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長孫文錦之死(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長孫文錦的傷口慢慢愈合,脾氣卻愈發暴躁,伺候在身側的人苦不堪言,蘭溶月每日都會去一趟東宮親自為長孫文錦換藥,每次見到蘭溶月,長孫文錦看著蘭溶月的絕色容顏對蘭溶月的恨意就多一層,這份恨意是長孫文錦活下去的動力.

蘭溶月為長孫文錦換藥後正要離開,墨香從蘭溶月身後走了出來.

"蘭小姐,請稍等."

聞聲,蘭溶月回過頭看向墨香,原本清麗的臉龐多了幾道掌痕,墨香的雙目神情堅定,堅定中有蘊含了幾分委屈,墨香的容貌本就出色,又是長孫文錦的大丫鬟,才情,容貌也勝過小戶人家的千金,加上原本是丫鬟,性情少了一股傲氣,多了幾分卑微,反而更吸引人.

"有事嗎?"

"蘭小姐,明日不說暗話,我需要你成全我."

墨香想起蘭溶月初登東宮的時候,零露找她談過的話,她的確不甘屈服于長孫文錦之下,唯有給云淵侍寢,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可云淵並非貪婪女色之人,要想隱秘又不被人查出痕跡,唯有求助于蘭溶月.

"所以呢?"

墨香不傻,豈會不明白天下沒有白吃午餐的道理,眼下她若要求助于蘭溶月,就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這份代價還要不影響云淵的前途,只要云淵好了,她才有未來.

"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你果然是個明白人."

蘭溶月看向墨香,都說長孫文錦聰明通透,看來她身邊的丫鬟也不例外.

墨香見蘭溶月遲遲不提出條件,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還事情未定之前,她必須給自己留下退路,若是她和蘭溶月私談的消息傳出,只怕長孫文錦會對她除之而後快.

"說吧,你的條件."

"不錯,挺聰明的."蘭溶月看向墨香,論容貌,墨香頂多算是小家碧玉,可是一直時候長孫文錦,多了一份她人沒有的體貼,有一顆面對欲望的心,有欲望之人才最好控制,比起長孫文萱,墨香倒更適合做一枚棋子,"我還沒有想好條件,不過東西可以先給你."

蘭溶月說完,零露將一條手帕遞給墨香,墨香接過手帕後,蘭溶月開口解釋道,"你見人的之後只要把手帶在身上就好,對了,你只有四個時辰的時間,四個時辰之後,藥效就沒了."

"好,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不過答應你條件的前提是不違背我自己的利益."墨香看著手中的手帕,長孫文錦毀容,他又何嘗沒有懷疑過和蘭溶月有關,只是沒有任何證據而已.

自古女子容貌絕色容易遭人妒忌,毀其容貌大多出于妒字.

給出這樣的理由,足見墨香是一個自作聰明之人,自作聰明有時候比愚蠢還要來得可怕.

"既然如此,這條手帕就算是我送你的,祝你成功."

蘭溶月一言,墨香卻猶豫了,心中徘徊,要不要將手帕還給蘭溶月.

"你當真無所求?"墨香緊緊抓住手帕,對他而言,這條手帕是她的希望.

"于我而言,長孫文錦被氣死就是我最好的報酬."

蘭溶月說完後直接轉身離去,離開東宮後,蘭溶月漫步在秋日的繁華街道上,來往的人們滿是笑容,似乎正在迎接寫什麼.

"最近有什麼節日嗎?"

"小姐,秋天是收貨的季節,再過十幾天就是求秋獵了,每年陛下求秋獵之後就是秋日祭,聽說是云天國最盛大節日之一."零露笑著解釋道,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

"秋獵?"

眼下風云迭起,多事之秋的秋獵,平西王,北齊,此次秋獵,似乎特別精彩.

"嗯,有什麼問題嗎?"

"時間差不多了,回去吧,明日看戲."


一路走回府中,一直被人注視著,對蘭溶月來說早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無須在意.

晏蒼嵐府邸內,一直甚少干涉晏蒼嵐事情的天絕有些沉不出氣了.

"主子,你打算將長孫文錦留到幾時."天絕盯著晏蒼嵐,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蘭溶月醫治長孫文錦,他本以為以魚鱗刃刺傷很難恢複,沒想到蘭溶月竟然有辦法讓長孫文錦日漸好轉,驚訝之余又不想因長孫文錦的仇恨增加而對蘭溶月做出傷害之舉.

正所謂仇人最好扼殺在搖籃之中.

"溶月說,一直無所事事的日子有些無聊."

晏蒼嵐一言,天絕有些摸不著頭腦,眼下府中有未繆這個定時炸彈,外加下落不明的司清,在外,滿朝上下,除了保持中立的容家之外,似乎全是敵人,國師府,平西王,太子,豫王等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放心吧,溶月不會一直留著她的."晏蒼嵐見天絕不明,開口解釋.

