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池年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忽然,一道冷幽幽的聲音,強行插入了她們倆的對話中來.
喬西回頭.
黎彥洲單手抄兜,斜靠在沙發靠背上,目光幽沉,而又冰冷的盯著她.
她剛剛說,親他,只是為了和奶奶賭氣.
而他,也早已成了過去式,她早就不喜歡他了.
其實,黎彥洲早猜到會是這麼個結果的,只是,聽她這麼毫不掩飾的說出來,心里卻難免有些郁悶.
他胸腔里本就堵著一口氣,聽喬西這麼一說,這口氣頓時就更不順了.
臉也跟著徹底沉了下來.
喬西呢?
他這一聲'對’,就等同于是認可了她剛剛的話吧!
他對她,從來就沒有用過半點真心.
兩年前和她,不過就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已.
看,他又承認了!
所以,她還有什麼可想的?有什麼好在意,好糾結的?
"既然你都聽到了,那我們把話說清楚點也好."
喬西走到黎彥洲跟前.
迎上他冷厲的目光,她抿了抿唇,"黎彥洲,我現在只是把你當哥哥而已,就剛剛……好,我道歉,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跟你奶奶賭氣,就那什麼你,不過,也變相了幫你推了個你不喜歡的相親宴,再來……"
他後來又在電梯里強吻了自己,所以……
"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
黎彥洲冷笑了一聲.
"這個吻是扯平了,那麼,那天晚上的事兒呢?"
"……"
喬西顯然沒料到他會忽然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又扯出來.
"那天晚上你睡我的事情,打算怎麼跟我扯平?"
黎彥洲站直了身軀,居高臨下的質問喬西.
態度,咄咄逼人.
池年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乖乖!!
她都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新聞!!
所以,她兒子和喬西,兩個人,其實已經……
喬西沒想到黎彥洲會把話說得這麼直接,而且,還當著他媽的面.
她一張臉蛋兒,霎時染得通紅.
當然,也一下子沒了氣焰,"那……那天,只是個意外."
"意外?一句意外,就能把所有的事情蓋過去?"
喬西仰頭,迎上咄咄逼人的他,"你總不會這種事情,還讓我還回去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黎彥洲反詰她.
"……"
她說不下去了!
喬西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說不過去,所以,她放棄了.
氣悶的坐回了沙發上去,不再說話.
黎彥洲重新靠回沙發上,斜睨了眼陷在沙發里生悶氣的喬西,薄唇繃著,也不說話.
臉上表情,還有些陰沉.
不痛快到了極點.
池年把兩人的反應全都看在眼里.
嘖嘖嘖!
雖然這是在吵架,可這兩人看對方的眼神,分明是火花迸射嘛!
真沒想到,兩個人兩年前什麼事都沒發生,結果,兩年後,這才一回來,就……
看來她是白擔心了.
"哎哎哎!年輕人火氣旺,就是容易吵架,行了,小喬,別跟你哥一般置氣,他還小."
池年安撫著喬西.
故意在說到黎彥洲的時候,用的是'你哥’.
喬西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反正她舅媽一直就這麼說的.
可聽入黎彥洲耳中,卻越聽越刺耳.
尤其在聽到喬西剛剛跟他媽說,他們倆只是兄妹關系的時候.
"走,跟我幫廚去!"
池年拽了黎彥洲一把.
黎彥洲當然不想去.
但他媽非拉著他,他只好慢吞吞的跟著進了廚房里.
一進廚房,池年就把廚房門給掩上了.
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黎彥洲只問道:"要我幫什麼?"
"我問你,你和喬西,真的那個什麼了?"
池年把兩根食指貼在一起,碰了碰.
黎彥洲:"……"
他很是無語.
他媽是不是也太八卦了點?
"你那什麼表情啊?你倒是說啊!"
池年拍了兒子的手臂一下.
"嘶----"
黎彥洲疼得直呲牙.
就是這麼趕巧的,被他媽拍到了受傷的地方.
"怎麼了?"
見兒子表情不對,池年一下子緊張了,"不會手又疼了嗎?我看看."
"不是,你別緊張."
黎彥洲知道他媽誤會了,以為是他身上又哪個零部件出了問題,"不是那問題,是前兩天一不小心給燙了一下,這會兒用過藥了,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只是還有點疼而已."
"確定?沒騙我?"
"騙你干嘛呀,不信一會衣服脫了給你看看."
"行行行,信了.那你倒是回答我問題啊,你和那丫頭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
"黎彥洲,我說你就是個混蛋!"
池年又想給自己一拳頭的,可想到他手臂上那傷,又只得作罷了.
