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河蝦,燜雞,炒青菜,還有鯽魚豆腐湯--怎麼全都變了樣兒?
"這是--"
蘇黎一邊坐下,一邊看著桌上的菜,不解地問:"你重新換了菜?"
"嗯."
陸宴北也拖開椅子坐下,俊美深邃的五官帶著一股子形容不出的尷尬窘迫.
"我怕你對蝦過敏,想想還是算了,這牛肉不錯的,我嘗過,咬得動,這魚……賣相差了點,但也還行."
順著他的介紹,蘇黎才重新認出那幾道菜.
只疑惑了一瞬,她便全然明白了.
難怪從上午做到下午!
肯定是之前的菜全都做毀了,他不好意思端出來,于是臨時換了菜式.
那個鯽魚豆腐湯,如今也是只有魚沒了豆腐.
而且,魚身都翻爛了.
"豆腐呢?"
她離開廚房前,明明瞧見案板上放著一塊豆腐的.
陸宴北本就尷尬的臉色,聽了這話越發窘,甚至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豆腐……"他實在不知道找什麼借口,最後只好老實交代,"手沒拿穩,掉地上了."
摔成了豆腐渣.
蘇黎:"……"
沉默了一瞬,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女人只好趕緊笑了笑:"那個……這樣也挺好的,吃飯吧!"
"嗯,吃飯."
米飯有些硬,好在熟了.
第一次能做成這樣,蘇黎覺得不錯了.
至于那幾個菜,雖然賣相很一般,但也不算難以下咽,起碼咸淡都還把握的不錯.
"你是先嘗過了吧?"
她估摸著,這人肯端出來喊她開飯了,那肯定就是嘗過可以吃的.
也難怪做到現在.
"嗯……"陸督軍悶悶地應了聲.
蘇黎見他沒了做飯之前的自信和意氣風發,忍不住笑著調侃:"這是不是比行軍打仗要難?"
誰料,陸督軍還要嘴硬:"也不算難,我下次就可以做得很好了."
"你還要下次?"
"那是!"
這一回不算成功,他一定要多試幾次,一雪前恥才行!
蘇黎知道他怎麼想的,安慰道:"人無完人,你這雙手生來就該是拿刀拿槍的,哪里是下廚的料兒,何必為難自己."
"菜刀也是刀."
蘇黎:"……"
好吧,看來這人夠堅決,不練好廚藝是不會罷休了.
蘇黎實在是太餓,即便這些菜味道一般,可她也吃了不少.
陸宴北怕她勉強自己,勸道:"不好吃就不要吃了,等會兒讓廚房做些下午茶點心,你餓了充饑."
"沒有啊,我覺得還可以."
蘇黎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他,而後繼續低頭吃著.
陸宴北原本心情郁悶的,聽他這麼說,俊逸的眉眼間頓時精神些許,嘴角彎彎露出笑意.
飯後,蘇黎沒說回去的話,陸宴北自然也不舍她這麼快離開.
兩人終于能心無旁騖地在一起,享受著甯靜的時光,誰都想時光走慢一點,讓這幸福與甜蜜拉長一點.
****
三天後,蘇黎隨著陸宴北一通前往津南城.
擔心氣流顛簸對孕婦不好,陸宴北沒有帶她乘坐飛機,而是安排了火車臥鋪回去.
到了津南,陸宴北也沒帶她住在督軍府,而是前往一處僻靜的莊園.
那個莊園,跟半山城堡的設計有些像,只是地形更為開闊,不是在山間.
蘇黎想到之前住在鄉村的那棟小閣樓,若不是死了太多人有些晦氣,她還挺想回那個地方的.
將她安頓好,陸宴北又要離開.
"這里離我辦公的地方不遠,我每天晚上都會回來,你在家若是悶得慌,可以去書房看看書.你如今身子越來越重了,也不宜勞累,盡量多休息."
蘇黎點點頭,突然又問:"你能聯系到賀大小姐嗎?"
陸宴北吃驚地皺眉,"你找她做什麼?"
"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她也沒別人可以找了."
"你讓她陪你解悶?"
"嗯."
陸宴北擔心,一時未語.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蘇黎有自己的考慮,只是這些事不想麻煩陸宴北操心.
南北一統尚需時日,戰事不停,他每天要忙碌的事情夠多了.
男人考慮了會兒,還是點點頭:"我讓魏尋去找找."
"好."
賀大小姐在津南城還是很有名氣的,魏尋派了人出去,第二天就尋到賀雅琳的下落了.
原本,以陸宴北的意思,是讓賀雅琳直接來家里,但蘇黎覺得,自己有求于人,還是親自登門比較好.
于是,副官安排了三輛車跟隨保護,驅車去了城里.
