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風雨即將襲來



蘭溶月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來趙將軍還真是對容家死心塌地,竟然不礙于她女子的身份據實已告,不過她對拓拔野不了解,的確不好處理.

"消息可准確."

根據風無邪的情報,拓拔野精于算計,為人卻有些自大,軍中的也有可能不是拓拔野,而是其他人.

被蘭溶月這麼一問,趙將軍心中也心存懷疑,畢竟他也沒有見過拓拔野,江湖術士改變容貌並不罕見,若是拓拔野有心藏住自己的行蹤,他派出去的人的確很難查明,"這…"

容瀲心中細細思量了一番,雙目閃過一道精光,"丫頭,其實消息是否准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如何行動,畢竟敵人是不會變的."

"這倒是,爺爺打算如何?"

"依你所言,打草驚蛇,引蛇出洞,不過…"容瀲眉頭微蹙,走到沙盤邊上,目光看似沙盤,"邊境地域甚廣,引蛇出洞容易,只怕一旦引蛇出洞,我們也未必來得及趕到."

蘭溶月看著沙盤,北齊國拓跋弘善戰,可是根據消息,拓跋弘駐守北齊和蒼暝的邊境,無暇分身,若是拓跋弘和拓拔野聯手,事情只怕有些難以對付.

蘭溶月看著沙盤上的地圖,"北齊的目的到底是東陵還是蒼暝."

趙將軍聞言,心中頓生疑問,"此言何意."

"如話所言,若我是北齊的可汗,我會先取蒼暝,代穩固蒼暝局勢,儲備好勢力,再進攻云天,而且我會選擇和其他國聯手,云天國是打過,想要取勝,勢必會非常困難,但一支獨大,分之方為上策."

蘭溶月的話,趙將軍額頭冒出層層汗珠,好大膽的設想.

"丫頭所言有理,云天國的確是怕我幾個國家聯手,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與諸國交好,每隔幾年又會親近不同的國家,為的就是讓幾國無法聯手."

但凡稍微明白一點的人都會看出其中的關竅,云顥雖是治國之才,但卻不是霸才,無法統一七國,這點云顥自己也十分清楚.

平西王得勢也是因為征戰樓蘭之功.

"所以,若北齊與蒼暝和平了,那麼拓跋弘未必會鎮守在北齊和蒼暝的邊境,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爺爺想必很清楚."

蘭溶月並未將晏蒼嵐的事情說出來,若北齊中有人知道了晏蒼嵐的身份,那麼揮軍云天國便有了理由,看來此事的背後並不單純.

"的確是."

容瀲點了點頭,北齊攻打云天國,若是勝了,樓蘭,東陵,燕國自然不會閑著,若無意外,幾國很容易聯手,到時候晏蒼嵐的身份暴露,北齊揮軍而下,蒼暝國必然是唾手可得.

此事的確是可大可小,只是此事是何人的計謀,容瀲心中更加關心.

北齊以狼征戰並不稀奇,只是給狼喂毒卻是頭一遭,還要最重要的一點,此事似乎是沖著容家來的,對容澤動手,顯然是想毀了容家的根基.

先是容鈺,再是容澤,接下來是誰?

"所以我們現在要查的不是拓拔野的行蹤,而是拓跋弘的行蹤."

"這兩個人聯手,怎麼可能,我可是聽說這一對兄弟是水火不容."趙將軍立即反對道,他不關心蘭溶月和容瀲打啞謎的謎底是什麼,沒有言明就說明事情不是他該知道的,只是拓跋弘和拓拔野聯手,此事他無法相信.

"誰說水火不容就不能聯手了,攻打云天國,已經有足夠的理由說動拓跋弘了,而且拓跋弘沒有做可汗的心思,雖與拓拔野水火不容,但未必是敵人."

許久,蘭溶月終于想明白了.

拓跋弘攻打蒼暝國其目的就是想和晏蒼嵐一較高下,兩次交戰,拓跋弘敗了兩次,以他戰王的名聲這個面子可丟不起,如今只要有人將晏蒼嵐的真實身份告訴拓跋弘就足以說服拓跋弘了.

"丫頭是說拓拔野只是個幌子,而我們真正要注意的人是拓跋弘."門口,零露扶著容澤走進來,剛好聽到蘭溶月的話.

因為是容澤,大帳外的侍衛並未阻攔.


"二叔,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養嗎?"蘭溶月看向容澤,眼底帶著一絲怒意.

"公子,不是我的錯,是他要來的."零露上前,立即抱住了蘭溶月的胳膊,雖然容澤提出要來的時候她沒有反對,但是真的不是她提議的.

"真的?"

蘭溶月看向零露,零露一雙如黑珍珠的眼睛,似乎沒有包含任何謊言.

"真的."

