片刻,這才發現王崇獻身後的人群中,有個他從未忘記的身影,李鴻一怔,目光凝視過去,與那雙美目相對。

望著李鴻的,正是許久不見的雪梅,兩人目光交會,過去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在眼前閃過,說起來也並不是許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但卻不知為何感覺仿佛過了許久?但這時總不好上前去表示感激吧?

李鴻目光再轉,見雪梅身旁一個男子,正目光不善地望著自己,那人自己也見過,不就是蘇膽嗎?他干什麼看自己不順眼?

李鴻被人瞪眼,從來沒有回避過,當下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只見蘇膽臉色一沉,似乎正要沖來,卻被雪梅先一步攔住,還似乎傳音說了些什麼,蘇膽雖然終究沒過來,但望著李鴻的眼神始終不怎麼和善。

趙寬倒是懶得四面打量,他目光集中到了光團之處,卻見一面晶瑩光亮的片狀氣勁,組成一個強勁而龐大的微弧圓盤,就這麼凝立在空中,而圓盤一直閃爍著光華,似乎正不斷地耗磨與補充能量;但可以發現耗磨的速度較快,圓盤的厚度正緩緩變薄,也不知道怎麼磨耗掉的。

趙寬將心神往那兒延伸,隨即發現有看不到的能量不斷地擊打著那片圓盤,而圓盤也並非直接承受,而是微傾一個角度,將那股能量折射往另一個方向,順著那股能量的來勢往前推尋,趙寬才發現那股能量竟來自數百公尺外的一片虛空之中,雖隨著距離的增加而放大,當然相對地也較為松散,也許這是避開這麼遠才阻擋的原因。

而那股能量,想當然便是所謂的宇宙粒子。宇宙粒子想來也不會無端端在虛空中浮現,出現的那一小點,必然就是所謂的空間跳躍孔,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被這股射線沖開,而且越來越大。

現在雖然還是一個小點,但已經能射出這麼龐大的能量團,等到更擴大呢?就算眼前這群人擋得住,但據西牙所言,空間跳躍孔越大越容易拓寬,若是張大得沒完沒了,那再多人也擋不住這天地間的怪異能量啊。

想到這兒,趙寬首次感到有些緊張,這個世界上好人雖然未必多,但通通死光了似乎也不大對勁,何況還有自己不大願意失去的人呢。趙寬這才打點起精神,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狀態。

“你這賊胖子果然在這兒。”身旁突然傳來一聲大吼,把趙寬喚回現實,他轉頭一望,卻見遠處一個干瘦的老頭正如一道閃光般向自己撲來。

茲克多?趙寬吃了一驚,茲克多距他已經不到百公尺,看他這副惡狠狠的模樣,趙寬可沒時間說話,鼓起內勁,身軀膨脹的同時,七彩光華突然大盛,一道彩光氣圈環繞體表,正是“立地金剛”。

有人要扁趙寬,馮孟升與李鴻當然不會坐視,馮孟升拔劍組起劍網的同一瞬間,李鴻兩道心劍已然破空飛出,向著茲克多穿去。他此時心劍的配置,正是身二手四,只有兩道心劍可以隨意而飛。

茲克多見到趙寬爆出強大的七彩光焰已經微微一楞,而在光焰之前會陡然出現一片紫色劍網也令他頗感意外,再看到兩道心劍突然繞過劍網殺來,茲克多驚上加驚,卻似乎更為興奮。他大喝一聲,雙手揮出兩道強勁的氣勁直轟心劍,跟著一頭向著馮孟升的劍網穿去。

心劍察覺強大的氣勁襲來,立即順勢轉向追蹤,但茲克多的速度實在極快,在心劍追上之前,已經接近了馮孟升的劍網。

此人可是揚名百年的頂尖高手啊。馮孟升自知不是對手,他一連串的劍氣不斷地往外湧,不管有沒有幫助,盡力而為就是了。

趙寬見兩人都已出手,他若再運立地金剛護體,反而是在一旁看戲,當下他一轉氣勁,體外散出的七彩光焰陡然化回光河,一招“推山移嶺”便驀然往前方直沖了過去。

馮孟升與趙寬多年老友,臨敵默契十足,趙寬氣勁一變,他的劍網跟著陡然變招,從“西都魂散”一轉“魂不附體”,數十道劍氣從劍網中散出,從四面八方成弧形向著茲克多飛去。

這麼”來茲克多正面迎來的是“狂霸七式”的“推山移嶺”,四面八方湧來的是“破魂劍法”的破空劍氣,身後兩道心劍更是如影附形地穿入,茲克多一瞬間身入重圍。

茲克多百年威名畢竟並非幸致,體會著三人的攻擊威力,他心知三人還傷不了自己,但要漂亮地反擊卻也並不容易,此時天下高手彙聚于此,人人眼光銳利如劍,自己若稍有大意,只怕再也沒有顏面留在此處。他當下硬生生凝住身形,兩掌左右分甩跟著迅疾旋身上股強大威猛的剛勁成弧形外爆,一面隨著他飛旋的勢子繞成一個不斷擴張的強大圓形氣罩。

這股氣罩不只將馮孟升的劍氣震散無形、排拒李鴻心劍,連趙寬習成後少人能擋的“推山移嶺”,也在他的氣勁飛旋下爆散。而散化了三人的攻勢之後,那股飛旋的氣勁居然仍有余力,仍不斷地往外推出,只不過一面擴張一面飛旋畢竟速度較慢,三人同時飛退出數百公尺,避開了氣罩的威力。

這老頭果然比謝棲強多了。趙寬等人自然而然地彙聚一處,三人氣勁提起,謹慎地注意著茲克多下一步的攻勢。

茲克多卻沒立即撲來,他迅速向西牙等人的方向掃了一眼,這才回過頭目光凝注著趙寬說:“胖子,你好大的膽子。”

聽茲克多這麼說,趙寬可有點委屈,與馮、李相比,自己只怕算是膽小的,更別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包吳耀久了……但這一點不好與茲克多辯解,他只嘻嘻一笑說:“老前輩,好久不見啊。”

“是很久沒見了。”茲克多一面沉著臉回答,”面緩緩飄近,看來沒怎麼運集功力,但仍給三人心里帶來不小的威脅感。

馮孟升心中轉著念頭,三人就算轉頭便逃,速度八成也沒茲克多快,合力抵擋卻也不是對手,四面高手如此眾多,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願意主持公道的嗎?他望向西牙,沒想到西牙竟回頭與大云湖眾人說話,似乎沒發現這兒的異狀。

這家伙八成是裝傻,馮孟升大皺眉頭,西牙之前對自己與趙寬等人還算頗為和善,怎麼現在卻不聞不問?此時馮孟升陡然想起茲克多乃西牙親弟的事情,看來在西牙眼中,與茲克多化解多年仇隙之事,比起自己三人的性命重要多了,想到這兒,他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憤。

李鴻適才以心劍攻擊,撞上茲克多剛猛內勁的時候,凝聚堅實能量的心劍竟隱隱有散化的跡象,還好退避的速度遠快于氣勁追擊的速度,否則說不定一擊之下,心劍就此爆散,若是來不及收回心念,豈不是心神又得受創?

這下子李鴻可有點不敢揉身直上,當下收回部分內息重新送出,轉成身二手二,送出四柄離體心劍,飄浮在身側准備與趙寬、馮孟升的攻勢配合。

趙寬自知三人齊上也不是對手,打起來絕沒好處,他索性飄身往前說:“老頭你要什麼就直說吧,胖子可沒對不起你。”

趙寬迎上前去,不只李鴻與馮孟升吃了一驚,茲克多也頗感意外,他干瘦的老臉露出笑容說:“早這樣不是挺好?”

“好啥?”趙寬沒好氣地說:“你倒先說說,當初把我扔在那兒不管,是不是存心把胖子餓死?”

這話倒是把茲克多說的一楞,當時在他的想法中,抓來的人從沒能修練成那套武學,何況他離開後,趙寬自悟練功無人護持,過不了幾天八成也得斃命,費心替他准備食物當然沒有意義……誰知道趙寬會活蹦亂跳地逃了出來,還居然練成連自己都未能完全領悟的路南絕學?

如今經趙寬一提,茲克多倒是有幾分歉疚,他干笑一聲說:“這倒是我的不對了。”

“總算你這老頭還講道理。”趙寬大模大樣地點了點頭說:“先說好,我可不學你的功夫了,再把胖子關起來不給東西吃,還不如直接殺了胖子快些。”

“關你起來做什麼。”茲克多呵呵笑了兩聲,突然一收笑容說:“你先把‘路南日記’還來。”

在外空中,對話都以傳音送人對方護身氣罩的方式,兩人距離既然接近,彼此傳音又沒刻意傳給他人接收,所以現在除了兩人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們對話的內容。

聽到茲克多向自己討《路南日記》,趙寬心中暗叫糟糕,茲克多這麼有把握,八成是發現了洞中的痕跡,如今想騙他沒拿到並不容易,但若如實說出,豈不是替舒鄲果找個大麻煩?

趙寬目光一轉說:“既然是路南日記,交給路南後人本是天經地義。”

“正是。”茲克多以為趙寬願意交還,臉上露出喜容。

“不過路南後人可真的不少。”趙寬兩手一攤,說:“我已經交給別的路南後人了。”

這下茲克多不禁勃然大怒,他渾身氣勁突然一爆,一股剛猛的威力四面逼出,距離最近的趙寬不禁有些吃不消,連忙連足了“立地金剛”護身。而趙寬的七彩光華與那股氣勢稍一接觸,接觸的部分立即傳來爆炸般的震蕩,迫得趙寬不得不相應提高勁力,身軀也逐漸地漲大起來。

兩人內勁修為都脫胎自《路南日記》,雖然仍有不同之處,但皆是強橫剛猛一路,一碰立即爆散,而功力遠不如茲克多的趙寬馬上大為吃虧。

“好個胖子。”望著趙寬漲大的身軀,茲可多冷笑一聲說:“沒想到你能打通全身氣道。”

對唷,趙寬這才想到,幾次看茲克多出手,倒是沒見到他變胖,看來他練的氣道方式與自己頗有幾分不同。

但這時趙寬可沒時間多關懷茲克多的體型,兩方氣勁不斷沖突,彼此抵禦著能量爆散,相對也必須提高內勁防范,而提高內勁卻又加大爆震的威力,內息只得繼續提升,這可不是良性循環;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功力不足的自己當然先倒楣。

目光往旁邊瞥過,李鴻與馮孟升兩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看來隨時會撲上來,等他們沖上來可就更難收手,趙寬忙說:“死老頭你講不講道理啊?”

茲克多一楞說:“你還有什麼好說?”

“胖子我到底欠了你什麼?”趙寬哇哇叫說:“逼我練功我也練了,差點餓死我也沒跟你計較,書我也沒占為己有,你的問題我也全部老實回答,你沒事發啥橫啊?”

茲克多雖然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也不是一個全然不講道理的人,他想了想,趙寬確實沒怎麼對不起自己,當下氣勁微斂,但口中仍不滿地說:“你還知道是我教你功夫的……居然一點也不知感恩?”

茲克多收勁,趙寬相應回斂內勁,這才感覺輕松了些。他歎口氣說:“大家心知肚明啦,你抓人練功本就沒存什麼好心,僥幸沒死算我命大,你不過把我關了起來,真說到教胖子功夫的,該算是‘路南日記’吧?”

茲克多百年來獨居南極洲,論口齒便給遠不是趙寬的對手,他楞了楞之後,沉著臉說:“既然你知道我讓你練功的目的,也該知道我找你做什麼?”

趙寬眨眨眼,皺皺眉頭才說:“我不知道,你直說好了。”

茲克多沉吟片刻才說:“路南絕學,當年能稱尊天下,絕對有他的道理,但日後卻無人能繼承,我當年能練成也是機緣巧合,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整理出適合所有人習練的方式,只要你把有效的方法說出來,老夫不會再找你任何麻煩。”

有效的辦法只怕就是“柱國先修”,這可說不得,趙寬心念一轉,搖頭說:“我也是誤打誤撞的,最後一關更是差點沒沖過,我看我的辦法不成。”

茲克多雙眼凶光一閃說:“成不成由我來判斷,你老實說出來便是……否則老夫只好擒下你,以內勁細查你的體脈,研究你練成的原因。”

茲克多確實有這個資格說這番話,且不說他研究《路南日記》超過一個世紀,單憑對武學的修養與認識,就遠不是趙寬可以比擬的。

這下趙寬可有些頭大了,當然不能讓他擒下以內勁在自己身體里面亂搞,且不說“柱國先修”是個秘密,身體里面那些特異點也不適合外人亂碰,河況是茲克多的剛猛內勁,給他查一查,自己的經脈氣道說不定變成一團亂,問題是自己又不能如實說出“柱國先修”……眼前又該怎麼回話?

兩人現在的距離已經不遠,茲克多舉手之間只怕就能抓住趙寬,趙寬又不以身法為能,逃跑是不用想了,打起來似乎也不是對手,這下該怎麼應付才好?

第三章隸屬南極

茲克多等候片刻,見趙寬一直沒開口,正要翻臉的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一個和氣的聲音:“茲克多先生。”

這個聲音直接傳到茲克多與趙寬的氣勁之中,兩人同時轉頭,不禁都吃了一驚,距兩人不到二十公尺處,一個短發青年含笑凝立虛空之中,目光和善地望著兩人。

聖主來了?趙寬松了一口氣,有這個年輕老頭超級高手在場,茲克多拿自己沒輒。他馬上嘻嘻一笑說:“原來是聖主,您當面看起來更年輕呢。”

茲克多早知聖主功夫高深莫測,但也沒料到他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身旁數十公尺內,而自己竟然一無所覺,若他突然向自己襲擊,縱然未必能傷了自己,但先機一失,短時間內必定落于下風,這下他不禁頗有三分警惕。

聖主看到趙寬一副不正經的模樣,搖搖頭微歎了一口氣,這才轉頭對茲克多說:“茲克多先生,我可否與趙寬商量一些小事?”見茲克多說不出話來,聖主微微點了點頭,轉身便向著另一面飄去。

不僅聖主在場,那一堆白袍人雖然年紀有大有小,但看來都是聖殿的高手,有聖主開口,茲克多應該不敢亂來,趙寬樂得向茲克多揮了揮手,跟在聖主之後飄飛,不過此時耳中卻突然傳來茲克多的聲音:“胖小子,我們的事可不能算完。”

趙寬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好回頭對茲克多咧嘴一笑,這才又轉回頭隨著聖主飛離。

兩人飛到一處無人的虛空處,聖主緩緩轉回身,向著趙寬搖搖頭說:“你的功夫是茲克多所傳?”

原來他也這麼以為?難怪剛剛一開始被轟居然沒人插手,趙寬連忙說:“不是,絕對不是。”

“不然你的氣道功夫從何而來?”聖主訝異地問。

“看書學的。”趙寬不怎麼想討論這件事,話鋒一轉說:“你今天要跟我說我師傅的事嗎?”

聖主遲疑了片刻,搖搖頭遙望遠方氣勁凝聚處說:“等這件事處理妥當再說吧。”

聖主指的是宇宙射線之事。關于師傅班彤的來曆,趙寬其實也不怎麼在意,剛剛提起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他心里有數,聖主總有一天會說個清楚,看情形說不定比自己還急,反正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了,還怕他說出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嗎?

見趙寬沒說話,聖主頓了頓說:“你師傅除了教你‘柱國先修’之外,該還有留下一些東西吧?”

趙寬目光轉了轉說:“什麼東西?”

聖主遲疑了一下才說:“一枚金幣。”

金幣?趙寬吃了一驚,那可是自己原本以為沒用的東西,不過繡蓉應該不至于缺錢,以她的性子來說,金幣當然收得妥妥當當,不過那可不只一枚,有一堆呢?

趙寬訝異地說:“金幣是有,但有一整包。”

聖主怔了怔,思忖一下說:“你師父過世前,可有交代什麼?”

