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因為玩雪把身上弄得濕濕的,于是,她回房又換了身干衣服出來.
"還是屋子里暖和."
她一邊感歎,一邊往餐廳走,邊問管廚房的陳媽,"陳媽,今天早餐吃什麼?"
剛關顧著張羅兩個孩子,她也沒吃得上一口早餐.
又玩了一陣,這會兒還真有點累了.
蘇黎才進餐廳,卻見陸宴北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西裝革履的端坐在了里面.
蘇黎想到剛剛那個雪球,秒慫,轉身就准備灰溜溜的逃.
"站住!"
陸宴北叫住了她.
蘇黎只好回頭看他,"干嘛?"
陸宴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吃飯."
"……"
蘇黎想了想,到底依言,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不過,她為了安全起見,選擇了一個離陸宴北最遠的位置坐下.
他在餐桌那一頭,蘇黎在這一頭.
離得遠遠地.
陸宴北似乎並不在意她坐在哪兒,仍舊低頭,優雅的用餐.
陳媽已經端著早餐過來,"小姐,今天准備的是你最愛的法風餐點."
"……謝謝."
蘇黎道謝.
只覺餐廳里的氣氛莫名有些詭異.
大概是她自己做賊心虛吧!
她一邊埋頭啃著面包,眼皮偷偷掀起來,關注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
今天他怎麼這個點還在家里呢?
還有剛剛那個雪球,他應該不會報仇吧?
蘇黎正暗自思忖著,忽瞥見一抹紅色的鮮血,瞬時間就從陸宴北的鼻腔里湧了出來.
"糟糕!你流鼻血了!"
蘇黎起身,驚叫.
連忙扯了前方幾張紙巾,就朝陸宴北沖了過去.
"別大驚小怪."
陸宴北的反應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瀾.
他微微仰頭,不讓血流下來.
蘇黎上前,想要遞紙巾,可又想到自己與他不得親近的協議,一時間干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紙紙紙……"
她探出手,想把紙給他.
陸宴北仰頭,漆黑的眼瞳轉了半個圈,目光落在她彷徨無措的俏臉上,不滿的皺眉,之後抓起她那知落在空中的小手,隔著紙巾,壓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他忽來的舉動,還讓蘇黎嚇了一跳.
心髒也跟著猛地漏跳了好幾拍.
蘇黎道:"那個……這個……這……這可是你自己把我的手抓過去的,可不是我主動過來的."
陸宴北目光冷銳的剜著她,扣住她小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我這是拜誰所賜?"
"……"
蘇黎的小手,被他牢牢握在他的手掌之中.
他的手心很熱,像火種一般,包裹著她,燙得她手心開始冒汗,連帶著額頭都已經被細密的汗水浸濕了一片.
頰腮紅紅的,儼如熟透的小番茄.
"你怎麼這麼弱啊?輕輕砸一下怎麼就流鼻血了."
蘇黎小聲吐槽著他.
換來陸宴北一記陰沉沉的似刀子般的眼神.
蘇黎連忙噤聲.
很快,傭人端來了熱水以及毛巾,"先生,先洗洗吧!"
"你來."
他命令蘇黎.
蘇黎:"……"
行吧!誰讓自己是罪魁禍首呢!
蘇黎搓了搓毛巾,這才小心翼翼替他把鼻子周邊的血跡,一點點擦拭干淨,"陸宴北,你沒得什麼絕症吧?怎麼好好兒的會流鼻血呢?"
"你閉嘴!"
"……"
蘇黎見到他鼻頭上紅彤彤的,還有一塊小擦傷.
看來剛剛自己砸他其實還真不輕.
蘇黎看著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我覺得你今天最好還是不要去公司了."
"為什麼?"
"鼻頭都紅了,特滑稽,跟小丑似的."
"……"
陸宴北想揉個雪球狠狠砸她臉上!
瞧她笑得多歡.
"我不笑了."
蘇黎連忙抿起嘴,又軟下聲來,說道:"其實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想要砸你的."
"不是故意,是有意的!"
"我以為你會躲的呀!你不一直躲得好好地嗎?我怎麼知道你最後那一下就偏偏不躲了呢!"
是啊!
他也以為自己會躲的呢!怎麼偏就因為她一句話,放棄了躲避呢?
陸宴北目光深深地盯著眼前的蘇黎.
她微俯身,正細致的替他擦拭著鼻子.
烏黑的長發隨意被她挽在腦後,額頭發絲零碎的散下來,陰掩著她半邊俏臉.
窗外風拂進來,吹動她的長發,俏皮的發尾一遍一遍,反複在他的面龐上作祟,惹他心尖兒癢癢的.
他漆黑的眸底,色澤一寸一寸加深,眼潭愈發深邃.
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替蘇黎把散在額前的發絲,挽到了她的耳根後去.
長指劃過蘇黎的耳鬢,下一秒,蘇黎震住.
