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浴血斗獸場


納尼西亞大陸曆184年三月初的一個早晨,塔斯曼帝國首都班加羅爾城里各個街區的老百姓們不等天亮就在街道上聚集起來了,然後彙集成一股浩浩蕩蕩的人流,潮水一般向位于市中心的斗獸場湧去!人群里面有商人、工匠、農民、城市貧民、獲得自由的奴隸、退役的士兵,甚至可以看到乞丐的身影,幾乎囊括了貴族以外的各個階層。當中既有壯年男子,也有未成年的少年;既有老人,也有兒童,他們一批又一批川流不息地向前湧去,幾乎每個人臉龐上都帶著興奮和期待的表情,即使從巍峨的肯德拉斯山脈吹過來的寒風都不能降低他們高漲的熱情。

喧鬧的人群很快來到了雄偉的斗獸場門口,接著從正中間的四道拱門湧了進去,如同平靜水面的漣漪,迅速擴散到寬闊無比、呈階梯狀分布的看台上。這個橢圓型的建築物是一個擁有二十道拱門的高大建築物,東西長一千兩百米,南北寬八百米,最高的一級看台有二十五米高,可以容納二十萬以上的觀眾同時觀看血腥的斗獸表演。

平民觀眾入場後不久,乘坐輕便馬車的貴族和貴婦,穿著輕便甲胄、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乃至帶著大批護衛的王公大臣們,也隨後趕到,急急忙忙地進入自己的包廂,准備欣賞即將隆重上演的一幕好戲!

表演開始還有整整半個小時的時候,但是斗獸場內已經是萬頭攢動,座無虛席,可是場外還是有許多人急匆匆趕來,觀眾的人數每小時、每分鍾都在增加,斗獸場自投入使用以來,首次爆滿,觀眾的人數遠遠超過了二十萬,也就是說,班加羅爾市區超過半數的居民都聚集在這里!

人們不禁要問,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演把這麼多觀眾吸引倒斗獸場來呢?答案就懸掛在斗獸場正門頂上的巨幅海報上:“白皮膚、黑頭發異種獸人大戰嗜血魔狼!”

納尼西亞大陸地勢西高東低,呈階梯狀分布,從空中俯瞰下去如同一片被蔚藍色的海洋包圍著的楓葉,最西部是由比蒙高原和獸人荒原組成的獸人王國,人類國家中最強大的塔斯曼帝國與之相鄰,由于兩個國家之間戰爭不斷,經常會有大量的獸人戰俘出現在斗獸場上,但是白皮膚、黑頭發的獸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因而吸引了眾多的眼球。

角斗士老板阿克齊恩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飛速跳動,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部湧,幾乎要暈過去了——亮晶晶的銀幣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克齊恩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兩枚銀幣買下來的白皮膚獸人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效應,為自己帶來百倍的利潤!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後悔,自己的要價過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把價格提高五倍,斗獸場的老板也會掏錢!如果這樣的局面能維持上一個月的話,他阿克齊恩肯定會成為帝國首富,如果維持上一年時間,登上大陸首富的寶座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時候,他無意中看見了擺在案頭的宣傳單上醒目的“魔狼”兩個字,頓時懊悔的拉扯頭發,暗罵自己愚蠢,怎麼能用最凶悍的魔狼來對付這個獸人呢?萬一這個獸人死在魔狼的尖牙利爪之下,這不等于自己砸掉了自己的金飯碗嗎!?從白皮膚獸人的身體狀況來看,幾乎可以肯定不是魔狼的對手!

正當阿克齊恩在為自己愚蠢的決定感到後悔的時候,斗獸場內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聲——斗獸表演開始了!

