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瑟西島一起崛起(3)



這就是我所能記住的一切,即使這樣,正如我所說的,這些在當時對我來說不過就是胡說八道。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接觸到一些古老的傳說和著作;尤其是我弟弟異常激動地掛在嘴邊的那本出自阿拉伯狂人阿卜杜•阿爾哈茲萊德之手的晦澀難懂的兩行詩:

“那是能夠永遠長眠的永生者,

而有了神秘的永世,就連死亡也會消逝。”

我離題了。

在朱利安怪異的長篇大論的嗡嗡聲平息之後,我過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在我的房間里了,而且清晨刺骨的寒風正在往屋里灌。他的衣服整齊的掛在他的房間里——是他昨晚就掛在那里的——但他不見了,他的房門敞開著。


我趕緊穿好衣服,去附近找他,但沒有找到。破曉時分,我走進了警察局,驚恐地發現我弟弟被“保護性拘留”了。有人發現他漫無目的地穿行在市區北部的街道上,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巨神”正等待著在海底的某個東西。他似乎沒察覺到他只穿著睡袍,而且當我被叫去辨認他的身份時,他好像也沒認出我來。實際上,他似乎遭受了某種可怕的刺激,還沒有緩過勁來,仍處在一種類似于神經受創的狀態,完全失去了正常思維的能力。他只會嘟嘟囔囔地說著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呆呆地盯著他的禁閉室的北牆;眼睛里充滿嚇人的瘋狂……

我當天早上的任務使我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還充滿了恐懼;鑒于朱利安的此種狀況,遵照警察局的精神科醫生的命令,朱利安從警察局的禁閉室被轉移到了奧克丁療養院“進行觀察。”把他送進療養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顯然療養院的管理人員在前一天晚上也遇到了麻煩。當我終于回到家里後,那大概是在中午,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查看當天的報紙,看有什麼消息是和我弟弟的舉止有關的。我很高興地——或者說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高興得不能再高興了——發現,朱利安的行為已經淹沒在了一大堆更嚴重的事件中,根本沒有引起特別的注意。

奇怪的是,那些事件和我弟弟的問題有相似之處,它們似乎都涉及到了正常人的精神失常,或者就像在奧克丁療養院一樣,在全國各地的瘋人院里,病人的舉動都變得更加危險了。在倫敦,一個商人模樣的人讓自己從高高的屋頂墜落下來,宣稱他必須要“飛向在海面上的育格斯。”錢德勒•戴維斯,就是後來陷入語無倫次的瘋狂並死于伍德霍爾姆的那個人,“在一種恍惚的靈感驅動下”畫了一幅邪惡的黑白風景畫“G’harne風景”,一畫完就被他驚恐萬狀的太太憤怒地燒掉了。還有更怪異的事,科茨沃爾德的一位教區長手刃了他的兩名教眾,因為——他後來對警方聲明——“他們沒有權力生存,”而在離達累姆郡的哈登不遠的海邊,有人看見神秘的夜泳者帶著一個漁夫逃走了,在他們消失在平靜的海里之前,漁夫的嘴里還叫著“大青蛙”……在那個奇怪的晚上,似乎有某種瘋狂突如其來地降臨在了——或者說,按我現在的理解,是突然爬到了——某些對極度恐懼異常敏感的人身上。

所有這些事情雖然很可怕,但還不是我所發現的那種最令人不安的事。回首朱利安在我半睡半醒的時候在我的床前喃喃低語的內容,當我在那些報紙上看到一個消息說,一個業余的地震學家堅信他探測到了發生在格陵蘭島和蘇格蘭最北部之間海域的一次海底擾動時,我感覺到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難以形容的寒意襲遍了我的全身……

朱利安所說的不會被記錄的崛起是什麼?某些發生在海底深處的事情確實已經被記錄下來了!……但是,報紙上的那條消息的確很可笑,而我也擺脫了那條消息帶給我的那種恐懼感。無論發生在深海的擾動是什麼,它的起因與我弟弟的反常舉動只能說是存在著一種巧合。