“我師父有個地下室,收著許多東西。”趙寬老實說:“只說有人來跟我背口訣的時候,讓他自己下去看,不過……”

“怎麼?”聖主說。

“上次有人打架刮起大海嘯,地下室早泡湯了,我只撿了幾樣東西出來。”趙寬說。

聖主思忖一下,點點頭說:“雖然你師父交代的頗怪,與我們之前商量的不同,但這也無妨,只要你那包金幣中有一個在,至少可以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可能是驗證身份的信物之類吧?真是頗老套的方式。趙寬呵呵一笑說:“我只知道有金幣,可不敢保證有聖主要的。”

“等以後再說吧。”聖主目光轉過說:“這一趟危難,能不能擋得住都還不知道。”

這可真讓人有些意外,連聖主都這麼說?趙寬訝異地說:“大伙兒看來不是很緊張啊?”

聖主目光轉向另一面,望著宇宙射線與能量沖突的地方,緩緩說:“現在那兒,只要一個頂尖高手的能力,就能折偏宇宙射線……”

那不是很安全嗎?雖然聖主口中的頂尖高手,至少也是羅方、新後那種程度,但別說西牙、聖主看來境界更高,聖殿那堆老頭應該也不會比較弱,加上南極衛統、新大陸各軍閥高手,還有出自大云湖的那一大群人,怎麼算也能彙聚一個頂尖高手的幾十倍力量,這樣還抵不過那宇宙射線?

趙寬想到自己剛剛想過的事情,皺眉說:“難道那跳躍孔會無限制地擴大?”

“不會。”聖主搖搖頭說:“但那一端的狀態沒人知道,若宇宙射線湧來的量與強度,隨著擴大而成比率增加的話,那可是如今的千萬倍能量,我們就算集眾人之力,並退開數百公里,也未必能承受。”

這一點剛剛西牙倒是提過,不過沒聖主說的清楚,趙寬這才明白退開的原因,他想了想才說:“反正看著辦吧,盡人事聽天命。”

聖主搖頭說:“盡人事是對的,卻不能把什麼事都交給天意安排,聽天命這一念既起,你就放棄了突破與思考,雖然順天而行是對的,但有時候難免也得逆天。”

被訓話了。趙寬吐吐舌頭,不敢多辯,不過他的動作聖主也看在眼里,除了大皺眉頭之外,也只能歎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趙寬與聖主別過,回到李鴻與馮孟升身旁的時候,新後率領著眾女,正從遙遠的虛空中浮現,帶著一大蓬紫光往這邊飛來。

馮孟升目光轉過,望著紫光中的喬夢娟,見她的神色有點緊張又有點高興,正以目光遙望著自己,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果然新後等一群人直向著三人飛來。趙寬望望柳玉哲,見她表情頗有些凝重,也不知道新後打算怎麼對付自己一行人,只不過總而言之,有聖主當靠山,應該還不用太過緊張。

柳玉哲與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稟告新後,按道理這是私人事務,沒什麼必要呈報,但她可不是南極洲的普通軍官,而是堂堂的衛統,這方面趙寬沒什麼把握。

轉眼間,新後等人已經接近,她打量裝作一臉天真無邪的趙寬,與頗帶三分敵意的李鴻片刻,這才轉頭對馮孟升說:“你打算如何?”

這話問得頗玄妙,馮孟升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望瞭望喬夢娟,見她一臉鼓勵,這才施禮說:“新後此言不知何意?”

“你擒脅新皇叛出南極洲,這件事情我可以放過。”新後緩緩地說。

她這麼一說,馮孟升不禁放下了心,自己犯的事情,最嚴重的就是傷害過新皇三世,這件事情新後不追究,那就沒別的問題了。

不過新後臉色卻依然不怎麼好看,她緊接著說:“你要不要歸屬南極洲,也由得你。”

這話可就讓三人有點意外了,新後怎麼看都不像這麼好說話的人,就算是喬夢娟相勸也不可能,這話後面一定還有玄機。

連李鴻都能感到不妥,河況是馮孟升與趙寬?馮孟升沒敢接話,只聽新後跟著說:“你若要歸屬南極洲,我不只教你如何進入‘天人之道’,還傳你‘破魂劍法’的密傳十五變式,以你的功力,成為衛統也不是難事,但是……你須將立場表明,不能再在新大陸與南極洲之間搖擺不定,以後你的一切,當然也由不得新大陸插手。”

到這兒為止,聽起來一切都還算公平,只不過馮孟升此時真得做出選擇嗎?就這麼放棄與吳耀久的關系?趙寬目光轉過,見馮孟升臉上頗有三分遲疑,似乎想問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趙寬心想反正自己沒這種困擾,大著膽開口說:“請教新後,若孟升不這麼選擇,又當如何?”

新後目光橫過來,瞪了趙寬一眼說:“還沒輪到你這胖子,你少開口。”

呃……好凶的婆娘,趙寬摸摸鼻子,偷眼望向柳玉哲,見她掩著嘴忍笑,似乎早知自己會挨罵,只好回瞪她一眼!也不知道提醒自己一下?

不過趙寬這一問,倒是打破了僵局,新後訓斥完趙寬之後,回過頭說:“若你仍決定與新大陸勾勾搭搭,那也由得你,但首先,南極洲武學你得歸還。”

怎麼歸還啊?三人都是一楞,馮孟升訝然說:“新後指的是……”

新後沉聲說:“你若非南極洲人,自然沒有資格學習南極洲武技,更別提你學了之後反而去幫助敵人,難道真當南極洲這麼好欺侮嗎?你若選擇回歸新大陸,除了必須把功夫盡散之外,你若泄漏一絲南極武技的秘密,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去將你殺了。”新後越說越是嚴厲,周身紫光更是隱隱波動,看得出來不是說著玩的。

馮孟升不敢與新後森寒的目光對視,轉望向喬夢娟,見她一臉鼓勵,當然是希望自己成為南極洲的一員,但南極洲除了那小小的冰宮之外,還有自己發展的空間嗎?而且新後這般的個性,想影響她的行為觀念必定十分困難,與日後將即位的吳耀久相比當然是大不相同……

馮孟升思索的同時,新後語氣一緩說:“我不會干涉部屬間的感情,但若你選擇投效新大陸,當然也不用想了。”

馮孟升不禁苦笑,若依新後的條件,回新大陸就得功力全散,自己變成廢人一個,當然更不可能與敵方的南極洲衛統有任何關系。

“等等。”趙寬忍不住說:“老太婆,你說的沒道理。”

老……太……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趙寬是想找死還是怎麼?柳玉哲更是神色大變,目光急忙轉向新後,不知道新後會怎麼對付趙寬。

果然新後臉色轉為鐵青,臉色沉重地瞪向趙寬,隔了片刻才冷冷地說:“你竟敢如此無禮?”

“不然老太太好了。”趙寬似乎不怎麼在乎,擺手說:“孟升如今的能耐可不全是你們南極功夫的功勞,他加入哪邊我沒意見,不過回新大陸就得變廢人,這話說的不公道。”

新後不理會趙寬的言語,只冷望趙寬說:“你有聖主當靠山,膽子果然不小。”

果然是不講道理的老太婆,比茲克多還麻煩。趙寬皺皺眉頭說:“有沒有靠山是另一回事……”

新後不管趙寬說什麼,驀然左掌一推,怒叱一聲:“閉嘴。”

呃?趙寬一楞,還沒打定主意,一股浩大的紫色光勁已經向他迫來,趙寬吃了一驚,想旋身發出“立地金剛”已頗有不及,他連忙鼓出全身氣勁,彩光立即從他全身外爆,但與紫色氣勁一碰之下,趙寬的彩光立即消蝕,紫色氣勁毫不停留地往他身上直沖。

看來這是南極武學的妙用,南極武技雖非純柔,但仍屬柔性,兩方一剛一柔、強弱懸殊之下,趙寬的氣勁立即化散,連爆裂的威力都頗有些無法展現。

但趙寬的功力畢竟已經直追衛統,雖然無法抵禦,仍將紫色氣勁緩了一緩。只在這一緩之間,趙寬已旋身揮出“立地金剛”,雖然仍是全身七彩光華,但凝聚力與破壞力卻與之前大不相同。

說時遲、那時快,新後的氣勁已經襲到趙寬光罩之外,“立地金剛”不愧“狂霸七式”之名,當即轟然爆裂,不斷炸散紫色光勁,雖然外空中無法聽到氣爆聲響,但不斷爆散的強大能量,仍讓四面所有人愕然回顧,注視這兒的狀態。

柳玉哲見狀,心驚膽顫,慌忙地說:“新後息怒。”

但高手過招,一言一語之間已能分判生死,柳玉哲首字剛出口,李鴻心劍已經先行射出,四柄心劍毫不客氣地直沖新後……管她是什麼高手,先捅上幾下再說。

眼見李鴻心劍襲來,新後不怒反笑,只見她襲向趙寬的左掌不動,右手卻並出兩指,迅疾地在身前連劃,雖然只在小小的空間中上下挪移,但一股紫色網狀氣勁已隨勢散出,往外直撲心劍。

李鴻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南極氣網,不過以前看到的大多以劍氣凝聚,沒想到新後以指聚氣仍有如此威力;而且衛統劍網雖也有外發的招式,多以防禦為主,如新後這般氣網破空直兜心劍的招式,李鴻可是第一次看見,當下心劍陡然四面分穿,劃開四個白焰般的光弧往外飛射。

心劍固然速度極快,但新後氣勁破空的速度也不慢,光弧轉換方向,新後氣勁也隨之擴大,只見她兩指在身前半公尺內迅疾地翻飛,氣勁跟著不斷鼓出,劍網也隨之擴大,始終擋在心劍的去勢之前。

李鴻心知肚明,因為心劍不斷拉開距離,新後的氣網一時只來得及相應擴大,若自己一個停歇轉向,氣網說不定立即回頭包里,連自己一起抓了起來……剛練成心劍時曾經測試,心劍能夠控馭的范圍約十數公里,雖然之後功力又進不少,但也沒再測量過最遠的操縱距離,若直飛到失控,豈不是任新後擒拿?

不過換個角度說,新後功力再高,也不是無邊無盡,所謂力分則散,氣網擴大到十余公里外,焉能保持強大的威力?心劍卻是完全不同,無論飛得多遠,依然是凝聚著相同的強度,也許那時能有機會穿破新後的氣網。

李鴻的念頭雖是一晃而過,但心劍飛沖速度何等之怏,只在這一晃眼,心劍已飛出十余公里,新後的紫色劍網更是不斷擴大,好似在宇宙虛空間創造了一個紫色的星云一般,遠遠看去煞是好看。

而另一面,襲向趙寬的氣勁依然並未止歇,趙寬周身光焰被紫色氣勁所逼,雖不停地爆散抵禦,但光焰正不斷縮小,顯見“狂霸七式”的這招護體之技,雖勉能抵禦新後的氣勁,但兩者內息強度實在懸殊,趙寬似乎連耗盡功力的機會都沒有,光焰就要被紫色氣勁給吞沒。

馮孟升實在不願和新後動手,但兩個好友已經因為自己的關系而與新後沖突,自己豈能冷眼旁觀……但現在該怎麼出手?普通的攻擊招式對新後想必無效,強大的又沒學到,而自保型的劍網不但追不上心劍,又無法與趙寬氣勁配合……這時沒時間細思,馮孟升當下運劍直劈,絲毫不管南極武術的家數,就這麼禦使著雪魂氣勁,配合劍勁去勢,向著新後身前直轟出去。

畢竟馮孟升仍不敢得罪新後,劍氣目的只是截斷新後對兩個好友的攻擊,所以沒正面向著新後,只截在三人之間。

南極劍氣本就以迅速見長,而此時馮孟升又並未編舞劍網,劍氣破空的速度更快,首先轟到新後的左掌氣勁之側,兩方氣勁出自一源,氣勁相會之時彼此不納不拒,居然纏繞了起來。只見新後紫光氣勁陡偏,部分力道立即湧向馮孟升的劍氣,趙寬體外光焰重新一漲,立即輕松不少。

但馮孟升見新後氣勁向著自己湧來可是大吃一驚,自己可沒有趙寬那種抵擋的功夫,他來不及編織劍網,更不願與身為女子的新後正面沖突,索性一散劍氣,准備轉身逃命。但劍氣一散,新後襲來的氣勁跟著失去了方向,陡然往虛空中沖離,居然就這麼往無人處散去。

這是怎麼回事?馮孟升吃了一驚,還沒來得及想通,另一面李鴻卻已經被逼得必須做出抉擇。

此時心劍已飛出約十公里遠,新後的指勁氣網卻是如影附形地不斷擴張,四把心劍上下左右分開,最遠處相距幾達二十公里,新後能將幾如實質的氣網凝聚出這麼大片面積,雖不知強度如何,也十分令人訝異。

而對李鴻來說,他一面擔心自己心劍離體過遠,應變上會不會有所延遲,另一方面也不信上下方圓二十公里的新後氣勁,還能同時阻攔住自己的心劍……他一咬牙,四柄心劍分別轉向,直穿氣網。

但李鴻心劍一轉,立即察覺不對,新後那廣大的氣網雖仍存在,但卻在一瞬間將大部分的氣勁集中到了四個方位,也就是心劍正要迎面撞上的地方,自己功力本已遠不如新後,何況四柄心劍又只是自己近一半的內勁,怎穿得過去?

可是這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氣網四塊區域突然紫光大漲,兩方相碰時一纏,將李鴻四柄心劍分頭兜截住,並隨著李鴻劍勢稍作變形,消去心劍沖力,將心劍牢牢抓住。

馮孟升才一呆,李鴻的心劍已經被困,他連忙再揮一劍直攻新後與氣網間的聯系,而趙寬也察覺李鴻的危機,當下趁著新後氣勁稍弱的這一刹那,毫不保留地提起全身氣勁,“立地金剛”的氣勁光圈倏忽大漲數倍,迫退新後氣勁之余,他光氣一轉,招式化為“推山移嶺”,一股光河向著新後湧去。

趙寬與馮孟升攻擊的目標相同,都是新後右掌與遠方劍網之間的氣勁聯系中段,馮孟升劍氣先到,與之前的情況相同,劍氣馬上與新後網狀氣勁糾纏,向著馮孟升引去,而趙寬光河隨之抵達,隨著光河剛猛氣勁爆散威力,馬上將紫光消融大半。

李鴻四柄心劍上的心念,突然察覺到新後束縛自己的力道大減,他驀然間將心劍放大變形,跟著迅速地縮小,一個沖錯之下,翻飛出氣網的束縛,返回己身附近盤旋。

直到此時,柳玉哲口中“新後息怒”四字,才剛好說完。

要知道打斗之際,只要曾稍作修練的人物,三言兩語之間不知能做出多少動作,柳玉哲這四字出口已經說的算快了,但兩方交手變化已不只數輪,尤其強弱懸殊之際,趙寬等人能擋住這四字的時間還沒受傷,已經是十分讓人意外的事情。

此時新後反倒沒咄咄逼人,她兩手突然一收,兩面氣勁全散而失,這才哼了一聲說:“現在還敢說我沒道理嗎?”

三人畢竟一直沒真的攻擊新後,主要還是抵擋她的襲擊,新後一停手,三人順勢收勁,提高警覺望著新後。聽新後突然冒出這句話,李鴻忍不住哼說:“功夫高又如何?”

新後秀眉一皺,冷瞥了李鴻一眼說:“沒見識的小子。”

李鴻還要開口,趙寬卻搖搖手傳音說:“等等,她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李鴻一楞,卻見趙寬望著馮孟升說:“你覺得呢?”

馮孟升臉上頗有些意外,呆了片刻才說:“原來這種內勁會彼此牽扯互引……”

“而且牽扯後會失控。”新後冷冷接口說:“你想我能容許敵方陣營中,有人修練這種功夫嗎?除非你也使用破魂劍法,否則只要隨手一劍,我方氣勁就會受牽引而亂飛,到時候招式一概無用,只能硬碰硬地比拼,成何體統?”

