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的話,讓尉遲青巨心驚肉跳.自己怎麼敢不把朱慕云放在眼里?但他仔細回想,最近好像沒得罪朱慕云吧?連面都很少見,怎麼可能得罪朱慕云呢?
難道是自己的手下?但他早就吩咐,對朱慕云要保持克制.還有于心玉,一定要保護好.長得這麼漂亮的女人很少見,如果被人耍了流氓,
尉遲青巨是在國軍離開古星前,才在戴老板親自說服下,同意加入軍統的.當時,他只是法特組的副組長.其實,也就是個顧問的問題.軍統只是想借助他在巡捕廳的身份,及時傳遞一些消息罷了.
直到前面,才由尉遲青巨擔任組長.可是,尉遲青巨面對日軍節節勝利,心里早就開始發慌.而法租界成立憲兵分隊後,法特組的工作,基本上停滯.說到底,尉遲青巨只是一個政治投機商,他當時把寶押在國軍身上.
當時戴老板告訴尉遲青巨,快則一年,遲則三年,國軍一定會打回來.到時,尉遲青巨就是有功之臣,不但可以享受榮華富貴,還能光宗耀祖.但古星被日軍占領兩年了,國軍不但沒有絲毫打回來的跡象,甚至重慶還天天被轟炸.這樣的場面,與兩年前的古星何其相似.
其實在去年的時候,尉遲青巨就很擔憂,當時他極力討好馬興標,就是為了想與政保局達成協議.只是,政保局並沒有搭理他.讓他尷尬的是,馬興標當時是雙重間諜.也就是說,他的意圖,有可能被重慶知道.
冷光欣被殺後,法特組的其他人,都強烈要求,替冷光欣報仇.當時的宮崎良一又被抓到了,哪怕殺不了他,狂揍一頓總可以吧?
但尉遲青巨卻極力阻止,以至于宮崎良一在巡捕廳毫發無損的離開了.但是,宮崎良一並沒因此而感謝尉遲青巨,甚至,他更加懷疑尉遲青巨.因為,尉遲青巨的表現,顯得太理智.
尉遲青巨最近總是惶恐不安,他總覺得自己快要溺亡,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可以救自己的人.
尉遲青巨不想放過任何一次機會,他的金門舞廳經理,原本是中國人,但他特意換了一個日本籍的退役軍人喜多昭次,因為右手被切除,無法再在軍隊供職.退役後的喜多昭次,並沒有回日本,而是選擇留在古星.
喜多昭次在古星混得並不如意,甚至可以說窮困潦倒,尉遲青巨付了很豐厚的報酬,為的,就是喜多昭次日本人的身份.古星是日本人天下,他的問題,只有日本人才能解決.
"朱處長,這是我請的舞廳經理:喜多昭次,他是一名戰斗英雄,因負傷退役."尉遲青巨介紹著說,他不但強調喜多昭次日本人的身份,更想讓朱慕云知道,喜多昭次是一名軍人.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喜多昭次的右手戴著手套,他的右手被切除,加裝了一只木手,再戴上手套,一年四季都不會脫下.
"能否拜托兩位一件事?"朱慕云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說.
"當然,隨時願意為您效勞."尉遲青巨忙不迭的說.
"我來這里是消遣,不是為了與你們應酬.所以,我想請你們離開."朱慕云臉上露出不悅之情,他整天與日本人勾心斗角,已經夠煩的了.現在還要認識喜多昭次,介入尉遲青巨的事情,自己才沒這麼傻呢.
田島拓真敢抓尉遲青巨,說明掌握了某些證據.之所以取消了行動,是因為顧忌到法國人的反應.法租界不同華埠,日本人不能胡來.就算是抓捕愛國人士,或者抗日志士,都必須走正規手續.
現在憲兵分隊要抓的,是巡捕廳的翻譯,而且尉遲青巨還號稱"督察長",法國人自然不會同意.但田島拓真不會死心,他一定會想其他辦法.
比如說,對尉遲青巨秘捕.在最短的時間,拿下尉遲青巨.只要拿到尉遲青巨的口供,哪怕法國人再想保他,也找不到借口了.對抗日分子,日本人不會與法國人妥協.
"是,我馬上走."尉遲青巨尷尬的說.他沒想到朱慕云如此傲慢,連日本人也不放在眼里.
尉遲青巨當然不知道,已經退役的喜多昭次,在朱慕云眼里,與一個普通僑民沒什麼區別.朱慕云對日本人確實很尊重,但也得看對方是誰.
