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里一片狼藉,所有的太監宮女都戰戰兢兢,一個穿著麒麟服的中年太監在一邊小心的服侍著,張知節帶著張永和馬永成進了大殿.
一直低著頭的正德皇帝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禁不住眼前一亮,勉強笑道:"知節,朕琢磨著你也該來了!"
"臣參見皇上!"張知節鄭重的行禮.
"免了,免了!"正德皇帝有氣無力道,"知節,你從午門來的嗎?外面什麼情況?"
"是的,臣從午門來的!凡是在京的朝官基本上都在午門跪著!"張知節沉聲道.
"呵!朕不過是打算要禦駕親征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正德皇帝有些自嘲道.
"就是,皇上禦駕親征乃是為了江山社稷,群臣不但不理解皇上,反而處處和皇上作對,他們眼里還有沒有皇上,還有沒尊卑!"時候皇上的中年太監氣呼呼道.
張知節眉毛一挑,有些不悅的看著這個中年太監,想必這就是那個叫李興的太監了,自己和皇上說話的時候他有什麼資格插嘴?眼里還有沒有尊卑?
在皇上和張知節說話的時候,除了當年的劉瑾可以毫無顧忌的插嘴,就是張永,馬永成,谷大用都不怎麼插嘴,只是偶爾插兩句!
張知節一時沒有說話,但是身上不自然的已經散發出了一股不悅的意味,站在後面的馬永成目光微閃,出言訓斥道:"有沒有規矩!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嗎?"
李興聽了馬永成訓斥的話,臉色一下子漲的血紅,這幾個時辰他一直都侍候在正德皇帝的身邊,甚至張永和馬永成來了,正德皇帝都沒讓他們伺候,而是把他們趕去查探情況,仍然留下了自己在這里伺候!這讓李興心里生出一絲自矜之情.
所以他沒能想到馬永成竟然在皇上面前毫不留情面的訓斥自己,雖然你馬公公提督東廠,位高權重,但是豈不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
丟了面子,李興心里大恨,忍不住抬頭看了正德皇帝一眼,本想皇上會幫他說句公道話,說那是沒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完全把李興下了一跳!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真的不該插嘴嗎?還是說皇上在照顧馬永成的面子?看來自己距離馬永成這種大太監還是差了一絲火候!
李興心里的一點自滿之情也不翼而飛了,但是他比之馬永成又豈止是差了一分火候,他竟然全然不知道是因為張知節皺了皺眉頭,露出了一絲不滿之意!
正德皇帝也不是全然因為馬永成的一句訓斥的話而瞪了李興一眼,正德皇帝是感受到了張知節身上有一絲不滿,突然沉寂了下來,沒有接話!
正德皇帝也覺得有點不得勁兒,再聽了馬永成的訓斥,正德皇帝也明白過來了,原來都是李興貿然插話惹出來的!正德皇帝心里十分不滿,馬永成訓斥的對,李興這也太沒有尊卑了!
他和張知節說話,哪里輪得到李興插話!本來李興提出了這禦駕親征的建議,正德皇帝還想著抬舉一下他,現在正德皇帝有些後悔了,這李興這麼沒有規矩,若是留他在身邊侍候,以後和張知節說個話,他時不時的插句嘴,這算怎麼回事兒?
李興不知道因為他不合時宜的插話,讓他在正德皇帝心里的地位大跌,而這就是因為張知節皺了皺眉頭!若是知道的話,李興肯定會後悔的哭死!他雖然知道小侯爺了不起,是皇帝的寵臣!
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低級太監,只知道小侯爺很厲害,卻不知道厲害到什麼程度!所以才糊里糊塗的犯了錯!
"知節,你也是來勸朕,不要禦駕親征的嗎?"正德皇帝有些糾結道.
"剛剛路過午門,兩位大學士確實拜托臣勸說一下皇上!"張知節斟酌道.
"呵,他們怎麼說?是不是又拿土木堡之變在說話?"正德皇帝臉色有些漲紅道.
"是的,兩位大學士痛心疾首的提起了當年的土木堡之變!"張知節並未隱瞞,也無從隱瞞!
"呵!土木堡之變!在他們眼里,朕就這般昏庸無能嗎?知節,難道你也覺得土木堡之變的慘劇會發生在朕的身上?"正德皇帝氣呼呼道.
"自然不可能發生在皇上的身上!"張知節說的毫不猶豫,斬釘截鐵!事實上,這倒也不是張知節在故意奉承正德皇帝,張知節是真的從心里覺得確實不可能再發生在正德皇帝的身上!
聽到張知節說的如此斬釘截鐵理所當然,面上的神色也極為懇切,毫不作偽,正德皇帝張了張嘴,臉上盡是一片感慨之色.
正德皇帝有些釋然道:"朕就知道你是相信朕的,支持朕的!就算他們都懷疑朕,反對朕,有你支持朕,就夠了!"
但是張知節並沒有應聲,反而變得有些沉寂.正德皇帝怔怔的看著張知節,一時之間大殿里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剛剛的一番話說來,看到正德皇帝的真情流露,張永和馬永成站在後面只能暗暗欽佩,無怪乎小侯爺這麼和皇上相得!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就勝過他們千言萬語,剛剛的幾句話,從皇上的表情上就能看出皇上的心里是多麼的熨帖!
他們剛剛也肯定過皇上禦駕親征的念頭,也支持過皇上,但是卻根本就沒有達到這樣的效果,皇上雖然誇獎了他們幾句,但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但是面對小侯爺的肯定和支持的話,皇上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這就是差距啊!
就連在一邊暗暗生氣的李興都看出了幾分,心里頭也是劇烈的震驚!
但是事情又急轉幾下,面對正德皇帝感慨,張知節竟然沒有應聲,反而沉寂下來了!這是什麼意思,張知節這是要反對皇上禦駕親征嗎?
李興心里頭一陣暗喜,自己剛剛因為在張知節和皇上之間插話而被馬永成訓斥,被皇上狠狠的瞪了一眼,現在張知節貌似馬上就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