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斷愁與宗樂



不出意料,人族大軍之中,傳來了于斷愁叛變的事情,戰場之上,不論妖魔還是人族,紛紛都舉刃,殺向了他.

他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尸橫遍野,堆砌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彙聚成了一條條的血河.

田宗樂看著他,那于五百年前他們兩人登上尋仙台的時候,他殺向自己同行之人時候的血腥殘忍,又有什麼不同.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他不忍心再讓于斷愁鑄造殺戮,便對自己朝思夜想的女子說道:"此刻大戰,戰場之上不是敘舊的時候,這里有份地圖,我們來日再見!"

說完此話,他便將一份地圖,交給了那女子,地圖之中標記得有一處洪荒之中的隱秘之地.

女子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看到了他的好友竟然為了他殺掉了自己的同族之人,不得已,她也只得匆匆離去.

留下他與于斷愁,在這戰場之上.

"于斷愁!你快逃吧!若是回到了軍營之中,你必然會受到軍法的處置!"田宗樂急忙傳音給他,叫他趕緊離開這里.

他已經對自己的人出手,罪名已定,若是回到軍營之中,必死無疑.

于斷愁面露疑惑之色,道:"逃?我該逃往何處?你又如何處之?"

田宗樂急忙將手中的一枚玉簡遞交給他,傳音道:"三天之後,此地相見!"

于斷愁逃掉了,他田宗樂,卻是不能逃了.

待得此戰結束,他一回到軍營之中,便被宗門之人一齊拿下.

押到五大聖獸家族堂前,三堂會審.

他知道,錯不在這于斷愁,錯的人,是他,他必須承擔起這一切.

他交給那個姑娘與于斷愁的玉簡中,那個彙合的地點,是他這輩子都回不去的地方.

他只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活著.

"縹緲宗弟子田宗樂!你與叛賊于斷愁最為熟悉,于斷愁叛變,你是唯一活著的人!說!你究竟與這于斷愁有何企圖,是否是勾結妖魔之人,試圖叛變!"此話一完,他這才明白了,原來所有見到他與那個魔族女子在戰場上擁抱的人族修士,都已經被于斷愁殺了!

他原本以為,或許有人看到這一切的發生,可想不到的是,所有的人,都已經被于斷愁殺人滅口了!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准備,認罪,伏法,可如今,他卻是多出了一線生機!

于斷愁啊于斷愁,你可是,又救了我一命啊!他不由得這般想到.

隨後,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如此說道:"我田宗樂,不愧于縹緲宗,也不愧于所有的人族!于斷愁不殺我,只因為我們同入宗門,情同手足罷了!"

他忽然間,感覺自己很卑鄙,他如此說來,便是將一切的罪責,推到了于斷愁的身上!可他不這樣說,于斷愁殺害同族的罪名,也無法洗脫.


他想到了五百年日日夜夜撫琴遙望,想到了于斷愁為了活下來的不擇手段,不惜吞食同伴血肉,如今,為了活下來,他也不惜,推倒自己身上的一切罪名!

誠如于斷愁所言,他們,都是同一類的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拋棄一切的人.

他終于又一次的見到了自己的心愛之人,他豈能放棄一切的希望!就算這希望,會讓他心中自責,他也再也受不了,這日日夜夜愁苦相思的折磨了.

蘇遠古看到他此刻的變化,想到了于斷愁的話,不免,悵然一歎.

"諸位大人,我看,這田宗樂所言,也並非虛假,他們只是因為同入宗門,而有一些交情罷了,于斷愁叛變,于他無關啊!"

說話的人,便是他的師父,六指琴帝嗍六指.

于此同時,縹緲宗的一眾長老們紛紛點頭稱是.

"對呀,對呀,這于斷愁,當初拜入宗門的時候,便在尋仙台之上,殺掉了同伴,還生吞了同伴的血肉,這才活了下來!可以見到,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便已經是魔根深種了!"

"不錯不錯,這于斷愁直從登上了刑殿殿主的位置,平日里制造的殺戮可不少!宗門之中,三千雜門,無一不少到他的荼毒!"

田宗樂跪在堂前,不敢再說半句話,他不用辯駁,因為他是萬年一遇的琴道天才,也是萬年一遇的九寸仙品,天資聰慧,平日里也溫文儒雅,縹緲宗上下,無人與之有恩怨,無人,會說他半個不是!

反觀于斷愁,平日里卻是鐵面無私,雖然並不像那些長老們所言,肆意制造殺戮,可他卻是刑殿之中,最為鐵面無私的一人!不管是誰觸犯了宗門規矩,他都不會有任何的私情,刑法之重,謂之殘忍無道也無可厚非,為此,他招惹了不少人!