一時間,耳朵里只剩一片"嗡嗡"聲.
而被他手指觸過的地方,瞬時間泛起一層無形之火,灼燒著蘇黎的心髒.
陸宴北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皺眉,神情有幾分不自在,故意拉下臉來,硬著聲線解釋道:"頭發絲很討厭,三番幾次落在我臉上,不舒服."
"……哦."
原來只是這樣.
蘇黎心中漫起幾分失落.
連忙將額前散下來的長發全都挽到了耳根後去.
陸宴北坐直了身軀,"我自己來吧!"
"好."
蘇黎把毛巾遞給他,"已經差不多了."
"謝謝."
陸宴北疏離的道謝.
蘇黎也感覺到了他忽來的疏冷態度.
放下毛巾,重新坐回了餐桌上去.
低下頭,默默吃早餐.
兩人之間的氣氛比較于剛剛顯得更加怪異起來.
****
陸宴北的鼻子雖被蹭破了一層皮,但,該上的班,他還是必須得去的.
缺勤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陸宴北為了避免自己成為一個'小丑’,于是,特意在鼻子上貼了個棕色的創可貼.
魏尋見到後,嚇了一跳,"陸總您鼻子受傷了?"
陸宴北坐在車上,想起自己傷情由來,臉色又難看幾分,只從鼻腔里"嗯"了一聲,當做應答.
"怎麼會把鼻子弄傷呢?怪疼的吧?"
"……"
陸宴北懶得再言語.
魏尋大概猜出來了.
這傷恐怕跟蘇黎脫不了干系.
"對了,陸總,您和蘇黎的同居生活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魏尋絕對只是出自于對他們BOSS的關心,一定一定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不怎麼樣!"
陸宴北把目光看向窗外,神情繃著,一副老大不爽的樣子.
魏尋連忙收回脖子,不敢再冒死往下問.
可陸宴北卻難得,竟主動開了口,回頭問魏尋道:"我從前真的喜歡她?"
"當然."
魏尋點頭,"陸總您從前為了蘇黎那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陸宴北把目光看向窗外,小聲嘀咕:"我是瘋了嗎?"
魏尋:"……"
"那她對我呢?"
"嗯?"
陸宴北皺眉,"她對我什麼感覺?"
"她……也應該很喜歡您吧?"
"應該?"
陸宴北冷嗤,"喜歡個P!喜歡我會在短短一年時間里就鬧大自己的肚子?"
想到此,陸宴北心里的煩悶更甚,有一團火氣不斷在胸口中灼燒.
魏尋忍不住麻著膽子道:"陸總,您現在是在……吃醋不成?"
"吃醋?"
陸宴北眸中露出陰冷的光芒,"你說我吃蘇黎的醋?"
"不不不,絕對不是,絕……絕對不是!"
魏尋嚇得背脊不停盜冷汗.
陸宴北陰寒著臉,重新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他會吃蘇黎的醋,開什麼國際大玩笑!
自己絕對不可能會再喜歡上那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壞女人的!
***
自那天打雪仗之後,蘇黎發現,陸宴北好像離自己又更加遙遠了些.
怎麼說呢?
反正,她基本上已經在家里找不到他這號人了.
蘇黎甚至有種錯覺,好像他是在刻意避著她一般.
可是,為什麼呢?
難不成自己在他心中真的如同洪水猛獸?
蘇黎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發呆思考著這個問題.
"小花,你這些天有見過你們家先生嗎?"
蘇黎問正在一旁忙著打掃衛生的仆人.
"沒有啊!"
小花搖搖頭,又道:"先生不是出差去了嗎?"
"出差?"
"對啊,說是去了美國,應該還得好幾天才能回吧!"
"去了美國?什麼時候的事?"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都去了快兩個星期了吧!"
"……"
難怪她說這兩星期完全見不著某個人,還以為他在刻意躲著自己呢!
原來竟然是出差了.
蘇黎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他只是出差去了,而不是在刻意避著自己.
而憂的是,他出差的事情就連家里的仆人都知道,獨獨她,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真真兒過分了!
蘇黎心中失落感更甚.
"煩心!"
蘇黎丟下抱枕,"我要去溫泉池里泡泡澡,舒緩舒緩心情."
"小姐,您還大著肚子呢!在水里可要小心些."
"放心吧,也不是頭一回了,適當的游泳運動對孩子是有幫助的."
"嗯,那您小心."
蘇黎自顧回房,換了套泳裝,裹著浴袍就去室內溫泉池里了.
在陸宴北別墅里待著的日子其實是很不錯的,吃喝玩樂加上享受,全都一條龍服務,就是閑起來的時候,簡直能長出蘑菇了.
室內溫泉池足夠大.
少說也有兩百來坪,平日里就供他們一家三口玩樂.
方進門,蘇黎就被霧氣氤氳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