被老媽訓,黎彥洲也不還口,就默認了.
"你說說你,兩年前那事,鬧得多難堪啊?你當初要不那麼對喬西,你倆至于現在這局面嗎?"
"是,我知道,兩年前我是不該那樣的,所以,我走之前就後悔了……"
黎彥洲想到機場里給喬西打的那個電話,眼神瞬時暗了下來.
他不露痕跡的深呼吸了口氣,"其實我走的時候,給喬西打了個電話,本想跟他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地,不過……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跟我說,她和盛川在一起了."
"還有過這事兒?"
顯然,池年也是頭一回聽說這事.
黎彥洲故作不以為然的揚揚眉梢,"嗯."
所以,他才放棄了,獨自一人去了美國.
"行了,媽,您也別這麼八卦了,做不做飯啊?"
"現在才幾點,做什麼飯啊!"
池年叫兒子進來本就不是真讓他來給自己下廚的,她眉頭深鎖著,繼續關心道:"所以,你和喬西現在真的就只是兄妹關系了?"
"兄妹關系?"
黎彥洲諷刺一笑,"你見過什麼兄妹,是我們這種關系的?"
"對對對,可別褻瀆了兄妹關系."
"……"
"哎,行了行了,出去吧!我感覺要看你結婚,可能得等下輩子了!"
池年一想到自己兒子,這一把年紀了,如今居然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就一陣痛心疾首.
罷了,罷了!
可能兒子天生沒有姻緣吧!
池年越來越能夠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了.
黎彥洲從廚房里出來,喬西正坐在廳里看電視.
她沒怎麼看,一直在不停地調台.
直到感覺身邊的沙發墊陷進去,黎彥洲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這才停了調台的動作,把遙控器放到了一邊上,假裝認真看電視.
可其實,眼睛雖盯著屏幕,看里面到底在講什麼,她真的一點都沒看進去.
滿心思,全在身邊男人的身上.
而滿腦子里,其實全在想著,今兒在電梯里的那個吻……
黎彥洲怎麼會突然吻自己呢?
就因為,自己在奶奶跟前親了他一口,所以,他就要還回來?
還有,他剛剛問自己,那一晚打算怎麼還他……
這家伙,莫不是真的覺得那一晚,自己虧欠了他?
好吧!那晚上確實是她主動在先的,也是她強求的,可是……
總不能真的再還他一晚吧?
他也沒吃虧吧!
果然是個小氣的男人!
喬西正想著,忽然,身邊一只手捏著一瓣橘子,朝她遞了過來.
喬西低頭看了一眼.
恍惚一下.
有點懵.
這什麼意思?
示好?
剛剛不是才跟自己吵過嗎?
見喬西呆呆的沒反應,黎彥洲有些氣悶.
"吃不吃?"
這小丫頭是怎樣?
自己都已經主動拉下臉來示好了,她還不打算給自己台階下不成?
喬西偏頭,目光怔忡的看著他.
"看什麼?"
黎彥洲語氣有些凶.
故意的.
然後,把手里的那瓣橘子強行塞進了她的小嘴里.
喬西:"……"
這個混蛋!
喬西在他把手收回去之前,用力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嘶……疼!"
黎彥洲誇張的皺著眉頭,抱怨道:"喬西,你有良心沒良心?"
喬西松開了他的手指.
"沒良心."
她嘴里還包著那瓣橘子.
黎彥洲的手指頭上,還留下她的牙印,以及口水.
有點疼.
還溫溫燙燙的.
可黎彥洲不但沒覺得討厭,或者是不高興,竟然,還詭異的覺得,手指間的那道電流,一下子就順著他的皮膚,灼到了他的心尖兒上去.
以至于,讓他心池都蕩漾了起來.
喬西見他手指上還沾著自己口水,卻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連忙抽了紙巾過來,動作有些粗魯的替他把手指擦了擦.
黎彥洲盯著她的視線熱切幾分,"怎麼?還嫌棄自己?"
喬西鼓著腮幫子,不吭聲.
黎彥洲又遞了瓣橘子到她嘴邊,"張嘴,這回不許再咬."
喬西頓了半秒.
然後,整個人就跟下了蠱似的,乖乖的張開了小嘴,就把他遞過來的那瓣橘子給含入了嘴里.
其實有點酸.
可是,酸中又透著甜.
一點一點,從她的唇齒間彌漫開……
很清新.
沿著她的口腔,一直滲入進了她的心窩里去.
她回頭,看了眼窗外的陽光.
仿佛,連外頭的天氣,頃刻間都變得燦爛怡人了些.
很奇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