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獵人群淫妙招




第41章 獵人群淫妙招疊出 賢妻不悟送夫入院

周正濤跟著吳康友玩了一陣行為藝術,一天比一天癡迷,把書法忘到了九霄云外。吳康友幾次對朋友說他最為得意的是收了周正濤這麼一個好徒弟,周是他的行為藝術的最大成就。周正濤現在不僅積極參與各種行為藝術活動,還很能想主意。幾天前一群人跑到岳麓山麓山寺里長跪了一下午,以及前一個星期他們租了一個劇場,然後當著觀眾的面把一些樂器、桌椅、玻璃瓶等物砸個稀巴爛的活動就是他的構思。這些構思還為他在小團體里贏得了名聲,大家一致認為他是一個能進行獨立思考的創作者了,已經達到或接近了家的境界。

今天,一群人相約去打獵,就又是周正濤的主意。打獵的對象一般是動物,這本無奇可言,周正濤這個主意卻贏得了大家的喝彩,原因便是因為獵的對象不是動物,而是人。另外一個不同的是所謂獵,並不是要追逐到手,僅是點到為止,圖這麼一種意境,它要表達的思想即是獵動物如同獵人,可乎,不可也,故應進行動物保護。然而這麼一種美好的想法卻又是不宜讓別人知道的,故他們選擇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街道,在臨街的地方租了一間破舊的房屋,房屋的後門四通入達,便于脫身,這樣可以避免被人找麻煩。藝術家們每人弄了一把氣槍,聚集到這間房子里,開始尋找街上的獵物。

等了一會,街上過來了一個身材苗條的小姐,挎著一只精美的皮包,高跟鞋在地面敲擊出音樂一般的音響,走路的姿勢十分優美。大家都有點傻了。邢達最先反應過來,便說:“這個雞交給我了。”

吳康友說:“你憑什麼說人家是雞?”

“我把她當成一只雞不行嗎,至于她到底是個什麼玩藝,關我屁事?”

關之河說:“那也不該由你打第一槍,我們應該民主一點,這樣才公平合理。”

好幾個人支持關之河的意見。邢達卻蠻橫地說:“政治需要民主,打獵不需要。”說罷他壓上了子彈,把槍管架在了窗框,瞄上了那個小姐。有人還想跟邢達理論,吳康友擺手說:“算了,這事確實不宜民主,等我們民主下來,人家早走沒影了。”

話音剛落,邢達的槍就響了。大家急忙湊到窗前向外觀看。子彈把那小姐的發卡給打飛了。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下意識摸腦袋,才叫了一聲:“媽啊!”她低頭四周看了一下,找到了那只發卡,但她並不急于撿起來,而是抬頭觀察街道兩旁的動靜。因邢達他們這間房子光線很昏暗,破爛的窗戶上支愣著一些木杠杠,她處的位置正好面對明亮的陽光,晃了她眼,她根本沒發現躲在房屋的這些人。她不禁害怕起來,也顧不得要那只發卡,突然撒開腳往前跑,好幾次差點崴了腳,那副扭著腰肢左右搖擺的樣子引得房子里的這些家伙哈哈大笑。

邢達得意地說:“好,打掉了她的雞冠,又使她如揚柳飛花,飄然而去,實在妙不可言,開門紅,絕對的開門紅。你們還要跟我爭第一,不管是你們誰來,誰敢保證打掉她的雞冠?”

關之河說:“你這純粹是狗屎運。”

“管它狗屎豬屎,只要是運氣就好。”

吳康友噓了一聲,說:“別吵,又來了一個。”

這是中年人,略微有點禿頂。吳康友舉起槍說:“讓我來,我就愛禿子,我要在他那寸草不生的地方點一顆紅痣,他的禿頂就會成為最有特色的禿頂,這家伙該感謝我。”

大家只喜歡爭第一,第二就無所謂了,所以大家便讓了吳康友,看他會打出一個什麼結果來。

槍響了。吳康友的槍法竟出乎意料的准,不偏不倚,正中禿頂。禿子痛苦而驚恐地四下看了看,沒發現異常,他顯然也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一聲不吭地走開了。

第三個倒黴蛋是一個戴眼鏡的漢子,眼鏡被周正濤打飛了。他瞪著一對近視眼罵了半天,見沒人搭理,只好悻悻離去。

第四個又是一個小姐,不過是個丑小姐。她比別人多中了一槍,藝術家們覺得讓她來做行為藝術的道具實在是太抬舉她,必須多讓她吃點苦頭,才能把他們在藝術上的損失補回來。

他們一直收拾到第十二個人,事情才變得嚴重起來。有人發現了這間小房子,喊了幾個人撲上來了。他們覺得創作搞得差不多了,沒必要跟那些人照面,便從後門跑了。

過了幾天,大家照例聚在一起討論創作問題,很多人的想法都遭到了大家的否定,又是只有周正濤的主意得到了認可。周正濤這次是提議搞一個群體性交的行為藝術,它的含意是表現人類對世界大同的渴望,並且預示著未來的一種生活方式。大家就商量上哪去找幾個願意為這種活動獻身的女孩子。自然便有人想到了任芳,問邢達這次能不能再麻煩麻煩她。邢達罵道:“你們這些飯桶,一個女人也弄不到,總是要老子的女人。你們以為老子是批發女人的老板呀!”

吳康友陪笑說:“你神通廣大嘛,誰有你這麼大的能賴?行為藝術的宗旨本來也是這樣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女人同搞,又不是要你把老婆貢獻出來,公共停車場,何必分公車私車呢,人家有車要停就讓人家停一下嘛,對不對弟兄們?”

眾人一起淫笑著附和、跺腳、叫喊。

邢達沒奈何地說:“行行行,既然上了賊船,也就只好把髒物拿出來大家分享,我其實不是有意見,只是覺得你們他娘的太沒用了,平常說起搞女人一個比一個能賴,一旦動真格的就他娘軟蛋,**毛!”

關之河說:“你別胡子眉毛一把抓,我跟他們可不一樣,好歹可以去夜部會弄兩個雞。”大家就要他再去弄幾個雞來,這種藝術活動想找清一色的正經女孩,實在不容易。

任芳這回有些猶豫,但經不住邢達左哄右騙,迷了心竅,就同意了。

藝術家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沒有單獨的住處,便為創作場地犯上了愁。後來吳康友就建議去賓館租房算了。有人擔心地說這樣一窩蜂地跑到賓館里去,可能引起賓館方面的懷疑,萬一招來警察,那就麻煩了。吳康友嗤之以鼻說:“就不會一個個的進去呀,蠢成這樣,搞什麼行為藝術!”

