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作死
倒不是馬老太太心疼手術錢,現在在公社醫院看病是不花錢的,哪怕看病的醫生是縣里來的,只要是在公社醫院,就是做手術,都是不花錢的.
但是現在的人想法里,手術兩個字代表著大病,代表著死亡.開膛破肚動刀子的,進了手術室的人出來了也得死一半.
實在是醫療條件差,藥品稀缺,術後風險性就大,真的是手術即便成功了,術後感染,並發,死亡的依然很多.
馬老太太害怕了.而她說的按按就好也確實存在.高手在民間,特別是骨科大夫,也許是因為經驗豐富,哪怕是開放性骨折,他們都能徒手給人接上.
"老太太,你別害怕,我只是把他抬到手術里,給他'按按就好’,順便把他的皮膚縫合一下,跟你說的'人家老大夫’是一樣的."宋大夫的態度出奇的好,還能開玩笑,一點沒跟她生氣.
馬老太太還有些猶豫.
"大夫快抬我進去!"馬大炮忍不了了,自己嚷著道,想到什麼又問道:"大夫,打麻藥嗎?"
宋大夫和藹道:"打麻藥."
馬大炮一聽放下心來,更忍不了了,"快快快,要疼死我了!"
醫院里閑著的幾個醫生都出來,把馬大炮抬到一張病床上,推走了.
封華沒有看見唐醫生,就自己走進醫院找了找.
說是醫院,其實就是個大院子,跟農家院一樣一樣的,房前屋後還種著菜!只不過房子是磚房,一排五間磚瓦房在這個年代的鄉鎮,算是氣派了.
門診1間,住院部2間,手術室1間,太平間1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封華剛剛走進走廊,就看見了一個女人挺著個大肚子,嗷嗷喊著,唐醫生扶著她,進了手術室.身邊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家屬,原來是有人要生孩子.
宋大夫幾人對視一眼,默默地推著馬大炮路過手術室,進了太平間.
封華……
不過她想了一瞬就明白了,手術室就一間,已經給了一個女人生孩子,男人自然不能進,進去了女人的老公得把其他人打死.
馬大炮被推進太平間,他是半點不知道這是太平間的,門口的三個字他看見了,但是他不識字.
而且太平間里也沒尸體,也沒冷櫃.這時候的太平間,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停尸用的,停不了一會尸體就會被家人拉回家停著,或者下葬,利用率不高.
而且產婦占用手術室的情況很常見,所以很多公社的太平間都客串手術室,里面的家伙事也挺全,手術燈都是有的,呃,也只有手術燈.其他手術刀,工具什麼的,都是縣城醫院的醫生自帶的.
宋大夫看外科的,骨科自然也拿手,三下五除二就給馬大炮處理好了.心里還挺奇怪,這傷口一看就是鈍器擊打造成的,但是斷面卻很平整,奇怪……
半個小時候,馬大炮就被上好夾板推了出來,送進了病房.
馬老太太看見孫子活生生的出來了,長舒了一口氣.
"大夫,我孫子這腿咋樣?能好利索嗎?會不會瘸?"馬老太太問的比較直接,馬大炮也抬起頭,緊張地看著大夫,他可不想變成瘸子!
"這個不好說."宋大夫也比較直接,"要看他恢複的情況,如果一直待在床上靜養,保持充足的營養的話,恢複如初是沒問題的."
但是這種情況在現在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別說充足的營養了,就是靜養一些人都做不到,稍微能下地了,他們就迫于各種原因,出去干活了.
導致骨頭錯位,重新斷裂,然後病人又忍著不看,最後瘸了的比比皆是.
不過馬大炮一聽說能好就放下些心,靜養沒問題啊!馬大炮看了一眼梁青山,他正好不用去掏大糞了呢!
至于充足的營養,沒事,他家現在有錢了!白得的20塊呢,能買好多雞蛋了.
馬大炮並不知道黑市的物價,他沒錢買,也沒東西賣,沒機會了解黑市物價,他知道的只有白市物價,供銷社收他們的雞蛋,5分錢一個.
而他不知道的是黑市雞蛋已經到了1塊錢1個.
馬老太太更不知道了,所以她也挺有信心給孫子補充營養的.
但是兩人似乎都忘了,現在哪有人家養雞?一個村子找不出兩三家有雞的,下了雞蛋誰又能5分錢賣出去?有雞蛋的人家基本都賣到黑市,很少有人賣給供銷社,除非隊里有任務,上面分了多少斤雞蛋任務這種.
這是基本常識,馬家之前養雞的時候也是這麼賣的,但是兩人都因為今天的突然變故有些懵,沒想到這茬.
梁青山看人沒事了,就要回去.他就是來看看馬大炮到底死不死的……
封華也想回去,她就是來防著馬大炮,突然死了的.她真沒想殺人,起碼,現在.
所以梁青山問封華回不回的時候,封華點了點頭.兩人的互動都被馬老太太和馬大炮看在眼里.
其實封華在病房里的時候,馬大炮和馬老太太就盯著她看了好幾眼,見封華要跟著梁青山走,馬大炮拉了一下馬老太太的衣服,沖她使了個眼色.
馬老太太不愧是親奶奶,秒懂.
"那個,青山啊,這是誰家閨女啊?真俊啊!你家親戚啊?"那眼神和語氣,都一副非常滿意的樣子.
什麼意思別人一看就懂.
梁青山瞪大眼睛看著祖孫倆,眼神都有些驚恐了,替他們.這是,找死啊……
梁青山看向封華,果然看見封華又笑了,笑得清純可愛,眼里卻有流光一閃而過.
梁青山……他還是現在就想想烈士遺孤死了他怎麼上報吧.
"大娘,你不認識我啦,我是封華啊."封華笑著說道.
馬老太太和馬大炮臉皮都是一抖,這是封華?這是封家那個封華?不可能!
尤其是馬大炮,他是認真觀察過封華的,幾個月之前,畢竟是想要下手的目標……那個瘦瘦小小,跟個老鼠一樣的小姑娘?跟現在這個亭亭玉立,宛如花骨朵的大姑娘根本不可能是一個人!
"這可巧了,我們村也有一個叫封華的,長得那個挫!簡直跟你沒法比."馬大炮舔著臉道.現在麻藥勁還沒過,不疼了,他的嘴就倒出功夫了.
挫……
梁青山轉開頭,有些不忍心看了.
封華表情如常,笑得更好看了,看得馬大炮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