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對錯



這命由天定,但對錯,卻是由人來分別的.

說起來,衡量對錯的,通常是人心.

可人心難辨,這對錯,便就此難以辨別了起來.

一千萬個人,有一千萬種看待對錯的樣子,孟溪風為了自己的對錯選擇背叛了自己的父親.

可他的父親,因為自己對孩子的心意,而選擇暗中幫助,更是告訴了他他們家族與普通女子之間的結果.

那換到了孟千秋的身上,究竟什麼是對錯,什麼才是他的心意呢?

孟千秋被封印在北極鎮中,乃是罪人之身,不是孟溪風想要見,就可以見到的,所以他回到了他父親的居所,找到了他的父親.

那是飛凰城中最為普通不過的一座別苑,尋常商賈人家,都可以得到的一處別苑.

他的父親想來不會講究什麼,凡事都到了軍營或者青龍一族的行宮之中商議.

居所,對于他這般的強者而言,不過是一處隨處可換的地段.

不過,說來奇怪,自從孟溪風說要參軍,他便搬到了這里,不知道是為了他這個兒子,還是其它的什麼,自然是無人可知.

就連他旁邊的鄰居劉三省,都不知道,他旁邊的這座別苑,里面居住的人,竟然是人界第一宗門的宗主大人,孟神君.

劉三省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修道,可惜家道不算是富裕,也沒有宏圖大志,所以他便做了一個商賈人家,立志要成為一個有錢人.

不過時至今日,他依舊還是在小小的飛凰城中掙紮,不過好在他天生耳目靈聰,善于聽到各種小道消息,于是,他便做了一種名為捷報的東西.

向來是傳達站場之上的各種奇聞軼事為本事,做了一份小報,在這飛凰城中,賣的還不錯.

所以他如願以償的,成了一個商賈人家,搬到了還算大氣的別苑之中.

說是商賈,也不過一個拿著筆杆子和耳朵鼻子嘴巴吃飯的家伙.

因為他要察言觀色,四處打探,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不是沒有人羨慕他,覺得他僅僅是靠這筆杆子,就成了一個還算富裕的人.

有人問他為何這般厲害,他指著房屋中的東西,問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有人說是椅子,有人說是凳子,有人說是陽台上的鮮花.

他搖頭嗤笑道:"看看,角落里有什麼?愈是漆黑的角落里,便愈是看到世間妙事的地方,人人都在意桌椅板凳,可我看到的,卻是你們看不到的地方."

可真正的話,他從來都沒有說出來過.

戰場之上的事情,如何不多?這家百夫長昨夜在紅客樓中一夜七次,明日那家的千夫長又踹了城東寡婦家的門.

他又會如何去寫?如何去看?

有的東西,若是寫了便是惹禍上身,有的東西,若是寫了,


卻是人人叫好.

他只會寫那紅客樓中一夜七次的百夫長,卻不願意寫千夫長夜里踹了人家寡婦的門.

在他的心中,尺度,永遠都是寫文章的重要之點.

別人不知道,他也不會說的,世上有的人是笑話,說了便是有趣的閑話,但有的人卻是權高位重的財狼,寫了,就是自毀其命的禍根.

所以,他自然是深得尺度的心得,不少的事情爛在了他的心中,不少事情在他的筆下變得滑稽可笑.

他自己可是知道的,他劉三省這名字,都與他性格相關,凡事三省吾身,便是他的處事之道,甚至,這都是他的名字的由來.

他誠惶誠恐的曲折是非,小心翼翼的丈量世間,今天也不例外,他已經打聽到了數條趣聞,正要將其躍然紙上,公之于眾呢.

可偏偏,他看到了一個雖然身著粗布衣服,但卻是威武不凡的人,踏入了他旁邊的別苑之中.

他深知旁邊這人,位居高位,所以從來不與打攪.

但今天,他看到這個陌生人竟然膽敢闖入其中,便心中產生了一絲懷疑,悄悄的跟在了後門,靜靜的靠著他那天生就聰慧的耳朵,聽著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登登登,登登登...."腳步有些急躁,他知道那是一個性急的人.

"父親...."話音才落,他便覺得頗為有趣,這身著粗布衣服的人,竟然叫里面那人父親,看得出來,這人應該也是出生不凡.

但最為有趣的,還不是這樣的膚淺的事情.

猜也猜得到,他必然是與其中的人有關系,意外的不過是兩人竟然是父子.

