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朱慕云的要求,邊明澤確實沒有馬上回複.畢竟,這件事他也不能作主.第二縱隊這麼多軍事干部,有些人的檔案是機密.朱慕云又在古星,如果在情報傳遞過程中,出現泄密怎麼辦?
另外,第二縱隊這麼多干部,不要說他們的簡曆,就算是把名字發過來,也需要很長時間.長時間的接收電報,對朱慕云的安全也是不利的.用最短的時間,最精簡的詞語,准確的表達意思,才是最恰當的電文形式.
再說了,朱慕云只得到這些陌生的名字,對他判斷第二縱隊的奸細,沒有任何幫助.可如果加上簡曆的話,用電報的方式顯然不妥.最終,邊明澤沒有答應朱慕云的要求.
雖然有些遺憾,可朱慕云也能理解.他現在沒有交通員,所有的事情,必須親曆親為.如果胡夢北在的話,這些事情與他無關.可現在,與家里傳遞一次情報,將會使他暴露的風險增加數倍.
朱慕云也知道,甄別內奸不是自己的責任.他的任務是,盡可能提供多的線索供邊明澤參考.個人的能力再強,又如何與組織相提並論?
朱慕云下午原本沒打算再回憲佐班,然而,他卻接到了張光照的電話.特高班通知,讓憲佐班下午配合抓捕行動.
"抓什麼人?"朱慕云隨口問,特高班抓人,自己怎麼沒有接到大澤谷次郎的通知呢?
朱慕云突然想到,恐怕不是大澤谷次郎的命令,又是田島拓真在自行其是.要不然,大澤谷次郎一定會提前與自己商量.
只是,田島拓真又要抓什麼人呢?最近,法租界並沒有特別的事情,也沒聽說特高班有行動嘛.要不然,就算自己不知道,大澤谷次郎也一定會告之的.
"不知道,只說是抗日分子,晚上行動.處座,晚上的行動你參加嗎?"張光照問.
"等會我回來再說吧."朱慕云說,既然是特高班的行動,自己當然要參加.哪怕就是坐在辦公室,也算是參加了晚上的行動.
為了以防萬一,朱慕云提前給于心玉去了個電話,告訴她晚上有行動,就不陪她一起吃飯了.
"那行,我一個在外面吃."于心玉說,她現在也學會了說話的技巧.
于心玉說去外面吃飯,其實也是為了試探朱慕云.一般來說,她會吃飯,都是在外面.具體來說,是在法租界.因此,朱慕云的行動如果有危險,或者就在法租界范圍的話,都會提前知會一聲.
"晚上配合特高班抓抗日分子,你還是別在法租界為好."朱慕云提醒著說.
就算于心玉不問,他也會告訴她的.只是,于心玉這樣說了一句,就讓他的回答顯得天衣無縫.于心玉的成長,讓朱慕云越來越輕松.于心玉雖然不知道朱慕云的身份,可是他們已經開始有了默契.
朱慕云到特高班一問,大澤谷次郎果然不知道有什麼行動.找來田島拓真一問,才知道是田島拓真發現了尉遲青巨的身份.
"所以,你晚上的行動,是抓捕尉遲青巨?"大澤谷次郎冷冷的說,不管尉遲青巨是什麼身份,憲兵分隊都不能抓捕尉遲青巨.
"不錯,我們的任務,不就是抓捕抗日分子麼?"田島拓真振振有詞的說.
"第一,你的證據在哪里?第二,就算你的證據確鑿,以我們的權限,也不能抓捕巡捕廳的人.否則,會引起來法國人的嚴重抗議."大澤谷次郎嚴厲的說,這件事沒有報上級批准,田島拓真就擅自下令,幸好朱慕云告訴了自己,要不然的話,田島拓真又要釀成大禍.
"我們是日本人,要抓個中國人,需要法國人批准嗎?"田島拓真冷冷的說.
"混蛋!如果你不經請示,擅自行動,我將撤銷你的職務."大澤谷次郎厲聲說,田島拓真現在是他的下級,他有權力處罰田島拓真.
"我會向小野隊長彙報."田島拓真覺得機會難得,他從宮崎良一留下的筆本上,發現了尉遲青巨的線索.
"啪!"
大澤谷次郎轉手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在田島拓真臉上,這種越級彙報的事,一般人都不能容忍.大澤谷次郎對田島拓真原本就怒不可遏,聽說他竟然還敢越級上報,更是火冒三丈.
"我會向小野隊長建議,停止你憲兵小隊長的職務."大澤谷次郎冷冷的說.