大家湊錢。去賓館開房間倒花不了多少,反正就是半天,主要是那幾個從夜總會請的小姐的費用高。她們根本不懂什麼藝術,更不知道什麼叫為藝術獻身,以為這些家伙是想玩個新鮮,就拚命提價,關之河跟她們好說歹說,最後也還是要1000塊一個人。任芳雖好說話,不在乎錢不錢的,可既給了那些小姐,大家便覺得也不能虧待她,而且還不能讓她的價比那些小姐的價低,故這次的活動費用非常昂貴。好在他們都是有名聲的藝術家,湊這筆錢倒也不難。是邢達去開的房間,五星級的高檔套房,里面十分寬敞,非常適合搞創作。到了下午,這些家伙就一個個進來了。活動進行得比較順利,果然不過半個來小時就完了事。從細節上說,任芳到底是正經女孩,這方面經驗不多,水平稍差一點,而那幾個小姐則真是個頂個的好手,無論是浪蕩的工夫,還是叫喚的工夫,絕對一流,直叫這些藝術家忍不住叫好,贊不絕口,說本以為在這種藝術活動中任芳應該比那幾個小姐強,哪知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任芳便不服氣地說:“我是懶得施展手段,真要較量的話,難道會輸給她們?”

邢達問:“既有手段,為何不施?”

任芳梳理著頭發說:“我一直在想,這種創作方法究竟對不對。”

吳康友驚叫道:“什麼,你是對這個方法有懷疑,我的天啊,就你這一句話,我們全都白忙活了。”

任芳就警惕地問:“什麼意思,嗯,什麼意思,是不是還想來一遍?”

關之河說:“嚇,你的反應挺敏銳的嘛!”

任芳便瞪起眼睛說:“那我要告訴你,做夢!”

關之河問:“為什麼,這是藝術創作,是一種很艱苦的工作,你以為是尋找快樂呀!”

“是尋找快樂倒好了。正因為這是藝術創作,所以重複不得。比方你寫了一幅書法,或畫了一幅畫,你能再寫再畫一幅嗎?絕對不會對不對,藝術是不允許重複的,懂嗎?”

任芳和那幾個小姐走後,這些男人在房間里愣愣地站著,半晌無語。

周正濤白天干得很愉快,晚上就睡得特別香。衛翠蘋在他身旁磨磨蹭蹭,撥動他的塵根,他渾然不覺,只是夢里感到有個女人在拚命勾引他,但他居然始終無動于衷。第二天上班,周正濤還在咀嚼昨天那種鑠骨銷魂的滋味,這時吳康友給他打來了一個電話,問他發現了什麼問題沒有。他有點莫名其妙,問吳什麼意思。吳說:“媽媽的,我感覺可能得了病,今早起來撒尿,尿道口像撕裂了一樣的痛,我一看,天啊,龜頭紅腫,顯然是昨天中了那幾個夜總會小姐的毒。我打電話問關之河,他也說龜頭有點發紅,看來我們都中招了,你難道沒事?”

周正濤就摸了摸下處,感覺確實有點痛,禁不住啊了一聲:“天啊,確實有點痛呢,我才發現。難道我們真的中毒啦?”

“我是肯定中毒了,想必你也跑不掉,我跟你好像是干的同一個小姐。各人體質不同,感染的程度就不一樣,估計到下午你那地方就會發作。我勸你趕緊去醫院檢查,記住,這時候可不能動老婆,否則傳染給了她,一是影響她肚里的胎兒,二是會讓她誤以為你在外面亂搞,這種事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

“我知道。”放下電話,周正濤就借口出去辦事,離開了宣傳部,去了醫院,一查,果然是淋病。他郁悶得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想了半天,不知該怨誰,最後歎口氣,打針去了。

也不知什麼緣故,衛翠蘋這兩天來了騷勁,而且十分強烈,到了晚上,就頗頗暗示周正濤想干那事。周正濤早已想好托詞,說:“這幾天我們搞禁欲活動,這是行為藝術的一部分,請你配合。”

衛翠蘋說:“禁欲算個什麼鳥行為藝術,簡直莫名其妙!”

“我跟你說這個道理。這個活動的目的是表達人類對兩性交配的一種看法,希望我們能有節制地性交,如果太多了,那勢必毀壞我們的身體,降低後代的質量,因為濫交會使精子的濃度降低。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懂嗎?”

衛翠蘋不禁大罵了一聲:“扯你娘的蛋!”氣得再不說話,倒身睡去了。

次日,周正濤上午去醫院打針,回來在樓道里碰上了一個同事,說李部長叫他去一下。他便去了李發陽辦公室。李發陽正在看報紙,見他進來了,一改往日對他十分客氣的態度,冷冷地看了看他,沒有馬上說話,又低頭把剛才沒讀完的那段話讀完了才扔下報紙,取下眼鏡,說:“小周啊,這段時間同事們都反映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也有這種感覺。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呀,尤其近幾天,常常請假,上班打瞌睡,神不守舍,怎麼回事,嗯,你碰上什麼問題了嗎?”

周正濤不解地問:“我有變化嗎?沒有吧,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變化。也許你們搞錯了。”

李發陽的眉頭就擰得更緊了,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然後放下杯子咂咂嘴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跟我說話的。”

“那我是怎樣跟你說話的,你需要我怎樣跟你說話?”

李發陽揮揮手說:“你怎麼跟我說話那是你的事,我只管你的工作,你的工作必須做好。”

“我干得很好,沒出什麼紕漏呀!”

“沒出紕漏,你要怎樣才算出紕漏?前幾天,我派你去銀華機械廠考察他們的公私合營的情況,調查一下在私人資本輸入後的共青團活動情況,寫一篇詳細的調查報告給我,限定你昨天交差,可今天了你好像沒有一點動靜,這是怎麼回事?還有,昨天要你去區文化館傳遞一份文件,你傳遞了沒有?今天我碰到他們館長,一問,人家說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還有,我看你是越來越自由散漫了,今天上午去哪啦,要出去連個招呼都不打,你說我究竟該給你打曠工還是打事假,嗯?”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什麼急事,沒什麼了不起,我現在馬上就可以去辦。”

“用不著,我已經叫小張去辦了。你就歇歇吧,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別帶著問題影響我的工作,懂嗎?”

周正濤用一種很不情願的腔調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李發陽感到從他的脊背上都透出了一股涼颼颼的怨氣。李發陽頓時火冒三丈,不過他忍住了,更多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小子平常在自己面前一貫唯唯喏喏,俯首貼耳,這段時間究竟吃錯了什麼藥,怎麼突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的轉彎,成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小子了呢。是自己什麼事做得不對,惹惱了他嗎?他把自己的行為反省了一下,覺得斷無這種可能,自己對這小子一向青睞有加,准備一有機會就提撥重用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就是受了一點委屈也應該懂得忍受。李發陽估計這小子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而這個問題也許是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便想問問黃建國。他撥通了黃的電話:“喂,老黃,問你件事,你哪個小舅子還是什麼小叔子──反正亂七八糟的關系我也搞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


黃建國在電話叭噠叭噠嚼著檳榔問:“什麼怎麼回事?”

“他這段時間是不是有病呀,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辦事拖拖拉拉,居然還頂撞起我來了。我要不是看在你老黃的面子上,老子整死他,小***不知好歹!”

