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傳遞消息

朱慕云回到憲佐班的時候,張光照還沒有下班,他見朱慕云臉色煞白,很是詫異.朱慕云不是陪著小野次郎,去審訊犯人了麼?怎麼朱慕云的樣子,倒像是被審訊了?

"處座,你沒事吧?"張光照問.

"沒事."朱慕云點了點頭,現在,他必須馬上聯系胡夢北,向他彙報胡惠芹的事情.

"剛才小野隊長打來電話,等會要跟你一起喝酒,聽說晚上,還有要事."張光照說,朱慕云還真是混得不錯,在政保局深得李邦藩信任.到憲兵分隊,又受小野次郎重用.

"知道了."朱慕云點了點頭,小野可不是真要跟他喝酒,而是擔心他會走漏消息.

"處座,咱們現在要多一個副隊長?"張光照問,他聽說,程吉路會來憲佐班當副隊長,這讓他覺得,又有了威脅.

"程吉路只是憲佐班的副隊長,並不是二處的副處長."朱慕云說,二處和憲佐班,雖然是兩塊牌子,一套班子.可實際上,還是有些區別的.

"那就好."張光照松了口氣.

"從其他各個部門調來的人,以後全歸他負責.等會,你將諸峰叫來."朱慕云說,既然自己不能離開,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是."張光照說.

張光照走後,朱慕云仔細檢查了電燈,電話,台燈,線路等地方,他學的反間諜手段,此時有了用武之地.這間辦公室,原本就很簡陋,他又沒讓華生搞花樣.況且,布置的人,都是華生安排的.

今天二處剛剛搬到合作路,雖然到了晚上,可幾乎所有人,都沒有下班.諸峰負責憲佐班的常務憲佐,他正在試穿剛下發的憲佐服.接到張光照的通知後,馬上到了朱慕云的辦公室.下午朱慕云一直不在,他也不敢打擾,只知道朱慕云跟小野在一起.

"你們的工作,安排得怎麼樣了?"朱慕云問,諸峰作為二處一科的科長,現在一科的所有人員,只有兩人願意當特務憲佐.以後,所有的常務憲佐,都歸諸峰管理.這些常務憲佐,也就是二處的新一科.

"住處還沒有安排好,這里的食宿條件,實在太差了.處座,能否想想辦法,給兄弟們改善一下生活條件啊."諸峰抱怨的說.

"這里可不是檢查場了,如果被日本人抓住把柄,就別想活了.今天抓了個送電台的地下黨,還是個女的,那叫一個慘,看著都讓人害怕."朱慕云回想起在二號室的用刑,還是心有余悸.


胡惠芹的表現,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無法肯定,自己如果面對這樣的刑罰,能否堅持得下去.況且,胡惠芹還是個女孩子,一個沒嫁人的姑娘.朱慕云很難想像,她靠什麼支撐自己.除了信念外,朱慕云實在想不到,還會有什麼原因.

"我會讓兄弟們注意的."諸峰神色一動,送電台的地下黨,還是個女人,這可是一條重要情報.看來,當科長還是好處多多,至少,能從朱慕云嘴里,獲取更多的情報.

"你趕緊去叮囑下面的人,明天,要給日本人一個全新的風貌.我晚上都不能回家了,還得連夜參加審訊."朱慕云提醒著說.

朱慕云雖然不能離開憲兵分隊,可是諸峰卻可以.小野次郎對朱慕云,只是作一般性的防范.他認為,朱慕云還是值得信任的.否則的話,怎麼可能讓朱慕云擔任憲佐班隊長呢.只不過,他就偏偏看錯了人,朱慕云已經借諸峰之手,將情報傳了出去.

諸峰剛走沒多久,小野次郎的電話就到了,他請朱慕云過去吃飯.對小野次郎的邀請,朱慕云自然"深感榮幸",他給家里掛了個電話,告訴玉梅,自己晚上在單位有事,今天晚上就不回去吃飯了.

小日本請吃飯,一般都會宣傳日本的文化,喝的是清酒,吃的是壽司.酒到濃處,小野次郎還要表演一段日本舞蹈.雖然他跳的令人不敢恭維,可是卻自我陶醉.

朱慕云與小野次郎,喝酒喝到晚上十一點,回到辦公室後,就在沙發上睡了.朱慕云知道,自己不回家,才是最好的選擇.果然,他睡下後,小野次郎沒再來打擾.可是,朱慕云又怎麼睡得著呢?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全是胡惠芹的影子,久久無法揮去.