田島拓真雖然挨了一巴掌,眼里冒出憤怒的火焰,可是,他的級別不如大澤谷次郎,最多也就是還擊一個不服氣的眼神.至于其他行為,只能留在腦子里想象.
但田島拓真卻搶先一步,向小野次郎彙報了自己的發現.尉遲青巨是軍統人員,早在日軍占領古星前,尉遲青巨就加入了軍統.之前被宮崎良一槍殺的冷光欣,不但是尉遲青巨手下,也是軍統分子.
"你先回去吧,我會與大澤谷次郎商量的."小野次郎沉吟著說.
"我已經給憲佐班下了命令,讓他們晚上配合,先把尉遲青巨抓起來再說."田島拓真詫異的說,不要說自己拿到了證據,就算只是捕風捉影,也可以隨時逮捕嫌疑人員的.
"糊塗!你前腳把尉遲青巨抓起來,後腳憲兵分隊就會被巡捕包圍起來.最後,有理會變得無理.以後,也徹底失去抓捕尉遲青巨的機會."小野次郎不滿的說.
有些事情,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就算明知道尉遲青巨是軍統,也不能一抓了事.只要他在法租界,沒有違反法國人的規矩,也沒有破壞法國人的利益,法國人就不會同意憲兵分隊的行為.
如果只是法租界的普通居民,憲兵分隊要抓要殺都可以.但尉遲青巨是巡捕廳的翻譯,與法國人的關系也都不錯.抓捕尉遲青巨,還要考慮到其他方面的影響.
最終,小野次郎拒絕了田島拓真的建議,同時,也否決了大澤谷次郎要撤銷田島拓真職務的請求.田島拓真確實有些魯莽,但他的初衷還是好的.一切為了大日本帝國利益的行為,不管是否妥當,都不應該打擊.
朱慕云得知後,也很是意外.田島拓真分析宮崎良一留下來的資料,竟然就能發現尉遲青巨是軍統人員?回想之前尉遲青巨的種種表現,確實有不少令人懷疑的地方.
憲兵分隊在法租界抓捕抗日人員,或者一些愛國人士,都需要巡捕廳的配合.可有些時候,巡捕廳的所謂配合,根本就是故意拖後腿.
"你晚上不是要有行動麼?"于心玉下班的時候,原本想直接回家,但她卻看到朱慕云笑吟吟的站在電話局門口.
"原本是有行動的,但計劃有變,暫不行動,讓這幫軍統的潛伏特務,再得意幾日."朱慕云微笑著說.
"哪有這麼多潛伏特務?"于心玉不滿的說.
"當然有啦,重慶一天不投降,這些特務就不會消亡."朱慕云正色的說.
"先去吃飯吧,晚上可以在法租界吃了吧?"于心玉問,下午接到朱慕云電話後,她還特意給鄧湘濤示警.現在看來,憲兵分隊真是要針對軍統.
只是,她不知道為何又要取消行動.難道說,憲兵分隊准備放長約釣大魚?憲兵分隊到底掌握了什麼情報?自己天天待在朱慕云身邊,總得把這個情報搞到手.
"晚上的行動取消,當然可以在這里吃.如果你願意的話,還可以一起去跳舞."朱慕云微笑著說.其實,他不想與于心玉跳舞,兩人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朱慕云說不出具體的感受,只覺得很特別.有的時候很期待,但更多的時候,他必須提醒自己,于心玉與自己不是一路人.任何與她親近的後果,都是不允許的.就算于心玉住到家里,就算于心玉現在是自己的未婚妻,就算她以後可能會嫁給自己,都不能把真心交給她.
朱慕云晚上帶著于心玉去了金門舞廳,這是尉遲青巨的產業,朱慕云不知為何,特意要來看看.下班的時候,他已經給鄧湘濤傳了情報.想必,不用多久,尉遲青巨就能收到情報.
被日本人盯上,還知道了身份,尉遲青巨如果聰明的話,應該馬上撤離.就像黃瑞琦那樣,將所有的產業全部處理,孤身一人離開,誰也不知道,他的財產早就全部折現了.
原本,朱慕云只是想陪于心玉跳兩支舞就回去,可他現在的身份不一般,剛進舞廳,就被舞廳的人認了出來.作為憲兵分隊最大的中國特務頭目,朱慕云的"形象",已經深入法租界中國人心中.
"朱處長,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可以給你准備最好的座位."尉遲青巨親自趕過來接待.
"這怎麼敢當,你尉遲青巨手眼通天,怎麼會把我放在眼里?我今天是陪女友來玩,你自己隨意就是."朱慕云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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