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有足夠的時間想你



千防萬防,人心難防.

次日在容瀲的強烈要求下,容澤不得已只好啟城回京.看著容澤不情願又糾結的表情,蘭溶月大膽猜測,這位少年成名的將軍心中有人.

"爺爺是打算給二叔議親嗎?"

容澤今年二十八,就算放在前世也算是晚婚,身為容家的二公子,的確是改成成親了,更何況將來容家的擔子也勢必會交代容澤的手中.

"嗯,該忘記的人也差不多要忘記了,他可以自己選擇成親之人,但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三兒每次都以澤兒為借口,此事還是早些定下為好,免得夜長夢多."

容瀲的語氣中透著淡淡的無奈,想要拉攏容家的勢力,算計容家的勢力太多,若是不早作准備,等聖旨賜婚,只怕會處于被動的狀態.

容瀲給了容澤時間,不過這段時間卻很短,在戰事結束之前,云顥不會賜婚,但戰事結束之後,身為臣子就無法阻止陛下的賜婚了,畢竟容澤也不小了.

"真希望二叔能遇到一個知心人."

佳人易得,一心人難求.但成婚是個人的選擇,她也無從干預.

"希望吧."容瀲眼底閃過一絲惆悵,當年那個女人選擇成全容澤的聲譽的那一刻開始,注定了在容澤的心中忘不了那個人,一輩子都會有記憶的烙印.

一心人,愛,有時候也會很殘忍.

"爺爺,我突然相信緣分這兩個字,或許二叔會等到他的緣分."

前世今生的經曆,對于蘭溶月來說,緣分和因果是一樣的,有因才有果;緣分又何嘗不是有緣才能結緣呢?

容瀲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蘭溶月,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都說足夠強大就可以自由,有時候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呢?

容家身為四大家族之一,深的陛下信任,可是這份信任在外人看來是羨慕,只有家人才知道為了這份信任付出了多少.

容澤離開,蘭溶月拍了人送行,零露一早就藏起來,生怕蘭溶月會讓她會京城,等容澤離開後,零露才探頭探腦的走出來.

"這麼不想會京城,留在軍中可是很危險的."走進大帳後,蘭溶月看著探出頭的零露,笑道.

"不會比京城危險."零露心中嘟囔著,真正危險的是人心,就算軍中有奸細,可是比被那些從未見過的人算計要好.

若說無戾能看透人心,那麼零露則是能感受人心,零露的感覺比說都要敏感,一瞬間蘭溶月也的確想過讓零露陪容澤回京,不過看到零露的態度之後改變了想法.

"過來,把這身衣服換上."零露的身材和蘭溶月差不多,零露雖然是個吃貨,肯能是因為體質的原因,根本吃不胖.

"我這就去."零露急忙道,她不在乎外人的看法,欣喜的是蘭溶月留下她.

零露換上男裝,蘭溶月拿起梳子親自為零露梳妝,長發盤起,額頭的蛇鱗漏出來,零露微微低頭,即便是在蘭溶月面前,她還是不自信,畢竟在人們的眼中,蛇象征是危險,陰冷.

蘭溶月拿出發帶,將發帶纏繞在零露的額頭,剛好遮住了蛇鱗,看上去只以為是裝飾,根本不會想到是掩藏傷痕.

"去那邊看看."蘭溶月指了一下不遠處的銅盆,盆中有水,倒影剛好能看清.

零露看著水中的自己,微微松了一口氣,她額頭上的蛇鱗凹凸不平,即便是用粉妝遮掩依舊能看到痕跡,加上蛇鱗已經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如同會呼吸一般,粉妝遮蓋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

蘭溶月看著零露,比起額頭上的傷心中的才是最難愈合的,傷痕如同心中的心魔.


"謝謝公子."零露看向蘭溶月,她從蘭溶月的目光看不到憐惜,看不到厭惡,如同往常一般,她求的不多,這雙眼神中不改變,足以.

無戾走進來,看了一眼零露,零露直接避開了無戾的目光,她從未從無戾眼中看到過情緒,除了蘭溶月面對,無戾也會笑,無戾的笑容分為兩種,一種是高興,一種是危險.

危險,預示著殺戮;高興,勢必和蘭溶月有關.

"公子."

"如何?"

"嗯,完成任務,公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無戾走到蘭溶月身邊,本想挽住蘭溶月的手臂,看了看蘭溶月一身男裝,加上又在軍營中,便沒有放任自己隨心所欲.

"將計就計,將消息泄露出去,若無意外,今夜拓拔野應該會發起攻擊,二叔離開,爺爺勢必會親自上戰場,你留在爺爺身邊保護他."

比起征戰沙場,蘭溶月知道她更適合做幕後軍師.