畢竟,他們不是很像,甚至是判若兩人.

一個威道內斂,眼中始終有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另一個雖然倜儻非凡,但始終有些孩子氣,絲毫沒有他父親的沉穩,要說相同的地方,便是彼此眼底的一絲冰涼,如出一撤.

"為什麼?我不能見我的師父??"對話又接著繼續了,劉三省思考了一番,忘記了細聽,回味過來的時候,若不是他的聲音頗為大聲,還不讓他察覺到呢.

"你的師父,是一個危險的人,莫說是你,就是我等,都不願意靠近他,雖然他如今的地位如此,但我們終究不會害他的,你想要問他的事情,我大概可以猜到."這樣的一段沒頭沒腦的話,落在了劉三省的腦海之中,不到片刻便已經產生了數十種猜測.

"可這又如何?我要向他問個明白!我要知道,究竟是誰的錯!才導致了如今的結果!"

劉三省聽道這話,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暗道他也不過是一個稚嫩的孩子,對錯這東西,有的人一輩子都參不透.

"對錯?溪風,你認為,你如今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對,還是錯?"

那叫溪風的青年沉默了,良久了,才吐出了三個字:"我,錯了..."

看的出來,那叫溪風的青年說出這話有多不情願,就連吐字,都帶著一分決然的模樣.

"溪風,對于你而言,他是你的師父,對于我而言,你是我的獨子,我願意原諒你,不去追問你,那,你就不應該去追問你的師父,對錯這東西,對于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尺度,孩子,不要被任何事情,奪走你判斷的能力,不管是恨,或是愛意."

劉三省憋住了氣,細細的聽了下去,這位久居身邊的鄰居,竟然想到了如他一般的道理,他簡直想要狂呼,想要走進門去,與那人高談闊論一番!

可惜,尺度這東西,他得把握好,他不是能夠靠近這人的料.


那青年沉默了,良久,他終于離開了這里,離去的表情宛若冰山,終年不會融化的那種.

劉三省沉默了一番,搖搖頭,什麼都不說,正要離開,卻是見到了門內,走出來一個人.

劉三省正要離開,心虛不已的轉頭而去,卻是聽到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這位朋友,請留步."孟神君,竟然將他留了下來!

他始料未及,擔心自己偷聽的事情,莫不是被人察覺了不成?

可看孟神君的面色,絲毫沒有生氣的模樣,他便鼓足了勇氣,大聲的說道:"呵呵,這位大人,不知道,您有何要事?"

孟神君笑了笑,道:"你方才在我門外聽了半響,不知道,都聽到了什麼??"

劉三省心中咯噔一響,登時便有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他想要掙紮,想要逃,可眼前這人的目光,叫他無法挪動半點的腳步.

人在危機的關頭,終究還是會有奇妙的奇思妙想產生,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飛快的在腦海中想了又想,終于是長歎一聲,嗟歎道:"在下與我成為鄰居,沒有三五年,也有兩三年了吧?"

孟神君心中一愣,暗道這人怎麼反問了起來?

有些好奇的心思,便開口問道:"哦?閣下說的,沒有錯."

"這位大人,我平日里的喜好,就是觀天下之大小事,聞

百般趣聞,所以,我知道不少的秘密,但凡是知道了不少秘密的人,多半都之沒有好下場的,可在下卻依舊是活到了今天,並且依舊安好,大人可知道是為何?"劉三省又問道.

"為何?"

"因為,尺度,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番辯解之後,便是暗示孟神君,自己不過是因為好奇而偷聽,並且不會將秘密公之于眾.

孟神君笑了笑,道:"哈哈哈!有趣有趣,閣下不知道姓甚名誰,祖籍何方?"

劉三省當時就覺得不對了,但還是只好老實的交代.

"吾名劉三省,三省吾身的三省,至于祖籍嘛,在下祖上早就不可追查了,據說,乃是天機大陸之人....."

"好好!三省道友,可願意與我一同品茶,高談一番??"孟神君笑了笑,發出了他的邀請.

劉三省已經沒有了他的退路,只好接受.

但這句道友,他始終是搞不明白.

孟神君與劉三省談論了半日有余,直到天地昏暗,他這才放走了驚魂未定了劉三省.

末了,他這才輕聲說道:"太白金星白帝君,朝問夕死聞道者,這世間,竟然還有第二個聞道者!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