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在他雙肩之上,各出現一個觸目驚心得窟窿,鮮血噴射,流了滿地。

“廢你雙臂,只是一個教訓,若是換成十年前,此時你還焉有命在?!”飄逸老者相貌慈祥,和藹可親,可下手的動作卻夠毒辣的,輕易間將三虎兩根臂筋打斷,雙臂算是徹底廢了。但老者說起話來,好像自己已仁慈到極致。

龍城的獄警,在犯人心目中地位並不高,人們也不害怕他們,可龍城里還有幾位連四大龍王都畏懼七分的人物,他們雖然從不殺人,但並不代表不傷人,惹上他們,不落得終身殘廢也會被脫掉一層皮,這幾人年歲都不小,至少七十往上,長年看守水庫,也正因為有他們在,犯人還算能安分守已,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救下秦霜霜的飄逸老爺子正是其中一位。

城外。“還要再打嗎?”韓小寒長槍在手,垂頭看了看胸前尺長的傷口,表情淡然地問道。

血狼十三,現在還能再戰的只剩下七人,不過韓小寒身受重傷,卻將他們所剩無幾的信心又激發出來。

“今天,要有一個結果!”七人心有靈犀,同一時間分襲韓小寒上中下三路。

七條黑影高高躍起,地面沙礫紛飛,在其身後形成一面深黃色的沙牆,鋪天蓋地向韓小寒撲來。

韓小寒大驚,不是因為血狼團的出招,而是他們身的沙牆。那沙牆至少有上百米之高,好像與蒼天連成一線,黑壓壓,密麻麻,震耳欲聾的呼嘯中夾雜著沙礫摩擦發出刺耳尖銳的沙沙聲。沙漠風暴終于來臨。

韓小寒心頭湧出無數個念頭,若退,既可避開血狼團的攻擊,又可逃出風暴范圍之內,當然是最好的辦法;若攻,他自信能傷得了血狼團,但也將遭受風暴的洗禮,能不能逃出來,他無法判斷。心潮思湧,他做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決定,真氣上提,單腳一跺地,韓小寒如同離弦之箭,電一般向血狼七人射去,手中銀槍連抖,“當當當”,磕開五把戰刀,另外兩把分刺他小腹和咽喉的刀,長槍已不能及,人在半空,他再次提氣,身形在空中保持靜止,腳尖繃直,飛腿將刺向他小腹的刀踢飛,可向他咽喉而來的那把刀卻怎樣也躲不開了。既然躲不過,就一定要將傷害降到最低。韓小寒扭轉身子,用盡全力向後仰身。“撲!”戰刀沒刺到他喉嚨卻深深釘在肩骨的縫隙中。這一刀力量太大,將他護身罡氣震碎,從身前刺入,刀尖在他後背探出。一滴血,從空中飄落,滴在沙地,冒出一股青煙。韓小寒不等對方撥刀,伸臂膀將其手腕扣住,勁力外吐,那人哎呀一聲,手掌頓時失去知覺。韓小寒順勢抓住對方的衣服,雙腿踩在那人的膝蓋,有了著力點,他在半空終于可深換口氣,再次凝聚全身真氣,斜著向正前方射去,同時將長槍拋出。

“啊!”這時,血狼七人都已落到地面,紛紛使出千斤墜,以抗拒強風。韓小寒將長槍射出,他們根本無力躲閃。

不過,韓小寒的槍沒有刺向他們,而是擊向昏迷不醒六人中的一個。

那血狼六人,生命垂危,早進入深度昏迷狀態,無法運功抗衡,其中三人瞬間被大風吹到半空。

“嘶!”韓小寒這一槍力量十足,將空中一人腋窩下的衣服刺穿,力道不減,長槍直奔地面。“撲哧!”銀槍落地,大半個槍身沒入沙內,連帶著,被銀槍刺穿衣服那人受力,也跟著掉回地上。

韓小寒並不停留,人在空中,來個燕子三潮水,凌空幾個縱躍,轉眼到了另外兩人近前,一手一個,分別抓住二人衣領,大喝一聲:“接著!”雙臂猛力甩出。

“他,他在干什麼?”在旁的另外血狼七人簡直快傻眼了,不敢相信韓小寒竟然在救自己人。

有兩人手急眼快,將韓小寒拋來的同伴牢牢抱住。

韓小寒落地,長長噓了口氣,沒時停留,飛身躍到另外三人身前,運用陰柔之力,搶腿就是三腳,將三人踢向血狼團,同時高聲喊道:“另外那人交給我,你們快走,龍城里見!”