最先出場的四十名角斗士,左邊的二十名是手持短劍、盾牌的人族,右邊是握著巨斧的獸人。號角聲響起之後,獸人們立刻咆哮著舉起戰斧,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向世世代代的仇敵撲了過去;人族角斗士非常聰明地圍成一個兩層的圓圈,外面每兩人一組,把盾牌靠在一起,組與組之間留出一人多寬的空隙,內層的角斗士正對著縫隙戒備。

沉重的戰斧帶著呼呼的風聲,凶猛地劈了下去,在籠罩數個斗獸場的極度靜寂中,響起一陣接一陣密集的碰撞聲,鎧甲和盾牌的碎片漫天飛舞!

兩面盾牌在戰斧的凶猛砍殺下變成了碎片,沒等獸人角斗士收回戰斧,兩把短劍就毒蛇般地穿透皮甲,刺入胸膛。凶悍的獸人死死握住了對方持劍的手臂,使其無法脫身,後面的獸人立即沖上去,戰斧飛旋,兩顆頭顱在漫天血雨中飛了出去,看台上頓時響起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兩面盾牌迅速補上,在獸人沖進去之前封堵住缺口,三個莽撞的獸人迫不及待地從盾牌的縫隙殺了進去,隨即被幾把短劍插入身體,倒在血泊之中,垂死的掙紮還沒有結束,別的角斗士就已經在他們的身上踐踏著,把他們活活踩死!

角斗剛剛開始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有七名角斗士倒了下去,隨著戰斗的繼續進行,有組織的人類逐漸占據了主動,先是把滲透進去的獸人逐個殺死,然後分頭圍攻剩下的獸人。又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最後一個獸人胸口插著短劍倒了下去,幸存下來的十二名人類角斗士互相攙扶著退出斗獸場,觀眾們期待已久的壓軸戲終于上演了!

雜役清理完場內的尸體和殘肢之後,一只通體烏黑,身高一米五,身長將近兩米的魔狼從一扇木門後面跑了進來,多日沒有進食的腹部左右搖擺著,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之後,魔狼仰天長嚎,十幾厘米長的獠牙直刺蒼穹,騰騰的熱氣從血紅的舌頭上冉冉升起,鋼針般堅硬的體毛全部豎了起來,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咣當”,關門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個年輕的角斗士手握短劍,出現在魔狼的對面,頓時在場內引起一陣騷動!

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面容俊秀異常,皮膚白皙,既沒有獸人特有的體毛,也沒有紅色的眼珠,如果沒有伸出嘴唇外面的那兩顆長長的獠牙,與人類沒什麼不同!

如果不是屁股上被燒紅的烙鐵燙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凌子風鐵定會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時空穿梭機啟動之後,他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一個充滿了無盡光芒的長廊,形形色色的面孔,各種各樣的建築物迎面撲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服裝的款式和建築的格局越來越古樸,和自己在游戲中看見的中國古代越來越接近。最後,前進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四周的景物變成了一個荒山,數以千計頭裹黃巾的戰士席地而坐,一個披散頭發,手持寶劍的男子正在一個土台上做法——這正是自己要到的三國時代!

然而,一聲巨響之後,自己就被熊熊的烈火包圍,全身的裝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劇烈的疼痛使他昏迷過去,醒來之後,卻已經身陷牢籠,成為了這個未知世界的一名奴隸,並且由于獠牙的緣故被當作什麼“獸人”,成為卑賤的角斗士!

大腦里面預裝的語言自動轉換系統雖然使凌子風能夠熟練使用這個世界的語言,但是那兩顆已經牢牢地生長到牙床上的所謂的救命獠牙卻使他所有的解釋都失去作用,反而招來一次次的毒打!在打手們看不到的時候,他無數次地去搖晃自己的兩顆獠牙,甚至弄出血來,但是卻沒有產生任何作用——獠牙和真正的牙齒完全一樣,根本沒有什麼按鈕和機關!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我在這里無法生存下去,父親和舅舅也救不了我!”凌子風的內心深處不斷地響起絕望的聲音,“放棄吧,讓魔狼把自己咬死算了!說不定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凌子風木然站在斗獸場的一端,對凶悍的魔狼視若無睹,而在看台上的觀眾看來,卻顯得胸有成竹、充滿了自信,掌聲頓時激烈起來,甚至有人推測他就是傳說中的獸人皇族!