賀雅琳從督軍府搬出來了,買了一處小洋樓做為落腳之處.
蘇黎去時,賀大小姐還在睡著,家里的傭人是督軍府中以前的那些,對賀雅琳很是忠心.
聽聞了蘇黎的身份,一個老傭人不客氣地趕人.
"我家大小姐不見客,你走吧!"
她要關門,一名副官攔了住,沉聲喝道:"你個老婆子知道面前站著的是什麼人嗎?這麼大膽!"
蘇黎連忙止住了那名副官,又看向老傭人,和顏悅色地道:"麻煩你通報一聲,如果你家大小姐親口說不見我,我保證轉身就走,不為難你."
老傭人許是見她挺著大肚子,也不容易,于是橫了眼轉身進屋.
很快,就聽老傭人道:"大小姐讓你進來候著!"
蘇黎道了謝,進屋,在歐式華麗富貴的沙發上落座.
打量四周,客廳裝潢的尤其豪華,樣樣擺設都時髦精致,但又不落俗氣,看來賀大小姐還是很有審美眼光的.
二樓白色的雕花欄杆處,賀雅琳頂著一頭新燙的卷發,身披一件絲綢睡袍,慵懶地站著.
"你什麼時候來津南了?"
蘇黎正喝茶,突聞這聲音,嚇得手指微微抖了下.
而後抬頭,才看到站在欄杆邊的賀雅琳.
她微微一笑,"吵著你睡覺了?"
這般自然地寒暄,好像兩人是至交好友一般.
賀雅琳懶懶地笑了笑,轉身下樓.
蘇黎起身,面朝著欄杆那邊,見她走近,上下打量了下,"氣色不錯,比我之間見你時愈發光彩照人了."
賀雅琳笑了笑,走到沙發邊落座,"你專門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說幾句誇獎的話吧?"
蘇黎也重新坐下,看著她,突然覺得離開了男人的賀大小姐,反而變得更有氣場了.
"我來找你,是有事要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賀雅琳大吃一驚,瞪著她看了兩秒,不屑又傲嬌地笑了,"你有什麼事還需要我幫忙的?"
言外之意,有陸宴北在,什麼事不能幫她搞定?
"當然有,你在津南土生土長,對這里的人,事,物最清楚了,有些事我跟你打聽,比問陸宴北還要可靠."
賀雅琳聽了這話,頓時產生一種優越感.
"那是,雖然我阿爸不在了,可我們賀家在津南根基還在,要打聽什麼還是很容易的."
"這麼說,你願意幫我?"
賀雅琳瞅她一眼,"那我要先知道是什麼事,殺人放火我可不干!"
"殺人放火我直接找陸宴北了."
"……"賀雅琳撇撇嘴,那倒也是.
"其實要幫的忙很簡單,你幫我打聽下城中最好的西醫."
賀雅琳還以為是多難的事,誰知就是這個,聽聞,吃了一驚:"打聽西醫?你要做什麼?你自己不就是醫生嗎?"
蘇黎要請她幫忙,自然就要把整件事解釋清楚.
她懷的孩子是陸宴北的,這總所周知,可她為什麼要急著沒名沒分時就懷上陸宴北的孩子,知情人卻少之又少.
"你先讓他們都退下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賀雅琳雖然懷疑,卻還是聽從她的話,讓所有傭人都退下了.
等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兩人,蘇黎才道:"陸宴北中了那種很可怕的毒,每月兩次毒性發作,會保守折磨,痛苦不堪,這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其實那種毒可解,我這腹中懷的孩子就能幫他解了那毒."
蘇黎把怎麼解毒這些都告訴她了,聽得賀雅琳吃驚連連,嘴巴半張,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些日子,不止是江城,津南城其實也謠言漫天飛,她早就聽聞.
此時,她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為了陸宴北犧牲,承擔了多少.
雖然曾是情敵,但這一刻,她是真的被折服了.
"那你找醫生,是想著在你生下孩子時,讓那醫生幫陸宴北治療嗎?"
"嗯,我現在不敢確保我生完孩子的當時是什麼情況.胎盤血離開母體之後,按理說很快就會慢慢凝結,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耽誤,萬一到時候我體力不支,就需要另外的醫生來替我操作這些.機會只有一次,一旦錯失,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得找到一個醫術精湛人品也信得過的西醫."
賀雅琳聽懂了,但同時又不解:"這事你也可以讓陸宴北去做,何必找我."
蘇黎想了想,笑著說:"我挺想結交你這個朋友,但又找不到理由接近你,便借著這機會.況且,你對津南城一切都熟,人際交往也很廣泛,我覺得你應該能找到靠譜的醫生."
其實,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