成不成體統倒不是大問題,問題是若以此法施展新大陸皇室的獨門武技

大開大闔的“定邦劍法”,似乎正可以克制無法施展招式時的南極洲武技,當然若是兩方強弱懸殊,新後直接運力轟出,馮孟升依然無法抵擋,但衛統等人可能就會吃大虧了;若馮孟升將此法傳給更多人,南極洲豈不是大難臨頭?難怪新後絕不能放過馮孟升。

加入南極洲固然放棄了改革新大陸的機會,但眼前這堆女人卻會十分高興,這兩者在馮孟升心目中的份量其實相差無幾。考慮片刻,馮孟升決定認輸,只是不知李鴻、趙寬的想法,若他們回到新大陸跟吳耀久開心地過日子,自己以後的日子可就無趣之極了。

馮孟升目光轉向趙寬,趙寬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趙寬呵呵一笑,沒理會馮孟升詢問的眼光,只說:“原來大姊頭的娘剛剛只是用手解釋,果然比口說清楚多了。”

誰是大姊頭的娘?新後一楞,卻聽見身旁的瑪莉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瑪莉安畢竟是新後之女,在新後面前感受到的壓力,比其他衛統小上不少,她被趙寬呼喚“大姊頭”雖已漸漸習慣,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母親會被冠上“大姊頭的娘。這種稱呼。

瑪莉安一笑,新後也跟著明白趙寬的意思,她瞪了超寬一眼,冷聲說:“她們說你這胖子最調皮,果然沒錯。”聲音雖仍冷漠,但語氣間的冷峻之處,已經淡了不少。

其實新後剛剛出手,倒也不是這麼深謀遠慮,確實是被趙寬言語所激怒,只不過腳孟升一出手,反而足以顯示出她擔憂的事情,正所謂事實勝于雄辯。而柳玉哲那一聲呼喚,也讓新後想起適才眾女所說的言語……眼前三個年輕小子功夫進步神速,又各有特色,馮孟升擅于交際、身段柔軟,李鴻敢拼敢殺、悍不畏死,趙寬聰明絕頂、機變百出,若能引這三人加入南極洲,自然比殺了他們好,這才勉強收起怒氣。

柳玉哲見新後似乎已經平靜下來,這才開口傳音說:“啟稟新後,他們三人在新大陸東岸落後之地成長,個性粗魯、不慣禮儀,玉哲建議以懷柔的方式,方易收服。”

柳玉哲這話多少有幾分私心,李鴻去哪兒都沒差,所以只看馮孟升與趙寬,而馮孟升看來已經頗為意動,也不是大問題,說到底,要“懷柔收服”的,指的當然是趙寬。

柳玉哲與趙寬之間的事情,剛剛眾女也稍有稟告,雖然柳玉哲在場,眾人難免輕描淡寫了一點,但新後是何許人物,單看剛剛自己向趙寬出手柳玉哲便忍不住呼喚,早已明若觀火。

她回望柳玉哲,微微皺眉說:“這胖小子壞得很,你……”說到這兒,新後頗感不易措詞,頓了頓沒說下去。

柳玉哲臉上微紅,咬咬牙才說:“是玉哲沒用。請新後恕罪……”

這時不適合多談此事。新後轉回頭說:“姓馮的小子,本後說的已經夠清楚了,不管前因後果,今日你既已身懷南極武技,我們非友即敵。”

雖說只有瑪莉安是新後親女,但其他幾個衛統,從部隊中自行修練到脫穎而出後,泰半便直接由新後指導武技修練,相處既久,關系其實也是亦徒亦女。新後對這幾名衛統平時固然不假詞色,內心其實也頗為寵愛,尤其柳玉哲嘴甜、喬夢娟嬌稚,除瑪莉安之外,兩人最得新後的歡心,若非這兩人同時求情,新後也不會這麼容易放過馮孟升侮辱新皇三世之事。

但條件也說的十分清楚,馮孟升身懷南極洲內息,若不能為南極洲所用,什麼話都不用再說,對新後來說,這已是最大的讓步。

新後與柳玉哲傳音的同時,馮孟升也與越寬交換著眼神,馮孟升覺得除了答應之外,已沒什麼選擇的空間,但看趙寬的表情,似乎又有其他的想法,不禁意外地以目光詢問。

趙寬喜好無拘無束的生活,天生就有些排斥加入任何一個陣營,不過從馮孟升的角度來說確實沒什麼選擇。見新後的目光又望了過來,趙寬嘻嘻一笑說:“話說回來,這次宇宙射線的事情都不知道能不能度過了,這事兒似乎不用這麼著急。”

新後卻不吃這一套,她冷哼一聲說:“抵禦射線之事也不差你們幾人,是否要與南極洲為敵,現在就決定。”

這老太婆還真難伺候。趙寬歎了一口氣,回頭對馮孟升說:“看你自己啰,我沒意見,有難同當就是了,有福未必得同亨。”


馮孟升暗歎一口氣,趙寬的意思是就算自己加入南極洲,他也不會跟著加人,畢竟新後沒理由強迫他,但若自己選擇與新後沖突,他與李鴻則不會袖手旁觀,做到這樣,也算是夠朋友了……但何必讓好友陪著自己陷人險境呢?

馮孟升歎了一口氣,回頭說:“既然新後如此錯愛,孟升願供驅策。”

馮孟升這話一說,眾女不約而同都松了一口氣,其中喬夢娟更是欣喜,但柳玉哲放松之余,卻也有些傷感,趙寬剛剛言語中明顯表示出不願效命,卻不知道有沒有引起新後的注意?

新後似乎並沒異狀,她望著馮孟升,滿意地點點頭說:“現在開始,你就與我們同進退,我也會信守我的承諾,傳授你南極洲秘傳武技,但你仔細記住,若你日後言行不一,本後就算與天下為敵,也會將你擊殺。”

到此地步,馮孟升也無話可說,只能點頭說:“多謝新後,孟升遵命。”

“以你的功力,足可勝任衛統一職。”新後接著說:“但你軍伍經驗不足,暫時作鳳芝的副手,多向她學學。”

這話倒是讓馮孟升有些意外,在情在理,跟著喬夢娟不是一舉數得嗎?但趙寬卻是心中頗感警惕,新後統領南極洲數十年果然並非簡單人物,馮孟升若隨著喬夢娟,兩人談情說愛都來不及了,還能學到什麼東西?而南極洲現存衛統中,滿鳳芝治軍最為嚴謹,馮孟升跟著她也沒打混的空間,這樣短時間內吸收最多,才能早一步擔當大任。

這對馮孟升也是件好事。趙寬私下頗感好笑,南極軍女多男少,馮孟升怎麼管得下手?所以當當南極部隊軍官對他也不錯,看看能不能稍微改變那古怪的個性。

趙寬在這兒自得其樂,新後卻沒放過他,目光一轉說:“至于你們兩個……”

找到頭上了?趙寬轉回頭望望李鴻,卻見他一臉凝重地又拿出紙筆,八成想記錄馮孟升加入南極洲的事情,根本沒理會新後。趙寬只好回頭擺出一個笑臉說:“大娘有何指教?”

這胖子有每次換稱呼的癖好?新後微微皺眉說:“你們兩個未修練南極武技,我也不能強逼你們加入……”

“感激不盡。”趙寬笑著說:“胖子疏懶成性、李鴻腦袋不清楚,本來就當不成官。”

自己不過是記不得事情,誰腦袋不清楚了?李鴻頗想發火,不過新後威脅還在眼前,暫時不好與趙寬計較,只能瞪了趙寬一眼,沒有接話。

“本後還沒說完。”新後沉聲說:“只要你們妨礙南極洲的事務,不管你們私下交情如何,本後絕不寬容……我們走。”

話聲一落,新後率先轉頭飄離,南極眾女只好跟著飛開。馮孟升望瞭望趙寬,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跟上新後後面,在這片虛空之中,只剩下趙寬與還拿著紙筆的李鴻。

望著馮孟升離開,趙寬搖搖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回過頭見李鴻拿著紙筆皺眉,他忍不住笑問:“你在干嘛?”

“這些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紀錄。”李鴻皺眉說。

“別去理會前因後果,寫結果就是了。”趙寬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他聳聳肩說:“到時看不懂,難道不能問我?”

這話也對,李鴻當下只把馮孟升歸入南極洲的事情記個明白,但他卻忘了自己剛清醒時不好意思問人的事情,所以沒把“可詢問趙寬”的這句話順道寫下。

剛收起紙筆,李鴻又說:“我們不管孟升了?若南極洲與人打起來呢?”

“那時再看狀況幫忙吧。”趙寬想到此事就頗為頭大,他搖頭說:“我們若隨著他去南極部隊,說不定大伙兒死得還快些。”

趙寬這話倒不是危言聳聽。人在矮簷下時,趙寬說不定還懂得怎麼低頭,李鴻可是甯折不彎的個性,新後也是個女人,天生不適合當李鴻的上司,若新後把他惹毛了,他一樣翻臉不誤,而若李鴻有難,三兄弟還不是都會扯進去?

李鴻雖沒想到這麼多,但趙寬既然說明了並非不管馮孟升,他也就無所謂了,跑去聽人命令總不習慣,當然能免則免。

趙寬四面望去,見聖主與那些白袍人聚在十余公里外,似乎正商量著什麼事情,西牙等路南遺族則遠遠地聚在另一方,另外一批人則是新大陸羅方、王崇獻為首的一群人,除了皇都的那些大武士一個不少之外,似乎還有許多軍區的首腦,他們似乎正望著這兒不知討論什麼事情。

不會是突然想起那勞什子擒殺令,想來抓人吧?雖然說他們不大可能願意得罪聖殿,但自己與李鴻畢竟生長于新大陸,他們真要抓人,聖殿恐怕也沒理由干預。


跟這幾個勢力比較,南極洲等人算是人數極少的一群;但最少的還不是他們,而是孤伶伶一個人在四面數十公里內飄來飄去的茲克多。

趙寬目光轉過,見茲克多也正遠遠地打量著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一會兒他若是跑來找自己麻煩,那可不好應付……想想四面幾個勢力自己都惹不起,趙寬心念一轉,突然拉著李鴻說:“我們走。”

“走哪兒?”李鴻愕然說。

“去找那個外空怪家伙。”趙寬嘻嘻一笑,拉著李鴻往無人之處飛掠而去。

第四章外星異物

這麼突然飛離,趙寬心中本只提防茲克多追來,沒想到兩人飛出沒多遠,四面八方突然傳來一堆聲音,同時湧入兩人的護體氣勁之中,搞得兩人沒一句聽得清楚。

不過細細分辨,可以感覺出至少有聖主、西牙、馮孟升、柳玉哲等四人,但其他還有一、兩個聲音,一時卻分辨不大出來,而就在那些聲音湧來的時候,茲克多已經陡然出現在兩人前方數百公尺外,隱隱攔住去路。

傳音過來的都不是庸手,適才以心念禦能傳音到兩人氣罩,同時也感受到了其他異常微震。除了馮孟升經驗不足之外,這些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反而一下子都靜了下來,只有馮孟升迷迷糊糊地接著問:“剛剛怎麼怪怪的?”

趙寬回傳馮孟升說:“剛剛一堆人”起傅音過來,啥都沒聽清楚。”

原來如此。馮孟升楞了楞才說:“我是問你們要去哪兒?”

趙寬還沒回答,突然另一個聲音傳來說:“胖寬,你把氣罩外拓,內吐一層薄氣,就可以讓每個人借著你的氣勁同時說話。”

這是柳玉哲的聲音,趙寬楞了楞,一時頗不明白柳玉哲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不過前面的倒不難懂,趙寬在護體氣勁中呼出一小口還存在胸腔的空氣,在這一瞬間,那股氣體立即往外膨脹,趙寬立即相應加運功力,將氣勁一起包里在護體氣勁之中。

這倒不會比提攜一個人還困難,只不過在外空之中,相對提升的內勁自然得增加,但也還在趙寬可應付的范圍之內。

趙寬這麼一做,柳玉哲的心念跟著接近,輕附在趙寬氣勁之外,跟著又有數道心念貼上,一時間倒不易分辨這些心念的來源,不過其中一個是身旁的李鴻,倒可以感應得出。

此時柳玉哲的心念傳來一陣能量震蕩,她的聲音隨即傳來,仿佛有幾分怨懟地說:“怎麼說跑就跑,不和老婆打聲招呼?”

呃,又來要計謀了,這話還不是說給別人聽的?不過相對也可以猜到,附在氣勁外的那些心念中並沒有新後,否則柳玉哲恐怕不敢這麼說話。趙寬當即呵呵一笑說:“外空之中四面空蕩蕩的,不適合過夫妻生活,反正看著你也是空流口水,干脆躲遠些。”

柳玉哲臉皮縱然不薄,聽了也有些發紅,她啐了一聲說:“死胖子又胡說八道。”

馮孟升的心念當然也附在其上,趟寬氣勁內如今既然有空氣震蕩,多了這一個緩沖,他便可藉此聽到柳玉哲的聲音,見兩人打情罵俏,馮孟升可有些不好意思插口,只好裝啞巴。

趙寬雖不明附上的心念有哪些人,但總歸是想問自己兩人跑哪兒去,他索性對眾人解釋說:“反正還有個幾天,我和李鴻一時也出不上力,我們四處遛遛。”

“趙寬。”這是聖主的聲音,聲音中帶著幾分意外,說:“你成婚了?”

柳玉哲卻萬萬沒想到剛剛那些聲音中有聖主,這下她可真的臉上通紅,連忙解釋:“啟……啟稟聖主,我是和胖寬玩笑開慣了……”

“這麼說……是沒有?”聖主有些疑惑地問,看來他對趙寬與柳玉哲這種對話方式,也沒怎麼見識過。

這時候趙寬反而大方起來,哈哈一笑說:“其實也差不多了啦,不過少了一個儀式而已。”

“真是胡鬧。”聖主語氣中好似有些責怪,頓了頓才說:“需要你們出手的時間還沒到,在這兒長待反而虛耗功力,先去聖殿歇息,我自有安排。”

“聖主所言甚是。”一個頗陌生的聲音傳出:“不過兩位也可回新大陸探望一下朋友,關于擒殺令之事,暫請無須在意。”

聖主緩緩說:“羅前首席既然提及此事,想必王首席也在?”

那聲音是羅方,雖然聽過他聲音,但次數不多,難怪一時認不出來,趙寬正想著,又傳來一個聲音:“聖主明鑒,崇獻也在,正好請教聖主。”

是王崇獻?趙寬與李鴻對視一眼,閉上嘴聽這些高手們要說些什麼。

聖主等人雖然借著趙寬的氣勁談話,但彼此都能遙望對方的狀態,此時聖主微微一笑說:“你們猜的沒錯,趙寬等人習練的‘柱國先修’,確實來自聖殿,所以你們沒必要對付他們。”跟著向茲克多掃了一眼。

離兩人最近的茲克多目光一變,這下他不用再問,也知道趙寬能練成氣道的原因,不過他雖沒開口,一雙怪眼卻不停轉啊轉地,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王崇獻與羅方則是對望一眼,似乎對聖主這句話並不感到意外。他們自發現趙寬與聖主有異常關系之後,就開始懷疑此事,當初訂定擒殺令,除了台面下的原因之外,表面上的遠因乃因無皇四世受人暗襲、從而失落“柱國先修”,而眼前聖殿似乎護定了趙寬等人,聖主說了這句話,恰好藉此下台階。

當下王崇獻立即說:“多謝聖主告知此事,擒殺令就此作廢。”

但羅方卻突然說:“他們三人既然皆已習練,但那位馮小兄弟……”他是擔心“柱國先修”傳入南極洲,這對新大陸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聖主也不願“柱國先修”廣為流傳,畢竟這違背了聖殿的原則,就連趙寬等人修習此技的緣由,回去也得向長老團解釋一番,何況傳入南極洲?

聖主當即說:“他們三人獲傳此功出自意外,但不得往外流傳,否則聖殿只好回收此功……柳衛統,你聽到了嗎?”

柳玉哲馬上說:“玉哲明白,必轉知新後、孟升。”

“嗯。”聖主頓了頓說:“趙寬,你們暫時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等射線之事過去,我們還有許多事情必須厘清,可別忘了。”

“知道。”趙寬歎口氣說:“我會去聖殿找你啦。”

遠處的聖主似乎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順便歎了”口氣,他望了茲克多一眼,沒多說什麼,徑自把心念收了回去。

茲克多如今已明趙寬練成氣道武學的奧秘,再向趙寬逼問,等于直接與聖殿沖突。茲克多雖孤傲不群,但也不願貿然惹上聖殿,當下冷哼一聲,向著虛空中飄飛,一眨眼飛得老遠。

總算沒事了吧?趙寬心想,等會兒飛到離地球近些的無人之處,就對著虛空多轟個幾下,總能引起那聲音的注意吧?到時有一堆問題可得好好問個清楚。

這時無人攔阻,兩人速度也快,沒過多久,已經飛出了數十公里,但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突然同時緩下飛行的速度,回頭向著剛剛離開的地方望去。

原來就在剛剛那一刹那,兩人同時發現原來能量彙集抵擋宇宙射線的地方,突然聚起了極強大的能量,似乎出了什麼變故,而且所有人似乎都正向著兩人身處的方位退來。

難道那開口突然變大了?趙寬心中一驚,感應到聖殿這時出手的人似乎變多了,至于其他幾個勢力的高手仍未動作,似乎有幾分觀望。

李鴻怔了怔說:“是不是要回去看看?”