黃建國感覺事情有點嚴重,便沒再嚼檳榔,緊張地挺直腰板,把周正濤這段時間的表現再詳細地問了一遍。他似乎不太相信周正濤會變成這樣,因為周正濤在自己的調教下已變得越來越油滑,絕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可要說李發陽編派周正濤更沒道理,他知道李對周這兩三年來是非常滿意的。想了想,他對李發陽說:“老李,你先別急,我去跟他小***談談,談完了給你一個答複。”

放下電話,黃建國一看表,快到中午了,便急忙處理了幾件事情,然後騎著摩托來到了區政府,到了周正濤的辦公室。一進去,就看見周正濤正呆呆地看著窗外,黃建國立刻覺得李發陽沒有冤枉他,心說這小子確實有問題。他敲了敲桌子,周正濤回過神來,看清是黃建國,連個笑容也沒有,愣愣地問:“你怎麼來啦?”

黃建國斜眼看著他說:“我怎麼來啦,我替你了難來了。你小子,嗯,我實在教得多,怎麼還是教不會?我說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把人家李發陽給得罪啦?”

“我怎麼得罪他啦,我沒得罪他呀,再說就算得罪了他又怎麼樣?”

“壞了壞了!”黃建國知道李發陽沒說錯,這家伙確實有問題。他緊緊地盯著周正濤,一時也覺得大惑不解。

“看什麼看?”周正濤氣沖沖地問。

“走走,吃飯去,好久沒見面了,我們好好談談。”

“你怎麼就會吃飯,你是餓癆鬼轉胎吧?”

黃建國現在覺得已經不能用正常的思維跟周談話了,便沒有搭理周的無禮挑釁 到了飯店,黃要周坐下,周卻不坐,杵在那。黃說:“你這樣怎麼吃飯?”

周正濤振振有詞地說:“我這是一種行為藝術,跟你說了也不懂,反正我是把吃飯和藝術結合了起來,意思是說站著進餐有益健康,因為腸道沒有堵塞,便于消化。”

“別人會當你是個神經病。”

“這跟我無關。”

“但跟我有關,我不能讓人覺得我是在請一個神經病吃飯。”

“如果你是舍不得錢,可以取消這餐飯,我無所謂,因為我會把你的取消看成是這次行為藝術的一部分,這一部分的意思是說言而無信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它僅僅只是使人暫時感到饑餓而已。”黃建國心里想:這家伙瘋了。他就不再跟周正濤說什麼,急忙點了兩個菜,一餐飯很快就吃完了。周正濤笑道:“怎麼不說話,被我嚇著了吧,真沒想到你竟這樣膽小。”

黃建國說:“行啦,別再丟我的臉啦。”拉著他出了飯館,發動了摩托,要周坐上來,說送他回去。

周正濤說:“這樣甚好!”

黃建國怕這小子在後座上撒瘋,一再叮囑他抱緊自己的腰。他說:“你這水桶般粗的腰有什麼好抱的,是不是想搞同性戀,在調戲我呀?”

黃建國懶得跟周多話,發動了摩托,因考慮到周的這種狀態,他開得很慢。到了周正濤的家門口,黃建國熄了火,下車要跟周正濤進去。周正濤問:“干嘛?”

“我進去坐坐,喝杯茶。”

“你不睡午覺嗎?”

黃建國終于怒不可遏地吼了起來:“媽拉個逼,老子到這來了你不請老子進去倒罷了,老子自己要進去你小子竟還不歡迎,怎麼著,你媽拉個巴子瘋得也太沒邊了吧!我是你老舅,知道嗎?”

周正濤卻一點不生氣,還嘻笑著說:“干嘛發火,你剛才沒喝酒呀!”

衛翠蘋聽見吵聲開門出來看,見是表舅來了,就罵周正濤:“怎麼不請表舅進屋,吵什麼吵?”

表舅很不客氣地指著周正濤問衛翠蘋:“他這小子是不是得了神經病?”

衛翠蘋瞥了一眼老公說:“有點,你好生替我治治他。”

“我沒辦法治他,如果真得了神經病,那得趕緊送醫院。”

周正濤不高興地說:“你們才是神經病呢。”說罷進去了。

黃建國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問衛翠蘋:“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有問題的,怎麼沒聽你說過?”

衛翠蘋見黃建國神情嚴峻,這才知道黃建國既不是罵人更不是開玩笑,就問:“到底怎麼回事?”

黃建國就把上午李發陽反映的情況和自己跟周正濤剛剛接觸的情況講給了衛翠蘋聽:“你們天天生活在一起,難道就沒發現他有異常表現嗎?”

“有是有點,但我總以為他這段時間在搞行為藝術,有些出格的言行也屬正常,不認為這有多麼嚴重。”

“你也是糊塗,也許他變成這樣跟你也有關系,如果剛發現他有這苗頭就給他治一治,制止他搞什麼鳥行為藝術,他興許還不至于這樣神。”

“今天早上說話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嚴重啦!”

“就是因為你一直對他放任自流,一點點積累起來的,什麼‘突然’,絕不可能是‘突然’,積累到一定程度當然要發作。”

衛翠蘋便看著周正濤,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周正濤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後沖這邊兩人做了個鬼臉,然後走進臥室,扭了幾下身體,擺了幾個健美動作,然後和衣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黃建國問:“什麼叫‘行為藝術’,這小子老跟我念叨這個,我都被他搞暈了。”

“我不是很清楚,一開始其實我也不同意他搞,可他著了魔似的,我只好由他,心想他愛藝術,不是什麼壞事,就讓他搞吧,哪知卻把人搞成這樣。天啊,這鬼行為藝術這麼厲害!你說現在我該怎麼辦?”

黃建國想了想說:“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跟他吵鬧,根據我的經驗,凡是有神經病傾向的人你只要稍微給他一點刺激,他的情況就會越來越嚴重。你現在什麼都順著他,再觀察觀察,如果實在不行,那就送神經病醫院。下午別叫他上班了,我去跟李發陽說一下。”

衛翠蘋應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如果他非要上班不可呢,照你說的我不能跟他吵鬧,那我怎麼阻止他?”

