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道路舊版 第四十三章 礦場死戰


“起盾!”震天的戰鼓聲余音未了,戰場上就響起了軍官嘶啞的嗥叫,數以千計的盾牌高舉過頂,形成一個巨大的烏龜殼,緩慢而堅定地向自由軍團的營壘逼近,千余名弓箭手亦步亦趨地跟在步兵方陣的後面,在他們的身後,十五座從自由軍團手中繳獲過來的霹靂炮和帝國軍自己的五十座投石機一字排開,進入了臨戰狀態。

巴薩卡身披猩紅大氅,高踞在戰場後方的一個高坡上,凝神注視著對面自由軍團的營壘,腦海里不由自主地畫出一個巨大的問號——不斷升高的山體上到處是縱橫交錯的淡淡黑線,應該是剛剛挖掘出來的壕溝,黑線的後面是一排排深灰色木柵欄,被削得尖尖的原木以與地面呈六十度的仰角指向天空,恰到好處地把壕溝的上方遮擋的嚴嚴實實,令巴薩卡感到奇怪的是,木柵欄後面的人影非常稀疏,似乎沒有多少人在守衛。

“狂風,這次你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呢?”巴薩卡喃喃說道,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神色。

淒厲的號角聲驟然響起,第一波攻擊部隊一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一面潮水般地向前沖去,與此同時,數十塊巨石在呼嘯聲中騰空而起,向守軍的營壘飛去,在巨石的下面,密集的箭矢從步兵的頭頂上掠過,呈扇形激射而出,暴風驟雨般地覆蓋過去,天空為之一暗!

山坡在巨石的連續重擊下發出沉悶的聲音,煙塵和碎石噴薄而起,聲勢十分驚人,幾處被直接命中的木柵欄在令人心悸的斷裂聲中分成兩半,石塊余勢未消,在地面上連跳幾跳,向營壘的後面翻滾而去,濺起一陣陣煙塵;箭鏃擊中目標的“咄咄”聲密集的如同雨點,原木和壕溝的附近頓時插滿了箭矢,遠遠望去,整個山坡好像一只巨大的刺猬。

四百米,三百五十米,三百米……自由軍團的陣地上依然是鴉雀無聲,沒有一點動靜!

巴薩卡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上細密的胡茬,眉頭凝成一個川字——自由軍團占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弓箭的射程遠遠超過己方,實際上攻擊部隊早已經進入了對方弓箭的攻擊范圍之內,但是對方卻始終沒有反擊,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呢?

就在巴薩卡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攻擊部隊已經推進到距離壕溝不到百米的一段陡坡前,這時候,守軍突然有了動作!

原本空無一人的壕溝里面突然冒出無數人頭,一根根滾木和大塊的石頭接連不斷地丟了出來,在光滑的山坡上翻滾著下滑,隨著高度的降低,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間就落入正在費力向上攀爬的帝國軍士兵當中,頓時濺起漫天血雨,數十名士兵哀號著滾下山坡,眼見是不活了。沒等後面的士兵做出反應,更多的滾木擂石被丟了下來,數百米寬的正面幾乎沒有任何空當,沖在最前面的帝國軍士兵有的直接撲倒在地面上,有的徒勞地豎起盾牌,但是卻無一例外地被砸了下來,結果,前面的士兵又沖倒了後面的士兵,產生了雪崩效應,攻勢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這時候,令人膽寒的弓弦聲從木柵欄後面響了起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矢高高地躍入天空,然後在嗖嗖的尖叫聲中掉頭向下,劈頭蓋臉地射入人群之中,淒厲的慘叫聲響成一片,數以百計的士兵被利箭貫穿身體,滾下山坡。


弓箭的射擊顯然經過仔細的測算,落點恰好在攻擊部隊的中間位置,很快就清理出一段數十米寬的無人區,把攻擊部隊一分為二!緊接著,近千名自由軍團士兵跳出壕溝,揮舞著盾牌和利劍,猛虎下山般地沖向那些正匍匐在地、不敢抬頭的帝國軍中間,揮刃亂砍,山坡上頓時血肉橫飛、腦袋亂滾,哀號聲不絕于耳。

“狂風,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巴薩卡非但沒有關心攻擊部隊的傷亡,反而用贊賞的語氣表達了對狂風的欣賞,接著他揮手叫過傳令兵,沉聲說道:“命令霹靂炮和投石車全力攻擊山坡上的敵軍;第二波攻擊部隊立即上前接替進攻。”

