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滾出這里."沈楠情緒激動,赤紅著一雙眼睛,瘋了一樣對著她沖了過來,緊緊的揪住她的衣領:"你滾啊,滾啊!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
"媽."東方夢哭著跑過去,把她給拉開,傷痛欲絕的看著她:"你走吧,不要再過來了,我們東方家不歡迎你,我姐姐也不想見到你."
她知道,這件事情誰都不怨,可是姐姐的病,實在是來的奇怪,她也不知道該去怪誰,該去怨誰,她只知道,必須要找個發泄口,才不至于讓自己崩潰掉.
"夢夢."溫若水到了近前,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只紅著一雙眼睛,聲音嘶啞的看著她:"讓我看她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只一眼就走."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東方夢一聲低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才不至于當場動手,指著門口方向:"我說讓你走!"
溫若水咬著唇,淚眼朦朧的看向不遠處,床邊圍著的人太多,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香味,是楚楚最喜歡的香水味.
顏遠非走到沈楠跟前,低聲跟她說了兩句話.
沈楠紅腫著一雙眼睛,看向東方夢,啞聲道:"夢夢,讓她過去."
東方夢聽到母親的吩咐,後退了一步,讓開了.
溫若水一步步朝著前頭走過去,坐在她的床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消瘦的,灰白的臉頰,眼淚一滴滴無聲的落下:"楚楚,我來看你來了."
早知道會這樣,下午的時候,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沈楠阿姨怎麼對她,趕走她也好,打她也好,罵她也好,她也不該就這麼離開的.
她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啊!
床上的人,靜靜的躺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不會再回答她的問題.
東方夢扶住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的沈楠,眼底悲慟,怨恨翻湧著.
她就是個掃把星,所有跟她關系好的人,都會因為她而離去,她的爸爸媽媽,她的爺爺,現在輪到了姐姐,接下來會是誰呢?
她說她不是天煞孤星,爺爺跟姐姐也不准他們這麼說,每次誰只要提一嘴,姐姐都能跟人拼命.
可現在呢!
姐姐就躺在那里,再也不會跟他們說話,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你的一眼夠了嗎?"東方夢沖上前去把她拉開,滿滿怨憤的看著她:"夠了就趕緊離開這里,我們家里人都不想見到你,你是要姐姐死了都不得安甯,看著你跟我們家里人吵架嗎?"
"楚楚,我就是來看看你,我今天就先走了,等過幾天我再去看你."溫若水說完,看了她最後一眼,起身離去.
顏遠非扶住她,走到門口的時候,遇到了被管家攙扶著進來的東方恪,微微頷首:"東方爺爺,節哀."
東方恪什麼也沒有說,只靜靜的看了眼溫若水,道:"以後你再也不要過來了,我也不再是你的爺爺,你爺爺給你留下的財產,我會讓人去找你交接."
溫若水感激的看著他道:"我知道了,謝謝爺爺."
顏遠非心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現在說什麼都安慰不了她,只能靜靜的陪著她,守著她.
兩人到了外頭,才迎面撞到了霍詞跟南宮冷玉.
"水水,楚楚她……"南宮冷玉一句話沒說完,就泣不成聲:"是他們把你趕出來了嗎?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你跟我一起進去."
楚楚現在最想見到的,肯定就是水水啊,她們是在這個世界上,比親人還要親近的好姐妹啊!
"我已經見到她,跟她說話了,你快點進去吧!"溫若水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你不要幫我說話,我不想楚楚都走了,還要為我擔心."
"可是……"南宮冷玉哭的難受,太過分了.
他們東方家的人,怎麼能這麼不講理,他們這麼做,就不想一下楚楚嗎?楚楚該有多傷心難過.
"他們東方家的人,也太不講理了吧!"霍詞都惱了:"二嫂你等著,我去找他們說理去."
他們傷心歸傷心,可以理解,可他們怎麼能把所有的錯誤都怪在二嫂的頭上呢?
"你就別添亂了."顏遠非頭疼的瞪了他一眼.
事情都到了如今的地步,東方家的人是一兩句話就能說通的嗎?
"玉兒,替我好好的送送楚楚,告訴她我會一直都在她身邊."溫若水握住南宮冷玉的手:"你過去吧,楚楚在等你."
"我知道了,有我在,你就在."南宮冷玉用力的擦了擦眼淚:"我會代替你,好好送她最後一程的."
顏遠非又叮囑了霍詞一句,過去了別瞎說話,就當個啞巴,什麼都不說最好.
霍詞應了一聲,就跟著南宮冷玉一起走了.
溫若水強撐的精神,終于是支撐不住了,身子一軟,倒在了顏遠非的懷里,最後回頭看了眼東方楚的臥室窗戶,道:"走吧!"
送與不送,又有什麼關系呢?楚楚會永遠都活在她心里的.
到了車里,溫若水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一條短信,定時短信,發件人是東方楚.
楚楚:水水,我可能要比你先走了,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守護你的,,沒能親口跟你說再見,對不起.
溫若水拿著手機,情緒終于徹底崩潰,傷痛欲絕的大哭出聲.
東方楚下葬的當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萬里無云,陽光燦爛.
溫若水抬頭,看著天空,隱約中看到了她在云端,對著她招手,對著她笑.
她站在墓地的一個角落里,能看到葬禮隊伍的角落,看著她下葬,看著前來吊唁的人一個個過來,又一個個離開.
最後,東方家的人也都走了,她的爺爺,她的父母,她的姐妹叔伯伯母嬸娘們,都離開了.
墓碑前,就只剩下了南宮冷玉跟霍詞兩個人,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顏遠非看著她,溫聲道:"過去跟她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