“也好。”趙寬點點頭,兩人加速飛回。

到了可視距離之內,果然見到那阻擋宇宙射線的能量光弧,強度與范圍都大幅擴大不少,四面的人們似乎也不顯慌亂,畢竟這是早已預知的事情,只不過不知為什麼提早了些發生。

“我有件事情想不通。”李鴻突然說。

李鴻失去記憶能力,想不通的應該不是最近的事,難道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過去的什麼困擾?趙寬有些訝異地望去,只見李鴻皺眉說:“那聲音怎會知道有宇宙射線襲來?”

趙寬微微一楞,這個問題自己倒是沒去深思過,只聽李鴻接著說:“本以為他眼睛看的比我們遠,所以先一步知道有射線往地球跑,但現在看了才知道,從那種洞跑出來的並不一樣。”

對啊。趙寬緩緩點了點頭,依西牙的說法,這些散布在宇宙中的小孔,連接著不同的空間,有的更是十分遙遠,那聲音能發現宇宙某個地方有強大射線也就罷了,怎麼會知道恰在這時會穿出並擴大跳躍孔,進而危及地球?

李鴻見趙寬沒答話,自顧自地又說:“會不會……其實就是他搞的鬼?”

“不會吧……”趙寬搖搖頭說:“他與聖殿的關系似乎不錯,現在地球有難,首當其沖的就是聖殿高手群,而且以他的能耐,要毀了地球上的生命……好像沒這麼困難。”

李鴻點點頭,同意趙寬的論點,但想想後又說:“那我還是想不通他怎麼知道的。”

此時雖看不出來十余公里外的射線出口是否擴大,但從襲來射線質與量的改變,已迫使聖殿眾人開始合力應付,雖然並非全部聖殿高手均已出手,如聖主等數人依然在遠處負手而立,但神色已頗有三分凝重。

而此時,新大陸的高手群,已經向著聖主那兒移動,似乎正詢問著事情,也許想問問配合的時機吧。聖主似乎還不打算要他們出手,回了幾句話之後,繼續轉頭望著那個方向。

而在趙寬與李鴻飛近的這段時間中,那團不知所由的宇宙射線似乎仍持續在擴大著威力,雖然不能直接感受到,但從抵擋的能量氣團不斷擴大來看,可以顯現如今增加的速度。

再近一些,已能明顯體會到,差不多有十來個聖殿白袍人,正合力彙聚氣團抵擋,那些氣勁並非彼此融合無間,而是交錯型的排列,迭出幾層屏障;畢竟就算修練同一種功法,彼此氣勁也未必能融,這樣反而可以避免彼此磨耗沖突。

隨著跳躍孔的擴大,聖殿投入的人力也在漸漸增加,同時,整體的距離亦不斷往後退,每個人凝聚的強度並沒有多少改變,主要是借著人數的增加來增大防禦的范圍。

那萬一沒力了呢?趙寬正思索的時候,卻聽到柳玉哲一聲呼喚:“快該出手了,胖寬,來這兒,我跟你解釋。”

這畢竟關系全地球生靈的命運,想躲懶實在不大好意思,趙寬皺皺眉,對李鴻說:“我們去玉哲那兒。”

那兒除了柳玉哲之外還有新後與其他的衛統,當然也少不了馮孟升,柳玉哲見兩人接近,傳音說:“基本上就是組成一片片的氣勁抵禦,彼此交錯相迭,因為宇宙射線主要以直線的方式前進,這樣可以抵禦掉大部分的粒子,一些殘余的,就讓地球自己消耗掉。”

“什麼自己消耗?”趙寬糊里糊塗地問。

“地球磁場與大氣層,可以化散掉大部分的宇宙射線。”柳玉哲解釋說:“當然不是指這麼強大的,但小漏一點,應該也無大礙。”

“喔。”趙寬點點頭說:“那我們該怎麼配合?”

“有兩種模式,一種是自給自足,一種是交替補足。”柳玉哲說:“總之就是將內勁拓展配合組成防守的區塊,施出內勁的強度與抵擋的范圍,依自己的能力決定,組合成的氣罩,只要能將射線折開就得了。”

難道就這麼無休止地抵擋下去?趙寬忍不住問:“然後呢?”

柳玉哲明白趙寬的疑惑,接著說:“接下來當然是想辦法關掉跳躍孔。”

“能關閉嗎?”趙寬皺眉說:“那還不早點關掉。”

柳玉哲搖搖頭,頓了頓說:“好像……還沒想出辦法……”

嘎?趙寬一楞說:“那豈不是糟糕。”

柳玉哲沒回答這個問題,只苦笑了一下,跟著說:“計劃是這樣的,等聖殿的人幾乎都上去,其他人就開始從邊緣處繼續增大防守區,若是估計保護的區域超過地球的范圍,就會逐步往後拉,減輕大家的負擔……功力越低的就越往外側,以避免出意外。”

大概是新後說的吧?趙寬沒問此事,只說:“我們幾個,應該算不上自給自足型吧?”

柳玉哲搖搖頭說:“沒達天人之道的境界不大可能,就連我們也選擇交替補足,這樣也比較安全,只有新後等少數人才能獨力支持,不怕功力不足。”

兩人說話的同時,新大陸的人們也一個個加入,跟著是大云湖的部分高手,當然,這時新後也指示柳玉哲等人過去。

趙寬與李鴻兩人雖然尾隨其後,但都不知應如何幫起。王崇獻與聖主都還沒出手,李鴻沒法觀摩學樣;至于趙寬,他雖然能鼓出氣勁,但他內息剛烈難禦,除了“狂霸七式”之外,其他方式能順心凝聚的量有限,鼓出一個程度就會炸將出去;所以兩人雖然距離眾人彙聚處不遠,卻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動作。

而此時眾人彙聚的氣罩光弧已經老大一片,距離跳躍孔也有數十公里的距離;而宇宙射線無光無影,雖能從能量的感應上,約略體會到它的威力與籠罩范圍,卻沒有外發氣勁這麼的清晰,而那些宇宙射線雖說無光無影,偶爾又閃爍出一些紅紫光芒,也不知道算不算常態。

看來不出手似乎也沒什麼關系,趙寬倒不會一心想出力,反正能免則免,他見南極洲數人聚在一處,瑪莉安、滿鳳芝防守一處,兩人輪替,另孫飛霜、柳玉哲一組,喬夢娟則與馮孟升合力,兩人所建立的區塊,是最小的一塊;畢竟喬夢娟功力較低,而馮孟升境界尚未提升,兩人恰好可以搭配。

至于新後則在一旁,似乎還沒打算出手,也許是自傲吧,除了聖主與西牙之外,羅方、王崇獻等人也都還沒動作,她這時冒失出手,反而失了身分。

即使不斷增加人手,光弧的范圍不斷增大,但跳躍孔似乎也正緩緩地擴張,雖然少數幾人依然沒出手,但宇宙射線的擴張速度已經讓人逐漸趕不上,尤其是此時剛開始補入的大云湖眾人,更是有些手忙腳亂。

此時西牙突然說:“夠了。”他的聲音也不知怎麼傳的,就這麼讓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聲音就仿佛在各人的護身氣勁旁震蕩。只聽他接著說:“已足以遮蔽地球。”

對了,倒不需要擋住整片的射線,只要能擋住地球附近即可,眾人心情一松,部分人開始收斂自己的氣勁力小,一方面能更省力,另一方面也能讓閑著沒事做的人擠進來一起熱鬧,尤其大云湖那兒年輕人最多,又都屬于交替補足型,所以此時有一半的人連力都不用出,躲在氣罩之後彼此傳音說笑,好不開心。

此時西牙向著聖主微微一施禮,做了個請的手勢,聖主當即回了一禮,這才轉頭說:“羅前首席、王首席、新後,茲克多先生,我等這就隨西牙兄察看跳躍孔吧?”

他這話卻也是清清楚楚地傅到了每個人耳里,他的方式與西牙又不同,似乎有無數心念延伸而出,就這麼環繞在所有人上下左右,也分不出聲音是哪兒傳入的。

西牙微微一笑說:“聖主言重,此事由聖主率領,西牙願附驥尾。”

“西牙兄太客氣了。”聖主臉上的笑容卻也不少,和氣地說:“我們一起過去。”

至于新後等四人,想同時傳音給每個人也辦得到,但他們自忖沒辦法傳得如此出神入化,也索性藏拙。但四人臉上的表情卻也不盡相同,羅方威嚴的神情露出了一絲不耐,王崇獻倒是一直掛著微笑,新後從頭到尾臉上都冷冰冰地沒一絲笑容,茲克多卻是陰陽怪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不過聖主與西牙這麼往前一飄,四人倒是誰也沒慢下來,跟著就往前方的跳躍孔處飛去。

看來看去沒自己的事了,現在總可以溜了吧?趙寬正打算拉著李鴻偷跑,突然一陣強烈的氣爆從跳躍孔那個方向傳來,急速地向著協力防守的眾人湧來。

仿佛有人突然轉身對眾人轟出一擊,難道那幾個高手中,有人突然發瘋嗎?是聖主?西牙?王崇獻?羅方?新後?都不對,他們都有手下防守著,難道是茲克多,那老小子瘋了嗎?不,這也不是茲克多的氣勁,這股氣勁完全陌生,性質十分特別,若非凝聚成團、仿佛自有收縮內聚的效應,簡直就是宇宙射線。

趙寬與李鴻感受得到,首當其沖的數十人更覺清晰,眾人無須呼喚,同一瞬間提高氣勁,增強自己前方的力道,連輪守的人都跟著鼓出氣勁,刹那之間,那道弧形氣罩的強度陡然增強數倍,除了抵禦宇宙射線之外,連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道也硬生生擋住了。

不過眾人接掌的同時也吃了一驚,剛剛在一瞬間無法仔細體會,只知道那股力道大得驚人,這時與力道實際相接,眾人雖能抵禦,卻更是心中大駭;這股力道雖擁有內聚力,但飛出數十公里,早已經逐漸地擴張發散,眾人這才能合力應付,沒想到居然仍有這樣的威力?

與此同時,那一面跟著傳出了龐大的能量爆震感,只在這一瞬間,似乎西牙、聖主、新後等人都已經出手,也不知道誰在打誰,只知道那端此時爆出的強大能量,連來襲的宇宙射線都遮掩住了;眾人手上一輕,有部分的人自然而然地停下勁力,氣罩也跟著處處露出縫隙。

“諸位。”一個略顯蒼老的女子聲音突然說:“射線其速如電,請別收回氣勁。”

聲音來自聖殿那群白袍人當中,眾人目光轉過,見一個白發老人在聖殿人群的中央,正緩緩地發話,此老服飾與其他聖殿中人相同,所以之前沒人注意到,此時仔細觀察,這才注意到她發長無須,容顏雖顯老態,但眉宇間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風姿,果然是個老婆婆。

而整片氣罩中,聖殿氣勁占了中央近二分之一,此老氣勁又獨占此半之三成,單以施出能量范疇來看,除聖主之外,聖殿中恐怕以此老為尊。

這位老婆婆這麼一提醒,收手的人一個個再度聚起氣罩,整個氣罩又重新組織起來,不過眾人多少又暗自打量了那位老婆婆一番,從各人的神情看來,竟似無人識得此人。

不過這時沒空猜測這位老人家的來曆,就在氣勁剛重新組合的同一瞬間,宇宙射線再度抵達,這還沒什麼,眾人同時感到,射線的那端,數道強大的氣勁同時往這兒沖來,竟似乎剛剛才飛去的幾個頂尖高手,這時又一起飛了回來。

這些高手的飛行速度,已不是趙寬、李鴻等所能想象,當宇宙射線二度襲來之際,這幾道強大的能量也已飛近,就在數公里外又是一次巨大的爆震。強大的震波雖又阻住了宇宙射線,但卻向著四面八方飛射,氣罩又一次首當其沖,這次的威力比上次還強勁,刹那間十幾個功力較次的,身不由主地往外飛翻,氣罩的邊緣立即露出了空隙。

還好此時射線怡被那股能量阻絕,准備交替的人們連忙補上,但眾人已經十分慌亂,完全不明白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聖主和西牙?”趙寬楞楞地說了一聲。

“他們打起來了?”李鴻驚問。

“不。”趙寬搖搖頭,遲疑地說:“他們……似乎……正聯手……”

雖然是一答一問,但兩人的感受能力其實差異不大,李鴻也感到聖主與西牙似乎正聚力攻擊,而這兩人的功力較之新後等人又是另一層次,施力收力間幾乎是無影無無蹤不知所由,只知道空間中突然聚集大力轟出,而從那些散溢能量的性質,才勉強可以體會到似乎是聖主與西牙的氣息。

兩股能量攻擊的是什麼東西?李鴻反而不能感覺得很清晰,只覺得那是種很陌生的能量,與一般人練的剛柔陰陽炎寒等完全不同,仿佛具有十分強烈的擾動、變化,又具有難以形容的穿透力,乍看與宇宙射線的性質十分類似,若不是聖主與西牙實在不像是彼此攻擊,幾乎不易在這片強烈的宇宙射線中察覺到那股能量。

就在兩人對話中,很明顯地,王崇獻、羅方、新後等人也已加入戰團,但這麼一來,那兒的戰斗更是亂成一團。強大的能量波動毫不規律地往外亂沖,震得氣罩光弧幾乎無法承受,除正中央的聖殿一群人固若盤石之外,其他的氣團幾乎可以說是零零落落,忽有忽無。

眼前有這樣強大的戰斗,足以防禦宇宙射線對這一面的侵襲,而內勁互相沖撞之後的爆散氣勁本會散溢,也不用擔心會影響地球,若不是擔心有所遺漏,眾人真不用正這兒苦苦抵擋。

“諸位請散開。”一個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直送入每個人的耳中:“宇宙射線暫由我負責,請諸位先對付眼前的塔托格安。”

什麼跟什麼……誰這麼大口氣?塔托格安又是什麼東西?人人心頭一陣迷亂,但又不知聲音從何而來,此時沒人敢擅離職守,更別提戰團中的數位高手還打得火熱呢。

眾人沒動作的情況下,隔了片刻,聲音又突然出現在眾人耳邊:“功力較低的請先行退開,塔托格安並非你們所能對付。”

功力低?地球上只怕沒人比這群人功夫高了,雖然在這群人中仍有上下之分,但誰也不願承認自己不如人,更是沒人理會這聲音——只不過在眾人之中,卻有兩人的臉色暗自變化,正是躲在氣罩後沒事做的趙寬與李鴻。

天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不正是那個古怪的外空聲音嗎?他倒是准時出現,不用去找了……只不過他說的話十分難懂,而且沒人理睬,似乎有些兒不妙。

李鴻正想詢問趙寬應不應該把那聲音的身分說出,前方戰團已經突然一爆,那個與五人糾纏的怪氣勁,突然大幅提升能量,迫開合攻的聖主等人,一頭向著氣罩光弧沖來。

氣罩雖然部分由功力較次的人組成,沒法像高手一般快速移位,但念動功隨本是基本功夫,激發氣勁只在隨心動念之間,只在這一瞬間,整個氣罩的威力陡然提高,准備應付這一下的撞擊。

但這股能量雖與宇宙射線性質相同,卻並非這麼直往直來不懂拐彎,只感覺在接近的那一瞬間,氣勁突然化成數十道強大的能量,宛如隕石亂射一般分頭轟入氣罩之中,能量一震之下,只見氣罩立即變成千瘡百孔、零零落落,數十人被爆炸力激散,更有二十多人就這麼失去知覺,散入虛空。

這兒可是宙外虛空啊……一昏不死何待?趙寬與李鴻連忙往馮孟升那兒望去,卻見南極洲那兒的防守區塊早已散失,還好被震飛的馮孟升與五衛統倒是護身氣勁未散,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損失最為慘重的是大云湖與新大陸,他們人數眾多,功力相對也參差不齊,只這麼一接觸就損失了二十多人,但這時沒人有余裕關心他們的死活,當那股能量一轉攻擊方向,前方的戰團自然解體,宇宙射線跟著就射了過來——這千瘡百孔的氣罩怎麼抵擋得住?刹那間無數的射線越過眾人,向著遙遠的地球穿去。

這下完蛋了,不知道會影響多少生命?還好正中央、防守最大范圍的聖殿群在這場轟擊之下動也不動,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飛射去地球的是邊際部分,也許能在大氣層與磁場的作用下盡量減少傷害。

眾人正楞的時候,一股龐大的能量無端端地從身後虛空中冒出,就這麼向著眾人迎來,這下子連剛剛硬頂住對方攻擊的聖殿眾人都有些慌亂起來,防守前方已經頗難應付,怎麼好端端地後面也來了?