一塊塊巨石在指揮官淒厲的喊叫聲中沖天而起,呼嘯著砸向壕溝的前沿,不過大部分都偏離了目標,只有幾塊落在預定的區域,躲閃不及的幾名士兵被砸成肉醬,被鮮血染紅的石塊也碎成十幾塊,然後向四周激射而出,帶來更大的傷亡,最後又在山坡上翻滾著墜落下去,把一些倒黴的帝國軍士兵掀翻在地。

帝國軍原有的投石車根本無法進行精確的攻擊,發射出來的石頭幾乎無一命中目標,只能依靠僅有的十余座霹靂炮在進行攻擊,效果十分不理想,幾輪攻擊下來,只砸倒不到三十名自由軍團的士兵,給己方造成的傷害似乎更大一些。不過,帝國軍這種不分敵我的瘋狂進攻是守軍始料未及的,將壕溝前沿的敵軍肅清之後,守軍迅速撤退到壕溝里面,然後好整以暇地坐等對方來攻。

帝國軍在巴薩卡的督促下,發動一輪又一輪瘋狂的進攻,山坡上面很快就鋪上一層厚厚的尸體,到處都是大灘的血跡,以致後面的士兵連腳都站不住,不過,在傷亡了兩千余人之後,這種填命式進攻的效果終于顯示出來——守軍投擲出來的滾木擂石越來越少,箭矢也越來越稀疏,面對潮水般洶湧而上的帝國軍,顯然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守軍不得不于對方短兵相接,依靠凶猛的砍殺來迫使對方後退,傷亡因此而急劇增加。

在連續擊退帝國軍的七次進攻之後,守軍終于堅持不住,沿著壕溝向第二道營壘撤退,山坡上立刻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數不清的帝國軍士兵們越過壕溝,爬到木柵欄後面,如同滾滾的浪潮一般,向營壘後面湧去!

淺淺的笑意浮現在巴薩卡的嘴角,他緩緩舉起右手,准備下達全軍突擊的命令,力爭在天黑之前結束戰斗,把叛軍殘部徹底從巴士底礦場驅逐出去,然後再按照皇帝陛下為其刻意安排好的路線進入奧斯曼帝國,使嚴陣以待的數十萬大軍能夠順理成章地越境攻擊——在諾曼三世規模宏大的征服計劃中,奧斯曼帝國是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環,故而為了避免引起其他國家的警覺,必須在戰爭開始的時候最大限度地掩飾帝國的意圖,盡量把它搞成一場局部沖突,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然而,高擎的手臂還沒來得及揮下,半山腰上突然閃現出一道淡淡的火光,緊接著,巴薩卡的瞳孔中出現一條奔騰的火龍,沿著木柵欄向兩端迅速擴展,在不到三十秒鍾的時間內升起一道兩米來寬的火牆,把帝國軍的攻擊部隊攔腰切成兩段!

百余名正在攀爬的士兵頓時被裹在熊熊的火光中,慘叫之聲不絕于耳,數十名尚且沒有失去神志的士兵怪叫著從烈焰中沖了出來,帶著滿身的火焰掙紮著往山下跑,結果沒走幾步就摔倒在地,如同滾地葫蘆一樣嘰里咕嚕地從山坡上沖了下來,後面的士兵躲閃不及,有的被直接撞翻在地,有的被點燃了衣甲,燃起一股股煙霧。


“殺啊!”炸雷般的怒吼聲從自由軍團的營壘後面響了起來,成群結隊的騎兵躍馬橫刀沖入帝國軍中間,絢爛的刀光在濃濃的血色中沖天而起,數以百計的首級和殘肢斷臂四散飛去,士兵們瀕臨死亡的慘叫聲甚至高過山腳雄厚的戰鼓,把攔在木柵欄下方的帝國軍士兵勃然變色,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望著前面慘烈的屠殺!

“混蛋!”巴薩卡心中湧起一種被獵物戲弄的感覺,忍不住高聲喊道:“傳我的命令!弓箭手上前,對叛軍營壘進行無差別覆蓋射擊!”——他的一句話就等于判處了包圍圈內千余名帝國士兵的死刑!