因此,在思索著在那個不祥之夜所發生的這許多瘋狂的事件的起因的同時,我更要感謝我們的幸運星使朱利安沒有在新聞報道中受到關注;因為,如果發生在朱利安身上的事被大肆渲染的話,會對我們倆造成傷害的。


所有這些事都不會打擾朱利安!沒有什麼能打擾他,因為他正處于一種半意識的狀態,而且警方發現他一年多來始終都處于那種狀態。在那一年時間里,他詭異的幻覺是如此的離奇,以至于使他成了哈雷街上的一位著名的精神病醫生的心理學寵兒和研究對象。實際上,在第一個月過後,那個醫生便對我弟弟的病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甚至同意為朱利安免費治療並照顧他;雖然我只要是在倫敦就會經常去看朱利安,但斯圖爾特醫生從不聽我的反對意見,也不聽我說付給他治療費的事。能遇到一個如此不可思議的病例,醫生宣稱他為自己能有機會在這個位置上研究這麼奇怪的頭腦而感到非常幸運。令我想不通的是,現在同樣是這個在處理我弟弟的問題上表現得如此善解人意的人,卻完全缺乏對我的理解;但那是形勢的浠業睦Ь場>」莧绱耍業艿芟勻皇潛喚桓絲煽康娜耍椅蘼廴綰撾葉嘉薹ǜ旱D切┓延茫凰雇級匾繳氖輾丫J翹煳氖幀?

在斯圖爾特醫生“接管了朱利安”之後不久,我便開始研究我弟弟的星圖,包括天文學的和占星學的,同時深入鑽研他的那些涉及神秘藝術和科學的書籍。在那段時間里我讀了許多很特別的書,順理成章地熟悉了弗默爾德、利瓦伊、普林和傑茲列的著作,而且——在大英博物館的某些比較隱秘的地方——我被馬格努斯、格林德和阿爾哈茲萊德的那些瘋狂的文字嚇得戰栗不止。我讀了《萊爾講義》和《約翰森敘述》,研究了關于消失的亞特蘭蒂斯和Mu的神話。我關注私人收藏的古老的大部頭,追查我接觸到的所有關于海洋的傳說和神話的來源。我讀了安德魯•費蘭的手稿,亞伯•基恩的證詞,克雷伯尼•博伊德的遺囑,內蘭德•科勒姆的聲明,以及霍瓦•布萊恩的敘述。我開始帶著懷疑詳細審查傑弗遜•貝茨的文件,徹夜不眠地思索伊諾克•康吉的帶有暗示性的命運。

我本來無需擔憂的。

上述所有的研究用去了我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而在這段時間里,相比于最初的時候,我並沒有更好地找出令我弟弟瘋狂的原因。不,也許那麼說並不十分准確。經過再三思考,我認為一個人在探究過我所提到的這些神秘的著作之後是非常有可能會陷入瘋狂的——特別是像朱利安這類的人,他們首先就比常人更敏感。但我決不認為這就是全部答案。畢竟他在這方面的興趣是由來已久的;我始終沒有找到原因,為什麼這樣一種興趣會突然積聚成如此可怕的瘋狂。不,我確信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聖燭節的那個夢。

但不管怎樣,那一年的時間已經完全失去了。我始終不相信諸如此類的東西——從遠古時期殘存下來的神秘之物;正蟄伏在海洋深處的偉大的古代神靈;從初始事期就威脅著人類的、夢魘般的海底住民——我是如何讓我自己保持清楚的頭腦的呢?但我已經相當了解遠古地球的這些神秘的東西了。在我的這些不同尋常的研究中,有些方面激起了我特別的興趣。我指的是我讀到的喬•斯萊特所提及的類似案例,1900-01年間出現在卡次啟爾山的流浪者,1908-13年間發生在米斯卡托尼克大學的納撒尼爾•溫格特•皮斯利身上的事,以及1928年波士頓的倫道夫•卡特的失蹤案——這起案例與1930年發生在印度大師昌德拉普特拉身上的那樁離奇事件存在著密切的聯系。確實,我曾經調查過其它一些所謂的惡魔縛身的案例——所有的案例都得到了很好的驗證——但我所提到的那些案例似乎具有特別的意義,因為它們都和我正在研究的那個使我弟弟陷入恐懼的事件有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