“你就說李發陽叫他休息幾天,他如果非要去,就由他算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行為藝術,聊了半天,衛翠蘋說不清楚,黃建國也聽不明白,衛翠蘋就說:“他的師傅叫吳康友,他身上有他的電話號碼,你要不要去向吳康友問一問。”

黃建國點頭說好。衛翠蘋便進臥室在周正濤身上翻出了他的電話記錄本,找到了吳康友的電話號碼,給了黃建國。黃建國接過號碼說:“嗯,找個時間我一定要去會會這個家伙,看他施了什麼魔法,把人弄成這樣。”

下午,周正濤聽老婆說李發陽叫他休息,信以為真,便在家呆著。衛翠蘋上班後他出門去逛了逛。他住的這棟樓臨江而立,風景很好。斜對面的江岸有一處很小的濱江公園,常有人在那散步、聊天,觀賞江景。平常吃過晚飯周正濤最愛帶老婆來這里溜溜。但他下午通常是不來的,所以這個下午他的感覺便有些異樣,好像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似的。濱江公園里有老者打太極拳,有老太太學跳舞,有小孩跑來跑去,還有幾條狗這里嗅嗅那里聞聞。遠處則是船帆點點,江影飄飄,水畔垂著幾根釣杆,釣者的閑情逸致跟水天一色的風景和公園里的景象十分融洽,簡直就是一幅悠閑的水墨畫。周正濤在這里轉悠了一會,吟賞風月,不覺忽然產生了一股創作的沖動,于是便佇立江岸,擺了一尊好似將軍彎弓射雕的人體雕像。附近有熟人看見了他,以為他在搞什麼體育運動,便走過來問他在干什麼。他居然能始終對那些熟人不加理睬,這樣一副姿勢竟堅持了3個小時。 然後他甩甩手,踢踢腿,擴擴胸,又溜達了一圈,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衛翠蘋下班回來,就有鄰居向她反映周正濤下午在濱江公園的情況,說鍛練不像鍛練,活動不像活動,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呀。衛翠蘋的心里就涼了一大塊。回到家里,見周正濤斜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衛翠蘋頓時來了脾氣,怪他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做飯做菜,就想吃現成。但馬上她又很後悔,想起了黃建國的勸告,現在不宜刺激他,便歎了一口氣,然後問他下午干了些什麼。

“創作。”他說。

“天啊,在公園里那麼傻站著就叫創作,行為藝術原來就是這麼一種東西啊,難怪有那麼多人罵你們呢,我看所謂行為藝術家全是一群笨蛋,是一群豬。”

周正濤突然從沙發上跳將起來,走過來揚手抽了老婆一耳光,惡狠狠地說:“你侮辱行為藝術,那行為藝術就會懲罰你,這叫什麼知道嗎,這叫‘武指山上的竹聲新月’,但並不是‘似當年’。”

衛翠蘋捂著臉,本想跟他拚一仗,但考慮到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了,跟他計較顯然是沒意思的,弄不好真把他逼成一個無可救藥的神經病,這輩子如何是好,吃虧的還是自己。她默默無言地走進廚房,很快做好了飯菜,侍候周正濤吃了。周正濤得意地捏了捏她的臉蛋說:“嗯,小乖乖,這還差不多,你終于學會做一個賢惠的老婆了。”衛翠蘋打掉他的手掌,欲言又止,便又歎了口氣,收拾了一下家里,然後說出去一下,就來到了樓外不遠處一家郵局,給黃建國打了個電話,把周正濤下午的表現和剛才在家里的行為告訴了他,說:“看來他確實已經神了,需要住院,表舅你得幫幫我。”

黃建國說:“好好,我就來,我們這就把他送到附二去。”

不一會,黃建國騎摩托趕到了周正濤家里。他怕周正濤在醫院里反抗,還把他廠里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伙叫了來。進屋後他對周正濤說請他們兩口子去看電影,一部很精彩的進口影片。周正濤說:“你請我吃飯我覺得很正常,像你這種有錢人,不經常擺擺闊氣肯定會不舒服,可請我看電影就太滑稽了,你這麼粗俗的人也會對高雅的電影藝術感興趣嗎,你今天哪根經不對?”

黃建國調侃道:“我左肋下一根坐骨神經不對,好像錯了位,錯到電影上去了,所以想去看看電影。”說得衛翠蘋和那個莽漢一起吃吃地笑。

周正濤說:“既然是神經錯位,那應該去醫院看看呀,去電影院干什麼,我看你不僅神經錯了位,也去錯了地方。”


黃建國笑著頻頻點頭說:“對對對,對對對,去錯了地方,那我們先去神經病醫院,治好了神經再去電影院。”

“既然要去醫院,找我干什麼,直接去不就行啦?”

“唉喲,幫幫忙嘛,我請你吃了那麼多次的飯,陪我去看看病難道不行嗎,要知道神經病醫院不是一般的地方,我有些害怕呢。”

衛翠蘋也在一旁說:“就是,就算沒吃幾次飯,可他是我的表舅,按道理你也應該關心關心。”

周正濤說不過他們,只好任由他們挾持著出了門。

到了醫院,黃建國掛了一個神經病科的號,還買了一個病曆,寫上了周正濤的名字,然後交給周正濤說:“喂,你去替我看病,我有點怕,萬一他們真把我當神經病怎麼辦,你是正常人,所以不要緊,他們不會說你神經的。”

周正濤感覺有點不對勁,遲疑著不肯接病曆。衛翠蘋卻接了過來,塞在他手里,然後把他往門診室里推,說:“走走走,就算是你幫幫我表舅。”

周正濤拗不過老婆,只好拿著病曆來到了神經病一科。當他坐到了醫生的面前後,黃建國就跟那莽漢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周正濤旁邊,衛翠蘋也不讓周正濤開口,就徑自介紹起了他的病情來,把他這段時間搞行為藝術的情況,尤其是今天的一系列反常言行統統告訴了醫生。周正濤終于明白了,頓時大怒,只覺羞愧難當,滿臉通紅,忍不住揚手就要抽老婆。但這會黃建國和那莽漢早有防備,一個摁住了周的肩膀,一個抓住了周的手。衛翠蘋對醫生說:“看見了嗎,又發作了。”

周正濤使勁掙紮,怎奈氣力不濟,被摁得動彈不得,只能破口大罵。先罵老婆:“沒良心的東西,把老公騙到神經病醫院來,你想干什麼,想整死老子再嫁一次人嗎,你真是現代潘金蓮啊,蛇蠍心腸....”接著又罵黃建國:“你他娘的老雜毛,見了面總是甜言蜜語,卻原來陰狠惡毒,口蜜腹劍,老子瞎了眼,居然這些年來把你當好人....”

衛翠蘋問醫生:“大夫,您看他這究竟是什麼症狀?”

大夫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緊緊盯著周正濤,觀察周的面部肌肉運動。

周正濤沖大夫大聲嚷嚷:“他們是想害我,你別信他們的,我沒病,是他們有病,你應該給他們看病。”

大夫忽然覺得這是個問題,便問衛翠蘋:“他真是你丈夫嗎?”

衛翠蘋對此早有准備,說:“丈夫能有假嗎!”說罷她掏出結婚證給大夫看。

大夫看畢點點頭。周正濤見大夫在點頭,不禁急了,更加大聲嚷道:“我沒病,你看清楚了,我沒病。”

大夫伸出手掌在周正濤面前晃了晃,問:“這是幾?”

