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希俠也意識到了,自從接受這個任務後,他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等待他的,將是很悲慘的下場.
史希俠回到六水洲上後,召開了全處會議,除了調到憲佐班的程吉路外,其他人都到齊了.在會上,史希俠介紹了這個任務.聽說要去敵後,還是國共交戰的區域,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此次行動成功與否,直接決定三處能否在政保局立足.我決定,親自帶隊."史希俠緩緩的說,雖然他很想像朱慕云一樣,把任務交給別人,自己待在家里.成功了,領功勞.失敗了,還有苦勞.
可史希俠不一樣,他只有一條路,必須成功.否則,不但李邦藩可能會放棄他,就連武尚天,也准備拋棄他.一旦被他們同時放棄,史希俠的下場會很悲慘.
"不行,你是處長,怎麼能親自涉險.既然沒人願意去,我去!"陳蘭突然說,她與史希俠一唱一和,為的就是刺激下面的人.
"哪能讓陳科長去,還是我帶隊吧."朱家鼎說,他是三處的行動科長,這種任務,由他帶隊再合適不過.而且,以前他在軍隊待過,熟悉國軍的情況.
"不,此次行動由我帶隊.除了朱家鼎外,顧兆鑫也跟我一起去."史希俠說,這是三處最後的機會,也是他最後的機會.他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別人呢.
見史希俠真的要親自出馬,其他人很是動容.能有這種冒險精神的長官,可是不多了.更多的人,只會貪圖享受,根本不會再去第一線執行任務.
"既然你要去,那我也去."陳蘭說,她知道史希俠最近的處境很不好,朱慕云除了與他保持生意上的往來外,基本上沒有任何關系.偶爾,史希俠想多讓利給朱慕云,但令人奇怪的是,朱慕云表現得非常"公正廉明",他只要自己那一份,多出來的,一分錢也不要.
這讓史希俠感覺到了危機,同時陳蘭也開始慌了.如果一個貪財之人,突然變得廉潔自律,那能說明什麼?當史希俠回來,跟他說起這個任務的時候,陳蘭就知道,史希俠沒有了退路.如果史希俠沒有了退路,她也沒有了退路.
其他部門的情況,朱慕云很難搞清楚,但三處有什麼動靜,余國輝會第一時間告訴他.為了掩護行蹤,史希俠煞費苦心,搞了幾個空油桶,將一些緊俏商品放在下面,再在上面焊一個蓋子.看上去,還像是個大的空油桶.
他們一行人,裝成是去走親戚,出去的時候,沒有使用政保局的身份.到根據地後,有這些貨物掩護,當地人也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做戲要做全套,為了完成任務,史希俠也是用盡了心機.
只是,史希俠沒有考慮到一點,這些空油桶看似他最好的掩護,同時,也是他們一行人最大的特征.只要朱慕云將這些特征告訴軍統,史希俠一行人,就算抵達豬婆山,想活著回來的幾率也很低.
況且,他們過了古江後,還要經過九頭山.程吉路作為三處的副處長,他對史希俠的行為更是清楚.經請示林景伊,程吉路馬上制訂了一個計劃.
程吉路與林景伊,一直在密謀,要如何給史希俠下套.可是,史希俠太過小心謹慎,他們想了很多辦法,可史希俠總是沒有上鉤.
朱慕云倒沒有注意,程吉路竟然要利用此次機會.當他從袁旺財處得知,中統要求九頭山截殺史希俠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給程吉路創造了這一機會.
"朱先生,現在該怎麼辦?"袁旺財問,他雖然加入了中統,但那是在朱慕云的授意下.直到現在,碰到任何事情,他都喜歡直接找朱慕云彙報.
"這就像做生意,多賺錢就可以了.中統不是讓九頭山做事麼?那就多提要求,你們不是缺少彈藥?正好伸伸手嘛."朱慕云微笑著說.
"可是,中統之前才給了一筆錢呢."袁旺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可沒有朱慕云的無恥.總覺得上次中統給了一大筆錢,此次幫中統一個忙,于情于理也是應該的.
"上次的錢,是中統進入九頭山給的買路錢.今天的錢,是對付三處的錢.你以為史希俠就那麼好對付?三處的人,都受過專業訓練.你們要對付他們,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做到的."朱慕云說.
"好吧,我跟程吉路說說."袁旺財說,事情還沒辦好,就張嘴要錢,可不是他的風格.