而這股能量勁力與宇宙射線性質不同,穩定凝聚而不擾動,但也有相同之處,就是高速無聲無息,又沛然莫可以禦。就算有人功力足夠應付兩面,想反手阻擋都有些來不及,大部分人除了維持著前方護盾之外,只能立即爆發出強大的護身氣勁,以避兔自己受害。

這個新能量的來勢,躲在護罩後看戲的趙寬、李鴻首當其沖,兩人剛剛雖然一直沒插手,但此時不約而同地全力鼓出能量,協助身後的人抵擋這方的沖擊。

李鴻沒花樣可變,穿在身上已收回心念的四把心劍無法操控,另外四把心劍同時擴大成巨大劍形,分散在前方抵擋,而趙寬卻是一揮掌准備爆出大片光海,正是“翻江倒海”的前半招,只要不轉式,這大面積的能量怎麼樣也能擋上一擋,只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散出去。

怎知那股能量到了兩人勁力前突然一頓,那外空聲音又出現了:“趙寬、李鴻,要你們閃開怎麼不閃?我說由我負責。”

這是那外空聲音的傑作?趙寬同時發現,適才漏出的宇宙射線果然與這股能量化合散失,他連忙收勢,一把拉著李鴻就跑,一面還胡亂傳音:“大家跑吧,交給他擋。”

被震散來不及飛回的不算,還停在前方的人可不大信任那股能量,但他們也沒什麼選擇的機會了,就在那聲音發聲的同時,正前方襲擊眾人的能量又再度沖擊而來,這次目標正對著中央的聖殿群。

剛與這股能量搏斗的聖主等人,此時反而不能有動作,那股能量源距防守眾人極近,除非眾人自行退開,聖主等人若是出手,爆散的能量就夠這群人受了,更別提那東西若是閃開,更不知道會誤傷到誰。

此時那東西全力攻擊中央,聖殿的防禦圈終于破散,首當其沖的那位老婦人更是飛震老遠,一時也看不出有多少聖殿中人受傷;這下不管是否相信身後能量具有善意,人人都往外沖,反正已經守不住,何必留著當箭靶?

但那聲音畢竟沒說謊,那股穩凝厚實的能量馬上迎向大片的宇宙射線,恰好將射向地球方位的射線對消,當然對眾人來說,仍須聚力防范射線侵襲己身,但也沒必要呆在兩股力道之間。

這麼一來,近百人霎時四面散開,而剛剛東轟西打的那股強大能量,卻依然在兩股力道之間,首次靜止下來。

剛剛的劇烈戰斗,這些高手都以極高速移動,人的目光根本無法分析,眾人都由體會體外能量感應得知大概狀況,直到現在,才能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

只見在兩股力道互消之處,一個奇形怪狀的物體就這麼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東西兩端如球,中腰卻是頗細,一端圓球徑約一公尺,另一端只有其半,兩端圓球上長了數十根長針,大球針長,小球針短,長度與圓球半徑差不多,除中腰之外,均勻散布在表面,而這些長針,頂端又各有一個拳大的晶瑩小球。

若沒有長針與針頂小球,兩端圓球組成的曲狀物體表面其實頗為光滑,配上青綠色外表,頗似中腰被拉長的圓葫蘆,但加上那些針與頂端的白色琉璃狀小球,就真不知道像什麼東西了。

既然剛剛那聲音沒說謊,確實抵擋了宇宙射線,眾人對他說的話不禁多信了幾分,看來這東西就是所謂的“塔托格安”,但就算知道名稱也沒什麼意義,仍然沒有人知道眼前這是什麼東西,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剛從康勾森林中脫身的人們,對舊大陸怪物仍心有余悸,此時心中不兔懷疑此物也是合**的傑作,被激散的路南遺族中,樂方東平首先怒氣沖沖地傳音外震:“難道這也是合**的東西?”

這話一下震驚眾人,若確實是合**搞鬼,如今連聖殿在內,天下高手聚集外空,豈不是讓他們一網打盡?

但樂方東平這麼一說話,剛剛停在虛空中的怪物陡然向他飛去,十余道仿佛射線般的能量從小球中射出,對准著樂方東平。

怪物這麼一動,眾人也跟著亂了起來,馬上又是一陣強烈的能量激蕩,大云湖眾人為主力的路南遺族聚集區域,當場又有七、八人僵直地往宇宙中飄飛,眼看他們渾身氣勁全散,看來也是活不成了。

但眾人合力出手,終于還是逼退了怪物,怪物在幾個沖錯下倏然飛回原位凝定,仿佛一直停在原處未曾移動。突然間,一個大云湖的年輕局手渾身一陣亂抖,雙目翻白間氣勁陡然往外亂射,護身氣罩當場崩潰,他抖個不停的身軀最後一下猛烈地抽搐,這才突然靜止下來,極慢極慢地往中央飄去。

不用察看也知道那人已經喪命,但這種死法卻是十分罕見,眾人駭然之余,卻發現另有一道氣勁十分地不穩,竟是適才苜當其沖的樂方東平。他當時一亂下,人也飄飛了數十公尺,此時臉上神色十分的蒼白,口唇正微微顫動,似乎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眾人目光轉過,卻見樂方東平表情越來越怪異,臉上的皮膚似乎正逐漸地松弛變形,雙眼逐漸外凸,直到他再也維持不住氣勁,強大的氣勁陡然往外散出。樂方東平的兩耳一鼻竟隨著那股氣勁而飛,接著渾身肌膚半融半爛般地露出里面的肌肉血管,肌肉血管也漸漸融散亂飛,血液更在空中凝成一團團大小不等的血團……整涸人就這麼碎化見骨,直到再也看不出人的形跡。

連樂方東平也擋不了那家伙一下?趙寬馬上拉著李鴻飛遠些,這才有空吐吐舌頭,不過還是不敢放聲說話。

第五章大戰星空

飛遠的不只趙寬與李鴻,若真的其他人都不動,趙寬只怕也不敢亂動;但此時可是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後撤,連新後、羅方等人都不例外,只剩下西牙與聖主仍與那似乎叫做“塔托格安”的怪物對峙。

聖主與西牙對視了一眼,西牙口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之際,塔托格安突然有了動作,這下西牙也不敢大意,沒再說話,目光回到怪物身上。

塔托格安也沒什麼古怪的舉動,他只是緩緩地旋轉、旋轉,渾身上下的晶瑩小球閃動著妖異的光芒,突然間毫光一閃,又是一股力量向著四面八方射去。

這怪物發出的能量,與這不請自來的宇宙射線性質十分類似。其他的不說,宇宙射線的速度,比起一般氣勁外發的速度可是快了不少,怪物這一爆,四面所有人都在他的攻擊范圍之內。

最近的西牙與聖主首當其沖。只見能量沖到聖主之前,聖主體外氣勁陡然膨脹,放出耀目光華,散出了好大一片白色光罩,擋住了二十余公尺內的發散能量,一面屏障住身後人群。

西牙卻是另一種模式,也沒看他怎麼動作,本該穿過他身軀的能量射線,就這麼突然凝在空中,似乎遇上了什麼阻礙,隨著西牙目光一凝,居然回頭反奔,就在西牙眼前,來與去的能量自行沖撞,就這麼散失。

但除了兩人擋住的部分,其他的能量還是四面亂射,眾人一面退,一面激發出強大的氣罩抵擋,但仍有些走散的人,無法獨立面對這些射線,只一瞬間,虛空中又添了不少亡魂。

趙寬與李鴻總算對于護身氣勁各有心得,加上溜得夠遠,終于擋過了這一下。

剛擋過這一擊,那叫做“塔托格安”的怪物身上光華又閃了幾下,跟著大放光芒,嚇得人人聚集功力。

但這次的光芒卻沒有殺傷力,光華閃動間,一映照到各人護身氣勁上時,眾人耳中也突然聽見了聲音,長長短短、忽高忽低的,仿佛什麼古怪的樂器正發出奇異的樂曲。

這家伙在說話還是唱歌?誰也聽不懂那聲音的含意。

眾人面面相覷之際,聖主緩緩說:“閣下是何方神聖,來此何意?”

塔托格安光芒未退,聲音繼續傳出,這時卻是一連串吵雜的叮叮咚咚聲。

同一時間,趙寬耳邊突然出現了那外空聲音,正緩緩說:“他說……有強者就上,沒有的話他就亂殺一通……後面這串……可以當成是嘲笑意味的笑聲。”

呃?趙寬一呆,眼珠子四面轉動,見眾人臉上都還是一副疑惑的神情,看來只有自己耳中聽見……

趙寬正想回口罵人時,塔托格安又發出一連串怪聲,趙寬耳中接著聽到外空聲音的翻譯:“他說你們連心神感知能力都沒有,這種種族留之無益。”

聲音頓了頓之後外空聲音突顯急促地說:“你快些回話,假裝聽得懂,否則他就要動手了,先穩住他,我們需要等待,盡量拖時間,最好有人能出手抵擋……由你說話,是因為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等誰啊?自己一說話會不會就當場被轟死了?這死家伙怎麼不找聖主傳話?趙寬楞了楞,聽耳旁的聲音又催了幾下,這才硬著頭皮向怪物傳音說:“等等,你說的話……我聽得懂。”

趙寬這一說話,怪物全身針頂小球倏然同時轉向趙寬,又是一陣古怪的聲音。

外空聲音果然十分盡責,馬上說:“他問你是不是真的懂。”

“當然。”既然已經開口胡扯,只能跟著騙下去,趙寬接著說:“心念感知沒什麼了不起。”

趙寬傳音只針對怪物,眾人雖不知趙寬說什麼,但卻都能感應到趙寬正對著怪物傳音,所有人都楞在那兒,不明白趙寬怎麼能與這怪物溝通。

怪物身上那些小球,又似觸手又似眼睛,四面亂轉一番,他放出的白色光華突然一變,參雜了一股碧綠光氣,跟著又發出一連串聲音。

“他問為什麼只有你聽得懂。”外空聲音說。

我哪知道為啥聽得懂?這該怎麼編?趙寬直瞪眼,但也只好開口硬掰:“我就是聽得懂,你不也聽得懂我說的話?”

這兩句話說的同時,趙寬耳中突然聽到自己的聲音,他不禁嚇了一跳。一般傳音來說,自己聲音不會從外界傳回,只有傳音的對象能聽清,怎麼突然變了?但趙寬馬上知道原因,臉不禁苦了下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又驚又疑地望箸自己,似乎他們也聽到了自己的話。

看來是眼前這怪物代勞的?也不知道跟那些綠光有沒有關系,趙寬歎口氣,繼續與對方耗時間。

外空聲音此時則是很盡責地做好翻譯的工作,當塔托格安的怪聲結束之際,他馬上翻譯,這時他也不加“他說”兩字了,直接轉述:“不管你為什麼聽得懂,替我告訴你們的人。”

“好啊。”趙寬聳聳肩說:“你想說什麼,我幫你翻譯。”反正真正翻譯的不是自己,只不過說也奇怪,這家伙怎麼聽不到自己耳中的聲音?

“我要殺光你們。”

“啥?你要殺光我們?”趙寬楞了楞說:“我們有仇嗎?”

“不,這是天命。”塔托格安的聲音,在外空聲音的翻譯下說:“戰至一方消滅為止。”

這算是啥理由?天命……自己怎麼不知道有這種天命?趙寬呆了半晌,只好照實重說一遍。

這時在旁眾人,也漸漸搞清楚對話的模式,雖然不知道趙寬為什麼聽得懂,但眼前這家伙似乎能明了人類的語言。

此時,聖主緩緩開口說:“閣下所謂的天命,我們不明白。”

塔托格安響了一陣,接著是趙寬耳朵傳來翻譯,經過這串複雜過程之後,趙寬這才開口說:“他說,天已棄我們而去,但天命仍在,只是我們不知。”

眾人都沉默下來,這話不知是什麼意思?

“總面言之……”另一面的西牙開口說:“你的天命,就是殺了所有的人?”

塔托格安又是一連串怪響,眾人的目光立即望向趙寬,神色難免有些不耐,不明白趙寬既然聽得懂,為何老是翻譯得拖拖拉拉。

趙寬卻也無奈,他得聽兩次才能轉述,也不是他願意慢慢來,好不容易,趙寬終于開口說:“不只,你們星球所有生靈都得毀滅。”

“胡說八道,接老夫一掌。””直不知閃到哪兒去的茲克多,突然在數百公尺外怪叫一聲,跟著一股強大的勁力向著塔托格安直轟過來。

塔托格安渾身怪光一陣閃動,身邊七、八個圓球轉向茲克多,同時發出強大能量,與茲克多的勁力拼博。

茲克多與對方的勁力拼上數秒,感覺頗有幾分吃力,心中不禁暗暗訝異,提高了幾分警覺,不再與對方硬碰。茲克多旋身間不斷移位,連推一十八掌,而這十八掌雖掌掌中斷,勁力並非持續發出,但卻有著巧妙的時間差,十八道勁力雖非同時而出,卻同時抵達,向著場中怪物轟去。

若對方不識此招奧妙,依然托大留在原地不動,等于茲克多的一十八道如山勁力同時轟至,就算是聖主、西牙那等高手,只怕也會狼狽不堪。

塔托格安卻沒中計,只見他陡然往前方閃出兩百余公尺,雖然是迎向勁力,卻打亂了勁力的時間差距,他渾身輪番出勁,將茲克多的十八道勁力一一轟散,跟著一轉晶球,數十道怪勁化成光弧,分向茲克多後方百公尺處湧去。

打自己後面?茲克多看不出對方這招的目的,但他心中頗覺不安,對方勁力其速如電,又是同時出手同時抵達,不能慢慢等著看狀況,茲克多全力一閃,向著其中數道光弧沖去。

此時那數十道光弧已經在後方彙集,彼此一個融彙,突然往回直爆,若茲克多仍在原位,自是首當其沖。

暗暗慶幸的茲克多雖已閃開,卻仍得面對塔托格安不斷發勁的光弧。他剛發出勁力硬生生截斷兩道光弧,遠處交彙的光弧團平衡立即受到影響,回頭反沖的強大勁力竟因此轉向,急迫茲克多身後。

茲克多剛逃出光弧區,身後的巨力已經湧至,他來不及訝異,猛一個旋身,兩掌同時轟出,在這一瞬間,他身上似乎爆出了淡淡的彩光,一道強猛剛烈的氣勁在他雙掌間倏然漲開,硬生生擋住了這一下。

兩方能量這下正面沖突,強大的散溢能量立即四面激爆,茲克多也不硬頂,當即隨勁而退,閃出一公里余才穩住身子。

卻說適才塔托格安從那擴大的跳躍孔中穿出,一出來就對著眾人組織成的氣罩攻擊,惹得幾個探查跳躍孔的高手同時出手追殺,尤其是西牙與聖主兩人,直追此物到氣罩不遠處才將之攔下。

除茲克多之外,羅方、王崇獻、新後都跟箸出手,但眾人距離不遠,聚集的能量又強,一連串亂打之下,彼此能量沖突搗亂,想分清對手的位置都頗有些不易,更別提攜手合力了。

茲克多當時沒出手,也不覺得對方有多麼恐怖,畢竟一堆高手擠在一團胡亂發勁,誰都難以讓能量控制由心,也不見得對方就多厲害了,直到眾人凝定下來,茲克多聽對方越說越狂妄,這才忍不住出手,卻沒想到自己吃了一個大虧。

不過對塔托格安來說,卻也感到有些訝異,他適才雖非全力出手,卻也沒料到眼前這人還抵擋得下,他本以為能擋住這一擊的只有一開始就出手阻擾自己的兩人,沒想到眼前這家伙在危急之際居然能爆出這樣的能量。

茲克多這麼一飛退,離南極洲等人的位置近了不少,南極洲眾人看在眼里,驚在心里。而剛剛茲克多掌中隱現七彩,與趙寬的功夫頗有相似之處,果然兩人練的是類似的武技,只不過茲克多的功夫不知為何不常發光,而且也不會膨脹。

仔細打量茲克多,馮孟升等人不禁有些駭然,茲克多上半身的土色薄衣,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片片殷紅的血跡,再仔細看去,他裸露的手臂上面布滿無數的小紅斑,難道畢竟是受了傷?