蘭溶月看向容澤,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細汗,一天的時間,傷口已經愈結,零露一路上應該有好好照顧才是,"算了,死不了,殘廢了我不負責."

"丫頭,你能說點好聽的嗎?"容澤無奈,他可不想殘廢,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坐不住,剛剛在帳篷外聽到蘭溶月的話,心想,這一趟他是白來了.

"好聽的沒有,作為大夫,我不喜歡不聽話的病人."蘭溶月十分直接的回道.

容澤聞言,帶著求助的目光看向容瀲,卻被容瀲直接給忽略了.

"說吧,你怎麼來了."

"剛剛收到消息,拓跋弘並不在與蒼暝國交界的軍營中."容澤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容瀲.

容瀲接過信封,看著信封上的印信,那是國師府獨有的,天下人只是到云天國的國師府地位卓然,卻很少有人知道情報才是國師府最寶貴的資源,"國師的信."

"國師的親筆信."

容瀲打開信件,里面的確說了要小心拓跋弘,只是還沒查明拓跋弘的行蹤,容瀲看過之後,將信件遞給蘭溶月.

蘭溶月看著熟悉的文字,她終于明白晏蒼嵐為何同意她做這個監軍了,看來晏蒼嵐是打算親自來邊關,如今信到了人卻還沒到,看來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信件的最後,畫上了一個特殊的圖案.

"丫頭能看出這個圖案的含義嗎?"容瀲剛剛仔細回憶了一番,這個圖案有些熟悉,但與他所見的卻又有些不同.

"原來是和老熟人在過招,難怪會給狼喂毒,爺爺可覺得這個圖案熟悉."蘭溶月看完信件後,將信重新低回給容瀲.

"的確有幾分熟悉,像是樓蘭國皇室的團,這種圖案很特殊,一眼就人認出來和樓蘭有關,但細看卻又有所不同."容瀲仔細看了一番,總覺得很熟悉,可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三十年前,我這麼說外公可有印象."

"三十年前…三十年前….莫非是樓蘭國大皇子叛亂一事,沒錯,這就是樓蘭國皇室三十年前用過的圖案,樓蘭國培養的'針’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圖案來代替,這個圖案正是大皇子的象征,不過他應該早就死了."容瀲細細回憶後道.

"父親,有沒有可能是逃脫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容澤不清楚,不過也有逃脫的可能.

"不,此人已去世的確無誤,當年叛亂失敗他的確是逃了,只是聽聞導致失敗卻是別有隱情,聽聞就算不失敗,樓蘭大皇子也活不了幾年,人斗不過命."

當年云天國也被殃及,樓蘭與云天國一站,云天國節節敗退,當年北齊和蒼暝同時來犯,容家負責對付蒼暝和北齊,而平西王卻以一己之力平息了西北,故此當初云賜封其為平西王.

"但當年此人的布局還在,若無意外,此事應該與樓陵城有關."

"丫頭你說的可是樓蘭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陵王."容澤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陵王喜歡收藏美人,七國人盡皆知.

"人不能只看表面,反是張揚之人,要麼是真的草包,要麼是別有所謀."容瀲看向容澤,神情中多了一絲嚴肅,自容靖大婚後,容澤便一直留在邊關,兩對對弈,他是將軍,只是朝野爭斗,容澤並不擅長.

"我知道了,父親."容澤低頭,剛剛出言,的確是有些莽撞了.

"好了,接下來的時候爺爺和其他將軍商議,我先送二叔回營帳."蘭溶月問道了營帳內的淡淡血腥味,走到容澤身邊,扶起容澤道.

容瀲也不想蘭溶月被牽扯到兩國戰事,和幾國爭斗中,原本他還在想找個什麼借口讓蘭溶月離開,如今蘭溶月主動提出來,容瀲豈有不同意的道理,"去吧."


蘭溶月扶著容澤走出大帳,容澤看蘭溶月往前直走,好心的提醒道,"左邊的大帳."

"知道了."

她是個路癡不錯,又不知道容澤住在哪里,她只好往前直走.

"丫頭,你是不會很討厭我."容澤看著蘭溶月,總覺得蘭溶月看到他之後有些不高興,心想,莫非是之前的事情得罪蘭溶月了.

容澤心中自責著.

"沒有."

其實,蘭溶月心情不好是因為那封信,能拖住晏蒼嵐的除了云顥就是老國師,這兩個人晏蒼嵐應該早有准備,如今突然摻和進來一個樓陵城,怎麼想都覺得心情不好.

進入帳篷後,零露提著藥箱走進來.

"公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零露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

零露和容澤都在揣測蘭溶月的心思,唯獨無戾依舊猜出了一個大概.

"姐姐,絕煞樓最近一直閑著,要不給他們找點生意做."無戾十分好心的提醒道.

蘭溶月眼睛一亮,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對,我怎麼忘了."

