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飛機飛過天空 (一)



于休休的車停在南院的車庫里.

看到她,司機小鄭就走了過來,恭敬地打開車庫大門.

"于小姐,您現在就要走嗎?"

這個司機是新來的,于休休從來沒有見過他,彼此也不認識,可是對方不僅認識她,看她的眼神,還有一種莫名的古怪.

"嗯?"于休休悶聲悶氣,攏了攏衣服,"不可以嘛."

"當然可以."小鄭保持著專業水准極高的微笑,"先生說,您想去哪里都行.不過,得我送您去."

"你送我?"于休休挑高了眉頭,"為什麼?"

小鄭是個男人,當然不能像保姆那麼肆無忌憚地說出"怕她身體不適"的話,他只能認真說:"先生說您昨晚沒有休息好,怕你疲勞駕駛,不安全."

有一口老血就卡在喉頭.

于休休急需找個人來罵罵.

可是,最適合挨罵的那個男人,明顯已經做好了挨罵的准備,她憑什麼讓他如意?

"不用了.謝謝!"

于休休從車庫那一排亮瞎人眼的豪車里找出自己的小寶馬,上了車,一腳油門踩到底,出了南院.

汽車駛過一個藥店的時候,于休休心里跳了跳,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她緩慢降速,把車停靠在路邊,拉高衣領,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塞進去,藏起來.

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剛走進藥店,就把店員嚇住了.

"你,你干什麼?"

于休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又做賊心虛地拉了拉衣領,"我買藥."

"請問您,買什麼藥?"店員臉上露出了微笑.

于休休在櫃台前走來走去,眼睛東瞄西瞄,把貨架都打量了一遍,就是不肯說話.

店員是位中年大媽,跟在她的身邊,視線隨著她的目光流轉,"你是哪里不舒服?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參考一下."

"我也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哪里不舒服?那來買什麼藥?

店員順著她的視線走了幾圈,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突然一笑:"你是不是想買避丨孕套?"

"……"

于休休臉熱心跳,那感覺就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笑話她.

"你說對了兩個字.我要藥."

這個表述就很清楚了,店員見多了她這樣靦腆尷尬的女孩兒,微笑問:"請問是事前,還是事後?"

于休休的臉紅到了脖子,"事後?"

"好的.稍等."

店員不再多說,拿了一盒事後藥,走到結算的櫃台,掃刷算賬.

在于休休掃二微碼付款的時候,她抬頭,又好心地多問一句,"需要套子嗎?"

"嗯?什麼?"于休休沒有聽清楚.

大概是看她年紀小,店員開啟了中年大媽的善良絮叨模式,"用套比吃藥好.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呀,別太縱著男人,讓他們隨了性,你就吃虧了.男朋友肯戴套,是尊重你的第一步.女孩子自己不珍視自己,以後會被人看輕的."

"哦.謝謝,我想,我應該是不用了."

一次就夠了,還幫他准備套?

那不得把他給美死?

于休休幾乎是狼狽地逃出藥店的,坐上汽車時,扯了扯領口,發現後背都緊張得濕透了.

買個藥而已!

她籲氣,扯過後視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想到藥店大姐的話,慢慢拉開領口,發現脖子上的痕跡比起床的時候看到的更加明顯了!

這狗男人是使了多大的力氣.

誠意報複,想整死她.一定是的.

于休休氣恨的想著,對某人的怨念更大了,但是為了不遂他的願,她就是不肯打電話"親自罵一罵".

她去了公司,倒水吃藥的時候,謝米樂剛好推門進來,嚇得她一個哆嗦,藥片卡在喉嚨,咳了好久才咳下去,然後把包裝盒緊緊拽手上,偷偷往兜里一塞.


"米樂,有事?"

謝米樂挑挑眉,狐疑地看著她.

"你還問我?"她上上下下打量于休休,目光里露出擔憂,"我是想問你,昨晚沒事吧?"

于休休抿嘴,微笑,再微笑,真誠的微笑,"我沒事.你忙去吧."

謝米樂走近一些,自上而下地看著她,雙手撐在桌面上,似笑非笑,"于休休女士,你滿臉都寫著有事,你知道嗎?昨晚苗姨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來了,還沒事呢?說,你倆干嘛了?"

"咳!"

謝米樂的話可能沒有那個意思,可于休休做賊心虛,雙頰登時臊紅,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昨晚頭痛,我送他去醫院.看他可憐,就多陪護了一會."

說這話的時候,她十分慶幸,霍仲南給她准備了一件高領的衣服,可以遮一遮脖子上的痕跡……

等等,霍仲南准備的衣服?

于休休一秒反應過來,抬頭看著謝米樂促狹的雙眼,臉紅到了耳根.

"你太不老實了."謝米樂昨天晚上和她在一起,當然知道她穿的什麼,而她身上這套衣服,壓根兒沒見過.兩個人太熟了,熟得于休休根本就無法掩藏那些小動作和小情緒.

"于休休,你是不是……被他吃了?"

"胡說!"于休休強辯著,看謝米樂一副不說清楚不夠走的架勢,她又縮了縮脖子,"明明就是我把他吃了!"

謝米樂像被雷劈中了似的,至少有兩秒沒有動彈.

然後她大喘氣,大驚失色地看著于休休,又是愁又是樂,"姐妹兒,告訴我,我現在該為你哀悼,還是該表示祝福?你最近人設不穩,我不敢輕易表態."

"你說呢?"于休休咬牙:"跟我一起罵狗男人就對了.我是被騙的."

謝米樂八卦心大起,拉椅子坐在她身邊,饒有興趣地問.

"快,給我講講犯罪經過."

~

接到司機小鄭電話的時候,霍仲南正帶著鍾霖前往于家村的路上.

一夜未睡,他精神看上去很好,這讓因為早起睡眠不足的鍾霖,差點抑郁.

"霍先生,到于家村還得好一會兒,要不你睡會兒?養養精神?"

說著,他又打了個呵欠.

霍仲南嫌棄的給他一個冷眼,"不用."

"那我睡一會兒."

丟下老板自己睡覺肯定是不太對的,可是如果精神不好,一會兒耽誤老板的正事,更加可怕.

鍾霖不客氣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闔上眼睛.

霍仲南:"昨晚干什麼去了?"

"嗯?"鍾霖稀開眼縫,"跟米樂去江邊走了走."

大冷天的在江邊走一邊,談人生理想和詩詞歌賦也是夠夠的了.

鍾霖想想就好笑,有了困意,眼睛睜不開,"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剛送完米樂回家--"

說到這里,他側過頭,看著霍仲南:"昨晚休休是住在南院了?"

以前于休休也曾經在南院住過,兩個人一直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因此鍾霖問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不健康思想.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發現老板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分明就是想到了什麼不健康的東西.

"鍾霖你是不是很閑?"

分明是冷漠的呵斥,可是鍾霖發現老板閃爍的眼神里有掩藏的笑痕,臉頰還有一抹掩不住的赧意.

……是天降紅雨了嗎?老板在生氣,還是在害羞?

鍾霖的好奇心支配著眼角的余光,不時瞄向老板波瀾不驚的臉.

然後,找到了驚喜.

在霍仲南有意無意間撫過的脖子上,有幾條明顯的抓痕,看上去分明就是被女人的指甲劃傷的.

很激烈啊!?

同樣是男人,鍾霖哪會不懂?

看來昨天晚上,于休休不止是借宿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