借著他的腿力,加上強烈的風勢,三個人事不醒的漢子在空中打著旋,飛向血狼七人。

血狼七人紛紛張臂,將“飄”到自己頭上的三人硬拉下來,齊齊向韓小寒看去。

風越來越強,漫天沙礫,讓人分辨不清哪是天哪里是地,更別說看其中一個人了。

“我們走!”“可是他呢?”“他讓我們走!”“你相信他?我們還有一位兄弟在風暴中!”血狼團最先發話的那人看看懷中昏迷的伙伴,正色道:“他剛剛,救了咱們五人,我似乎沒有,不信的理由!”說完,略微辯認一下方向,甩甩頭,幾個跳躍消失在布滿黃沙的強風中。“唉!”另外幾人輕歎,互視一眼,咧嘴苦笑,緊跟著,也奔龍城跑去。

幾人進到城里,風勢小了許多,不過,滿地的尸體卻讓他們剛剛松緩一些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七人深鎖眉頭,邊跨過尸體邊四下查看。

“你們給我拿命來!”隨著一聲喝叫,城邊一座小木屋蹦出一個人,手中高舉鋼刀,見面就砍。這人正是陳石。

原來,飄逸老者現身救了秦霜霜,又輕易間廢了三虎雙臂,其他人哪還敢再打,由田廣仁帶頭,作鳥獸散狀,落荒而逃。他們剛剛走,風暴也來了,老者領眾人下城牆躲避,但大家擔心韓小寒的安危,並未走遠,躲進城邊一處無人居住的木屋等候。陳石性格最急,生怕韓小寒有失,至始至終一直趴在門縫向外觀瞧。當他看到血狼七人進城時,大驚失色,認為韓小寒定然凶多吉少,遭了人家的毒手,怒極攻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人家對手,瘋了般從木屋里沖出,找血狼團拼命。

血狼團與韓小寒一戰,內力消耗大半,體內夫氣不足平常半成,渾身乏力,精神疲憊,即使如此,陳石與他們仍算不上一個等級。見有人偷襲,七把刀幾乎同時揮出。血狼團下手從未客氣過,出手就是全力,七把刀,快得讓陳石連看都沒看清,刀已到了近前不足三寸的地方。呀!陳石驚呼,暗道我命休矣!

“當當當──”一陣脆響,血狼團七把刀同時向旁歪了歪,擦著陳石的衣服劃過。

“逍遙指?丘先生在這?!”七人紛紛收刀,不理目瞪口呆的陳石,齊刷刷轉身面向小木屋,神情嚴肅。

“今天,死的人已經夠我的了。”飄逸老者邁著四方步,四平八穩地從木屋里走出,手里還牽著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娃娃,在其身後,跟著數從頭再來大多身上帶傷掛彩的漢子。

老者看了看血狼七人,平和道:“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他的話,象是請求,更象是命令。

血狼七人回刀收鞘,其中一人問道:“丘老爺子為何在此?”

“我在等人。”飄逸老者輕笑說道。

“等人?等誰?”“和你們比武的那個人。”“韓小寒?”“恩,韓小寒!”


“他在風暴里。”血狼那人暗歎,默默搖頭。

“你們殺了他?”飄逸老者臉上有了波動,兩道利光好像兩把尖刀,在血狼眾人臉上刮過。

“沒有!”血狼另一人苦笑道:“我們沒有那能耐。”

“可是,他卻留在城外的暴風里!”飄逸老者幽幽道:“在沙漠風暴,生存的幾率有多大?”說話間,大風又比剛才強猛許多,城牆遮擋不住風沙,眾人快被吹得睜不開眼睛,身子一陣陣發飄。

“他,是為了救,我們一個兄弟,才留在風暴中的!”血狼幾人將事情經過大致講述一遍,感歎道:“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為一個敵人而去拼命……”

“哈哈,我們可不是敵人啊!”城門處有人大笑一聲,眾人聽後先是一驚,接著大喜,秦霜霜脫口叫道:“大哥!”

眾人轉身,只見城外昏天暗地中浮現出一條人影,人影走近,漸漸擴大,也越來越真切;人們聚睛細看,那不是韓小寒還是誰。他一肩扛著銀槍,一肩扛著個大漢,左肩處還插著一把狹長的戰刀,胸前一條尺長血痕,讓人為他捏把冷汗。

秦霜霜最先撲上前去。韓小寒綻放出陽光般明豔的笑容,將銀槍往地面一戳,另只手則將大漢從肩上拉下,輕放于地,雙手擁起秦霜霜,哈哈豪爽大笑。飄逸老者看他二人關系親密,表情流露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異樣。

“大哥,你的傷……?”秦霜霜見他肩膀上還插著刀,睜大眼睛,關心地查看他的傷勢。

“沒事,小問題!”這一刀,若是換成旁人可稱為重傷,但對于韓小寒,確實是個小問題。

他單手抓住戰刀刃身,用力向外一撥,哧的一聲,戰刀應聲而出,連帶著,一滴血從刀身劃落。或許連韓小寒自己都沒察覺到,中這一刀,他從始至終只流出兩滴血。眉頭微微皺了皺,他揮手將刀拋到血狼七人面前,淡淡道:“還給你們。”

“你沒事?”血狼一人怔怔看著他問道。“當然沒事!”韓小寒笑道,表面上這樣說,其實暗地里還是痛得直咬牙。

“為什麼,要幫我們?”那人又問。

“我們並不是敵人,也沒有恩怨,只是比武而已,若有人不幸身亡,即使非我親手所殺,也是因我而起,我心會不安的!”

“只是,這麼簡章?”那人狐疑,又有些迷茫。

“難道還有別的什麼嗎?”韓小寒笑指身上的刀口,道:“除了這好幾處要命的傷外,我還能從你們向豐得到些什麼呢?!”他一頓,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又道:“當然,如果再繼續討論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我的忙很可能會變成徒勞無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