一來,動用異能,很難辨別敵我,而且也容易被人利用;二來,這類的征戰常見,容瀲此舉是為了激發士兵的熱火,她沒有必要牽扯其中,若是她上了戰場,只會讓容瀲分心;三來,真正的精彩才今日之後.

"可是…"無戾擔心的看向蘭溶月,心想,偏偏在這個時候,九兒又在京城,真不是最佳時機.

"放心,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蘭溶月說話的時候,不知從什麼時候就藏在大帳中的天羽和九霄死死的盯著蘭溶月,那模樣仿佛在說,它們也會保護蘭溶月的.

"我會保護好公子的."

"嗯,動作小一些,以免被人察覺."

無戾心中慶幸,還好不是冬天,若是冬天的話除了零露手腕上的小金,其他的蛇類都沉睡了,零露就算是馭蛇人,沒有蛇可駕馭的馭蛇人也是枉然.

蘭溶月心中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與武林高手對戰,勝出的把握極大,就算是與無戾交戰,若彼此都抱著殺死對方的心,只怕也是難分勝負,怎麼在無戾的眼中她就像是個廢柴.

不過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她沒有內力,也算是個廢柴.

與此同時,京城之中,一道人影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悄悄溜出京城.

"太夫人,靈宓姑娘求見."良辰看著坐在明月院涼亭中的容太夫人,半昏半醒.

"請."容太夫人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

良辰離去,美景重新為太夫人沏上一杯熱茶,"太夫人是想月小姐了吧."

"是啊,人老了,總希望全家團聚,不知道丫頭現在怎麼樣,在邊關習不習慣,瀲兒不是的有沒有好好照顧丫頭."容太夫人口中念叨著,明明相認不久,蘭溶月仿佛就是想從小陪伴在她身邊一般,以前在這個院子的時候,容太夫人想到的是季無名,如今她想到的是蘭溶月.

"太夫人放心,月小姐非池中物,此去邊關,說不能還能幫上大將軍呢?"美景看著容太夫人,眼下她擔心的倒不是蘭溶月,邊關那麼遠,短時間那些人的手也伸不過去,反而是國師和長孫文錦的大婚在即,國師府老國師在張羅著,國師本人如同消失了一般,根本沒有任何動靜,長孫文錦待嫁,如今京城中有不少人都在說蘭溶月的壞話,美景向來心細,若說這些閑言碎語的背後沒有人操縱,她打死也不信.

"美景啊,凡是都有因果,有些事你就被操太多心了,時間到了,自然又一個結果."

容太夫人沒有插手就是為了將此事交給晏蒼嵐處理,若晏蒼嵐連此事都處理不好,那麼他就不是蘭溶月的良人,縱使蘭溶月和晏蒼嵐兩情相悅,只要她還活著就會全力阻止.

"嗯."美景點了點頭,心中何嘗不明白容太夫人想將蘭溶月多留幾年.


說話間,靈宓已經走了進來,一身綠衣,一支翡翠綠色發簪將長發盤起,雙目透亮,宛若精靈.

"靈宓給太夫人請安."

"免禮,來,坐下說."

"太夫人,剛剛傳來消息,小公子出城了,看去的方向應該是打算去邊關."蘭溶月走的時候吩咐靈宓注意容鈺,若是容鈺要離開就將消息稟報給太夫人.

"讓他去吧,身為容家的男兒是要吃點苦才行,容家的侍衛暫且不好動,靈宓麻煩你暗中派人保護他,只要不傷及性命,其他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處理,敢離家出走,總得吃點苦頭才行."

容家小輩只有容鈺一人,這些年容家所有人的關愛都在容鈺身上,容家其他兒郎在十三歲的時候已經進入軍營了,只有容鈺再府中請了教習先生,知識雖學了不少,但缺少曆練.

"是,小姐也是這麼說的."

靈宓看向容太夫人,她與父母之間的親情淡薄,母親早逝,父親從小教會她的只有複仇,見容太夫人如此信任蘭溶月,靈宓感到意外的同時,心想,這就是血脈至親嗎?

靈宓不由得想起了她的父親,嘴唇泛起淡淡的蒼白之色.

"看來還是月丫頭了解我的心意,靈宓丫頭,你沒事吧."容太夫人看著靈宓,眼前的小丫頭看似單純,其實心中卻藏著很沉重的秘密,看著靈宓的神情,不知為何容太夫人心底覺得蘭溶月就像是一把鎖,鎖住靈宓最心底的秘密.

"多謝太夫人關心,我沒事,若太夫人沒其他吩咐我就先離開了."靈宓微微一笑,她失態了,果然呆在京城她很容易失態,過去了這麼多年她最不擅長的依舊是隱藏那些過去.

容太夫人見靈宓恢複過來,心中微微松一口氣.