然而,饑腸轆轆的魔狼可管不了這麼多,遺留在場地上的碎肉和血跡非但沒有解決它的饑餓,反而更加強烈地刺激它嗜血和殺戮的欲望,准備用最快的速度把面前的人類變成自己的食物,什麼樣的皮膚對它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魔狼先繞著凌子風轉了兩圈,借機觀察獵物的反應,確認沒有多大危險之後,它悄無聲息地走到凌子風背後,猛然加速,飛速越過二十多米的距離,然後後腿一蹬,在觀眾的驚叫和歡呼聲中騰空而起,向凌子風撲了過去,兩排鋒利的獠牙對准了目標的脖子!

觀眾的驚叫和歡呼聲驚醒了凌子風,本能地向左邊一閃,魔狼壯碩的身軀從頭頂上飛了過去,身形交錯的瞬間,魔狼的左前爪用力一抓,堅硬的牛皮甲如同紙糊般被撕開,右肩連皮帶肉被抓掉巴掌大的一塊,還留下兩道十幾厘米長,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淒厲而悠長的慘叫聲與整個斗獸場里的掌聲、呼喊聲和激勵聲,彙合成驚天動地的巨響,二十萬班加羅爾人圓睜著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場內的一人一狼,連他們最細微的動作都不願意放過,人們屏住呼吸,除了這流血的搏斗之外,別的什麼都看不見了,人群中不時響起野獸般沉重的喘息聲!

撕心裂肺的疼痛、滿地的鮮血、看台上罪惡的叫聲,迅速把凌子風拖回了現實,生存的本能使他不由自主握緊短劍,擺出防禦的姿態,雙眼死死盯著再次撲過來的魔狼。

與凌子風笨拙的動作相比,魔狼的身影如同閃電般迅捷,使它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躲開短劍的攻擊,並且不斷在對手身上留下新的傷口——魔狼清楚地知道對手和自己在速度上的差距,所以得手之後立刻遠遁,從而拉開距離,等到對手因為失血過多而倒下的時候,再發動致命的一擊。


十幾分鍾之後,凌子風已經體無完膚、滿身是血,牛皮甲早已被撕成了碎片,傷口處的皮肉幾乎都被翻開來,有的甚至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他感到眼前發黑,眩暈的感覺一陣陣地襲來,眼皮重逾千斤,不停地往下壓,隨時都有可能進入“甜美”的夢鄉;魔狼身上雖然也沾滿了血跡,但是卻沒有一滴是自己的,它依舊緊緊盯住凌子風的一舉一動,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我絕不能倒下!我要活下去,等到爸爸來救我!”此時的凌子風完全是依靠自己堅強的意志才沒有倒下,手中的短劍依然指向魔狼的咽喉!

看台上的觀眾們被這個“白皮膚獸人”的表現驚呆了——笨拙的動作、遲鈍的反應,說明他並沒有受過系統的格斗訓練,而魔狼卻是非常凶猛的動物,一般的角斗士都不是它的對手,但是獸人卻始終沒有倒下,似乎白皙的身體里蘊藏著流不盡的鮮血和無比堅強的意志!

魔狼終于失去了耐心,從斗獸場邊上繞了個大圈,然後在五十米外開始加速,在距離凌子風五米多遠的時候騰空一躍,疾風般縱了過去!

“呀嗬嗬!”凌子風嘴里發出非人的叫喊,不退反進,把頭一低,迎著魔狼沖了上去!

“噗!”短劍猛地插進了魔狼的腹部,在魔狼身體的拉動下,從前往後刺出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口子,噴湧的狼血頓時灑了一地,然而,凌子風已經是強弩之末,魔狼鋼硬的體毛又消除了大部分的力道,劍尖入體僅僅一寸多深。

魔狼的慘叫聲響徹斗獸場,還沒等觀眾們的歡呼聲響起,魔狼就咬住了凌子風的腰部,把他甩出十幾米遠,在地下翻滾了幾下之後,便一動不動,看台上響起一片歎息聲!