如果是憲兵隊的人,哪怕就是一名新兵,朱慕云也會非常尊重他們.但是,像普通的日本僑民,在朱慕云眼里,與古星的百姓無異.像喜多昭次這種,參加過侵華戰爭的人,是他消滅的對象.
朱慕云和于心玉准備離開的時候,尉遲青巨和喜多昭次在門口恭送.尉遲青巨原本晚上有個牌局,但朱慕云出現在這里,他必須留下來.朱慕云西裝革履,看著像個富家公子,可誰能想到,此人竟然法租界最大的華人特務頭子呢.
尉遲青巨雖然是巡捕廳的"督察長",手下的人也比朱慕云多得多.但是,他的手下只是為了維護法租界的治安.而朱慕云的手下,不但要抓人,還會殺人.
最重要的是,尉遲青巨有著軍統的身份.這讓他面對憲兵分隊的人時,心里總是發虛.有的時候,他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他的產業,財富,權力都在法租界.一旦去了重慶,不但要面臨軍統的處罰,還要失去一切.
尉遲青巨其實早就後悔了,自己干什麼要加入軍統?狗屁的抗日救國,自己生活是法租界,是半個法國人好不好?就算法國投降了,但現在的法國政府,還是得到德國承認的嘛.而且,法國在亞洲的利益,並沒有因為投降,而有所改變.歐洲和戰爭,似乎與東亞無關.
"朱處長,歡迎以後常來,以後,你在這里的所有消費,都可以免單."尉遲青巨恭敬的說,自己給朱慕云送錢,還要擔心他不會收,
"尉師爺太客氣了."朱慕云淡淡的說,像尉遲青巨這樣的人,自己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應該的,應該的."尉遲青巨忙不迭的說.
"只是,你光用一張免費舞票,就將我打發了,是不是太簡單了?"朱慕云似笑非笑的說.
"只要朱處長願意,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尉遲青巨高興的說,他願意與憲兵分隊的人搞好關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願意,甚至,可以放棄自己軍統的身份.
"有時間再說吧."朱慕云不置可否的說,尉遲青巨目前是抓捕對象,自己還是少跟他接觸為好.今天晚上,自己來金門舞廳,除了要陪于心玉娛樂外,也是想提醒一下尉遲青巨.就算有人發現,也可以用親自偵查為名.
然而,第二天朱慕云得知一個消息,日本人還是准備動手,但不是要秘捕尉遲青巨,而是准備除掉他.行動選在第二天晚上.還好,時間來得及.但朱慕云也不能完全相信,因為計劃是田島拓真制訂的,說不定他會提前到今天也不一定.
除了給鄧湘濤留下情報外,朱慕云還通知了于心玉,提醒她今天開始,盡量不要在法租界停留,更不能去金門舞廳.朱慕云相信,自己把話說到這份上,于心玉應該會明白了吧.就算于心玉不明白,鄧湘濤也應該知道.
尉遲青巨現在很危險,如果能馬上撤離,是最好的選擇.鄧湘濤收到朱慕云的情報後,迅速向總部彙報.而直到晚上八點,尉遲青巨才收到消息.
這是局本部的情報,尉遲青巨雖然不知道來源,但絕對不會錯.軍統在古星安排了很多潛伏人員,有些人借機打入了日偽情報機關.這些人腳踏兩只船,軍統對日偽方面的動靜,一向掌握得很精准.
尉遲青巨的電台,就放在金門舞廳的地下室.他收到情報後,迅速把手下召集過來,商量撤離的事.
"組長,如果我們撤離的話,往哪撤?"汪應云問,他是法特組的元老,也是尉遲青巨的得力干將.現在日本人竟然要暗殺尉遲青巨,唯一的辦法就是避基鋒芒.
"還能往哪?重慶唄."劉華卿說道,現在的法特組,就只剩下他們三個成員了.
"我暴露了,不代表你們也暴露了.法特組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如果我們都撤了,團體有任務,我們怎麼辦?"尉遲青巨說,他的意思是自己先走,劉華卿和汪應云留下來掩護.而且,自己的產業,也需要他們幫忙照應.
"外面怎麼了?"汪應云正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面鬧哄哄的,詫異的說.
"出去看看."尉遲青巨皺起了眉頭,自己的場子,難道還有人敢來鬧事?
他們走出去的時候,舞廳已經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往外走.尉遲青巨三人也一起跟了出去,這才發現,是洞庭街的東亞花園失火,舞客舞女都湧往法租界的交界鐵絲網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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