周正濤氣得又掙紮了一番,他覺得這狗屁大夫跟老婆等幾個人一樣可惡。只可惜他的掙紮是徒勞的,黃建國的力氣雖不怎麼樣,但那莽漢確實太厲害了,兩只手就像兩只熊掌似的仿佛有千鈞之力壓在他肩上,怎麼也搬不開。

“這是幾?”大夫又問。

周正濤實在不願正面回答,因為他覺得正面回答這種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等于接受這份奇恥大辱,故他說:“不是幾,是只手掌。”

大夫點頭說:“嗯,知道了,確實有問題,留下觀察觀察吧。”

開了住院單,衛翠蘋便拿著去交錢,黃建國叫那莽漢押著周正濤去住院部。周正濤一路仍叫罵不停,又打又踢。可全沒用,他連莽漢的一根毫毛都傷不到。一路走過去,大家一看就知道是神經病人來了,紛紛給他們讓路,還有人議論說:“像這樣厲害的瘋子真少見呢。”

被關進了一間裝著牢固的鐵門的房間後,周正濤這才明白大勢不好,徹底地絕望了,他知道吵鬧已不起任何作用,于是隔著門欄對衛翠蘋哭了起來,哀求說:“親愛的,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饒了我吧,我知錯了,放我出去,我再不玩那狗屁行為藝術了。”

衛翠蘋冷笑一聲,說:“為什麼不玩了,繼續玩啊,為妻的我還陪你玩,知道這叫什麼嗎,這也是一種行為藝術呢,這幅作品就叫做‘喪失理智的下場’,你就在里面好好體會吧,希望你把握機會,將這幅作品變成一幅傳世名著,也算是沒有辜負你對行為藝術的一片赤誠之心。”

第42章 受電刑正濤猛醒 背舊主棄暗投明

接下去兩三天衛翠蘋都要去醫院看看周正濤,每次一去周就哀求她把自己接出去。但她都狠心地拒絕了,說即使你不是真正的神經病,至少有了一些苗頭,任你發展下去是很危險的,所以你應該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完全想明白了再出來。其實醫生對周正濤的病症也有些拿不准,根據他們跟他的交談和神經病理學的分析,他的症狀不太像神經病,只是有點像神經強迫症,雖然也算一種病,但是夠不上進神經病院治療的資格。另外電療的結果也似乎證明了這點。可他們每次跟衛翠蘋談起這些,都被衛堅決地駁斥了,指責他們是想推諉責任。家人既是這種態度,院方當然也就不好說什麼。周正濤後來懂了衛翠蘋的意思,知道她是想好好治治自己,便放棄了短時間內離開神經病院的希望。他每天把老婆恨得咬牙切齒,經常想出去後是不是殺了她,或者跟她離婚。他每天呆呆地看著窗外乳白色的天空,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夠自由。他做夢都沒想到,解救自己的人竟是那群藝術家。

這幾天吳康友給周正濤打了好幾個電話,想請他參加他們組織的一次行為藝術活動,可接電話的人老說周不在。這天吳康友就想問仔細點,接電話的小張便告訴他:“那家伙搞一種什麼藝術,走火入魔了,現在進了瘋人院。”吳康友大吃一驚,把這個情況跟邢達、關之河等人說了,大家也都很驚愕,紛紛為周正濤鳴不平,那麼一個出色的行為藝術家怎麼能是瘋子呢。吳康友和邢關兩人還專門跑了一趟周家,想向衛翠蘋了解情況。衛翠蘋聽說他們是周正濤藝術上的朋友,氣就不打一處來,根本不讓他們進屋,說:“別把你們的蠢氣帶到我家來了,出了一個神經病不夠,還想把我搞神經是怎麼的!”怦,她把門狠狠地關上了。吳康友便沖著門大聲叫道:“他是藝術家,不是神經病。我看你才是神經病呢,臭逼!”

吳康友等人便趕到了醫院,找到負責人問周正濤的情況。負責人不知道他們干什麼的,先是說周正濤的病還沒治好,不能出院。吳康友說:“你們醫院可能不了解情況,周正濤是一位藝術家,不是什麼神經病人,這個事主要怪他的家屬,因為他家屬不了解他從事的這門藝術,就把他當成了神經病。但你們醫院應該不糊塗啊,怎麼能聽信家屬的一面之詞,隨便關押藝術家?”

負責人也不想瞞他們,坦白地道:“老實說我們給這個人治療了幾天,發現他的神經病症狀並不明顯,只是類似,照說這種情況是可以不收治他的,但他的家屬強烈要求,當時他的家屬還帶了兩個人來對他進行了強制扣押,我們只好尊重家屬的意見。這事我們也沒辦法,因為如果不收,萬一這人真干出什麼事來,家屬告我們不負責任,我們可吃罪不起,只好甯信其有不信其無。”

吳康友氣得差點擂桌子。邢關兩人也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吳康友說:“明明知道他症狀不明顯,僅僅因為怕家屬怪罪就將一個好端端的人關進神經病醫院,我的天啊,你們良心何在啊?”

負責人平靜地說:“我忘了告訴你,這種人即使把他當神經病人治療也是可以的。”

“那我現在要求你們立刻放人。”

“家屬也是這意思嗎?其實我們早想放他,是家屬堅決不同意才沒放。”

“你怎麼口口聲聲家屬家屬,難道家屬就可以隨隨便便把一個家庭成員送進瘋人院嗎,這是犯法知道嗎?”

雙方吵了一通,負責人始終不松口。吳康友3人只好離開。一回去, 他們就立刻組織了一批藝術家,聯名寫了封信,向省書畫協會反映情況,要求協會出面跟省里有關領導交涉,盡快把周正濤解放出來,否則他們將動用法律手段為周正濤討回公道。

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院方領導受了一點壓力,決定放人。這天,吳康友他們得到消息,便一起趕去接周正濤。他們一群人大概有20多個,一邊感歎現在搞藝術的艱難,一邊進了神經病科,迎面看見周正濤被衛翠蘋接了出來。周正濤面無表情,看見他們連個笑容也沒有。衛翠蘋認識吳康友,便沖他瞪著眼道:“你來干什麼,害他害得還不夠,還想讓他被你們耍著玩呀?”

吳康友說:“你這人太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害的他,怎麼是我們害的?不是我們找了各種關系,他現在還出不來呢。”

“我倒甯願他還在里面。”

吳康友覺得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不想再跟她說,便把目光投向了周正濤,他希望周正濤能罵罵這個惡毒的女人。他有點奇怪的是周正濤怎麼對她好像沒有一點怨恨似的,在他的想象中,他覺得周正濤一出來就應該以一種非理智的行為把這女人收拾一通。可他很失望,周正濤顯然明白了他眼睛里的意思,卻沒有一點想對衛翠蘋怎麼樣的神情,冷得像一塊冰,跟過去那個在行為藝術活動中始終充滿了令人感動的熱情的積極分子簡直判若兩人。

吳康友問周正濤:“怎麼啦,沒事吧?對不起,我們這兩天才知道你的情況,來晚了,委屈你了。”

周正濤漠然地搖搖頭。吳康友暗暗吃了一驚,周的態度似乎是已經坦然接受了這個不幸的事件。他不禁十分納悶,不知衛翠蘋到底施了何種魔法,竟可以這樣隨意地捏弄老公,他更不明白周正濤為何會如此逆來順受。他便一廂情願地想,也許周這樣只是發作前的平靜,他很快就會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對周正濤說:“你就不要回去了,大家請你吃飯,去喝幾兩,壓壓驚。”

衛翠蘋立刻瞪起眼睛說:“要喝酒你們自己喝去,我家周正濤再不會跟你們鬼混了。”

這群藝術家聞言非常驚訝,面面相覷。邢達認為這不會是周的意思,便說:“我真不明白,你這個娘們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老公,世界上可能找不到第二個。”

吳康友對衛翠蘋說:“你是不是虐待狂呀?”

