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7:【蘇黎】浮生偷得半日閑



盯著她看了會兒,男人無奈地一歎息,握著她的手捏在掌心,無意間發現她攥著拳頭.

翻過來一看,好像是手心里攥著什麼東西.

他狐疑,好奇,于是一根一根掰開女人細嫩如蔥白的手指,繼而發現那個熟悉的小紙條.

展開,看著那兩個字,男人冷峻的臉莫名泛紅.

正准備把這"證據"銷毀掉,卻忽聽女人的聲音傳來:"怎麼是你?!"

蘇黎被他強行掰手指,突然醒了,原本只是朦朦朧朧睜了下眼睛,想著翻身繼續睡的,誰知一眼看到面前的人,把她嚇得瞌睡全無!

她坐起身,眼眸瞪的大大的,濃密卷曲的羽睫呆滯地停著,又問:"你怎麼來了?甯偉峰呢?"

蘇黎覺得震驚!甚至有點驚惶!

她明明跟甯偉峰一起出來的,上了船,說是要賞荷,談談婚禮的事.

怎麼她就莫名其妙睡著了,然後就換成了陸宴北在身邊?!

男人還沒來得及把手里的信箋銷毀,見女人連接發問,便面色淡淡地道:"你睡糊塗了,這是在做夢."

蘇黎將信將疑,而後,就真得捏了自己一把,然而,是疼得!

"你騙我!"她惱火,抬手就朝著男人拍過去,頓時恍然大悟,"這都是你安排的!你讓甯偉峰做掩護!你太壞了!你怎麼這樣厚臉皮啊!"

她明白過來,頓時氣得要死.

還有,她好好地賞荷,怎麼會睡著?

眼眸下意識搜尋了一圈,她又看到了壁爐上嫋嫋升起的煙霧,眼眸憤怒地眯起:"那艾草里面加了什麼?!"

陸宴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道:"蘇家世代中醫,你沒聞出來?"

蘇黎這會兒細細一嗅,才發現那味道中除了艾草,還有幾味安神催眠的草藥.

她那會兒是太信任甯偉峰了,沒有防備.

再加上甯偉峰還專門解釋了句,她若是還有懷疑,倒顯得傷人家心了.

卻不料,就這樣上了當.

"你說你,在男人身邊一點防備都沒有,讓我怎麼放心?"

陸宴北看她臉色,知道她明白過來了,淡淡一笑,如是說道.

蘇黎瞪著他,"這能怪我嗎?我信任甯偉峰,可沒想到,他跟你沆瀣一氣!"

陸宴北笑了,"我早就說了,男人不可信."

"督軍的意思,你也不可信?"她挑眉,故意這般反問.

陸宴北的臉,登時就陰沉下來.

"我不會欺騙你,即便欺騙,也是善意的,不會傷害你."

他認真嚴肅地說完,突然又糾正:"還有,不要叫我督軍!"

蘇黎道:"你本來就是督軍!津南的督軍!老百姓們都……唔."

她話沒說完,男人突然撲過來,將她壓倒在軟塌上,狠狠奪走她的呼吸.

蘇黎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甯偉峰又是否離開,船上還有沒有其它人.

陸宴北就這樣胡攪蠻纏,兩人都有名分在身,萬一被人發現,那真是萬劫不複了.

于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就范.

而實際上,陸宴北也並沒想把她怎麼樣,只想跟她親近親近.

見她反抗的堅定,他最後停下動作,微微一歎息,道:"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為甯偉峰守身如玉?我明天到底要不要把你一起帶走?"

蘇黎睨他一眼,"你又胡說什麼!也不看看場合,我回頭還要不要見人?"

男人淡笑未語.

她坐起身,將身上的旗袍整理好,腦海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突然又問:"你明天要走?"

"嗯,去津南."


"多久回來?"

陸宴北看向她,"你想我多久回來?難道還指望我去參加你跟甯偉峰的婚禮?"

蘇黎才沒有這個意思,于是白了他一眼.

她巴不得這人去久一點,不要參加這個婚禮才好.

那一日的情景,她到現在都記得,明知這人跟賀雅琳不會有夫妻之實,可她心里還是沉悶不悅.

而身份調換一下.

等輪到她做新娘,陸宴北做觀禮的賓客,還不知這人會不會一個沖動,上前去把甯偉峰揪下來,他當新郎!

所以,蘇黎心底里是巴不得他離開的.

這樣,她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你們的婚禮,我就不去了,我怕會劫走新娘."

陸宴北見她沉默著,低頭,視線落在她瑩白溫軟的小手上,而後捏住,緊緊握著.

蘇黎被他捏手,這才想起什麼來,連忙低頭去找.

"你找什麼?"

她沒說,只是看了看自己兩只手,都沒有,軟塌上也沒有.

她看了看窗前,走過去在小桌邊找了一圈,也沒有.