"姐姐,把令牌給我,我這就去辦."進出軍營,需要令牌,無戾雖可以來無影去無蹤,不過軍中有不少勘察痕跡的高手,萬一留下痕跡,他不想給蘭溶月惹麻煩,最重要的是眼下軍中有奸細.

"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

無戾高高興興的接過令牌,正大光明的離去.

容澤看著蘭溶月將令牌交給無戾,心想,她還真信任身邊的人,要知道蘭溶月手中的令牌不僅能出入軍營,更能出入邊關.

蘭溶月讀懂了容澤眼神的寒意,十分認真道,"無戾是我弟弟."

說話間給容澤重新上藥的動作重了很多,傷口的疼痛容澤微微蹙眉.

"丫頭,我是病人,傷者."

"知道是病人還往軍營跑."

"丫頭,你確定你不是男人嗎?"

"二叔,你廢話真多."

"一點都不知道溫柔."

……

在兩人的斗嘴中,蘭溶月終于替容澤換好藥.包紮好了之後,蘭溶月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容澤微微松一口氣,看來那封信對蘭溶月的影響還真大.

"丫頭,去將那個錦盒拿過來."

"哦."蘭溶月看了看靠在軟榻上的容澤,起身去架子上面將錦盒拿下來,"給."

"打開看看."容澤微笑著看向蘭溶月,臉色雖有些蒼白,但依舊是一個翩翩公子.


"百年人參,你要吃嗎?"

蘭溶月打開錦盒,看到里面一顆人參,人參雖是大補之物,百年人參更是難得,至于所謂的千年人參不過都是傳言,那有真正的千年.

"見面禮,之前是在半昏半醒中被人送去邊城的,忘記帶給你的見面禮了,好不容易有個小侄女,不給見面禮怎麼行."容澤十分真的說道,其實,禮物在得知蘭溶月的時候就親自准備了,這個人參還是他親自采的,費了不少功夫.

"既然是見面禮,我收下了,二叔真大方,我都有些期待見小叔叔了."

蘭溶月的一句話,此刻遠在東海的容昀打了一個寒顫,心想,誰在想他了.

"你喜歡就好."容澤看著蘭溶月抱著人參,眉目含笑,心想,不枉他幸苦一趟,親自爬山云嵐山采得這支百年人參,"心情好些了嗎?"

"嗯,我只是有些不喜歡京城那些喜歡算計的老頭子,明明都一把年紀,一天沒死就喜歡沒事找事."

零露將士兵准備的熱水端進來,浸透好帕子之後遞給容澤.

"小姐,你說的該不是老國師吧."

"嗯,還有宮中的哪位."

"丫頭,我看你還是留在邊關好."容澤剛剛擦干了額頭的汗珠,被蘭溶月的一句話額頭有冒出了一層汗珠,以蘭溶月的性子的確容易惹事.

"嗯,我是打算留下來,不過,二叔你還是早些會京城修養吧,免得留下來浪費我珍貴的藥材."軍中無小事,容澤是一個閑不住的性子,眼下北齊如何進攻尚不明確,容澤留下來對養傷不利.

容瀲走進來,聽到蘭溶月和容澤的對話,許是不在京城的緣故,蘭溶月少了些許的約束,能偶爾聽到蘭溶月斗嘴也挺有趣的.

"對,丫頭說的不錯,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京."

"父親,我能不回去嗎?"容澤苦著一張臉看向容瀲道.

"你已經五年沒回家了,難道今年還打算讓你母親來邊關看你,你知道她的身體一直不是特別好."容瀲無奈的搖了搖頭,容澤是將軍,更是鎮國將軍府的接班人,今年已經二十八了,像容澤這麼大的年紀,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兒子已經十來歲了,容澤還是孤家寡人.

容澤不回京城就是怕議親,更怕聖旨賜婚.

"年底不行嗎?"

"你以為你受傷的消息瞞得住多久."容瀲神情中帶著淡淡的無奈,容澤不議親,他不勉強,他也是三十多的時候才有容昀的,只是此事也不能一直拖著.

"好,父親,我累了."

容澤神情中沒有了之前的開朗,反而帶著一絲絲死氣,這是蘭溶月的感覺.

初見容澤的時候,兩人的對話像極了她和姬長鳴之間的相處模式,只是眼下的容澤似乎不像是她最初有印象的容澤.

"你好好休息吧."

蘭溶月和容瀲走出大帳,容瀲看向天空,"看來今夜能太平了."

容瀲和蘭溶月心中十分清楚,越是看似太平的夜晚,就越是充滿了危機,只怕真正的危機要漸漸逼近了.

"你隨澤兒一起回去."

"不,身為監軍,我的任務是隨軍而行,大將軍,這可是陛下的旨意."

容瀲看了看蘭溶月,此刻回京,對蘭溶月而言也十分危險,留下來也好,縱使兩軍交戰,保護丫頭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