那雙清澈的眼睛,那些痛苦得嗚咽不出的痛苦哀嚎,都讓他印象深刻.他很想跟胡惠芹交流,但又擔心,接下來的刑法,胡惠芹未必會堅持得住.朱慕云認為,哪怕胡惠芹現在開口,甚至叛變,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朱慕云在凌晨兩點鍾時,接到了小野次郎的電話,讓他去分隊大院里的二號室.朱慕云不敢怠慢,穿上衣服後,迅速趕了過去.此時,屋里點著電燈.

朱慕云一進去,雖然提前作好了心理准備,但還是滿目盡赤.胡惠芹依舊赤裸著全身,緊靠著牆壁,跪坐在自己的腳上,雙手反銬在身後牆腳邊,橫釘著的鐵管上.

胡惠芹的腿,向兩邊分開,疲憊地低垂著頭.在她身前的三個憲兵,也跟她一樣赤條條地一絲不掛.那個小煤爐就放在旁邊.

"已經那樣干了,正在問話."中川見到小野次郎,報告說.

朱慕云一言不發,跟著小野次郎,坐在牆邊,聽著中川他們在問話.中川他們問的,都是**的下流問題,比如說,中川多少次?野山多少次之類.

如果胡惠芹不肯回答,便用爐子里烤著的細鐵條折磨她.由于被烙在身上,確實很痛苦,胡惠芹會覺得,這並不是要拼死保守的秘密,就會開始沙啞著嗓子,斷斷續續地回答.


問過一陣之後,再轉到重要的問題上來,中川希望胡惠芹會覺得,就連那樣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再抵抗還有什麼意義?之所以問這些**下流的問題,對于他們而言,不過是一種探究對方心理的工作手段而已.

先從簡單的問題開始,再問一些平常難以啟齒的問題.如果不是需要保密的問題,為了避免受刑,一般都會回答.而一旦回答,她的心理防線,就有了一個缺口.

朱慕云希望,自己此時是一個聾子,或者瞎子,那該多好.這麼悲慘的場面,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忘記了.他其實一直在想,應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將胡惠芹救出來.但他對法租界的情況,也不那麼熟悉.

"再去叫幾個人來,干到四五點鍾讓她睡一會兒.不要燙得太厲害了."小野次郎沒有再次拷問,他覺得中川現在的辦法,已經奏效.他准備回去睡覺,等明天早上,養足精神後,再來對付她.

朱慕云卻不能睡覺,他得趕緊想辦法.晚上,是不能離開憲兵分隊的.雖然他可以自由出入此地,但為了避免引起日本人的懷疑,他必須保持常態.今天審訊了一天,他必定會很害怕.一直到天快亮時,朱慕云還沒有想到有效的辦法.

朱慕云在政保局,一直操作得很靈活.他周旋在各個勢力之間,施展各種手段,讓他們經常狗咬狗.但在憲兵分隊,日本人鐵板一塊,之前的手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此時,朱慕云才發現,與日本人打交道,必須非常小心.

朱慕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他是二處的處長,兼憲佐班的隊長,是小野次郎的學生,是真正的漢奸特務.如果他在憲兵分隊的表現,有悖于這些身份,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一旦讓人找到證據,對他的懷疑和調查,一直要到查證他的真正身份後,才會停止.

第二天早上,朱慕云一覺睡到八點到.昨天晚上,他難得的做了夢,而且是噩夢.剛才,他是被嚇醒的.他給小野次郎的辦公室打電話,想向他彙報工作,但那邊接電話的人告訴他,小野次郎已經去了二號室.小野次郎留了話,讓他有時間,就去二號室.

朱慕云沒有著急,早上的工作彙報,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昨天他經曆的事情,驚心動魄,必須向李邦藩彙報才行.就算自己的電話被監聽,他也不用擔心.畢竟,李邦藩是日本人,他與小野次郎,是一伙的.如果有人監聽,還能證實,自己對李邦藩是真正的忠心耿耿.

朱慕云沒有時間去見李邦藩,所以,他在電話里,是用日語,向李邦藩彙報的.他說了昨天,在憲兵分隊,陪同小野次郎審訊胡惠芹的情況.

"局座,等會我還要參加審訊,可能沒時間當面彙報工作了."朱慕云遺憾的說.

"都是為了工作,你在憲兵分隊,代表的,可是政保局的臉面,一定要好好干,爭取干出成績."李邦藩叮囑著說.朱慕云到現在,還能向自己彙報工作,說明他心里,還是裝著自己的.

隨後,朱慕云才去了後面的二號室.此時,小野次郎已經到了.為了防止胡惠芹,可能的搗亂行為,憲兵仍然給她戴著手銬,給她的腳上鎖了一付五公斤重的腳鐐.那麼重的型號,通常是對男犯使用的.可見,憲兵分隊對她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