蘭溶月身邊的人本事很大,但卻也很危險,琴無憂,靈宓,九兒,無戾等她所見過的人中都將蘭溶月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若蘭溶月有個萬一,只怕這些人很容易失態,助力的同時何嘗不是威脅呢?她活了八十多年,見的太多了.

"去吧,鬼閣事務繁多,凡事多加小心."

容太夫人的話靈宓總覺得別有用意,一時間卻又想不到是什麼緣由,停頓一下後點了點頭.

"嗯."

靈宓離開後,容太夫人眉目之間多了一絲倦意.

"太夫人,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也好,良辰你扶我去休息一會兒,美景你去看看巧曦,澤兒受傷的事情想必她已經知道了,你去告訴她就說澤兒無事,近日就會回來."

容太夫人心中閃過一絲惆悵,她也有四五年不見容澤了,只是容澤回來只怕府中又不會太平了.

"太夫人,美景知道該怎麼做."

容太夫人看向美景,身為容澤的夫人不一定要去有多高的地位,只要能觸動容澤的心就好,只是此事太難了,想到此處,容太夫人看了看天空,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能求容澤能遇到一個有心人了,"去吧."

良辰和美景是容太夫人最信任的人,很多事情自然指點的一清二楚,美景邁步向林巧曦的院落而去,一句也沒有多言.

與此同時,國師府內.

"你說紅袖沒有去邊關?"老國師眼底閃過陰霾,眉角上的皺紋深了幾分,心底泛起冷意.

"嗯,紅袖在煙雨閣,屬下也沒有料到……"男子見老國師眼底泛起淡淡的陰冷,不敢在繼續說下去,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見過背叛老國師還能活著的人.


"是嗎?既然是隱族之人,不想活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主人的意思是?"

"隱族原是蒼暝國的人,不知自己人就是敵人."

男子心中一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可是天涯海閣不好惹."男子的語氣中顯然沒有底氣,頭越來愈底.

老國師眼底閃過算計,容家不能輕易撼動,不代表他不可以除掉蘭溶月手中的勢力,"皇後最近一直想著如何對付蘭溶月,既然如此,就從紅袖開刀."

只可惜老國師這次徹底惹錯了人,蘭溶月向來是對自己的事情可以忍,對身邊的人是十分在乎,觸及底線,她是絕不會忍的.

"借刀殺人,屬下明白."

"不,我們要借刀的這把刀不是皇後,而是長孫文錦."老國師心底盡是算計,晏蒼嵐若是要得到權力,勢必不敢與長孫府和國師府同時為敵,畢竟從一開始洛家就是敵人,容家從來都是忠君,至于晏蒼嵐自己的勢力他一直不允許其參入到云天國,縱使晏蒼嵐可以在其他國只手遮天,但云天國卻根本不可能.

老國師此刻還不知道什麼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他最愚蠢的就是自以為是,錯估了對手和敵人.

"是,屬下這就去辦."

男子離開國師府後消失在嘗嘗無人的街道中,兩刻鍾後,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出現在九皇子被囚禁的府邸中,帶面具的男子彙報完一切後,眼底沒有了剛剛的膽小怕事,更多的是坦然.

"殿下,眼下要如何做."

"聽從師父吩咐,照做."

晏蒼嵐本來就不打算娶長孫文錦,若是能讓長孫家和洛家斗氣來,他還真是求之不得.

"是,可是…"男子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蘭溶月,一時間有些犯難了.

"云銳也活得夠久了,可以去死了."

"是,屬下明白."

大婚之前,長孫文錦會去宮中學習禮儀,這是云天國的傳統,云銳的死正好讓洛盈有足夠的理由除掉長孫文錦,當然,晏蒼嵐的意思是在從中幫一把,務必讓兩人狗咬狗,只要不死,斗的越狠就越有趣.

帶面具的男子離開後,一襲白衣,長發用紅色發帶固定,臉上帶著面紗的女子出現在晏蒼嵐的身後.

"紅袖見過少主."

"紅袖,你說一個女子最在乎的東西是什麼?"晏蒼嵐並未看向紅袖,紅袖背叛蘭溶月一事在最初晏蒼嵐也以為是真的,離開東陵後,晏蒼嵐才明白一切都是一場戲.

讓晏蒼嵐失去判斷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蘭溶月可以辦得到,因為他對她從來都沒有絲毫的質疑.

"容貌."紅袖停頓片刻後,"紅袖知道該怎麼做了."

晏蒼嵐點了頭,紅袖立即轉身離開.

晏蒼嵐微微抬頭,看著邊境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溶月,我想你了,想你的時候總是不想被其他的事情困擾著,溶月,看來我要更狠一些才行,因為那樣才有足夠的時間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