衛翠蘋正要回敬吳康友,,不料久不做聲的周正濤突然對吳怒道:“你們才是虐待狂呢,不僅虐待他人,也虐待自己。”

眾人大驚失色,怔怔地看著周正濤。衛翠蘋得意地冷笑了一下。周正濤繼續說:“實話告訴你們吧,我被電醒了。你們的那種東西是個什麼玩藝,嗯?簡直一文不值,狗屁不如。我被你們搞得神魂顛倒,想來也是命里該當有此一劫。我得感謝我老婆,她不懂藝術,但她很聰明,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對付我的喪心病狂,我看你們也都該讓她治一治。”

衛翠蘋緊緊挽著周正濤的胳膊說:“我才懶得管他們呢,他們想怎麼藝術就怎麼藝術,我巴不得他們變神經。”

小兩口歡歡喜喜到家里,纏綿繾綣,不覺忘情,寬衣解帶,云雨了一回。事畢起床清理穢物時周正濤嚇了一跳,他看見龜頭有些紅腫,剛才只顧快樂,現在才覺得非常痛。原來前些天治療淋病不徹底,應該打一個星期針的,他只打了兩天就被衛翠蘋送進了神經病科。這些天來顯然病毒又加重了,而且已經無法挽救地傳染給了衛翠蘋。衛翠蘋今天特別高興,意猶未盡似的,說:“讓我看看你的東西,怎麼比以前好像更威武了一些。”周正濤心想紅腫自然使槍杆更粗壯,越粗壯當然就越舒服。但他不敢讓她欣賞,急忙穿上褲子,說肚子脹,想撒尿。衛翠蘋笑著說:“都撒在我肚子里了,你還有什麼尿!”

周正濤本來爽快的心情便又被這件事搞得很灰暗。有時他想干脆把真相告訴衛翠蘋算了,就當是對她送自己去神經病院的一種懲罰,兩抵了,從此互不追究。但思忖再三,陰暗的心理還是占了上風,老實告訴了她必然使自己今後在跟她的矛盾和分歧中占不到任何便宜,除非萬不得已,這等傻事絕不可做。他只好去醫院把情況老實告訴了醫生,請他幫自己想個辦法,既給老婆治好病,又不讓她察覺。那醫生很蔑視地看著周正濤,直搖頭,說:“沒辦法,你只有老實給老婆認錯,求得她的原諒,讓她自己來治。”周正濤就使出了第二個辦法,掏出100塊錢遞給醫生, 繼續請求他幫忙。那醫生態度就有些改變了,假意推辭了一會,等周正濤把錢塞進了他的桌子里,就說:“其實很容易,有一種藥治這種病也很有效,不過得吃半個來月。你可以把藥碾碎了摻進飯里讓她吃,但你得記住,因為你還需要繼續打針,所以這半個月嚴禁同房,否則無效。”

周正濤依計行事。把藥悄悄摻進老婆的飯里,這事容易,就是半個月的禁房不好辦,倒不是他熬不住,而是不知該怎麼對老婆交代,很多時候衛翠蘋的騷勁比他還大。

晚上,周正濤去了黃建國家。黃建國見到他,吃了一驚,有些兒緊張,不知道他是不是來找麻煩的。周正濤恭敬地喊了黃一聲表舅,黃這才放了點心。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說昨天上午出的院。

黃建國把周讓進屋里,又是泡茶又是敬煙,說:“我本不想送你去那種地方的,但衛翠蘋非要送,我只好聽她的。這段時間委屈你了,都好了嗎?”

“好了。坦率地說我不怪你們,不是你們及時送我去了,我恐怕真的會瘋掉。唉,想起那些事,我真是羞愧得很,無地自容啊!我實在不是一個笨人,怎麼會那樣輕信行為藝術呢,連我自己都有點想不明白。”

黃建國說:“不怪你,你是因為太愛書法藝術了,這叫走火入魔。明白過來就好。李發陽這次對你是非常生氣的,多虧我替你好說歹說,又花了幾兩銀子,到底擺平了。不過我聽他的口氣,對你的印象是不可能恢複到從前那樣了,這我也沒辦法,以後只好全靠你自己。唉,談到這事我還是得說你兩句,你怎麼會....算了算了。”

周正濤問:“同事們都怎麼看我?”

“我沒跟他們說太多,只說你平常練書法練得太多了,一時神經有點紊亂,需要休息休息。當然也有人說你是得了神經病,我都堅決給他們駁了回去。反正這次上班後你再不可隨便說話,舉手投足都要讓人覺得你很正常,時間一久,他們才會慢慢把你這事忘掉。”


周正濤的神色開始凝重起來,他知道這回去上班,即使同事們嘴上不說,他們心里會怎麼看自己,已是很明了的事。更令他憂慮的是失去了李發陽的信任,這種信任是他在李發陽面前當了幾年奴才換來的,哪里知道僅僅一場荒唐的對話,就前功盡棄了。想來心里頗為不平,可再從人家的位置上想誰又能原諒他那種愚蠢的態度呢。他不覺把責任全歸到了行為藝術上,將行為藝術腹罵了一通。但這又是根本不解決問題的。看來要改變目前的窘境還得靠黃建國,便憂心忡忡地問:“李發陽肯定不會跟我過不去嗎?”

黃建國說:“絕對不會,這點你盡管放心,他得過我好處,這點面子如果還不給,那他娘的就太不像話了,他不是這種人。”黃建國顯然已經猜破了周這會的心思,便挑明了說:“但我對他喂得也不是太肥,這次要他完全買我的帳,也不大可能。”

周正濤說:“我知道,你對我那是真沒話說。別的我不求你了,只請你幫我說幾句話。區政府就這幾天准備送幾個人去黨校學習,李發陽以前為我爭取了一個名額。我怕他因為這次事情把我廢了,明天我去求求他,要他讓我去,估計他會敷衍我,然後你再替我說說話,就說我現在需要換個環境,洗洗腦子,黨校那地方正適合我,我想他可能就會同意,行嗎?”