“是,大人!”傳令兵臉色煞白,忙不迭地答應著,連看巴薩卡一眼的膽量都沒有了——這位將軍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手段的殘忍毒辣卻是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悠長的號角聲傳遍戰場,被阻擋在山坡上的步兵左右一分,讓開了中間的通道,數百名弓箭手搶步上前,迅速排成整齊的三列,然後齊刷刷開弓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大群的飛鳥,遮天蔽日般呼嘯而起,劈頭蓋臉地向營壘後面覆蓋過去。

慘叫、呻吟、哀求和咒罵的聲音灌滿人的耳鼓,弓箭手們在軍官的厲聲呵斥下,充耳不聞木柵欄後面傳出的各種聲響,只是機械地重複著拉弓、射箭的動作,把一波波箭雨覆蓋過去,直到幾百米長的木柵欄上的火焰完全熄滅才停止攻擊。此時,呈現在帝國軍面前的是一副地獄般的圖景——地面上橫七豎八鋪滿了尸體,尸體上面插滿了箭矢,一些被燒焦的尸體上還冒著縷縷青煙!

巴薩卡在大群親兵的簇擁下走了上來,毫不在意地把錚亮的軍靴踩在遍地的血汙之中,面無表情地下達了連夜進攻的命令!

一個又一個大隊的帝國軍士兵呐喊著向自由軍團的第二道營壘沖了上去,如同洶湧的波濤漫過高高的山崗,但是很快又在守軍頑強的阻擊下退了下來,在壕溝前面留下一片片的尸體和滿地的武器——這里已經超出了投石車和霹靂炮的射程,弓箭和刀槍變成了戰爭的主角!

激烈的戰斗一直持續到太陽落山,帝國軍在山腳和山坡上燃起數十堆篝火,高舉火把的帝國軍士兵輪番出擊,對自由軍團的營壘發動連續進攻,使守軍根本沒有時間進行休整。

次日清晨,巴薩卡果斷地換上了新銳軍團,然後用迅猛的突擊沖垮了守軍的防線,奪取了第二道營壘,這時候,擋在帝國軍和自由軍團之間的只有一道兩米寬的壕溝和兩米高的木柵欄!

連續突擊了五次之後,帝國軍終于推進到木柵欄前,數十名手持巨斧的力士在大群弓箭手的掩護下揮斧猛砍,轉眼間就清理出六七道寬闊的缺口,數量空前的士兵立刻蜂擁而上,咆哮著沖了進去!


突然,數十輛前端綁滿了長矛的木車帶著熊熊烈焰從自由軍團的陣營中沖了出來,在山坡上越跑越快,與迎面而來的士兵們凶猛地撞擊在一起,銳利的矛尖穿透數以百計的肉體,滿車的木柴激射而出,在人群中燃起火光,士兵們慌忙撲倒在地,連滾數滾,這才壓滅身上的火焰。

就在這個時候,下馬步戰的自由軍團騎兵們,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呐喊著沖了上來,與帝國軍絞殺在一起,利用對方陣型的混亂,將其打得連連後退,很快就被擠到幾個缺口處。

“臨陣退縮者,殺無赦!”巴薩卡怒吼一聲,揮劍砍翻兩名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逃兵,然後大踏步沖了上去,數十名親兵揮舞利刃,在身後緊緊相隨。

“殺!”驚雷般的怒吼聲中,巴薩卡盾牌橫掃,將兩名擋在身前的帝國軍士兵撞飛出去,隨後舉盾藏身,向前沖去。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三四把馬刀幾乎同時砍在盾牌上,巴薩卡後腳蹬地,向前疾沖,同時一劍橫掃,三顆頭顱滾落在地,三道一米多長的血箭噴湧而出,把他連人帶盾染成猩紅的顏色!

“嗚”地一聲,馬刀當頭砍下,巴薩卡身體一晃,輕松讓過刀鋒,然後長劍向上一挑,自下而上把對手的胳膊切了下來,接著飛起一腳踹在對方的小腹,然後手起劍落,斬下了腦袋。

旁邊的一名自由軍團士兵被同伴的熱血噴了滿臉,又看到巴薩卡凶神惡煞般地沖了上來,頓時目瞪口呆,兩腿發軟,幾乎要摔倒在地。

巴薩卡用看待死人的目光冷冷地打量著他,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向前猛跨一步,長劍帶著風聲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