然而,袁旺財向程吉路說起此事時,程吉路並沒有拒絕,他很痛快的給了一筆錢.請土匪幫忙,程吉路從來沒想過可以免費.
兩天後,三處的人逃回來一個,向局里彙報消息,他們一行人在九頭山被打劫.所有的貨物丟失,他們一行八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下落不明.
李邦藩聽到這個消息很是生氣,既是氣九頭山在關鍵時刻搗亂,同時對史希俠的安排也很氣憤.到目前為止,史希俠不但沒有傳回消息,反倒搭進去三處的好幾人.
李邦藩將朱慕云叫來,他必須弄清楚,史希俠是否到了九頭山上,或者,已經被九頭山的人處決.
"你去查查,史希俠到底有沒有出事?"李邦藩說,朱慕云負責經濟處,與古星的黑白兩道,多少會有點關系.就算朱慕云與九頭山沒有直接聯系,可是朱慕云一定有途徑,了解這些事.
如果讓朱慕云打探九頭山的情報,或許他辦不到.可是,查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史希俠真要到了九頭山上,說不定這些土匪,還渴望與古星取得聯系呢.
"沒問題,但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朱慕云想了想,說.他要調查,也只能通過其他渠道,明天下午能收到情報,已經是非常快了.
"沒有問題."李邦藩說.
朱慕云也希望,史希俠能被帶到九頭山,甚至,當場被處死更好.可惜,朱慕云與袁旺財聯系後得知,三處一行人,所有的重要人員,全部逃脫.史希俠,陳蘭和朱家鼎,順利通過了九頭山,進入了根據地.
而顧兆鑫和其他一些人員,以及他們帶的十幾個大油桶,則成了九頭山的戰利品.因為顧兆鑫也是中統人員,他上山之後,並沒有被虐待.
"程吉路怎麼說?"朱慕云問,這是中統制訂的方案,他原本以為,應該萬無一失才對.可哪想到,還是被史希俠逃脫了.
如果是朱慕云執行這樣的任務,絕對會集九頭山之全力,將史希俠一行人拿下來.既然中統已經對史希俠下了狙殺令,對史希俠也不用客氣,當場槍斃就是.為了逼真,史希俠一行人的槍支,都藏在了油桶里面,他們碰到土匪,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的.
"繼續搜查,堅決不能讓史希俠活著回到古星."袁旺財說.史希俠既然逃脫,再想抓到他,恐怕就會很難.
"電台留在九頭山了吧?"朱慕云問.
"是的,這是九頭山繳獲的最重要的戰利品."袁旺財微笑著說,除了電台,還有幾部電話機,電話線,以及一些磅紙和油墨.
這些東西,都是新四軍亟需的,只要碰到他們,馬上就能換大洋.可惜,現在都落到九頭山手里了.
"那還好."朱慕云點了點頭,史希俠沒有了電台,想與古星聯系,必須等回來之後.不管他獲取了什麼情報,短期內不可能傳回來的.
既然九頭山的行動失敗,朱慕云只能寄希望于軍統.他已經將情報傳給了于心玉,通過電台,已經告之鄧湘濤.政保局的人去偵察,如果碰到國軍,自然不會客氣.
雖然當天下午,朱慕云就知道了結果.但他還是拜托了一位,經常從九頭山過往的商人.請他趕緊派人去趟九頭山,打探一下九頭山最近抓的肉票中,有沒有一位姓史的.
既然朱慕云答應了李邦藩,當然就得唱全套.不管這位商人,最終會有什麼結果傳來,朱慕云都只能根據他打聽到的消息,再向李邦藩彙報.
幸好,九頭山的保密意識並不強,第二天下午,朱慕云確實收到了九頭山傳回的消息.九頭山最近干了好幾票,也搶一些空油桶,原本是打算放到山上裝水,當水缸用的.結果,運到山上後,發現油桶內有夾層,在里面發現了很多重要物資.
"弄巧成拙."李邦藩聽了朱慕云的彙報後,只說了這句話.
其實,弄巧成拙的除了史希俠外,還有鄧湘濤.國軍新2軍的人,押著湘鄂豫邊區機關工作人員,從九頭山路過,為了平安,特意給九頭山送了拜帖.可是,九頭山要的就是新四軍的人,哪會跟新2軍客氣?
所有負責押送的國軍士兵,槍支被繳械,湘鄂豫邊區的機關人員,自然也成了九頭山的戰利品.至于新2軍的人,都被放了回去.
當鄧湘濤聽到這個時候消息的時候,氣得直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