對他有怨恨的人,不在少數.

如今錯的人是田宗樂,而這罪責,卻被于斷愁全部攬下.

這場三堂會審,最終以田宗樂的無罪,而結束.

田宗樂回到了自己的宮中,師父六指琴帝有一次對他詢問:"此事,與你究竟有沒有關系?"

田宗樂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守口如瓶,道:"沒有."

"那,為師相信你....."

他,讓所有的人信任,而于斷愁,如今卻是已經萬劫不複,人界之中,再無他的容身之地.

夜深時分,他一個人飲下一口酒,眼中漸漸的迷茫了,他問向蘇遠古,道:"飛卿兄,我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蘇遠古苦笑道:"沒有."

"那,于斷愁為了我這個朋友出手相助,又有錯嗎?"

蘇遠古還是搖了搖頭,道:"沒有錯."

田宗樂遙遙頭,,苦澀的笑了笑,道:"原來,是我一個人錯了啊!我以為我不會做哪些苟且卑鄙的事情,那是因為,那些事情還沒有觸及到我真正想要達到的目的,而當那些東西觸及到阻礙到我要達到的目的的時候,我就會不擇手段!我就會不顧任何人的生死!!包括我最好的兄弟,于斷愁!"

蘇遠古沉默了半響,終于是說道:"你們是同一類人,是可惜,同類不同道......."


"哈哈哈!好好!好一個同類不同道!飛卿兄,謝謝,謝謝你點醒了我啊!"

有的人,活了一輩子,都還沒有看清自己,可當他們看清的時候,卻是變化的開始,這東西,叫做長大,成人,成為一個真正找到活著的目的的人,人不會因為歲月的變遷而真正的成人,卻是會因為一瞬間的念頭,而徹底的成熟,成人,成為不擇手段的大人.....

而後的一百年里,縹緲宗之中,似乎多出了一個另外的一個于斷愁!

他殘忍,他為了往上爬而不擇手段!他年紀輕輕,不過六百歲的壽元,便達到了多少人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龍躍境界!

他會不定期的于那個女子相見,他會為她撫琴,他會為她做一切事情.

所有察覺到他所有不對勁的舉動的人,都會被他殺掉,都會被他徹底的抹殺在這世間!

那女子曾經這樣對他說道:"宗樂,你變了,你變得我有些陌生了."

可田宗樂卻是這樣的說道:"紫菀,我沒有變,以前我沒有發現而已,現在我明白我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不管對誰殘忍,對誰冷酷,我再怎麼樣,我的心底,始終都會為你留下一絲柔情."

那個女子名為紫菀,她笑了笑,對田宗樂說道:"我相信你...."

于斷愁,田宗樂始終都沒有去找他,他害怕,他擔心,他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冷酷殘忍于自信,都會在于斷愁的面前,因為羞愧而徹底的崩潰.

此去十年,田宗樂在進入縹緲宗第六百一十六年的時候,登頂縹緲宗之主!

他終于成為了宗主,終于成為了所有人,都無法企及的崇高之人.

他想,是時候去找他了,是時候,見見他了.

終于他前往了那個地方,那個山澗,那個他的家鄉,那個已經物是人非,父母離去,萬物變遷的南江城外.

六百年歲月蒼茫,青山不改,只有人不再如以往.

山澗瀑布之下,有一間木屋,木屋之外,開辟了一籠良田,他很詫異,他不知道,何人居住此地,可當隱姓埋名的于斷愁出現的時候,他多年構建的一切防備于自信,都徹底的崩塌!

他猛然跪在了于斷愁的面前,痛哭涕流!

于斷愁滄桑了許多,他明明是從善修士,壽元之高!逾越數千年,可偏偏,他的臉上,多出了幾絲白發,多處了幾段皺紋.

他笑著說道:"我說,你這窮酸的秀才,幾天不見,你竟然就這般的威武霸氣了!縹緲宗宗主,好名頭啊!不如給我也當當??"

扶起了他,兩人進到屋中,卻是見到了一個不算貌美,勉強稱得上是清秀的姑娘,抱著一個孩子,一臉幸福的看著他們二人.

"夫君,這是你的熟人嗎?"

于斷愁露出一絲幸福的神色,道:"夫人,這是我的兄弟,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

歲月滄桑,為什麼,于斷愁殺氣收斂,而田宗樂卻愈發的殘酷無情,兩人像是顛倒了角色一般,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