馮孟升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新後傳給身邊眾人的聲音:“茲克多用出壓箱底功夫了,那些紅點是肌膚血管迸出的血滴。”

新後說完卻也是一怔,原來她耳中也聽到自己傳音的聲音,而茲克多此時目光跟著轉了過來,向她瞪了一眼,新後這才確定聲音借著綠光已經傳到所有人的耳中。

果然茲克多哼聲說:“新後怎麼不上去試試?”

新後只好強笑說:“連前輩都打不過,本後怎好意思出手?”

茲克多窒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若新後打得過,豈不是證明她比自己強?他正要惱羞成怒的時候,新後卻突然說:“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聯手試試。”

茲克多微微一楞,臉上跟著露出一抹喜色。之前為了趙寬等人,他就曾與新後聯手過一次,那次對付的是王崇獻與羅方,不過那時各懷心思,加上王羅兩人本是師徒,配合上極有默契,拼斗一陣子後,兩人自知討不了好,加上目標也都不知逃到哪兒去了,也就胡亂找個理由結束了那場戰斗。

不過經過那一次,兩人其實心中都有數,兩人內息一剛一柔,若能適度搭配,不會輸給王、羅兩人;但畢竟彼此矛盾甚多,不久後新後與他翻臉,兩人還打上外空,之後更沒有聯手的機會;而近日因一些因素,雙方頗有交流,關系已稍改善,今日新後提起此事,倒是一個試驗的好契機。

茲克多正想回話,另一面卻聽到羅方的聲音:“我師徒兩人,望能向閣下請教。”

茲克多與新後兩人實即對視一眼,不再言語,目光轉向那一面。

塔托格安聞聲轉向,那些長針柔軟地轉彎,頂端的晶球就這麼偏向發聲的地方,看起來,那些晶球除了可以發出勁力之外,竟似乎也是他的感官之一。他跟著怪響數聲,接著就是趙寬忠實的翻譯:“想先死的先上。”

對方如此無禮,羅方與王崇獻倒也不生氣,兩人已越眾而出,一前一後逐漸接近塔托格安。接近到五百公尺內的時候,羅方緩緩拔出身後巨劍,當他巨劍綻出大片白芒的時候,王崇獻全身跟著發亮。

從王崇獻頭頂不斷地穿出一道道長梭型的白色光勁,分向四面八方交織,跟著回竄到他的身軀,那些梭光速度甚快,不斷在他身邊飛旋交織,卻是絲毫不亂,運行間完全沒有碰撞或窒礙,只不過兩個眨眼,已經無法看清光梭的模樣,卻見王崇獻周身白光亂閃,尤其上下兩端最為耀眼。

這就是王崇獻的心劍?李鴻不禁聚精會神地望箸那端。對于心劍,他的感受比一般人還要強烈不少,王崇獻的心劍已不只是心劍,乍看似是梭型,其實在出入移動之間還不斷改變著形狀,而這般不斷出入身體,正是自己不久前才領悟到的內息化聚原理所延伸出的高明變化,若更早些時候,可能還看不懂王崇獻怎麼辦到的。

只見王崇獻不斷放出心劍,先高速在體外以某種規律環繞,跟著又融入體內內息、化入身軀之內,隨後又不斷地往外施放。這樣一連串的作用下,雖說在體外盤旋的似乎不超過十柄心念,事實上他的心念早已化分不只十一份,內息量更是超過數倍,不過對不明其理的人來說,並不能明白其間的差異。

這樣的功力、這樣的變化,自己可是遠遠不及啊……李鴻雖然一心想擊敗王崇獻,以報當初之辱,但也不禁對他頗為佩服,如果趙寬說的沒錯,心劍運用之術當初並沒外傳,這些可能都是王崇獻自己想出的變化,雖然沒聖主那麼神鬼莫測,也十分不簡單了。

不知聖主看到又是什麼想法?李鴻的目光轉向遠處的聖主,他果然也正看著王崇獻的光暈,臉上似乎有幾分欣賞,只不過大敵當前,他沒看多久,目光還是轉回到那不知哪兒冒出來的怪物身上。

但除了李鴻與聖主之外,其他人的目光卻不足集中在王崇獻身上,畢竟不明其中之妙的人,只看到他身旁竄出一道道流光,接著流光就交織成整片的光罩,光罩般的護身氣勁誰都能迫出,又感覺不出什麼獨特的威勢,雖然不會因此輕視王崇獻,總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好看的。

眾人注目的焦點,其實是羅方手中的巨劍,那把無祖手制的巨劍“創世”。

當年與合**征戰足足一百四十九年,乃自無元五十二年開始,史稱四九戰爭。

是時無祖率十四門徒成立聖軍,浴血奮戰近三十年,人類終于光複新大陸,建設出一塊合**無法染指的樂土,這段慘烈戰爭中,無祖門徒、聖軍、合**死傷無數。

無元九十四年,南極洲也收回自然人的版圖中,諸弟子功夫亦逐漸大成,此後無祖已極少出手,後來更將除滅合**的任務轉交給眾弟子負責,自行閉關清修不再過問外事。

直到無元一二四年,南極洲再度淪陷,無祖二子亡于斯役,才又驚動清修中的無祖。他痛惋之余,手制四柄神兵,分給四位功力較次的徒弟,其中傳給三弟子趙篤龐的,便是這把“創世巨劍”。

趙篤龐雖說在無祖弟子中功力較次,但也非一般高手可以望其項背,獲傳此劍之後如虎添翼,手刃無數合**,在四九戰爭末期立下無數功勳,聖軍上下稱三祖而不名,至今聖殿中尚有一座“篤龐樓”,即為紀念三祖而建。

無祖手制神兵,有的在戰爭中毀損,有的不知所蹤,只有這一柄創世巨劍至今尚存,卻不知是否仍能發揮過去的威力?

只見羅方手持巨劍,緩緩前伸,有如晨曦一般的霞光鋪天蓋地地展開,連塔托格安放出的光芒都黯然失色。在這片霞光中,一道數十公尺長的金紅光從劍中迸出,那片霞光跟著轉換色澤,仿佛旭日初升,讓天地換了光彩。

奇妙的是那道光芒不成劍形,仿佛一團火紅的烈日浮在羅方的掌中,至于創世巨劍本身形狀,早已經看不分明。

仿佛霞光初現、旭日東升般的美景,不只讓人發怔,連那名喚塔托格安的怪物也似乎楞在當場,只見那團烈日周邊的金紅火焰突然一漲,仿佛掙出一條渾身是火的惡龍一般,向著塔托格安沖了過去。

新後與茲克多兩人望見創世巨劍的威力,不禁也有些訝異。幾次爭斗,羅方雖也用過創世巨劍,但卻沒有發揮過這樣的威力,看來塔托格安剛剛讓茲克多受創的這一下,已使羅方心里有數,不再玩弄巧招花槍,直接拿出百年潛修的絕技。

塔托格安眼見紅光泛體,竟是不敢正面抵禦,他迅疾地閃過這一擊,同時十數道氣勁自晶球中激出,分向直追羅方。此物出現至今,這還是第一次閃避他人的攻擊,要說是羅方之功,不如說創世巨劍名不虛傅。

不過塔托格安的還擊卻也是攻守皆備,羅方若是揮劍追擊,能不能馬上擊傷塔托格安還屬未知,但那些有如輻射般的氣勁卻會先轟上他的身軀,但若揮劍抵擋,塔托格安自可趁隙進攻。

但此時飄浮在羅方身後的王崇獻可沒閑著,只見一道道流光倏然而出,在空中不斷劃出炫亮的光弧,跟著又飛回他的身軀,合入那片流轉不停的光梭飛影之中,遠遠望去,仿佛他周身突然爆出十數道分不出先後的大光弧,每道光弧都奇准無比地正撞襲來的能量,直接在虛空中將之擊散。

羅方知道王崇獻的能耐,他果然毫不考慮對方的攻擊,當塔托格安閃避的同時,羅方手腕一轉,又是一道更形粗壯的火紅光焰,帶著怪異的弧度向著塔托格安沖去,而前一道光焰也不知道是被巨劍所控還是被這道光焰所引,居然也折向往塔托格安纏去。

塔托格安沒料到王崇獻抵禦的能力這麼獨特,那些光梭一般的能量團竟能如此高度凝聚,縱然不比自己的能量強大,卻能借著高速與凝聚力分次不斷擊散自己的能量,使自己的攻擊完全失效,而眼前的火焰巨柱如果這麼接二連三地沖來,豈不是越來越多?

塔托格安可不是省油的燈,一招失利之下,他驀然一個急旋,龐大的能量分別由他身上數十個晶球往外甩出,仿佛一個個飛灑的螺旋,分向上下八方轟出。

這是什麼招式?這是攻擊所有的人啊!樂方東平可是前車之鑒。

當下又是天下大亂,眾人四面奔逃、運氣抵禦,而這數十道勁力轟出,不僅化散攻向塔托格安的兩條火柱,更有些氣勁向著羅、王襲去,兩人本就距離塔托格安較近,正面遇上的氣勁旋流當然最強也最多。


但畢竟力分則散,雖然每一道氣勁本質依然不可輕視,但對王崇獻與羅方來說,依然不難應付。兩人一前一後配合無間,創世巨劍揮舞中火舌亂舞,化去大半力道,殘余的勁力則由王崇獻的心劍穿梭擊散,兩人身前雖爆出一連串的強大氣勁亂流往外四溢,但他們依然穩穩凝在原處,動也不動。

但在氣爆亂流之中,突然一股巨勁向著兩人正面襲來,卻是塔托格安趁著這紛亂中,突然將全部的晶球轉向兩人,跟著彙集全部的力量轟擊。

這等于是將剛剛四面亂散的力道彙成一處。兩人縱稱頂尖高手,依然擋不住這一擊,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只見金光、白光霎時大漲,與對方勁力對爆之下,羅方與王崇獻同時往後飛退數百公尺,這才勉強定下身來。

看來此物已是全力出手,兩人雖落于下風,卻也不足敗定了,羅方巨劍再揮,王崇獻流光急閃,兩人再度向塔托格安攻去。

此時,塔托格安已知對方實力,高大那人強在手中武器威力怪異,另一人的凝聚勁力雖頗為獨特,但卻也不是沒辦法對付,只不過兩人一攻一防配合極佳,硬碰硬打反而費力。塔托格安突然加速移動,不斷轉換方向向兩人進襲。

對方速度雖快,但心劍速度絕不會比對方慢,王崇獻渾身流光不斷外爆,抵禦著對方的攻勢,但羅方的巨劍揮舞卻有點兒抓不住對方的去勢,縱然是威力獨具,打不到可也是白饒。

兩方在這兒糾纏起來,而在這片暴亂中,清楚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人屈指可數,其中當然不包含趙寬等人。這幾次的爆震之下,他與李鴻越避越遠,以他倆的功力,那兒數公里內根本不易存身,反正看狀況,那也不是兩人能插手的戰斗,還不如跑遠些省力。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飛遠的人越來越多,但聖主、西牙、茲克多、新後等四人當然不在此限,相對的,南極洲眾人在新後衛護下,也沒離遠。

除了這幾人之外,只有聖殿一群人並未避開,新大陸來人與路南遺族則是前前後後地頗為凌亂,遠遠一看,可以看出這兩個群體的向心力遠不如聖殿與南極洲,也難怪南極洲的實力明顯比不過新大陸,卻仍能傲立一方與其分庭抗禮。

此時戰斗再起,塔托格安已沒心神放出可以傳音的光線,所以距離雖然不遠,戰斗的威勢又大,四面眾人頂多感到能量聚散,卻不能聽到相關的震蕩聲響。

耳邊安靜了一陣子,趙寬與李鴻耳邊突然響起聲音:“你們兩個往後退。”

是那外空聲音?趙寬與李鴻對視了一眼,見其他人並沒注意此處,確定這聲音只有兩人聽聞。

趙寬一面轉身一面開口說:“你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可以。”外空聲音緩緩說:“快過來吧。”

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與李鴻一面飛,趙寬一面喃喃地念:“剛剛要胖子當翻譯,真是夠找麻煩。”

“沒辦法。”聲音說:“我幫助你們聚力抵禦射線,已經有風險,不能讓他明確地知道我在幫你們。”

“為什麼?”趙寬哼聲說:“他反正已經不存好意了。”

“你們不懂。”聲音突然說:“往右邊看,紅色閃光。”

看什麼?趙寬轉過頭,卻見右側前方果然隱隱有紅色閃光,正想詢問,聲音已經說:“看到了吧?往那個方向過來。”

可遠著呢。趙寬一呆,李鴻已經先皺眉說:“這時不該離太遠。”

“你們功力還不足,那種戰斗用不著你們。”聲音說。

“在旁邊看看也好吧?”趙寬說:“這樣跑掉好像不大對勁……不用我翻譯了嗎?”

“不用了,塔托格安的個性,會先除掉強者才向弱者動手,除非那兒的強者合力都抵擋不住,否則暫時安全。”聲音不急不緩地說:“你們兩個還是快來,我可以慢慢說明。”

這聲音一直以來都沒什麼惡意,趙寬轉頭望向李鴻,詢問說:“去嗎?”

李鴻點點頭,跟著說:“得跟孟升說一聲。”

“別說出是來我這里。”聲音囑咐了一句。

“實在很煩耶。”趙寬大皺眉頭說:“什麼都不能說,真難解釋。”

“這樣是為你們好。’聲音頓了頓說:“我等會兒有時間慢慢跟你們說。”

“這可是你說的。”趙寬說:“別老是打馬虎眼,說的不清不楚的。”

“反正現在時間很充裕,我就仔細解釋。”聲音倒是一點也不生氣。

趙寬雖然念了幾句,但他確實頗想與這聲音好好談談,除了自己身體的問題之外,說不定李鴻腦袋的狀況,他也能解決呢?

此時馮孟升在新後氣勁護衛下,距離戰場雖然下遠,卻也十分輕松,他看著眼前的劇戰,耳中卻聽著新後和與茲克多對戰局的討論。從兩人言語間,馮孟升這才知道當初新皇一世夏濤過世,之後雖南極洲與新大陸仍有幾次沖突,但在聖殿調停下,兩方一直沒以全力相斗,這麼近百年過去,兩方頂尖高手雖然各有進境,但事實上一直不能確定對方到底練到什麼程度。今日這一戰,可說把羅方與王崇獻的底都掀出來了。

此時馮孟升突然聽到趙寬的傳音,他不禁一楞,回傳說:“你們要走?”

“跑遠點安全。”趙寬記得外空聲音的囑咐,不好說出去向,只能說:“你自己也小心點。”

“我知道。”馮孟升頓了頓說:“你們要過來嗎?”

馮孟升這話,其實是說給新後聽的,因為他在新後氣勁籠罩之下,不只聽得見斬後說的話,新後也能聽見他的言語,以及趙寬傳音的內容,他心中認為,新後個性看來十分好強,所以不願對趙寬、李鴻假以詞色,但若他們自願接近,新後想必會樂意接納。

果然他偷眼望向新後,見她依然望著前方的戰斗,不置一詞,當下更大瞻地說:“怎麼樣?何苦跑這麼遠,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戰斗。”

“沒關系。”趙寬笑了兩聲說:“看多就膩了。”

“什麼叫看多了?”一直旁聽的柳玉哲忍不住嗔說:“你想滾到哪兒去?”