"嗯."

天絕心中暗下決心,隨即直言道,"若秋獵之後長孫文錦還活著,我會動手."

天絕神情中並無殺意,言語中長孫文錦已經成了死人.

晏蒼嵐對天絕護著蘭溶月,高興的同時又想,莫非他這個主人不太稱職嗎?就在此時,晏蒼嵐聽到天羽的鳴叫,對天絕道,"天絕,明日去宮牆外看戲吧."

"好."

明月院內,蘭溶月逗著九霄.

"小姐,就讓天羽去,沒有附信件,公子會明白嗎?"紅袖看著九霄,兩只蒼鷹養的極好,個頭越來越大了,模樣如今是威風凜凜,只是在蘭溶月面前依舊是兩只小寵物,若非她在,只怕會盡情的撒嬌.

紅袖心中無奈,她不過是佯裝背叛了蘭溶月,借此可以照顧晏蒼嵐,還是蘭溶月的吩咐,沒想到被這兩只給記恨上了,若非蘭溶月命令兩只不得對她出手,只怕這兩只還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旁人或許不懂,他會懂的."

紅袖心中愛慕過晏蒼嵐,但卻從未期待過會留在晏蒼嵐身邊,她知道自己的使命,這份情愛慕中夾雜著崇拜,或許這份愛中少了一個情字.

"小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她眼底閃過一絲趣味,墨香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性子有些極端,單純的利用很難,但若不被棋子知曉就會很好用.

"紅袖,你聽牆角的功夫如何?"

"啊…"紅袖不明所以,突然切換到聽牆角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除天絕之外,我最厲害."

"天絕也是你族中之人嗎?"

紅袖突然提及天絕,蘭溶月不禁有些好奇,若是可以,她還真想和天絕交鋒一下.

"不,天絕並非我族中之人,不過他也習得隱身術,天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在這點上可以媲美無戾."

紅袖與無戾交手過,無戾以戾氣為殺,若是徹底釋放自己的戾氣,或許能與天絕一敵,不過對兩人而言都十分危險,加上無戾小天絕三歲,若是年齡相當,無戾或許會超過天絕.

"嗯,或許…"對無戾的潛能,蘭溶月一直都十分相信,"對了,墨香今日會和太子圓房,我要你去聽牆角."

"……"紅袖不明的看著蘭溶月,臉頰微紅,不好詢問.

"我用的是幻情,云淵會將墨香想象成他最愛的人,我很好奇,云淵對樓星落的情有幾分."顏卿去西北後還得知了一個消息,云淵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討好樓星落,或許因為得不到,所以更加難忘.

"是."紅袖微微低頭,掩飾自己臉頰的羞澀.

紅袖領命離開後,零露一副興致勃勃的看著蘭溶月,"小姐,要不我讓靈宓給我易容,也去偷聽看看."


"東宮如今有柳辰飛在,還有大批江湖人士,你確定要去嗎?"

蘭溶月看著零露,又一顆好奇心是好的,可是好奇心太旺盛了卻有些危險.

"那還是算了吧."

零露有些失落,畢竟她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月明星稀,紅袖光明正大的聽牆角,容澤近日每天晚飯後都會來找蘭溶月下棋,起初蘭溶月並不覺得奇怪,可是一連幾日如此,不奇怪也變得詭異了.

"二叔,說吧,你們要不要這麼防備嵐."

這幾日晏蒼嵐白天來訪,即便是做梁上君子也不會有人阻攔,可是已到了晚上,除了這明月閣之外,府中四處戒嚴,若她還無法察覺,那就是遲鈍了.

"丫頭,情定了,名未定,還是避嫌的好."

容澤直言,這麼做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蘭溶月.

"隨意,二叔沒有其他想問的嗎?" 昨日容澤便是猶豫再三,不曾開口,今日又是,蘭溶月看得都有些糾結了,于是主動開口問道.

"你有厲小姐的消息嗎?"

"莫非二叔心意雪兒?"

容澤突然提及厲雪,蘭溶月有些措防不及.

"厲將軍來信,說厲雪失蹤了,讓我派人在京城尋找一個厲雪的下落."

厲將軍在行軍之中,厲雪知道此消息後便沒有前往邊境,根據他派人查證,厲雪極有可能在京城,只是京城之大,想要找一個刻意藏起來的人十分困難.

"所以二叔是要替厲將軍找到雪兒嗎?"

"嗯."

"我還以為二叔心意雪兒呢?"

"丫頭,這個玩笑不好笑,厲雪性子單純,但不是我的菜."容澤直言道,這寫日子下來,容澤很慶幸當初蘭溶月點醒了他.