黃建國說:“沒問題,他以前答應過你的事,我想他不會反口的。只是你如果不能讓他恢複對你的信任,你在黨校讀再多的書也沒用。”

“我知道。我有底。”

李發陽在去黨校學習這個問題上確實沒有多少給周正濤制造麻煩的心情,見周態度誠懇,再沒有蠻橫無禮的神情,他就同意了,後來黃建國的求情其實是很多余的。這事只是讓宣傳部的人看不懂,背地里議論紛紛,不知李發陽吃錯了什麼藥,竟讓一個神經有問題的人去黨校學習。暗暗打聽了一番,聽說是那個大款黃建國使了很多銀子,大家便又覺得這事不難理解了。

黨校在岳麓山後山,跟周正濤所在的居民區僅三四站路程。周正濤便每天每餐都堅持回來吃,搶著做飯菜,以便悄悄給衛翠蘋下藥。衛翠蘋以為他是為前陣子的事感到內疚才這麼勤快的,很是高興,一點沒想別的。就是在做愛這事上她稍微感到不快。到了晚上,周正濤總是堅持去黨校住宿,說這是紀律。可她問了黃建國,黃說哪有這種紀律。她質問他為什麼撒謊,他說黃建國讀黨校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他哪知道現在的情況。衛翠蘋想了想,覺得老公沒道理騙自己,只好算了。但有時中午她會在他身邊蹭來蹭去,甚至只穿一條褲衩在他面前挑逗。周正濤縱然下身脹鼓鼓的,但上身絕對挺住了,很多時候感到情況不妙,便說黨校有事,急忙離開,搞得衛翠蘋哀怨不已,有兩三次實在奇癢難熬,不得已便剝了一只香蕉敷衍塞責了事。

春去秋來,光陰似箭。眨眼周正濤就從黨校學習回來了。他去黨校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禁房,但當成功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後,他就覺得其實不是這麼回事,他去的真正目的還是為了仕途,只不過當時因為淋病的危險就在眼前,那份急迫想解決問題的心情把這個更重要更真實的目的遮掩起來了而已。

現在,生活又恢複了往日的狀態,這叫他非常滿意,一番大折騰後還能有這種結果,實在值得慶幸。然而愈是滿意,就愈是不滿足。在李發陽面前失去的那份來之不易的信任始終成了他的一塊心病。這種說法甚至都不夠准確,應該說像塊石頭一樣壓著他。在那場荒唐的鬧劇中,他其實什麼也沒得到,即使是在群淫活動中品味的快樂,也因為時間短暫而早消逝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經曆過一樣。他卻因此喪失了那麼珍貴的信任,每念及此,他就不能原諒自己,暗暗發誓非撈回來不可。自然,他現在整日冥思苦想的就是怎麼撈的問題。

他找黃建國商量過幾次。黃建國非常高興他能有這種變化,但是說:“我的長項是搞關系,出謀劃策我不行。我說了,這得靠你自己。有了主意,需要我幫忙,出錢出力,打聲招呼就行了。”

周正濤回到家里,想不出擺脫目前困境的辦法,便喝起了悶酒來。衛翠蘋見了,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一下就明白了一大半。本想再嘲諷他幾句的,又覺得不妥,人家已經改邪歸正,還要說閑話,等于揭人瘡疤,結果會搞得都不痛快。她問:“工作上碰到麻煩了吧?”

周正濤說:“沒有什麼麻煩,只是,唉,不像以前那樣自在了。”

“那當然啦,你那樣對人家,人家怎麼會完全既往不咎,我有時候覺得他還能讓你去黨校學習,已經是很寬容了。我說,你就別把這個面子看得太重了吧,像你最初巴結他那樣,多去巴結巴結他,慢慢他可能會重新接受你。”

周正濤把老婆的話認真想了想,突然拍了拍腦袋說:“對。”想到因為李發陽對自己不冷不熱,他這些天便也懶得去李面前獻殷勤,他不禁很佩服老婆,有時候真能給自己出些好主意,即使沒有什麼好主意,她的一句簡單的勸告對他也很有幫助。他沖老婆笑了笑,一副既感激又淫蕩的樣子。他的淫蕩她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便對他翻了一個白眼,罵道:“沒用的東西,就會喝悶酒。”

次日上班,周正濤又爭著給李發陽的辦公室打開水,還給李泡茶。這個活他干了好幾年,直到一年前,李的辦公室里來了一個很年輕的姓王的辦事員,他才跟那小子打了移交。現在重操舊業,溫故知新,心里別有一番滋味。小王見有人替自己干活,自然十分高興。不過看著周正濤的背影,他滿是鄙夷,今天見了幾個同事,閑聊起來,便把周正濤的這個舉動當笑話說。大家哄笑了一場,張靈語說:“這小子玩藝術玩過了頭,失了勢,現在想撈回來,但我看他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金真能說:“李發陽這個人最記仇的,你只要得罪了他,那你怎麼陪罪都沒用。周正濤跟了李發陽幾年,連李發陽的這個脾氣都沒摸透,簡直是白當了幾年狗。”

周正濤雖聽不到這些議論,但他能看到他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那幾副很神秘的樣子,自然什麼都明白了。他感到很羞愧,真想算了。可已經下作了,又何必在乎繼續下去呢。他只得硬著頭皮到李發陽面前巴結討好。李發陽念及他往日執馬墜蹬的功勞,又看黃建國的面子,對他其實還是很客氣的,要他好好工作,不要背什麼包袱。但周正濤能感覺到,李發陽的客氣顯得很虛假,跟從前那種信任自己的客氣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不覺來了一股狠勁,心想沒有撞不開的門,再說我就算得罪了你,但多大的事呢,難道你記一輩子?這天晚上,他便買了一些煙酒水果等禮品,帶著衛翠蘋去看李發陽了,說這次去醫院治病,多虧了李部長的關心照顧,感激不盡,特地登門致謝。李發陽虛與委蛇,說他沒有關心什麼,要他把東西提回去。他自然是不會提回去的,雙方推讓了幾下,東西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周正濤發現這些天李發陽顯得很忙,最令他奇怪的是李還顯得有點鬼祟。那是一種僅僅給他這樣一點感覺,可細細一想又說不出所以然的鬼祟。另外和往常有些不同的是張靈語這段時間跑李發陽辦公室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以前周正濤和張靈語都是李最信任的人,雖然張靈語是區辦的一份期刊的負責人,算科級干部,但李更喜歡周一些。周和張的關系就有些微妙,既都把自己的仕途維系在李的身上,又互相猜忌、防范。如今周失了勢,張在周的面前便有點張狂,為了向周示威,他有事沒事就喜歡往李的辦公室跑。周正濤自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可張的腿腳似乎過于勤快了,便引起了他的警覺,總覺得張跟李在干一件很秘密的事情。這幾天他看見就連平常不是很受李重用的金真能也時不時進了李的辦公室,他便幾乎敢肯定,這些鳥人確實在一起有事,似乎像密謀。一天兩天的不容易察覺出問題來,時間一久就難說了,因為李發陽雖不信任周,似乎也不是很防他。周正濤有時就會聽到他們在談5、6月間發生的那件事,說某某某上街了,某某某最活躍,某某某還想成立一個組織。他們還似乎議論起了區政府的領導來,說某區長發表過一些支持學生的言論,某區長曾經想領著一群人沖擊市政府,奪取全市的行政領導權,某領導還跟省高校聯合會有聯系。這個話題是時下人們茶余飯後最愛議論的,本不足怪,但做為一個領導,居然和自己的手下人一起議論,而且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回避著那些他們不信任的人,似乎就有些問題了。周正濤感覺,如果說老天爺在給自己機會的話,那也許這就是的。他決定先探探深淺。

恰巧這天金真能母親輕度中風,住進了醫院,金便請假在醫院陪護母親。部里有些人已經去看過了。周正濤沒有跟大家一起去,他特地選擇了晚上,買了很重的禮品去了醫院。禮品是感情的橋梁,金真能見周正濤送了這麼重的禮,抵得上其他人送禮的總和,不覺十分感動,對周正濤就特別熱情。因兩人平常在工作上雖無深交,也無過節,兩人這晚就聊了很久,氣氛十分融洽。一個無心,一個有意,話題慢慢就扯到了5、6月發生的那些事情上。

金真能問:“你當時沒陷進去吧?”