趙寬抓抓頭,歎了一口氣才說:“玉哲,算了吧。”

“什麼?”柳玉哲一怔,不明白趙寬說什麼。

趙寬遲疑了幾秒,這才咧嘴一笑說:“沒事,別管這麼嚴,我和李鴻到處去遛遛。”

柳玉哲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見兩人已經加速飛遠。

馮孟升此時也正目送兩人,片刻後回過神想繼續觀戰時,卻見柳玉哲仍怔在那兒,馮孟升一楞說:“怎麼了?”

“他……”柳玉哲似乎想詢問什麼,但看了新後一眼,她終于沒問,強笑搖搖頭說:“沒什麼。”

有點古怪。馮孟升呆了呆,猛想起趙寬那句莫名其妙的“算了吧”,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忐忑不安。

此時新後正對茲克多說:“羅方藉巨劍特性修練,雖然威力大增,但相對地,若沒了創世巨劍,他的攻擊力馬上大幅降低,這樣看來,他還不如王崇獻。”

茲克多沉吟片刻,這才緩緩說:“問題是,誰又能從他手中奪下創世劍?”

新後一聽,卻也啞然,沒再開口。

兩人身為頂尖高手,眼光也與他人不同,羅方此時已不僅依賴巨劍威力攻擊,從焰光火龍的動作可以明顯察覺,羅方這數十年來的修練模式已經與創世巨劍結合,無論是內息性質與攻擊方式,都已逐漸轉換,不但提升了攻防能力,修練上更大有增益,缺點自然是若手中無此劍,威力會大幅降低。

數十年修練下,羅方功力與劍的性質全然結合,想從他手中奪下此劍,恐怕比要他性命還難,論及他的實力,實不該把劍分開來算。

此時塔托格安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羅方雖仍能追擊,但巨焰氣柱每每落空,也是徒耗氣力。他與王崇獻對視一眼,兩人動作突然一變,創世巨劍不再發出追襲焰光,轉以那大片的火紅光團護衛兩人。

在光團護衛之下,王崇獻有如電梭般的心劍劃出弧度不斷增大,一道道光弧向著塔托格安飆去。

塔托格安速度再快,也避不開心劍的追躡,他也似乎沒想到兩人只不過攻守方式一轉,便又克制了自己的攻擊模式。

不過,這似乎也難不倒塔托格安,他身上數十個晶球都是發力源,隨便兩、三個聚力一轟,就能把心劍激飛,而他發出的氣勁,又是變化多端,若非還防備著創世巨劍的威力,使他不敢過于靠近,兩人未必能抵擋得了他的攻勢。

一面戰斗,塔托格安還一面不斷發出奇怪的響聲,當然沒人知道他在喊啥。

聖主目光轉過,卻不見身負翻譯重責的趙寬蹤影,他不由得微微一怔,以為趙寬看勢頭不對先行躲避,不禁微皺起眉頭。雖可以心念外散尋覓趙寬蹤跡,但眼前此物實力深淺難測,不宜分神,他歎口氣,也只能罷了。

※※※

無元五三一年三月十八日

此時趙寬與李鴻,正向著紅光閃動處飛行,飛出數十公里外之後,戰團附近的人變成一個個如星辰般的小點,若不是當中仍不斷地爆敝出強大能量,幾乎很難分辨。

再飛出數公里,那紅光漸漸轉淡,兩人也隱隱看出,紅光似乎是從一個頗龐大的物體中射出。

直到紅光消失,兩人也看清了那物體的長相,從外面看去,那似是一顆飄浮在空中的隕石,論大小約莫有兩百多公尺方圓,百多公尺高,上面凹凹凸凸的一點生命跡象也沒有,仿佛一個死氣沉沉的石山,就這麼孤伶伶地懸在宇宙之中。

石山周圍,也飄浮著一些碎散石塊,似乎亙久以來就這麼伴隨著石山。而在外空中這麼飛來飛去,兩人對速度的感覺早巳不再客觀,這石山到底有沒有隨著其他天體運行卻是誰也不知道。

李鴻與趙寬對視一眼,心中想法相同,這麼突兀的一塊大石山,雖不知在宇宙中是多還是少,但既然紅光將兩人引來,應該就是那外空聲音所處的地方。兩人飄落在石山頂端,落下的那一刹那,氣勁接觸的地表,部分石塊化為粉末,向著虛空中飄去。

“你們到了,很好。”外空聲音說:“看到螢火蟲嗎?”

螢火蟲?趙寬與李鴻同時一楞,這兒看得到才有鬼吧?

第六章存在之謎

聽到“螢火蟲”三字,李鴻為之瞪眼、趙寬正想罵人的時候,突然兩人都張大了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

只見地下的石縫之中,突然冒出了一點一點的碧光,飄飄浮浮地向著兩人擁來,難道這種地方真的有螢火蟲?

“特拉娘的!”趙寬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說:“沒空氣這些家伙怎麼活……還能飛?”

“那不是真的螢火蟲。”聲音說:“是生化機械的產品。”

類似合成怪物的東西嗎?趙寬吐吐舌頭,不知道這些螢火蟲會不會突然撲上來咬人。

“跟著它們走。”聲音指示兩人。

隨著話語,冒出石縫的十余只螢火蟲,在兩人身前飛舞成群,跟著向石山下方便飛。

這情景可真是新鮮,趙寬與李鴻同時飄起,隨著發出淡淡光華的小蟲,一路往石山旁一個兩人高的石縫飛去。

這石山表面怪石嶙峋,冰筍交錯,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黑暗石縫,兩人隨箸螢火蟲飛入其一,見石縫就只是一個黑暗的凹口,石塊間裂口處處,也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就在此時,突然眼前整片怪石往後滑動,就在這些不規則的裂口問,裂開了一個人寬的孔隙,聲音接著說:“進來吧。”

螢火蟲並未隨兩人而入,所以當兩人進人後,只見眼前一片黑,跟著身後石縫緩緩合閉,也不知道那些怪蟲是不是又飛回了石縫之中。

這下可是伸手不見五指,兩人凝在空中不敢擅動,此時突然聽見微弱的嘶嘶聲,跟著眼前漸漸浮出光華,四面竟是一個方正的斗室,而這些微光,正是從斗室的四面牆壁中緩緩透出。

同時兩人也感到身外的護身氣罩,似乎有不具威力的東西正緩緩沖擊,仿佛有什麼人正以微小的內息勁力逗弄著自己。

這怪聲音應該沒這麼無聊吧?李鴻正覺得奇怪,卻見趙寬伸手揮了揮,驀然說:“有空氣?”

“嗯。”聲音應了一聲說:“這這兒隔絕外界的一切,我剛好補充你們習慣的氣壓,你們可散去能量,休息一下。”

“這麼大塊石山,只有這個小房間嗎?”趙寬嘻嘻一笑說:“這兒有點悶。”

“我知道,剛剛是在轉壓。”聲音跟著說:“請進吧,這兒你們來過。”跟著前方的光壁突然向著四面裂開,整片牆壁也不知道收到哪兒去了,前方卻出現了一個甬道。

來過?趙寬與李鴻對望一眼,往前方繼續飄身,穿過那並不算長的甬道,進入一個白色的房間,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這才明白了聲音所說的含意。

眼前這個通體白色的房間,四壁渾圓像個大蛋一般,正是當初被這怪聲抓上來時停留的所在,回頭望望,兩人這才發現,剛剛進來的甬道不知何時已經封閉,根本看不出來門戶的痕跡。

“原來是這兒。”趙寬呵呵笑說:“這兒不怕宇宙射線嗎?”

“很強烈的也抵不住。”聲音說:“不過我們現在已經遠離強烈射線籠罩的區域,一般的宇宙射線,能穿入的量極微。”

“極微……意思是還是有?”李鴻突然問了一聲。

聲音停了幾秒,這才說:“要完全防禦,是不可能的事情,只看能減少到多少比例。”

“等等。”趙寬皺眉說:“你不是在那邊頂著嗎?怎麼又跑來這兒?”

“發出對消性質能量的,是我所控制的器械。”聲音說:“本體無須過去。”

“既然有這麼大能耐怎麼不早說?”趙寬哼哼說:“惹得天下高手都跑出來外空玩。”

“我搜集了許久的能量,也只能支持數日。”聲音說:“而且若非事出突然,估計你們已無法抵禦,我依然不會出手。”

趙寬楞了楞說:“你的意思是……那個特拉射線會射好幾天?我們哪能撐這麼久?”

“你們還沒建構引能入體的新管道,新陳代謝還是舊有的方式,當然不行。”聲音緩緩說:“那兒有超過半數的人能直接引入宇宙能量,這些人,大多數可以在外空中長時間生存。”

聽來聽去這應該就是南極洲所謂的“天人之道”,趙寬和李鴻對視一眼,還是由趙寬發問:“你上次說,我們在某一次發散過程中,會順勢進入這種狀態?”

“是的。”聲音說:“在我的設定中,某一次發散時,若身體狀況允許,建構的機能就會開始作用,首先使你們體內能量散空,而在體內能量補充的同時,將身體狀態調整到適當的狀況,可與外界能量產生共鳴;接著會有第二次的散出,引導出部分心神,借著共鳴的震蕩,就可以引回天地間的外力,達到重新建構的目的。”

說的很清楚,但聽得很模糊……趙寬與李鴻兩人面面相覷,想消化這一串話頗有些吃力,想提問題,又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

想著想著,趙寬突然想起轉轉壺的話,忍不住說:“可是無祖曾說,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呢。”

“嗯?吳定岳說了什麼?”聲音說。

轉轉壺當初的轉述就已經是支離破碎,趙寬又怎麼能說的清楚?他想了想,好不容易才擠出自己所記得的部分說:“好像是……這樣引入還是外來的,比不上自己體內就有的好,好像是把自己身體弄出另一個世界之類的。”

李鴻倒是第一次聽到此言,他皺著眉頭望著趙寬說:“誰跟你說的?”

“轉轉壺。”趙寬回答。

“轉轉壺……”李鴻目光四面一轉,突然搖頭說:“轉轉壺沒跟我們來外空……我們怎麼出來的?”

呃……李鴻又發作了,太久沒看紙條了嗎?這才是該先解決的問題。

趙寬連忙說:“這……你先看看懷里的紙條;對了,外空怪聲音,有事情要你幫忙。”

那聲音沉默片刻,這才說:“外空怪聲音?”

“就是你。”趙寬沒好氣地說:“你當時又說沒名字,不然該怎麼稱呼?”

外空聲音停了幾秒,這才說:“我明白了……那麼……請叫我六號。”

六號?趙寬啼笑皆非地說:“請問前面那五位大哥呢?”

“不……不是大哥。”聲音沒聽出趙寬取笑之意,有問有答地說:“前面五位,後面幾位不得而知,我們分布在不同的宇宙星體處。”

還真的有前五位啊?而且不只前面有五位,後面還有?趙寬吐吐舌頭說:“你們幾兄弟都在干什麼啊?”

“奉存在之指示,在干涉情況最少的狀況下,保護並協助各星球往良性且能自保的方向發展。”六號緩緩說:“這是存在制造我們的目的。”

存在……是人名嗎?還是另外一種沒聽說過的怪物?趙寬轉眼見李鴻正皺著眉看紙條,歎了一口氣說:“等等再問你這些,你能不能幫幫李鴻,他腦袋曾受重擊,記不得事情。”

“喔?”六號說:“那麼請李鴻先到上次的房間中,我用儀器幫你檢查。”

李鴻看完紙條,當然想先解決自己腦袋的問題,見另一面突然冒出一個門戶,他也不多言,直接就飄了過去。

“李鴻?”趙寬頗有幾分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去?

李鴻卻想反正這家伙看來十分厲害,想宰了兩人易如反掌,也不用太緊張,只向趙寬笑了笑便徑自去了,趙寬也只好留在原地。

“對了。”當李鴻離去,那個通道緩緩閉合之後,趙寬轉回頭說:“你一面跟我說話,可以一面檢查李鴻身體嗎?若是不行,我等等再問也沒關系。”

“可以的。”六號說:“檢查並不是操作,等發現問題所在並處理時,若需要大量資源輔助而無法與你對談,我會說的。”

“那就好。”趙寬點頭說:“你解釋吧。”

“你想從哪兒開始了解?”六號這會兒倒客氣起來了。

“就從那個存在開始說吧。”趙寬想想突然擔心地說:“不過……那兒打的如何了?會不會出問題?”

“我把那兒的戰況顯示到這兒吧。”六號話一說完,當初讓趙寬等人觀察外空景象的那面大牆,又仿佛漸漸變成透明,只見場中一團火紅亂舞,白芒飄飛,其他人遠遠散在四方,場中央則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趙寬楞了楞,這才想通。其實這種層次的戰斗,因為移動速度過快,已經無法藉肉眼觀察,自己在一旁的時候,雖說眼睛仍會盯著,但實際上的戰況,還是依靠能量的變化來感知,此時只看到各種光線飛來舞去,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確定羅方與王崇獻依然活蹦亂跳,至于哪邊占有優勢卻是看不出來了。

趙寬歎了一口氣說:“看了跟沒看一樣。”

六號沒什麼意見,緩緩說:“關于你剛剛提的問題……”

“對了!存在。”趙寬點頭說:“你不是說受了存在的指示?那是啥東西?”

“存在就是存在。”六號停了幾秒才接著說:“當然,這是我從你們的語言中,選個比較適合的詞彙,與你們習慣的姓名並不相同。”

完全不知道他在說啥。趙寬歎了一口氣,還沒追問,六號接著說:“存在,意思就是‘有’,或者說‘實’,相對于‘無’或‘虛’,完全相反,因為不是虛空,所以存在。”

趙寬翻了翻白眼,決定換一種問法:“他是哪兒來的?”

六號回答:“不能說。”

趙寬一怔說:“你不是說什麼都說?”

“我不是隱瞞你。”六號說:“是說不了,不是我不說……換種說法,就是我沒法說到你能理解。”

趙寬怪叫一聲:“我真有這麼笨嗎……什麼都聽不懂?”

“那……我試試。”六號勉為其難地解釋:“存在與虛空,來自一源,化成兩都,兩者化生萬物,日月星辰、草木人獸,皆由兩者凝變所出,而這個源頭,就是同時擁有存在與虛空性質的東西,既然萬事萬物都由存在與虛空所成,言語文字當然也是,所以沒有文字語言能表達產生存在與虛空的那個源頭,無論怎麼利用語言描述,都一定不對,所以才‘不能說’……這樣說,你懂了嗎?”

果然聽不懂,趙寬泄了氣,正要換一個問題,突然一怔說:“源頭先不管,你的意思是,除了存在之外,還有個叫虛空的東西?”

“用東西形容似乎不大妥當……”六號說:“或者你稱之為‘有’與“無’也可。”

“反正還有一個家伙。”趙寬也不管“家伙”與“東西”差在哪兒,跟著說:“他們兩個想干什麼?關我們什麼事?”

“有與無化成天地,缺其一則萬物不成,但兩者卻又互相矛盾,彼此沖突。”六號說:“但若非有此沖突,也不會生出宇宙與萬事萬物,經過億萬年無數的歲月,沖突的模式不停轉換,直到今日。”

“所以……塔托格安那怪物是‘無’派來的?”趙寬說到一半,突然一怔說:“你說啥,億萬年?”

“從宇宙之始起。”六號說:“當然經過了很長久的歲月。”

趙寬搖搖頭,說:“算了,問個簡單點的,你怎麼知道那兒會開洞射出宇宙射線?”

“存在讓我知道的。”六號說。

“他跑哪兒去了?”趙寬接著問。

“存在既然是存在,當然無所不在。”六號理所當然地說:“只看他是否覺得需要提示,你對有、無之間的道理理解越多,或是對單一的信念越純粹,越有機會與有、無接觸,或體會到有、無的想法和觀念。”

“哇啊啊!”已經一頭霧水的趙寬忍不住又叫了起來,抱著頭說:“真是頭痛啊。”

“我建議,由我來說吧,我會從你容易理解的地方先說起。”六號體諒地說。

這倒是個好辦法。失去活力的趙寬在空中平躺著說!“你慢慢說吧。”

“征戰的源頭,說來話長,總而言之,這漫長的戰爭中,戰場逐漸地轉移,已經到了對方的腹地中,勝利已經不遠。”六號說:“這都是你們前輩努力的結果。”

“啥前輩?”趙寬哼了兩聲。

“你聽過的有……比如吳定岳和他的弟子。”六號說:“他們當初就為此離開地球。”

趙寬在猛然半空中坐起,訝異地說:“他們跑去打架了?”

