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原來他要走了



喬西和黎彥洲的'兄妹’日子,就這麼和平的過著.

看似沒什麼漣漪,卻總有一些石子在把這淌水攪混.

而那兩百萬,于喬西而言,就是如鯁在喉.

她想問問他的,最後到底沒開口.

問了,也不過就是自討沒趣.

又能得到他什麼答案呢?

這天周末--

黎彥洲因為要處理工作上交接的事情,就去了趟醫院.

喬西一人在家.

"叮咚--叮咚----"

門鈴聲按響.

有人來.

文媽在負一樓搞衛生,只得喬西去開門.

喬西從落地窗往外看了一眼.

是個快遞員.

喬西開門.

"你好,請問這里是黎彥洲黎先生家嗎?"

"是."

喬西點頭.

快遞員道:"剛剛打了黎先生電話,一直沒人接聽,麻煩你幫忙簽收一下,好嗎?"

"好."

喬西在快遞員遞過來的簽收單上,寫在了自己的名字.

"謝謝."

快遞員道謝,遞給了她一封郵件.

是一個白色,印著藍色文字的大信封.

而信封上,用英文寫著一行字:歡迎黎先生來美國居住.

喬西只是隨意掃了一眼.

一連串的英文在她遲緩的腦子里過了一遍,下一秒,神情僵住.

--歡迎黎先生來美國居住?

什麼意思?

這言外之意……

喬西面色一白.

這到底是一封什麼信?

難不成,黎彥洲他……

不可能,不可能!

喬西很快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不會的.

黎彥洲不是剛從D國回來嗎?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又去美國?

而且,還是居住?

喬西不信.

她把郵件擱桌上,跌回沙發上,掏出手機,打游戲.

可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游戲上.

玩著玩著,沒一會兒,又飄到了旁邊茶幾上的那封郵件上去.

她甚至有一股沖動,想要把這封郵件拆開看一看.

她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行,不行!

這可是黎彥洲的東西,她當然不能拆.

這是侵犯人家的隱私.

這點喬西還是懂的.

她遏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繼續低頭打游戲.

手指在屏幕上飛速跳動著,可手指越玩越沒了節奏.

最後,煩躁的扔了手機.

不行,她已經完全沉不下心了.

所有的心思,全被這封郵件給牽絆住了.

她瘋狂的想要知道,這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股強烈的欲望,正在勾動著她.

喬西咬咬牙,眼一閉,一鼓作氣,就把這信封給拆了.

死就死吧!

大不了,看完以後,好好給黎彥洲賠禮道歉.

信封里又是一遝英文文件.

非常非常的專業名詞,喬西根本看不明白.

可這信到底是什麼,她看懂了.

這是一封入職信!

從美國一家醫院發過來的.

而且,入職時間,就是這個月的月底.

而聘用期,是為時兩年.

美國醫院……

兩年?!

入職時間,這個月月底??

所有的信息,如同晴天霹靂般砸在喬西的頭上.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黎彥洲很快就要去美國了.

而且,他還是一直在瞞著她.

他連入職申請都已經收到了,而她,卻還被蒙在鼓里,什麼都不知情.

喬西捏著那張紙,坐在沙發里.

明明天已經熱了,可她渾身卻是從未有過的涼意.

如果說,這些天,她還一直寄希望于黎彥洲可能還會對自己回心轉意,可直到拿到這封信,這一刻,喬西明白了.

沒可能了!

她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

原來,從來都只有她還在想著,或許有新的轉機.

可黎彥洲,從不是這樣想.

他想的是,怎麼樣,無聲無息的擺脫她,遠離她.

喬西煞白著臉,坐在沙發里,整個人僵在那,像是冰凍了一般.

眼淚無聲的從眼眶中湧出來.

擦干,又落下,又擦干……

周而複始.

反反複複.

直到黎彥洲從醫院里忙完回來.

再過不了幾天,他就要飛美國了.

這兩天他一直在考慮該怎麼同喬西開口說他去美國的事情.

說不出口,也害怕跟她說.

可去美國,已然成了定數.

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為了自己,為了更好地自己……

這些天,黎彥洲感覺自己的膝蓋,越來越痛了.

"喬西."

黎彥洲進門,見喬西呆呆的坐在沙發里,喊了她一聲.

從後遞來一支棒棒糖,"去了趟樓下超市,順便買了一支,吃嗎?"

喬西木訥的偏頭看了眼他遞過來的棒棒糖.


如今看這些東西,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諷刺感.

