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從美利堅合眾國,萬里迢迢來到中國,可不是為了做好人好事.一切,都是為了賺錢.否則,中國戰火紛飛,他還守在古星干什麼?
朱慕云一說武器的事,艾登早就開始盤算了.他暗暗懊悔,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朱慕云這樣的人,肯定也會做武器和藥品生意的.事實上,在艾登認識的,古星官員當中,就沒有幾個,不做這種生意的.
當然,那些人主要是鴉片,糧食為主.朱慕云在情報單位,別人如果擁的武器和藥品,那就是抗日.他手里有的話,也沒人敢說什麼.
其實,上次艾登去上海,與勝家上海豐公司的總經理,也是自己的好友湯姆,聊天的時候,湯姆也跟他提過.在中國,只靠銷售汽車,日子會越來越艱難.
中國人有錢的不少,可是,戰事一起,這些有錢的中國人,不是躲到重慶,就是逃到香港,有些,甚至還去了美國.剩下的人,能買得起汽車的,也不少.但是,能用得起汽車的,會越來越多.
汽車需要汽油,才能跑得動.可汽油是軍用物資,民用汽油,基本上搞不到.況且,中國人曆來不喜歡出風頭,他們可以把財產,裝進那種瓷器壇子里,深埋到地下,自己甯願吃糠咽菜.
艾登早就動了心,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湯姆在上海,已經在做這方面的生意了,甚至還告訴過他,只要古星需要,隨時可以提供貨源.
磺胺比槍支,更容易運輸.相對來說,賣藥品,比賣武器,更加心安理得.武器,是用來殺人的,而藥品,是用來救人的.朱慕云一說磺胺的事,艾登其實已經欣喜若狂.
"你又能負責銷售磺胺?"艾登不動聲色的問,可是,他眉宇間的喜悅,早就出賣了他.
之前,艾登只賣汽車.武器和藥品,以前可從來沒有銷售過.他的身份敏感,就算搞到了這些東西,沒有一個合適的代理人,也是很難變成錢的.
"當然."朱慕云點了點頭,他自然看到了艾登臉上的喜悅,看來,不管哪個國家的人,只要一說到錢,都能令他們興奮.
朱慕云畢竟年輕,交際圈子有限.如果不是加入軍統,繼而加入共產黨,他的交際圈子,可能會更少.為了更好的潛伏下去,與敵交鋒時,占據更大的優勢,他必須不停的擴大,自己的圈子.
這些圈子,能讓朱慕云知道更多的情報.也能更好的保護他.
只是,朱慕云太過年輕,而且又在政保局這樣的單位,一些所謂的上層人物,是屑與朱慕云,這種小特務,打交道的.幸好,朱慕云學習能力很強,他掌握了幾門外語,能直接與這些外國人交流.
對艾登來說,朱慕云已經能與他自由的交談.他自然,更願意,與朱慕云這樣的人打交道.
無論是武器,還是藥品.只要有貨源,根本就是愁銷路.艾登沒有做過這方面的生意,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很容易銷售出去的.
"價格呢?"艾登問.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只要能賺到錢,不管做什麼生意,都無所謂.他有著美國人的身份,真要是出了事,日本人最多,也就是將他驅逐,不敢對他怎麼樣.
"你賣輛汽車,能賺多少錢?"朱慕云問.
雖然朱慕云與費利克斯,已經做過幾次生意.可是,他並不知道費利克斯,到底賺了自己多少錢.但是,以費利克斯的貪婪,恐怕不會少賺.相對來說,艾登要誠實一些.
"百分之十五."艾登想了想,說.當然,他指的是純利.事實上,毛利潤的話,至少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我給你百分之三十."朱慕云沉聲說.
其實,如果費利克斯現在有貨,哪怕價格翻一倍,他也只能接受.能挽救同志們的生命,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朱慕云也在所不惜.
"百分之三十?好,我馬上跟上海聯系."艾登忙不迭的說.湯姆早就答應過他,如果需要貨源,他可以提供.
"武器和藥品,美國不都可以生產麼?你應該直接從美國供貨."朱慕云提醒著說.
"朱,你的貪心不要這麼大,能從上海搞到貨,就已經很不錯了.等生意做起來了,下次公司的汽車,運到中國的時候,再從美國組織貨源吧."艾登說,找銷路,朱慕云厲害.但做貿易,他比朱慕云專業.