“當時正是我對行為藝術癡迷上癮的時候,我哪有心思關心那些屁事,更談不上陷進去。現在看來,我玩行為藝術雖然有點走火入魔....”

金真能搶著替他說:“但你還要感謝行為藝術....”

周正濤再把話搶回來:“對對對,要不是它迷住了我,說不定我就陷進去了。”

金真能笑道:“就像我們老祖宗說的那樣,禍兮福中倚,福兮禍中伏。”

周正濤故做好奇地問道:“怎麼,聽你這口氣,好像陷進去不太好似的?”

“還用說嗎,你看現在的形勢!我告訴你,共產黨曆來喜歡秋後算帳,那些陷進去的人,別看他當時鬧得歡,以後就得拉青丹。”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金真能正要肯定回答,忽覺不妥,就改口說:“你等著看吧,我的判斷不會錯的。”

周正濤還想再問,但又怕暴露自己的意圖,就忍住了,覺得這事得慢慢來。又坐了會,他便告辭了。

開了一個好頭,周正濤當然要趁熱打鐵,這幾天便經常有事沒事跟金真能套近乎,不過他非常小心地不讓李發陽和張靈語看見。金真能知道周現在突然跟自己套近乎是有目的的,無非因一時搞不定李發陽,就想從自己這里先打開缺口,不禁還非常得意,覺得自己不僅取得了李發陽的信任,在他人眼里也高了一頭。人一得意,自然就容易飄飄然,再不願多想想其中是否藏著什麼陰謀。這天周正濤和金真能聊得十分融洽,談起了今年區政府換屆的事,老區長這次肯定退了,不知誰會上去,周正濤別有用心地說:“我估計肯定是程易生上。魏東佛不行,無論是口才和能力都不如程易生。”

金真能直搖頭,說:“你不懂政治。政治從來不管什麼口才、能力這些東西,說是說要比這些,但關鍵時刻比的都是關系,比的是手腕,誰厲害誰上。程易生也許正因為他的口才好、能力強,所以他就不太願意搞關系,這是他的致命弱點。今年區政府里的權力斗爭,他肯定會輸在這一點上。”

周正濤故意裝做不信的樣子說:“不會吧,我覺得你看錯了。”

金真能受了點刺激,就想在周正濤顯示自己知道得多,便哼了一聲說:“你等著瞧吧,魏東佛已經在整理程易生的材料了,很快就會有好戲看的。”

周正濤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說:“無非是他們之間斗來斗去,跟我們平民百姓沒關系,對我們來說談得上什麼好戲!”

魏東佛跟程易生一向不和,這是區政府眾所周知的事情,魏想整程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李發陽是魏東佛的親信,那也就是說魏整程,李發陽肯定會在其中起一定作用。周正濤根據金真能的口氣判斷,所謂整程易生的材料,多半是關于程在5、6月間的事。那時程易生的確非常活躍,曾公然宣稱對學生非常同情,有人勸他說話注意點,他還瞪著眼拍著胸脯說:“大丈夫仗義直言,敢做敢當,我怕什麼!”現在看,顯然魏東佛想抓住這事不放,除掉自己仕途上這塊最大的絆腳石。

上層風生水起,水下自然也是暗流湧動,周正濤判斷現在可能許多人都在活動,為即將到來的一場政治斗爭做准備,無不想通過這場斗爭取得一個自己心儀已久的位置,自己如果按兵不動,那就坐失良機了。他也來不及去細細分析程易生和魏東佛的力量對比,也顧不上想自己是不是能被程易生接受,反正既然在李發陽這里很難撈到好處,不妨就改變思路,另做他圖,結果怎樣,不是現在的自己應該去考慮的。他便又來找黃建國,把近來發現李發陽等人不對勁的事跟黃建國說了。黃建國聽罷沒有馬上說話,沉默了一會,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你跟程易生和魏東佛都打過交情,應該了解他們的底牌吧?”

“當然,這兩人都不簡單,市里省里都有人,這次換屆肯定是他們中的一個上,但究竟是誰,我也拿不准。”

“從李發陽的動作來看,我估計肯定是魏,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程易生將死無葬身之地。”

“說說理由。”

“其實很簡單,稍加分析就能明白這個道理。對于5、6月間的事,秋後算帳是絕對免不了的,再說明白點,肯定會有一批人因此丟烏紗帽。那誰會丟呢,老實說要從當時大家的所做所為來看,誰都應該丟,當時誰不是在觀望等待,見風使舵!自古以來,真正的忠臣只是極少數,到了關鍵時刻一個比一個會投機。所以說不會是非得哪個人倒黴不可,除非他特別明顯地浮在水面上。像區政府的這些干部,如果注定要有人承擔責任的話,那極有可能是那種蒙在鼓里不會活動的人。現在看,魏東佛在暗中搞程易生,而程易生好像還沒有一點察覺,那不出意外,最後倒黴的就是程易生。”

黃建國笑道:“我明白了,你想去程易生那里告密對不對?”

周正濤皺了一下眉頭說:“這話太難聽了。不是我要告密,實在是李發陽逼著我去的。我本想繼續追隨他的呀,可他僅僅因為我跟他頂了那一次嘴,就把我廢了,我總不能就這樣完蛋吧!”

“嗯,好好,我精心調教了你幾年,看來你已經出師了,你這樣我非常高興,我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費。”

周正濤很不爽,心想:你調教了老子什麼,告訴了老子一些社會經驗就叫調教,扯你媽**蛋。不過現在是用黃的時候,他不敢把情緒表露出來,說:“你說我們能不能把這個消息捅給程易生?他知道了肯定要做應對准備,如果他贏了,那他肯定會感激我們。”

“如果輸了呢?”

“那我們就只當是白忙活了一場。”

“可不光是白忙活,李發陽可能會要你跟程易生陪葬。”

“造反的人當然最先想到的就是殺頭,我不怕殺頭。再說我又沒有暴露,更不會跟他公開決斗。”

“如果程易生要求你這樣做呢?”

“不可能。他身邊猛將如云,謀臣如雨,我不過一過河小卒,對他能有何用!他缺的是內奸。”

“嗯,小子,你考慮得還是挺周到的。那就這樣,我們把賭注壓在程易生身上,贏了就去論功行賞,輸了也有退路,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