當年無祖與其弟子在地球恢複和平之後,漸漸隱于聖殿中不再現跡,後來有人傳說他們成仙了,還因此產生了崇拜無祖的宗教活動,沒想到這些傳說中的仙人們居然是跑去打架?

“正是。”六號接著說:“雖然十分艱苦,但在‘存在’暗中協助下,他們依然逐步推進,不過對方此時卻想直接毀去各族的生長之地,這才出現了這個跳躍孔,准確地引來強大宇宙射線湧向地球。這麼”來,就算戰況失利,經過千萬年後,若追隨存在的物種完全滅絕,依然是他們獲勝。”

“所以……存在就通知你防范。”趙寬皺眉說:“他有這麼大的神通,怎麼不直接幫忙?”

六號緩聲說:“存在與虛空兩者,有個共通的默契,他們都盡量以不為人知的方式插手,若是插手的層次逐漸提高,兩者難免直接沖突,上一次沖突……產生了現在的宇宙形貌,再有沖突,除了毀去現有世界,再次產生一個全新的宇宙之外,沒有其他的意義。”

呃……那還是不出面的好。趙寬點頭說:“所以你也不願意讓人知道?”

“正是。”六號說:“我乃存在所凝化,經億萬年吸收學習地球生靈所有智慧,自行演變進化至今,我的能力雖非存在直接賜予,但也與他息息相關,所以應盡量隱密行事,要知道,就算以存在為主要哲思的地球生靈中,依然有與虛空心意相通的生命,尤其部分的人類。”

“我有個地方不懂。”趙寬搖頭說:“他們既然派了那怪物配合宇宙射線前來,怎麼只來一只?多來幾個差不多的,地球不是早完蛋了?”

“一方面他們兵力已經不足,而且我們之前強者盡出,各地留存的高手不多,來的只要真是高手,一個就夠了。”六號說:“二來兩方時空流速不同,就算緊接著穿越,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抵達這端,當然……我們那方的高手,也正全力阻止此事。”

“喔……”趙寬陡然想起一事,連忙說:“所以那時你說需要等待?”

“是的。”六號說:“存在已通知那兒的人,現在應正全力趕來支援,不過相同的道理,因為時光流速不同……”

“所以得等。”趙寬沒好氣地打斷了六號的話,轉個話題說:“既然宇宙中有這麼大的威脅,你怎會希望降低地球整體的武學層次?”

六號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這次的事件,是個意外,事實上那兒的戰斗已經大占上風,這兒沒必要這麼無止盡地提升武學卜去,而且人類心性不穩,日後說不定虛空的觀念會從這個星球複蘇;讓地球人武技繼續增長,反而是日後的禍根。”

對人心的問題,趙寬沒話好說,但他仍忍不住說:“那萬一又突然冒出個外空超強怪物呢?大伙兒不是一起完蛋?”

“沃土孕花草,頑石亦攀苔。”六號沒直接回答趙寬的問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奇怪的話,跟著說:“這句話,你懂嗎?”

“沒聽說過。”趙寬眨眨眼說:“是不是說……肥沃的土壤可以長一堆花花草草,石頭上可以長青苔……是這意思嗎?”

“直接解釋是這樣沒錯,藏在話里的意思是……”六號說:“一個良好的習武環境,固然可以培育出許多人才,但就算環境艱苦,不適合練武,依然會有天生奇才冒出來,所以就算整體武學壓低,一代一代,一樣會有人才出現,這點你不必太過憂心,而且,畢竟還有我在。”

這倒也是,這家伙若是不隱藏身分,直接出手,什麼塔托格安只怕早已灰飛湮滅。趙寬點點頭,正思考著剛剛聽到的許多事情,突然聽到六號又開口了:“羅、王兩人敗退了,聖主已出手。”

“哦?”趙寬目光連忙轉向螢幕,卻見那兒光芒亂問,什麼也看不清楚,與聖主幾次相會,趙寬對他頗有好感,難免有些關切,看來看去忍不住說:“怎麼西牙不先出手?”

“他們心里有數。”六號說:“若是聖主不敵,西牙才會出手吧。”

“什麼?”趙寬不服氣:“你的意思是,西牙比聖主高明?”

“聖殿傳承武技法門眾多,十分精妙,單論打斗比拼,兩人勝負難言。”六號說:“不過若說到武學境界,西牙畢竟高出一籌。”

“我才不相信。”趙寬老大不甘願地搖頭說:“西牙就這樣讓轉轉壺充一充,然後關起來幾十年就變天下第一?”

“關于存在與虛空的關系,他體悟的比較多。”六號說:“他這幾十年閉關中,曾與有無之源稍有接觸,雖然只多了點概念,但對于掌握能量方面,已經比其他人強上許多,舉手投足間,便可彙聚無窮無盡的天地大力。”

這麼誇張?趙寬睜大雙眼說:“那他怎麼不干脆一點直接宰了那怪物?大伙兒也不用窮緊張了。”

“一方面,對方確實也不是弱者,未必穩操勝算。”六號說:“另一方面,就牽涉到人心了。”

趙寬一怔,猛然醒悟,西牙說到底仍未能超脫權勢名心……別說西牙了,若四大高手同心協力,也未必拿不下塔托格安,問題就是人人心高氣傲,不願攜手合力,更多少有此一期待他人丟丑的念頭。而從過去的點點滴滴來看,西牙與聖主兩方看似互不干涉,其實也隱隱有較勁的味道,否則怎麼聖主與西牙從不曾同時出現在舊大陸?謝棲又怎麼能存活至今?

“特拉娘的。”趙寬想著想著,忍不住罵了一聲說:“功夫練到這樣,還這麼多心思。”

“這就是人心。”六號說:“所以還是禁武為上。”

“明白了。”趙寬嘻嘻一笑說:“不過西牙似乎也同意禁武,他功夫這麼高,應該沒什麼人會反對啦。”

“他也同意?”六號似乎有點意外。

“是啊。”趙寬呵呵笑說:“這樣一來我們輕松不少。”

“這也有可能。”六號停了幾秒才說:“吳定岳後來想法也漸趨如此,所以大多武技都留在聖殿沒有外傳,而聖殿中的高手,平時也受到管制……也許悟到了天地至理之後,會逐漸察覺到全部人類習武的缺點。”

趙寬聳聳肩,沒表示意見,他轉頭望望另一側說:“李鴻的腦袋怎麼樣?”

“李鴻腦部有些機能受損。”六號回答:“但已逐漸自然康複,不需要治療……若他能引天地能量入體,那就會霍然而愈,他正要回來這兒。”

“啊對!”趙寬連忙說:“李鴻他釋放內息的速度忽快忽慢耶,沒問題吧?”

“這是正常的。”六號說:“上次我已經說過,你與李鴻的功夫都十分特別,他專修身前身後主要經脈,其他皆未修練,所以經脈適應速度會越來越快,與你完全相反,但如今體脈充實不易擴張,算是所有人類皆同的一個關卡,我留存的能量能幫他度過,但時間難免拉長些。”

難怪一堆人卡在衛統、大武士那種等級……天下只有少數幾人練到新後、羅方那種功力,也許那又是另一個關卡吧?

這麼說來,李鴻再釋放一次,就能變成高手了?趙寬倒是頗高興,正想接著問自己的狀況時,李鴻剛巧踏入這個圓形房間中。

李鴻望望趙寬,跟著轉頭望向螢幕,突然訝異地說:“怎麼沒打了?”

趙寬一楞,顧不得詢問問題,連忙轉頭望向螢幕--卻不知那兒現在是什麼狀況?

※※※

馮孟升渾然不知兩個好朋友在一個古怪大石之中輕松自在,只專心注意眼前的戰斗,這般高手相斗可不是常常能見到。

不久前王、羅兩人漸漸露出敗象,聖主終于主動出手,接過對方的攻勢。聖主一出手,狀況立即不同。

馮孟升雖然看不清楚,在激烈的能量風暴下,也不是很能確定實際的狀態,但他卻感到有數個威力強大的能量團,正迅速無比地在虛空中穿梭,仿佛許多高手同時攻擊著塔托格安。

更古怪的是,這些能量團似乎變化萬千,明明是單純的離體能量,在攻擊的瞬間似乎又有著古怪的變化。馮孟升完全感覺不出到底是怎麼變化,他只知道,若是這樣的能量團向自己攻來,就算不考慮能量的強大,單是那瞬間的微妙變化,就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了。

而在超高速的戰斗之中,雖然誰也看不清楚實際的變化,但剛剛王、羅兩人聯手之際,是金紅烈陽與白梭在曦光中閃動,塔托格安的能量卻是無形無色毫無光彩。此時兩人已退,聖主出手,卻出現了一種晶瑩的亮芒,硬要說個顏色名稱,只能說是白色,但卻比王崇獻的白梭光華更顯純然潔淨,可惜發出光華的東西移動速度過快,除能感受到能量團外,沒有人能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聖主此時仍氣定神閑地浮在數公里外,若不是剛剛接手前曾發言口,根本看不出來此時他正出手,戰場中仿佛有好幾個身懷巨大能量又會放出光華的高手,正在場中協力攻擊塔托格安。

場中大多數人,能感受到的范疇,與馮孟升差異無幾,其中路南遺族對聖殿的印象本來不佳,部分人甚至認為現在場中出手的根本不是聖主,而是幾位聖殿中能以高速移動的高手同時攻擊,聖主剛剛說的話,只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

塔托格安的攻擊技巧,別說與聖主比較,就連與羅王兩人相比都略顯遜色,但他強大的能量卻似是洶湧博大無窮無盡;適才他與兩人戰斗沒多久就察覺變化不如兩人,遂不再以變化取勝,直接以強大威力不斷攻擊,才逼得聖主出面接過。

這幾場戰斗中,塔托格安根本沒有運出所謂的護體氣罩,他在這片強大輻射之中,似乎如魚得水,更顯自在;單這方面來說,他就大占便宜。

此時場中攻擊他的氣勁能量威力,較之剛剛王、羅合力猶有過之,但他似乎仍沒有一點吃力的模樣,無論那些能量團如何襲來,塔托格安總能以強大的力量將之震退老遠,但那些能量團似乎也不顯疲乏,依然是倏去倏來、快捷無倫。

不過單看聖主好整以暇地待在一旁,就讓人增加不少信心,看來就算短時間內不能獲勝,聖主也已立于不敗之地,隨著時間的過去,眾人心神放松不少,也不再這麼注意戰團。

眼前怪物有聖主抵擋,宇宙射線又不知道怎麼被阻擋住了,時間這麼一拉長,有些人已經頗想回地球,不管這兒的事情,無論是新大陸眾人、南極洲或是路南遺族,一群群人分別聚在一起商討個不停。

但就在人心浮動的這當口,突然眾人耳畔一陣亂響,似乎同時出現了許多人說話的聲音,眾人不禁同時停下傳音,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能傳達所有人聲音的綠色光華又再度泛出,遍布這附近的宙空,也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剛剛那一刹那,所有人的言語都被傳了開來,在一瞬間耳中擠入了這麼多聲音,誰也沒聽清別人的言語。

不過眾人心中隱隱都有些不安,那怪物與聖主打得正激烈,怎麼還會有時間送出綠光?

果然就在這一瞬間,眾人耳畔傳出一陣亂響,卻是塔托格安再度發言,問題是此時趙寬不在,無人翻譯,大伙兒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塔托格安說了些什麼。

停了片刻,眾人耳邊響起聖主的聲音:“閣下雖行有余力,在下也非全力施為,我們本無仇隙,希望閣下退回來處。”

聖主也能說話,看來不算是落于下風,眾人正高興的時候,只聽塔托格安傳出一陣怪響,突然轟地一聲,竄出戰團,向著那射來宇宙射線的跳躍孔飛去。

他認輸了?可惜在外空中,不能任意歡呼,不過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這怪物既然願意離開,說不定連跳躍孔都順便封了起來,大伙兒豈不是輕松許多?

塔托格安這麼一走,攻擊他的能量團當然跟著靜止下來,只見場中飄浮著五個晶瑩剔透的琉璃人形,分散在虛空之中綻放著柔和的光華

看來剛剛攻擊塔托格安的正是這五個東西,如果這些琉璃人形都能自由移動出擊,豈不等于五個高手同時出手?

而遠方聖主體表所綻放的光華也與此類似,這些八成是他凝出的化身,既然他說自己非全力施為,說不定他能凝出的分身不只五個,只不知道多少個才是聖主的極限。

大多數人沒見過這種冒出琉璃人形的功夫,不禁露出訝異的神色,但之前聖主曾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康勾森林,滿鳳芝、馮孟升、柳玉哲便見過此物。想到當初聖主只用一只手臂就讓謝棲無法逃遁,如今眼前卻有五個完整的人形,看來聖主的功力,果然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此時塔托格安已飛出十余公里外,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停了下來,又發出了一連串的怪音,接著他身上突然斷下十數個晶瑩的拳大圓球,不快不慢地向人群飛來。

塔托格安身上幾十根長針,一個針端就有一個圓球,這麼斷幾個下來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只不過他突然扔過來是什麼意思?

眼看圓球速度不快,上面也沒攜帶大量的能量,眾人雖提高警覺,卻也沒事先閃避,只看著圓球緩緩飛近,分向眾人散開。

圓球散開之際,多數飛向聖殿眾人,當然新大陸、路南遺族也沒落空,南極洲人數較少,只有一顆飛來,而這些圓球中,就有三顆直飛向聖主。

“諸位請小心。”聖主緩緩地說了一聲,跟著聖主的一個琉璃分身,倏忽間飛到自己身前,舉掌緩緩一推,擋住了數十公尺外的三顆圓球。

這劇圓球倒是一推即止,仔細地感應下,似乎里面只存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能量,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若見圓球接近就急忙閃避,似乎太過丟臉,大多人與聖主的做法類似,將圓球隔在一段距離之外,仔細觀察還有什麼樣的變化。

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圓球之上時,耳中突然聽到塔托格安的一連串怪聲,接著那些圓球里面的一絲能量突然迅速倍增,球體陡然間消散無蹤,綻放出強烈的白芒,整個圓球似乎全然轉換成強大的輻射能量,向著四面八方沖去。

眨眼間,數十公里的空間,充滿了強大的破壞性能量。圓球竟似以物質轉換能量的方式換取強大的攻擊威力,在這股強大的能量風暴下,沒有人來得及逃避,只能全力鼓出護身功力,試圖抵擋這次的沖擊。

在這片能量風暴中,馮孟升只覺得眼前突然炸出大片白芒,這一瞬間什麼也看不到。他提高護身氣勁時,感受身邊所有人也都提高了氣勁,尤其前方的新後首當其沖,她手中的長劍在這一瞬間似也抖出大片劍氣,但無論她身手多快,也比不上能量的爆發,首一波爆沖立即轟上眾人的氣勁。

那股能量經過新後之後再透入馮孟升的氣勁,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飛退,同時仿佛聽到一聲怒叱——這時也無法分辨是由誰所發出--

他整個人頭昏腦脹地往後直飛,此時只能全力維持著自己的護身氣勁,其他全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

待好不容易穩定下來,馮孟升渾身難過得幾欲嘔吐,他勉力張目四望,才知道自己已被震飛數十公里遠,那一端還在原地的只剩下寥寥數人,其他人也不知是生是死飛到哪兒去了。

馮孟升心里有數,在外空眾人中,自己算不上什麼高手,在這場浩劫中還能存活,是因新後抵擋了大半的能量,但此時身體已然受創,自己又未氣通天地,支持不了多久,不能再待在外空。

馮孟升四面一望,沒看到任何南極洲的人,當然更找不到喬夢娟,而自己已沒有余力藉心神再作觀察搜尋,馮孟升心中歎了一口氣,用力一咬牙,轉身向著地球急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