直到這會兒,黎彥洲才發現,喬西表情有些不對.

"怎麼了?"

黎彥洲走到她前面來,"哭了?"

喬西把手里那封英文信遞給他.

黎彥洲疑惑.

接過來看了一眼.

臉上神情微微變了變.

"喬西……"

"你是要去美國嗎?"

喬西問他.

聲線涼涼的,沒有任何起伏.

黎彥洲低眸看著喬西.

半晌,點頭,"是."

他聲線全然嘶啞.

既然喬西已經知道了,顯然,他已經沒必要再隱瞞什麼.

"什麼時候決定的?"

喬西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變化.

她想讓自己假裝不太在意.

雖然明知道已經沒什麼用.

黎彥洲把信件折起來,眉頭深鎖著,心里說不出的煩悶,可他最後還是跟喬西說了實話,"從D國回來的第二天,就已經決定去美國了."

從D國回來的第二天……

第二天,他就已經決定了.

決定,放下她,拋棄她.

嗨!

怎麼能這麼說呢?

人家在D國的時候,不就已經是這麼決定好的嗎?

只是,是她自己犯賤,不肯讓他放手罷了.

所以,喬西,如果他的出軌,還沒能讓你看明白一切的話,那麼現在,這封來自美國的信,真的還不能讓你清醒點嗎?

喬西問他:"什麼時候走?"

黎彥洲定定的看著喬西.

本以為,告訴喬西,他去美國的事,喬西可能會哭著跟他大吵大鬧.

可現在,喬西根本沒有.

她平靜得近乎時常.

這讓黎彥洲有些無所適從.

"喬西……"

"什麼時候走?"

喬西又問了一句.

她把腿蜷好,縮成一團.

像是在抱團取暖的意思.

黎彥洲眸色重下來,只得道:"後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

真快啊!

"哦,知道了."

喬西平平靜靜的應了一句.

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皮垂著,視線看著腳下.

想到什麼來,又歪頭看了眼黎彥洲,"對不起,不該私自拆你的信."

黎彥洲抿著唇,什麼也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心里,卻像被一團棉花堵著一般,喘不上氣來.

他倒甯願喬西像從前那樣,跟他哭鬧,指責他,質問他,控訴他等等等……

他甯願她'不懂事’一些.


可偏偏,她沒有.

這樣的喬西,讓黎彥洲說不出的慌亂,無所適從,且還沒有對付的法子.

****

之後,喬西再也沒有問過他一句去美國的事情.

一天下來,正常吃吃喝喝,正常交流,好像那封信,她從來也沒有收到過,好像去美國的事情她也從來不知道一般.

喬西這樣的反應,對黎彥洲而言,就是一種酷刑.

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一想到喬西的反應,他就睡不著.

一想到,後天他就要飛美國,遠離這里,遠離喬西,他就更加無法入眠.

他在床上來回輾轉了上百次,最後,到底忍不住起床,敲響了喬西的門.

"咚咚咚--"

他敲了三聲.

里面沒有回應.

"睡了?"

他問了一聲.

還是沒有回應.

黎彥洲斂眉,輕聲道:"喬西,你沒應,我就自己推門進來了."

里面沒有聲音.

黎彥洲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

喬西確實是睡著了.

她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睡著.

睫毛搭著,陰掩著她的水眸,在她的小臉上投射出一圈淺淡的暗影.

"是我想多了嗎?"

黎彥洲輕輕問.

不知是在問喬西,還是在問自己.

他以為喬西可能只是表面裝作無所謂了.

他以為喬西或許也會跟自己一樣,在床上輾轉難眠.

他更擔心喬西會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里抹眼淚.

但,這些統統都沒有.

他該高興吧?

是啊!

這樣他才可以放放心心,徹徹底底的去美國了.

多好?

可是,為什麼他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嗎?

不但不高興,心里反而還有些堵.

他俯下身,替喬西把身上的被子拉了拉,壓緊,"喬西,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

"喬西,希望你好好地,什麼都好,什麼都比好."

黎彥洲有股沖動,想要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烙個吻,但最後,還是作罷了.

有些取舍,總是要做的.

為了她……

她還小,她還有千萬種可能,何必呢?黎彥洲.

黎彥洲替她關上床頭的夜燈,緩步退出了她的房間來.

見到她這樣,他這才寬心了些分.

可心里,卻仍是五味雜陳,什麼味道都有.

門,闔上.

喬西緩緩地睜開了眼來.

眼睛里,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其實,好多次,她甚至想要伸出手,攥住黎彥洲,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