"現在,有買家急需一批磺胺,你能搞得到嗎?"朱慕云說.
"那我得給上海發電報,等回複之後才知道."艾登說.他也不知道,湯姆能否兌現謊言.做生意,當以誠信為主,如果沒有了誠信,生意總是做不長久的.
"那就快點,明天能有回信嗎?"朱慕云問.
"不用等到明天,下午就可以."艾登笑著說.
"這樣,為了不耽誤時間,你直接訂購一千美元的磺胺,請他們盡快發貨."朱慕云拿出一張,一千三百美元的支票,遞給艾登.
"如果沒這麼多貨呢?"艾登問.
"那就有多少貨,就發多少貨.另外,磺胺,武器,這些字眼,可不能出現在電報里."朱慕云提醒著說.
艾登一封電報,那邊就要半天,再回過來,又得半天.又發一封電報,還得半天.而且,特高課在電報局,是有"電檢"人員的.所有的電報,都會經過檢查.一旦發現,有敏感字眼,馬上就會被嚴密監視.
如果進入了日本人的視線,艾登不要說做武器和藥品生意,能否再銷售福特汽車,都是未知數呢.
"這我自然知道,我跟湯姆約定好,如果是武器,就說需要五台T型汽車,藥品的話,就是六台Y型汽車."艾登微笑著說.
他與湯姆,在美國的時候,就已經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一起來中國,並不僅僅,是為了向中國,推銷汽車.他們更希望,能在中國這個東方古國,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行,如果有手槍的話,也可以給我搞一批.當然,我手頭上,還沒有這麼多錢.可是,只要你的貨到了,我保證在半個月之內,就能銷售一百支."朱慕云堅定的說.
"我相信你,我的朋友."艾登看著朱慕云的這張支票,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一次藥品生意,就比他賣兩台汽車的利潤,還要高.而且,藥品是無需售後,也沒有保修的.只要轉手,馬上就能賺到錢.他希望,能與朱慕云,建立更加緊密的聯系,讓自己在古星,大賺一筆.
***
史希俠來家里,還給朱慕云送了兩根大黃魚,玉梅,應該向武尚天彙報.而且,她也想再立新功.在朱慕云家,她無法施展真正的才華.
只要朱慕云和于心玉不在家,玉梅就可以肆無忌憚.她可以隨意打開朱慕云的保險箱,同時也可以進入于心玉的房間.整個家里,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秘密.
可是,她並沒有發現,朱慕云的秘密.朱慕云的臥底,就有一個,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只不過,暗門的機關,被書房的書架鎖死.而書架,也被卡住.
玉梅雖然每天,都要去書房,可是,依然沒能發現書架的秘密.她仔細看過,書架上的第一本書,並沒有任何發現.
按照往常,她拿起家里的電話,直接打電話給安清會,約武尚天見面.這種非約定的見面,只有出現緊急情況時,才允許用電話的方式.
玉梅覺得,自己是絕對安全的.朱慕云是一個,"非專業"情報官,根本就不稱職.而于心玉,每天只會化裝打扮,像一只花枝招展的蝴蝶一樣.朱慕云愛戀于心玉的美色,而于心玉,對朱慕云並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更多的,只是利用.
"你好,請給我接二三四六."玉梅拿起電話,給武尚天打了個電話.
"武會長不在,請問你是誰?"是一個陌生人接的電話.
"我是他的朋友,他去哪了?"玉梅隨口問,武尚天還是政保局的副局長,或許,他去了鎮南五金廠,也說不定.
"他今天在德明飯店."對方說.
玉梅大喜,但同時也很擔憂,安清會的這幫人,沒有一點保密觀念.武尚天的行蹤,豈是隨便就可以透露的?這也好,便宜了她.
玉梅沒有多想,拿起電話,就撥了法租界電話局的總機:"你好,給我要德明飯店."
"好的."
"德明飯店嗎?請問武尚天在哪間房?"玉梅問.
"對不起,我們不能透露客戶的信息."德明飯店前台,比安清會要謹慎得多.住在德明飯店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他們不可能,隨便透露客戶的信息.
"我找他有急事,能否告訴我,他的房間號?"玉梅問.
"對不起."那邊回答得很客氣.
"好吧."玉梅無奈的說.
此時,在法租界電話局的總機房,于心玉正戴著耳朵,在靜靜的聽著,玉梅的電話.她很震驚,萬萬沒有想到,玉梅竟然是武尚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