"奇怪,我明明攥在手里的……"

她嘀咕著,突然想到什麼,抬眸看向男人,"你拿了沒?"

陸宴北早在她盯著雙手看時,就明白她在找什麼了,于是下意識把那張信箋紙又往掌心捏了捏.

蘇黎一問,他飛快地道:"沒有!"

"沒有?"蘇黎盯著他,覺得他臉色有一種故作鎮定的模樣,"你都不好奇我找什麼嗎?"

男人順著問:"你找什麼?"

她走過去,沒回答,只是突然撲下去掰他的手.

"你剛才不是拒絕我嗎?現在投懷送抱又是怎麼回事?"

男人緊緊攥著拳,後悔那會兒沒動作更快點,趕緊銷毀.

蘇黎見他把手拿開,拳頭緊緊攥著,越發肯定在他掌心,索性坐下來,也不搶了.

"今天下午的事,你都提前安排好了?"

"嗯."

"大費周章地找我干什麼?"

"那張紙上不是說了嗎?"

"是嗎?我忘了,我剛拿到,還沒來得及看呢,甯偉峰就來接我了."

陸宴北瞧著她,懷疑.

不過,只是一瞬,他又說:"沒看就算了,反正人已經見到了."

她撇了撇嘴,嬌嗔又恨恨地道:"平時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私底下卻又厚臉皮加無賴,沒見過你這麼分裂的人."

陸宴北被她說的不好意思,索性抿著唇,不語.

好一會兒,他自覺沒有隱藏的必要了,還是把那個信箋遞給了她.

蘇黎嫵媚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拿過來,打開看了眼,嘴里嘀咕了句什麼.

陸宴北摸了摸鼻梁,越發不知說什麼好.

等安靜下來,蘇黎看向窗外,才發現他們飄在湖中央,四周都是荷花.

見她臉色瀲灩,很是歡喜,陸宴北道:"要不要出去坐坐."

"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行?"


蘇黎是擔心,出去的話被人看見.

然而,等她被男人牽著手帶出去,見撐漿的船夫居然是魏尋,她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這人不怕!

他安排的天衣無縫!

船停在荷花叢中,四周沒有其它人煙,這樣的地方,的確是約會的好去處.

陸宴北隨手扳過一朵正盛開怒放的荷花,准備掐斷時,被蘇黎阻止了.

"你是采花大盜啊!讓它開在水上不好嗎?"

男人回頭看了眼,"嗯,是挺想做采花大盜的."

她懶得理會,收回視線,卻聽"啪"地一聲,男人放過了那朵荷花,卻另外折斷了一片荷葉.

那片荷葉翠綠翠綠,像蓬蓋一樣,異常地大,他拿過來,順手就蓋在女人頭上.

"雖然日頭不大,還是遮一遮,細皮嫩肉的,別又曬傷了."

顯然,男人還記得帶她去海上幾日,把她整個曬變了模樣.

蘇黎躲在荷葉傘下,鼻端縈繞著嫋嫋清香,突然問:"有沒有長熟的蓮子?"

陸宴北四下看了看,一把摘下一個蓮蓬.

"你要吃?"

"嗯,嘗嘗."

男人替她剝了,不過,卻沒喂給她,而是丟進了自己嘴里.

蘇黎皺眉,心想這人怎麼這樣時,卻見他傾身過來,扣著她便吻下來.

他簡直--

魏尋早已經在他們出來後,就悄然入了船艙,這會兒外面只有他們兩個.

男人吻下來,肆無忌憚.

蘇黎在淡淡的荷花香跟他馥郁的男性氣息之間,情不自禁地沉淪.

不知道陸宴北從哪里來的時間,竟在荷花塘里陪了她整整一下午.

上岸時,甯偉峰的車子依然停在那兒,也不知是干等了一下午,還是中途離去了,現在又回來接的.

臨行,不舍與思念縈繞在心頭,然而兩人什麼都沒說.

陸宴北甚至連一句多余的交代都沒有,就那樣目送著她上岸,坐上車子離去.

蘇黎尷尬的無地自容.

一想著甯偉峰的"寬宏大量",她便覺得自己有點水性楊花.

一路上,半句話都沒好意思說.

到了蘇公館外面,蘇黎快要下車了,甯偉峰才轉頭看向她,淡淡和煦地笑了笑:"回去吧,婚禮的事你不用操心,等著那天做新娘就行了."

蘇黎依然覺得不好意思,匆忙地瞥了他一眼,點點頭,下車.

甯偉峰目送著她進屋後,才微微歎息了聲,調轉了車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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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甯府大喜的日子如期而至.

城中百姓早已議論多時,不明白堂堂顯赫的甯府,怎麼千挑萬選,最後選了蘇黎這個落魄千金.

有說可能是甯少爺鬼迷心竅.

有說也許是蘇小姐蕙質蘭心,醫術高超.

也有說,因為蘇小姐救了甯夫人,是甯家的恩人,娶她就是報恩.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但當事人並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