受傷的野獸才是最可怕的,魔狼憤怒地咆哮著,向傷害自己的人狂奔而去,要將他撕成碎片!

“起來,獸人!起來,獸人!”觀眾發瘋似地敲打著座椅,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十幾米的距離瞬間即過,魔狼的血盆大口向凌子風的脖子咬了下去!

看台上面的二十余萬觀眾在即將看到的血腥場面的刺激下渾身戰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魔狼的動作,生怕漏掉了什麼!

突然,凌子風向旁邊一滾,躲過了致命的一擊,在魔狼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合身撲上,死死抱住魔狼的脖子,翻身騎了上去!

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把斗獸場完全淹沒了,觀眾的情緒頓時高漲到了極點!

魔狼瘋狂地搖動身軀,想把凌子風甩下去,但是對方卻像水蛭般牢固,緊緊地貼在背脊上,怎麼都甩不下去!

魔狼仰天長嚎,發出憤怒至極的咆哮,然後迅速起跑,繞著斗獸場狂飆起來,人血和獸血彙集在一起,從魔狼的腹部和四蹄灑落地面,留下星星點點的血跡和猩紅色的腳印——魔狼准備用高速時的急停把凌子風從背上摔下來。


凌子風已經進入了彌留狀態,雙臂只是依靠本能圈在魔狼的脖子上,雙腿在魔狼的腹部胡亂地踢打,突然,他的右腳伸到了一個滑膩膩、熱乎乎的地方,迷迷糊糊的腦袋里頓時靈光一閃,立刻意識到這是短劍留下的傷口,于是兩個腳尖同時蹬了進去!

一下,兩下……

凌子風每踢一下,魔狼就顫抖一下,速度隨即變慢幾分。

“噗”地一聲,腸子帶著血水流了下來,魔狼繼續奔出幾米遠之後,馬上被腸子纏住了腿,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凌子風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摔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了知覺!

“獸人,獸人……”獸人的表現遠遠超過了預期,觀眾們激動地站了起來,奮力揮舞著手臂和帽子,為這個白皮膚獸人角斗士的**秀歡呼著!

阿克齊恩猛地踹了身邊的雜役一腳,厲聲喝罵道:“混蛋,愣著干什麼,還不馬上進去救人!”

說罷阿克齊恩忍不住默默祈禱:“肯德拉斯山上的諸神啊,保佑這個獸人活下來,我的錢途就靠他了!”

“老板,我從來沒有見過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的人,就不要把這些昂貴的藥品浪費在他身上了,這只會使你遭受更大的損失!”醫生飛速檢查了凌子風的身體之後,立即判了死刑。

“蠢貨!”阿克齊恩氣得臉上的肥肉亂顫,“你難道沒有看到今天的場面嗎?你知道他值多少錢嗎?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他救活,然後我再請最好的角斗士導師來訓練他,使他成為真正的角斗士明星,讓那些淑女紳士們為他發狂,心甘情願地把金幣送到我的口袋里來!”

見識了阿克齊恩的決心,醫生立刻在凌子風的身上忙碌起來:先用清水清洗傷口,敷上草藥,仔細地包紮起來,然後用匕首撬開他的嘴,連灌了兩碗黑乎乎的藥水。

忙完這些之後,醫生聽了聽凌子風的呼吸聲,再次搖了搖頭,說道:“老板,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如他能撐到明天早上的話,就有八成的機會活下去!”

阿克齊恩馬上叫過來一個女奴隸,聲色俱厲地吩咐道:“艾麗婭,今天晚上你要寸步不離地照顧這個獸人,如果他有什麼閃失的話,你就准備到妓院里去吧!”

“是,是,老爺!”艾麗婭渾身一震,連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