人生一世,最忌諱的就是將就二字,若是生于其他世家沒有機會選擇,如今他有機會了,為何要白白浪費呢?

"不是菜,可以是湯啊."零露小聲嘟囔的補充道,對于容澤,零露心中一直有些排斥,雖然現在害了很多,但依舊喜歡不起來.

"咳…咳…"

容澤直接被零露的話給嗆住了,心想,初見時他擔心戰局,的確是他的錯,可是要不要到現在還記恨他.

"對啊,湯也不錯."九兒附和道.

"我還是喜歡吃菜,讓一個喜歡吃菜的人喝湯,太將就了."容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九兒,九兒一直注意著蘭溶月,壓根沒注意到容澤投遞過去的視線.

容澤的這一眼被蘭溶月和零露看得清清楚楚,零露暗自點頭,心想,原來九兒長得像一盤菜.

"厲雪的消息我不知道,那日她離開府中後便不曾回府,不過我估計是藏起來了,厲雪的性子大方,隨意而安,沒有多少心計又能真心待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想現在應該過得不錯."

雖無厲雪下落,但蘭溶月並不擔心厲雪安危.

厲雪的功夫雖不如武林高手,但她沒有什麼敵人,即便是遇到什麼,但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

蘭溶月和容澤談論這厲雪,作為當事人的厲雪此刻正在忙碌著.

厲雪端著一碗湯,走進房間,房間內,坐在輪椅上的姬長鳴正在繪制圖紙,厲雪自己將湯放在姬長鳴的圖紙上,死死的盯著姬長鳴.


"呆子,多喝點湯,長骨頭."

"拿走."姬長鳴看了一眼厲雪,冷冷道.

心中直呼後悔,那日他出門選購材料,驚馬不小心撞到了厲雪,只好將人帶回來,沒想到惹上了一個大麻煩,這人倒好,沒有受傷,住下了就不走了,美其名曰(yuē):那日是她行色匆匆,沒看到馬受驚了,把他嚇壞了,留下來照顧他,以作為補償.

其實,厲雪最初是想找個藏身之地,本能的覺得姬長鳴不是一個危險人物,于是就賴上了.

"你喝了我就走."厲雪看著姬長鳴,眼神中透著堅決.

這個男人性子不錯,不會功夫,雖然雙腿廢了,不過人很好.厲雪言下之意,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我不適合,我有心儀之人."姬長鳴看了一眼厲雪,他曾希望蘭溶月的性子也如厲雪一邊歡脫,如今見到厲雪只好,又慶幸還好蘭溶月沒變成第二個厲雪,太吵了.

"我雖然沒說要嫁你,不過有一天你會娶我的."

厲雪可不管姬長鳴是否有心儀之人,只知道這個男人她要定了,縱使他的心比石頭還硬,她也一定會焐熱的.

"你…出去."

"你把湯喝了我就出去."

姬長鳴無奈的端起湯,一口應盡,隨即將碗遞給厲雪.

"下次記得自己常常味道,你白吃白喝就算了,別浪費我家的鹽."姬長鳴說完後,一口應盡杯中的茶,他承認味道還行,就是太閑了.

"會嗎?"厲雪拿起碗,用舌頭舔了一下,"不咸啊."

"可以出去了吧."姬長鳴懶得解釋,直接下逐客令.

厲雪離開房間後,看著空著的碗,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厲小姐,我家公子受傷之後口味一直很清淡."一直照顧姬長鳴的小厮見厲雪如此用心,好心的提醒道.

姬長鳴的口味清單是蘭溶月的交代,後來漸漸的養成了習慣.

"哦,我知道了,下次能幫我試試味道嗎?"

小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小厮知曉姬長鳴的心意,他一直伺候姬長鳴,豈會看不出姬長鳴心中只有蘭溶月,只是這兩人有兄妹之間,注定沒有作為夫妻的緣分,姬長鳴是姬家僅剩的血脈,能有一個真心愛著姬長鳴,且不摻雜任何目的的人十分難得.

小厮點了點頭,走進姬長鳴的房間.

"這麼快就把你主子出賣了."

小厮微微低頭,姬長鳴語氣很輕,沒有責怪之意,小厮松一口氣.

"主子,厲小姐不錯."

"她很好,但不適合我,以後別幫她了,她既然要躲著人,就讓她住一段時間吧."

厲雪的身份姬長鳴一清二楚,他沒有告訴蘭溶月,就是不想蘭溶月會為難,所以裝作不知道厲雪的真實身份,對于姬長鳴來說,他對蘭溶月的情早已經超越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親情,為蘭溶月,他可有不惜一切,同樣,他也無法接受厲雪.

他所背負的東西不想在連累他人與他一同受這份苦.

其實,最重要的是姬長鳴難以打開心扉.